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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如一颗树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手机因为进水自动关机。她试图重新开机,居然真的打开了。然而刚开机,二十多条未接电话,显示来电人全是景荀之。

她靠着路边走,别墅区微黄的灯光照射着一条小路。

脚踩在硬邦邦的地上,就像踩在软绵绵的沙子里。脑袋中浮浮沉沉,整个人像抽掉了筋骨。

“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12弄第三街道已到站,12弄第三街道已到站。”地铁的广播响起,目的地一到,她急急的奔下地铁。

身体虚晃着打开门,她如僵尸一般上楼,走到一半,就听背后传来景荀之压低声音,生气的说道:“站住。”

那对小情侣看见她,不断小声嘀咕着什么。时不时地朝她指指点点,嬉嬉笑笑。

许千川整个身子都在抖,她以为转过身所看到的是;景荀之嫌弃的捏着鼻子盘问她发生了什么,让她快点去洗澡。

下午的地铁,乘客不多,一对情侣依偎着坐在她的对面。许千川浑身泛着臭烘烘的味道,还湿哒哒的不断有雨水顺着衣服掉到地铁上。她扶着把手,不敢坐下,怕弄脏了地铁的座位。

还没等她转过身,忽然自己的小身子就被紧紧抱住。

——如果这两天你表现的很好,我会考虑说服我妈,不让你退学。

她双手搁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推,试图远离他。他不肯,双手抱的更紧。她越是挣扎,他就越用力。

教室中早已没有一人,李锤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潮湿的课桌上贴着一张纸条。

“我好臭,你快放开我。”

垃圾堆实在是太多,数不尽,她根本无从下手。无助的像个丢了糖果的孩子,翻找一会失魂落魄般回了学校。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他还以为,她厌烦了这儿要离开。

天空就像拉窗帘一样,一下子把唯一的点点光线全部遮盖。

景荀之恍然大悟,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温柔的责备。说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到底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家,菜都热三遍了!”

她冒雨站在垃圾场上,一座座垃圾小山堆。冒着恶臭味,刺鼻又令人恶心。就算找到那张写着QQ号码的纸条,也一定被雨水浸透而模糊不清了。李锤分明就是想要她来翻垃圾,这才是他真的目的。

“对不起……”

大雨变本加厉,许千川觉得连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冷空气冰冻住了。

许千川曾经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找她,没有人会在乎她。充满绝望的灰色世界中,景荀之就像一束光。他会找她,会在乎她。

F市第一高等学校是一所从小学部到大学部一条龙教学的私人学校,坐立在F市比较偏远的山头。学校后山有个废旧垃圾处理厂,学校几乎所有的垃圾都往那边运,然后焚烧。

他的大手揉着她湿哒哒的头发,另一只手紧紧搂住许千川纤细的腰肢。

“我不过是玩弄她而已!”

即使她现在肮脏不堪,狼狈到连路边的流浪狗都绕道走。他还是毫无顾忌的拥抱她,用温暖的怀抱帮她驱逐寒冷。他从来不嫌弃自己恶心或者臭,亦不在乎她的出身。

“谢了,”班长喜出望外的同时又十分担忧许千川,“但是,你让她去垃圾场找什么?”

景荀之就像一颗大树,包容了她所有的缺点。张开枝繁叶茂,为她遮风挡雨。以及,在许千川的内心慢慢根深蒂固。

李锤哈哈一笑,从铅笔盒中翻出一张纸条。交给班长,笑眯眯的说:“给,隔壁班花的QQ号。”

景荀之俯身在她耳畔细语道:“千川,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不要你道歉,我只要你按时回家,不要让我担心你!”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适可而止吧。”班长说。

这魅惑人心的声音,这让人心跳加速的声音。他的掌心是温热的,他的心跳是炽热的。在他怀中,那么的令人安心。

李锤眼里充满艳红的血丝,表情狰狞可怕,更多的不是愤怒是怨恨。

他的下巴低着她的额头,所以许千川不知道他现在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很担心自己。

