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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苏醒

反而,那些跟她毫无缘分的陌生人,比如耀关目,比如万颜,总能第一时间帮助到她。景荀之攥起拳头,他恨死了自己的无能为力。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的不公平。

可是,一次次,又一次次。他总是像一个局外人,面对这些困难束手无策!

许千川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被分离了,她现在深处一片血红色的世界中。看不清四周任何东西,唯独只能够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他多么希望,当时受伤的人是他。让他承受这些痛苦,这些意外。从一开始,他就决定不论未来多少荆棘,他都要跟许千川一起面对。

她分辨不出来,那些喊她名字的声音是谁。

都是因为,他视如珍宝的人,此时此刻正在鬼门关。

许久之后,忽然一个宛如低沉悦耳的声音,灵动的在她耳边响起——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医院,打在冰冷的医院走廊上。景荀之疲惫的靠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抽烟,一根紧接着一根。他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生活中很少出差错。自然,对未来也从没有迷茫过。但是这一次,他忽然就像掉进了迷雾重重的森林中,不管是拿起手电筒,还是举起火把,都无法驱赶面前昏黑的迷雾。他就像在名为未来的途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千川……许千川……

她就像在和时间赛跑,争分夺秒。

是谁?是谁在呼唤她?

“我会安排护士把她的病房罩上较暗的窗帘,能做的都准备好,剩下的就靠她自己了。”耀关目一只手插进白大褂中,另一只手抚上玻璃窗。“可怜的孩子,唉……”

那声音,十分的熟悉,可是她却记不清是谁!

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名为命运的小偷偷走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她拼命地朝声源跑去,可是那声音时远时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下一秒仿佛就在身边,而一瞬间又好似缥缈在自己四周。

景荀之听完后浑身僵硬,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

她凌乱的蹲下,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又无助的开始哭泣。

“她已经出事了!你冷静点吧!”耀关目眉头紧蹙,一把打掉他的手,说:“虽然不至于严重到让大脑失忆,这种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但是,记忆力会有些影响,顶多就是记不住东西。倘若视觉神经受阻,视线会变模糊,也不至于瞎掉,但是受不了强光,太强烈的光线会导致失明。”

好可怕……好可怕……救救她……谁都好,救救她!——

“还有什么!?”景荀之情绪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她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忽然,四周的世界宛如扭曲一般。脚下的地面逐渐崩塌,她跌跌撞撞掉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如果中枢神经受伤,很可能引起的病症有听觉神经受损、视觉神经受阻,感官能力下降……还有……”耀关目欲言又止。

哐当!

“嗯。”景荀之疲倦的捏着眉心,“大夫说这些事情都要等她苏醒才能查出来。”

一声巨响,她跌在了十字路口正中央。

“什么样的后果,大夫没跟你说?”耀关目皱眉,捏着下巴。

周围热气腾腾,三十多度的高温天气。骄阳似火,烈日炎炎。她扶着烫手的水泥路,从地上虚弱的爬起来。

他愁眉苦脸说道:“背部严重感染,肋骨断了一根,幸好她以前练过跆拳道,身子比较结实,能勉强承受一些重量才不至于更严重。大夫说,她的大脑有轻微脑震荡,很可能伤到了中枢神经,会导致一系列无法言喻的后果。”

忽然,一个身穿吊带衫,浑身脏兮兮的少女身子摇摇摆摆从小巷子逃命似的跑出来。

方才,主治医生将许千川的所有病况总结给他听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瞬间跌入冰冷的漩涡。

她定晴一看,原来那是她自己!她想要张口说话,喊住自己,可是不论如何嗓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百分之五十吧,她的主治医生对你怎么说?”

许千川只能眼睁睁的站在原地,望着曾经的自己——

他打开那罐咖啡,仰起头一饮而尽全部喝掉。咖啡易拉罐在他手掌心被轻易地捏扁,景荀之嗓音低沉的说:“千川苏醒的几率是多少。”

那个瘦小的身子背后,跟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男人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狠狠地拖回小巷子。

扔给他一罐,“给,提提神,还是说你觉得抽烟比较好?”

她不愿意回忆起这些,后退两步。逃跑,不断地跑。突然,脚下踩空,她再次跌进漩涡深处。她趴在地上,眼前正在上演;她被曾经的同班同学推推搡搡,欺负羞辱的画面!她在酒吧被一群男人凌辱的画面!

耀关目再度回到医院走廊上,发现景荀之铁打不动的坐在那里,整个人阴沉可怕。他叹口气,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咖啡。

她捂住耳朵,不想听见那些冷嘲热讽的语句。

送走宣若,谢轩乔因睡眠不足,差点晕倒。终究是抵抗不住时间的摧残,他被护士搀扶着去病房休息。

可是眼前还是会有零零碎碎的画面不断在她面前划过,那些悲惨的遭遇宛如玻璃碎片,一块块戳穿她的心。

“这里有我们这群大人,你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听话。”谢轩乔说。

她整个身子都快要支离破碎了,就在她即将被黑乎乎的悲伤吞噬时。一个男人四周散发着光芒,宛如太阳神,所经之处驱赶了所有的黑暗。

宣若猛地抬起头,使劲儿摇头拒绝道:“不要,我要在这里陪她!”

