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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欺骗隐瞒

她不应该太相信别人,连最亲近的血缘关系都没有用,更别说其他人。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定是父亲嫌弃她,不喜欢她所以才选择离开。

许千川冷笑,嘴角扯出一抹凄美的血玫瑰。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狠,她好狠自己。

她的养父也不喜欢她,学校的同学讨厌她,就连最爱她的景荀之现在也厌恶她。

现如今,她依旧无助的望着那些打伞经过的人。他们依旧视若无睹,把她当做空气。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记忆回到最初,她被猪肉铺的老板举着菜刀追赶着。她向路边的人寻求帮助,求他们救救自己。那些人冷眼旁观,事不关己。

她努力学习,努力生活,讨父母开心,不给荀之爸爸惹麻烦。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受人待见。

许千川跌进肮脏的水坑中,满脸都是污垢。她摸了一把脸,艰难的从雨夹雪中爬起来,冰冷刺骨的风夹杂着寒冷侵袭全身。她颤抖着,无助的在大街上游走。

难道她真的……是个惹祸精,扫把星吗?

噗嗤——!

许千川越想越难过,心口就像被压住一块巨石。一抽一抽的疼着,她坐在路边,抱住自己放声大哭。

他曾经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离开她!

只有这个时候,她不担心自己会影响别人。因为巨大的雨声完全掩盖了她的哭声,天真的以为只要把心中的痛都哭出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的荀之爸爸,才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她的荀之爸爸,温文儒雅,待她疼爱有加。他怎么会赶她走呢?

“滚开!小脏孩!”突然一个醉汉踹了她一脚,骂骂咧咧的举着一瓶酒作势就要砸她。

不会的,在医院里的那个男人,他不是景荀之!他的眼神冰寒人心,那样陌生,那样荒芜。

许千川吓了一跳,停止哭泣,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小巷。她害怕极了,那个醉汉眼神极为恐怖,就像要抓住她活剥皮一样。像极了……猪肉店铺的老板。

——我让她离开,我会给她找一个条件好的孤儿所。

她靠在墙壁后,喘着粗气。只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快点醒来,睁开双眼她依旧能够看见景荀之温柔的对她笑着说欢迎回家。

她张开手臂,任凭雨水砸在脸上,却感受不到任何痛觉,漂亮的小鞋子被溅上无数泥泞。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隔天中午,景荀之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她奔跑在暴雨下,大声吼着。路人打着伞,像看疯子一样瞧她。

许千川卷缩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昨夜淋浴回来的衣服。她潜意识睡眠,听见玄关处传来动作就立刻起身。

许千川努力说服自己,荀之爸爸所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安慰安容雪。绝对不是他本身的想法,他不可能把她赶出去!不可能!

他的身后还跟着谢轩乔,她想要伸手接过他的外套和雨伞,却被景荀之没有痕迹的躲过了。

“好……好……”她连连点头,心中乐开了花。

他自己弯腰放好雨伞,外套搭在自己手臂上进屋。表情很僵硬,眼瞎淤青一片,一夜未合眼。

景荀之至今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出自许千川之手,可望着面前失声痛哭,发丝凌乱,失去孩子的安容雪。他又不得不做出抉择,忍痛割爱,只为了安容雪能够平静心情。甚至不顾后果的说道:“小雪,给我一点时间。我让她离开,我会给她找一个条件好的孤儿所。好么?”

许千川愣怔的站在原地,努力微笑,她必须笑着。

“我恨她,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她!”

“荀之爸爸,我帮你泡咖啡。”

景荀之咬牙,问道“小雪,你真的那么讨厌她吗?”

他疲倦的点起一根烟,连着吸了两口吐出。让自己不断动摇的内心镇定下来,低沉的嗓音悄无声息带着毒药逐渐侵蚀她的心脏:“千川,跟谢叔叔走吧。”

“不!千真万确,她想让我离开你。荀之,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她摇着头,泪水纵横。原本美丽漂亮的女人,此刻狼狈的就像濒临的野花。

谢轩乔不知什么时候上的二楼,下来是手中提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

“千川她……她不是那样的孩子,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许千川觉得自己心脏忽然停止跳动,就像被撕裂了一样滴着血。眼前快速滑动过跟他每一个温暖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流泪的原因。

荀之爸爸,你不要听那个女人的风言风语!

她死死咬着牙关,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

她没有!她没有说过那些话啊!