“她娘那个破鞋,是看中了我们家厂子的财产和我舅舅的猪肉铺。我舅舅的猪肉铺一年能挣好几十万呢,那脏女人能不眼馋吗!砸她算轻的,就应该横尸街头!当初,我舅舅以为找到了好女人。还欢天喜地的请我们一家人喝酒,可后来,那女人越来越过分。背着我舅舅四处卖!她娘死了,她家破人亡,她无家可归,那都是活该。要怪,就得怪她没有投胎到一个好娘亲肚子里。她娘犯下的罪孽,都得由她来偿还!”

其实她不知道,景荀之是不想让她知道且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焦急而留下的一行青泪。

班长捏着下巴,冷静分析道:“依你的说法,并不能怪罪许千川。据我所知,自从她娘嫁给你舅舅之后,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而且,你舅舅有严重的家暴行为。她都已经家破人亡,无家可归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对待她。”

他太害怕失去她,她仅仅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他不想让她有压力,所以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她是他的心头肉。

“许千川的养父,是我亲舅舅。我恨她和她娘,抢走我的舅舅,不仅如此还害死了他!”

许千川从他怀中探出头,他还在出神,想象着假如失去她的日子。

“原因?”

灯的光晕从他发梢一直延伸到宽厚的肩膀上,美人痣挂着一颗泪珠。整个人就像玻璃杯一样,闪烁着光芒,透亮又干净。

李锤的胸腔充满怒气,眼神就像被欠债十几万似的。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恨她。”

“哇,老大,你居然哭了?”

班长深深叹气,“你为什么总喜欢针对她?”

景荀之立刻松开她,转过身,背对她。声音沉沉且沙哑:“快点换衣服吃饭。”

许千川跑出教室后,李锤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哼小曲儿。

“唔,对不起啦!”她撒娇的拉住他的手,在空中摇摇晃晃:“我忘记带伞了,手机进水自动关机。还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所以,原谅我好不好玩?我今天真的超级倒霉!”

班长惊讶万分,想要拉住她,却没有办到。

她的谎言,不知不觉越说越多。愧疚之心,越来越大。

“我找!”她哆嗦着全身,仿佛即将喷射的火山。眼中隐忍着不可描述的火焰,但还是努力克制着。

许千川刚才看到了,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景荀之担心的表情令她心脏一揪一揪的疼着。

李锤噘着嘴,不以为然,仿佛心是铁打的一样,丝毫不会因为许千川现在悲惨的模样而动摇。

傍晚,许千川高烧不止。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李锤,不要再为难她了,她已经够可怜了。”

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景荀之寸步不离。不是给她换冷毛巾,就是量体温。折腾半宿,烧终于是稍微降下来一些,他才趴在床边睡过去。

班长听后,慌忙摆手,露出为难的表情。

耳畔有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所以,千川能不能帮班长找找那张纸条?写着隔壁班花QQ号码的纸条,真不好意思啊,我给弄丢了。”他喊千川的时候,还可以放轻语调。像一位普通朋友,拜托她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许千川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加幸福。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喜欢的人睡在自己面前。

她和班长对视,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是。”

长长的睫毛栖息着晨曦的光芒,他疲倦的神色令许千川皱起眉头。

李锤说:“作为同班同学,应该互相帮助,你说对吧?千川啊。”

他定是天亮才合眼,她坐起来,发现景荀之的脚边摆放着一个盆,盆中有早已融化成水找不到冰块一丝痕迹的塑料袋。

她停下动作,雨水半干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冻得瑟瑟发抖,打了声喷嚏。

一块半干的毛巾从额角掉落在自己面前,她蹑手蹑脚下床。

他又立刻说道:“许千川,够了够了别按摩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接近九点,景荀之才睡醒。他锤着酸疼的腰部,走下楼,以为许千川早已去上学。结果,那小妮子正哼着歌活跃在厨房。带着比她身体大一倍的深色围裙,细小的手腕端着锅子,正在煲鱼汤。

班长啊了一声,失望极了。

他笑着摇摇头,靠在一边的墙根,点一根烟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后背看。

李锤勾了勾嘴角,恶狠狠的说:“是啊,不过被我不小心扔垃圾桶了。哎呀,糟糕,好像……已经进学校垃圾站了?”