他周围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他朝狼狈不堪的她伸出手。许千川泪痕未干,胆怯的抬起自己颤抖不已的小手。可是,她却没有胆量握住他的手。

“是啊,有我和耀医师,你们放心。”凌萧寒说,转头又跟宣若道:“你也是,先回家休息吧。我刚才电话通知了你的父母,他们应该在赶来接你的路上了。”

她看不清他的脸,一片朦胧恍惚之中,男人嘴角绽放的笑容仿佛将她内心所有的恐惧全部驱逐。

耀关目好心好意提醒说:“谢先生和景律师,你们还是先去病房睡一觉。养好自己的身体,否则,等小千川苏醒你们就该倒下了。”

只是几秒钟,这些幻想全部宛如泡沫一般在她眼前转瞬即逝。

他们一夜未合眼,都很困很虚弱。但依旧坚守在重症病房外,希望接下来的12个小时之内出现奇迹。

“千川,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班上的同学和老师都好想念你……”

宣若用脑袋不断撞击玻璃,似乎只有这样自残才能减少内心的愧疚。

“嘿!小千川,你看看我今天给你买了什么?是你最喜欢的水果草莓派!所以啊……赶快醒过来吧!”

他们隔着大大的透明玻璃望着她,几名医生围在她身边忙碌着。又是给她输血,又是在她身上穿插各种管子。病床一旁横竖摆放着许许多多的仪器,那小小的身躯就像在接受命运的制裁一样。令人心痛的被时间一点点剥夺生命力,她却没有一点反抗力气。

“小妮子,我限你下一秒给我睁开眼睛。不然就算你浪费了我五百毫升的血,我这就叫主治大夫从你身上抽回来还给我!”

大家只能可怜巴巴的睁着大眼睛,担忧的望着许千川被推进重症监护病房。

许千川昏迷不醒已经有十六天,已转入普通病房。这些天,宣若、谢轩乔和耀关目时不时地就来找她说话。可是,丝毫没有苏醒的痕迹。

“你们不能进重症监护病房,请留步。”

景荀之无时不刻陪在她身边,这个高档单人间几乎成了他的半个家。工作、睡觉,全部都在这儿。除了回家拿一些换洗的衣物,他几乎没有离开过她。

他们跟着病床,一直到医护人员拦住他们。

医生说,她现在非常虚弱,但是已经度过危险期。呼吸平稳,生命迹象正常。只是,可能先前受到的刺激太多,所以大脑选择性短暂的不想让她苏醒。

宣若忍住哭声,低低的说:“千川……千川,你一定要醒过来啊……求求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这是人的一种潜意识,谁都不能左右。

众人们心急如焚的围着许千川的病床,她眼睛紧紧闭着,嘴唇干裂。可怜的趴在病床上,毫无知觉。就像一名沉睡多年的公主,与世无争。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多和她说说话。让她自己努力突破大脑的保护层,否则将永远宛如睡美人似的沉睡下去。

凌晨五点,手术彻底结束。众名医生自手术室中走出,将景荀之带去办公室讨论许千川的病情。

因为背部受伤严重,所以她只能趴着。医生又担心她的身体各项功能下降,尤其是心脏。所以嘱咐景荀之要定时帮她翻转身体,他每隔两个小时,就帮挪动她的身子换个姿势。

“耀医师说得对,景律师,你要振作起来。”谢轩乔说。

就这样,不知不觉,夏天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耀关目坐到他身旁,语气充满无奈却令人感到那样真实:“虽然我不能对你们隐瞒病情,但是千川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了。她背部遭到猛烈的攻击,浑身都是抓痕,皮开肉绽。需要从身体其他部位来移植皮肤到背部,就算能恢复如初,恐怕也要留下很多疤痕了。她是个女孩子,你要她怎么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况且现在是夏天,当她看到同龄人都穿着泳装开开心心去大海边玩儿时,她会怎么想?一定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平。我劝你们,与其在这里沉浸悲伤,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安慰她。”

九月的天气,迅速降温。阴晴不定,秋雨来临,刷刷的打在病房的玻璃上。

景荀之眼神空洞,宛如一滩死水。

景荀之握着她的手,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千川,你还记得四个月前你指着电视上还没搭建完成的游乐园跟我说想要去玩吗?现在,他们开业了。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游乐园玩,你醒醒好不好?千川,你知道吗,秋天的银杏树好美。我想,你站在树下的样子一定很迷人。千川……不要这样子……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千川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她吸吸鼻子,生无可恋的说道。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角潮湿,浅浅的鱼尾纹让人心疼。

凌萧寒抓住她的手臂,“别这样,这件事不能怪你。”

耀关目敲了敲房门,朝他比划了一个抽烟的手势。景荀之小心翼翼将她的小手塞进棉被中,起身,离开病房。

宣若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

他刚离开病房,许千川的眼皮动了两下,神不知鬼不觉一双明亮的双眸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

四周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表情都仿佛被布上了一层阴霾。

她这是在哪里?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景荀之不敢相信自己的所听所闻。他不能冷静的站起来,在医院里来回踱步。手一直放下胸口处祈祷,祈祷上苍能保佑许千川度过这场难关。

许千川想要翻个身,忽然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她眯起眼睛,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手术完成一半了,但是接下来十二个小时内若没有苏醒的痕迹恐怕就要变成植物人了。”耀关目沉重的说道。

她张了张嘴,嗓子就像似火烧似的疼痛难忍。

谢轩乔赶忙跑过去问:“小千川情况如何?”

景荀之烟抽了一半,有些不放心。扔掉半截烟,说:“我还是回去吧,她一个人在病房我不放心。”

耀关目从手术室出来时,表情凝固,脸色阴沉。

耀关目拉住他:“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每次都这么着急,回去一看,她还不是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这件事不能着急,我看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你最近气色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