“荀之爸爸……不要赶我走……”

许千川后退两步,一只手撑着墙面才得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

她上前一步,脸上的血色尽退,苍白的宛如一朵几近透明的的白百合。

“不!她就是故意想要让我摔跤,想让我失去我们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她今晚跟我单独相处的时候,说要把我逼走。不管用什么手段,她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得到你。她说她爱你,她喜欢你,她想和你在一起!”

“小千川!”

可是景荀之根本没有听见许千川弱弱的声音,他一味的安慰着仿佛受尽折磨的安容雪。“小雪,不要再自责了。千川……她可能不是故意的……”

谢轩乔挡在她面前,许千川眼中一下子失去了景荀之的影子。

许千川站在病房门口,努力从嗓子里挤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荀之爸爸……”

“亏我以前认为你是个好女孩,没想到你居然因为喜欢景律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居然是这种孩子,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知不知道,嫂子跟景律师在一起多久了?他们一直都是令我们员工所羡慕的神仙眷侣,现在被你活生生搞成这样!”

“孩子……孩子不会再有了……不会有了……不会了……”她痛苦的抱住自己,仿佛陷进无限的悲伤之中。安容雪使劲抓住他整齐的西装外套,狠狠地抓住褶皱,双目猩红:“如果不是我的错,那就是许千川!让她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她眼里布满雾气,宛如行走在可怕的黑森林里寻找不到方向。过了良久,许千川笑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如果我说,我没有做过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你们会相信我吗?”

“小雪!你冷静一点,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孩子还会有,你相信我。”

景荀之始终背对着她坐在沙发里,不发一语。似乎在沉着冷静的思考,又或者是根本不想理会她。

景荀之使劲攥住她两只手腕,安容雪吵闹的声音让他很难受,脑袋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燃烧,耳朵翁名声不断。

或许,自己在他心中已经被判了死刑吧!

安容雪锤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哗哗的掉。她歇斯底里的吼道:“都怪我不小心!是我不小心摔倒,才失去我们的孩子!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许千川的肩膀颤抖着,良久的沉默之后,景荀之缓缓的站起来转身。她看到他淡漠的眉目间透着浅浅的忧伤,嘴角萦绕着放不下的悲痛。

她必须想方设法让许千川离开他的家,否则这件事,保不准哪天就会露馅。景荀之那么信任许千川,她倘若说自己是无辜的,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相信。

他说:“千川,照顾好自己。”

这件事情的真想,就让她深深地埋在心底,变成永远不能说出的秘密吧!

再之后,景荀之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耳朵边仅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这句话。

“孩子,没有了。”他沙哑的嗓音令安容雪十分心痛,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心软。

千川,照顾好自己。

“医生……说什么了?”她低低的问。

什么都没有了,她的世界再一次变成灰白色。漆黑一片,她眼前天旋地转,连心痛都变得逐渐麻木。只剩下空洞的驱壳,大风呼呼的往里面灌。

“对不起。”

她试图抓住景荀之,被谢轩乔竭力阻拦。她的小手在空中抓着抓着,最后什么都没有攥住。

景荀之从身后抱住她,眼里隐隐的全是愧疚。

“荀之爸爸!你在骗我对不对?你说过你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我,你说过你喜欢我,你要跟我一起生活!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啊!”

她的视线凝望着窗外,远处的天边不断闪烁着闪电。就像要将天劈成两半才满意似的,雷一声接着一声。

是他说要保护她,为什么现在要把她推开?

安容雪坐在病床前,趁景荀之离开的空挡,将放在桌子上需要服用的药物扔进水杯。看着白的药片被温水逐渐溶解变成气泡慢慢上升,她轻轻摇晃玻璃杯,然后站起来把所有的水倒进盆景里。

景荀之攥紧拳头,看着许千川在自己面前挣扎。愤怒的一遍遍喊出他的名字,就像一只小鸡仔彷徨害怕的喊着救命一样。声音那样微弱,那样渺小,那样的惹人怜悯。

一声闷雷响彻天空,暮色昏昏沉沉,大雨哗啦啦的下起来。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一尊冰冷的石像。眼睁睁的望着谢轩乔弯把瘦弱的许千川扛到肩膀上。

轰隆隆——

她拳打脚踢,疯了一样在谢轩乔的肩膀上大喊着:“爸爸!荀之爸爸!不要离开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