许千川煲汤炒菜太认真,并未注意到身后的视线。她手脚麻利的洗菜,切菜,进锅。一气呵成,动作麻利熟练。

“真的?快给我。”班长眼中闪着亮光,充满期待。

是烟的味道逐渐弥漫在空气中,她才察觉出异样。刚转头,就见景荀之整个人贴近她。大手握住她握刀的手,柔声细语道:“你应该这样切菜,刚才的手法太危险,很容易伤到自己——”

“我要到了。”

她呆愣片刻,哇了一声:“你醒啦!荀之爸爸。”

班长闻言,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吞吞吐吐的站在那里,手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看一眼许千川。许千川没抬头,似乎根本没听见似的。他才说:“是、是啊。”

他抽一口烟,歪一下头吐出。说:“是啊,也不知道是托谁的福让我今上午完美翘班。”

李锤玩够了,又想出新花样。刻意看了班长一眼,笑道:“你上次是不是问我要隔壁班花的QQ号来着?”

“呃……我还不是一样,嘻嘻,彼此彼此啦!”

班长皱眉,“适可而止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没有请假?”他皱眉。

她揉了揉膝盖,慢吞吞的伸出手。

“请了,我还顺便帮你给谢叔叔说了一声。”

他耸耸肩,被脖子上硬硬的石膏搁着了,疼的呲牙咧嘴。指着自己的肩膀说:“许千川,我疼死了,还不快来按摩!”

她难道不知道谢轩乔是他的助理吗?哪有上司给下手请假的说法……

班长看了他一眼,白眼道:“拿去体育馆找老师打气来着,倒是你,明知下雨天还不赶快回家。”

也罢,他笑着摇头,傻不拉几的小孩子。不论许千川做什么事情,似乎在景荀之眼中都是顺眼的。

李锤吹了声口哨,对班长道:“下雨天还去踢足球?”

“荀之爸爸,快来尝尝这鱼汤。”她笑眯眯的从锅子中盛一勺热气腾腾香气迷人的鱼汤,小心递到他嘴边。

许千川摆摆手,逞强的笑道:“我自己能起来。”

景荀之湿润的舌头伸出来舔了一下,咂咂嘴。

这时,班长抱着足球从教室后门进来。看见千川坐在地上,扔掉足球前来扶她。

许千川看呆了,举着勺子呆若木鸡。

许千川在冰冷的地面上攥起拳头,她周遭的空气阴森无比。膝盖通红一片,她疼的根本站不起来。

如果……如果跟他接吻,是种怎样的体会?

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总是她受到伤害。被冤枉,被污蔑。明明是李锤恶人先告状,欺负她在先。为什么她要委曲求全,这么被动。

她真是越来越嫉妒安容雪了,许千川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总是什么事情都能联想到安容雪。

她趴在地上,没有起来。李锤就不高兴了,咧着嘴大声呵斥:“你听见没啊?小破鞋!”

好像看不顺眼一个人,不论对方做什么都想要鸡蛋里挑骨头,哪怕是一点错误都没有。

“你是没吃饭还是吃多了,简直有毛病!是不是诚心跟我作对,我告诉你,伺候不好,明天你就抱着书本滚蛋!”李锤表情狰狞,像只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她现在对安容雪的看法,亦是如此。

许千川按摩的力度稍稍轻了,李锤就骂骂咧咧。按摩力度重了,李锤就疼的嗷嗷直叫。最后耐心被耗光,他抬起只脚就是一踹。许千川毫无防备,整个人摔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