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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散心

蓝色的天,蓝绿色的海。相交的一条线上,漂泊着一支轮船。她指着远方渺小的宛如一个黑点的船,问景荀之:“那是什么?”

许千川迫不及待的扔掉鞋子,站在一块礁石上仰望远方。他摇摇头,笑着跟在她身后,弯腰捡起两只小皮鞋。

“那是和谐号,想不想去坐坐?”

海风疯狂的卷起浪花和他额前的刘海,露出两条浓密的剑眉。然后一股脑儿掀起他的白衬衫和黑色领带,灌进衣服里的风让他的体格显得十分臃肿。

她哇了一声,一只手挡在自己眼前遮住阳光。卖力看那只船,“想去!可是好远啊,船票一定很贵吧……”

“喜欢!谢谢你,荀之爸爸。”

“没关系,”他慢悠悠的爬上礁石,站在她身旁,宠溺的说:“我的一位顾客,是和谐号的副船长。他曾邀请我去船上游玩,改天带你一起去。”

“喜欢吗?”

“你的顾客?”他是大律师,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所认识的顾客全部都是找他打官司的?

“原来F市有这么棒的地方!”她居然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

“嗯,他先前跟一名无理取闹的游客打过官司。”

许千川张开双手,深吸几口气,感受清新的氧气。

果然!

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上,飞过几只白色的海鸥。不断拍打着翅膀从他们眼前经过,鸣叫着。

就在许千川出神的时候,他弯下腰捧着一个东西说:“千川,快看。”

光着脚丫踩在沙子上,偶尔有凉凉的海水拍打脚面。从脚心传到心里的,不是冰凉的触感而是他带给她的温暖。

她闻声,低下头,愣愣的望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景荀之望着她,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了。他也跟着笑了,牵起她的手,奔向软绵绵的沙滩。

“看什么?”

许千川刚下车,引入眼帘的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狠狠敲击着礁石。

他微微而笑,海水打湿了他的衬衫袖子。在阳光下,清晰地显露出精实的胳膊。

空气中弥漫着腥咸味,海风凛冽。正午的阳光明亮耀眼,他绅士的率先下车帮她打开车门。

“这是迷你螃蟹,你仔细看。”

景荀之知道,心里有答案——她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他准备循循善诱,逐步让许千川对自己袒露心声。

哇!

她为什么不回家跟他说,为什么不对他吐露心声。

居然真的有小螃蟹!就在他的掌心,非常小,倘若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通过跟许千川的班主任一上午谈话中,他了解到,班里经常有同学背后说她坏话。甚至有些人还喜欢当众羞辱她,这些事情,若不是他今天来查问,还真什么都不知道。

她轻抚裙子,蹲下,用手指小心的戳了一下那只小螃蟹。小螃蟹受到惊吓,在景荀之的掌心四处流窜,像落荒而逃一样。

景荀之经常从她的眼中看出自卑,许千川是个好孩子,学习成绩优异,能够自食其力,并不需要他多么煞费苦心来照顾她。但是,太过优秀、坚强的孩子,往往都是不堪一击,内心脆弱且敏感的。

她就傻傻的咯咯地笑,笑完了又感叹:“它好可怜啊,你的手就像五指山!”

她的性子很直,但是不喜欢与人谈心。有些偏执,且自卑。最重要的是,先前因为经常遭受家暴的原因,导致她无论遇到怎样棘手的事情都不愿意寻求帮助。

景荀之认同,“那我把它放生。”

经过快要三个月的相处,他已经对许千川来了解的差不多了。

今天,她收获颇多。原来,景荀之的温柔不仅展现在她的身上,还对小动物充满爱心。

景荀之认为现在去最好不过,本来就打算带她去玩。现在看来,更像是让她去散散心了。一定刚回学校,遭受了不少同学们的羞辱欺凌。

“为什么不把它放进海水里?”

“现在吗?”

他拍了拍残留在手心的沙子,说:“海水的阻力会把它冲泡的,这种渺小的生物只能生活在沙子里。”

“是啊,我出差的时候,经过一条小道。发现了一处地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所以打算带你去看看。”

“没想到你懂这么多啊!”她双手捧起,做仰慕状。

“等我?”

阳光下,他的浓密的睫毛剪影打在卧蚕上,十分迷人。

他垂眸望着她,眼神温柔似水:“我在等你。”

“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以后慢慢来。”

“你为什么没有走?”

她重重点头,这是她十六岁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他的手掌心,在一瞬间融化了她所有混乱的思绪。剩下的,只有令人心安的温暖。

没等景荀之反应过来,眼前黑影闪过。他愣了一下,噗嗤一声清脆的巨响。许千川整个人都跳进了海水中,他惊吓万分,站在礁石上大叫:“千川!你干什么?!”

景荀之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走廊的阳光大好,明亮的将他整个完美身形都包裹在金色的光辉里。

她双手熟练地在海水中来回滑动,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不用担心!我会游泳!”

许千川只感觉头顶快要冒热气了,像小笼包的蒸笼!

他这才将提心吊胆的心放下,找了块小石头坐下。等她玩够了,累了,以为她会就此结束。

他的气,喷洒在她的面颊上。就像煽风点火,让脸部情不自禁的再次升温。

没想到,许千川胳膊一挥,带起无数的浪花袭击了他干净洁白的衬衫。

他啊了一声,双手握住她挡在自己面前的两只小胳膊。强迫她看着自己,薄薄的嘴唇动了动,温柔的替她吹眼睛。

景荀之下意识挡住脸,随后哈哈大笑。

她摇摇头,抖着声音吸吸鼻子,说道:“我不小心被沙子眯眼了,正要去厕所洗脸。”

“快上来吧,入秋,天凉,别感冒了。”

“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他的大手仿佛有魔力一般,只是揉揉她的小脑袋,似乎经受的为委屈就能消失一大半。

许千川举起胳膊,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动作说:“不怕!我还年轻,只有荀之爸爸你年纪大了,适当也该活动活动筋骨啊!”

她还是喜欢他充满湖水潋滟的眸子里时时刻刻含着笑意,嘴角勾出完美的弧度。

她说的没错,他平日里忙碌于工作。几乎七、八个小时坐在电脑前。

她不想看到他为自己担惊受怕的表情,更不想看到他皱眉操心的模样。

景荀之豁出去了,手捧起海水,朝她泼去。丝毫没有二十六岁成熟男人的模样,被打湿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阳光下清晰地显露出完美的身躯曲线,结实性感的肌肉若隐若现。

她无法将自己被欺负的事情说出来,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很脆弱,更不能把伤心赤裸裸的袒露出来。

许千川觉得,景荀之是被上帝眷顾的人。

她硬生生把要哭出来的泪挤回去,心里翻江倒海。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皱纹,就连岁月都不忍心伤害他。他是个优秀的律师,工作能力超强一流,还有完美的未婚妻和众多朋友。

没想到景荀之还没有回去,大约是在等她一起吃午餐。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无缺,十全十美的男人。可自从认识景荀之之后,这个判定被她从心中移除。

她撞得七荤八素,景荀之担心的看着她,关心道:“千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走廊上乱跑呢,注意安全啊。”

他不仅完美无比,还浑身散发着光芒。

美术课一结束,她就逃离般迈开步子离开画室。闷头一直跑,在走廊拐角处忽然撞上一堵宛如墙般的后背。

他们放声大笑,景荀之也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八岁。

虽然嘴上说着满不在乎那些同学的风言风语,可以不管不顾尖锐的讽刺,但是内心还是会感到隐隐作痛。

工作上不称心的事情,加班时的劳累,全被面前这个充满灵气的小女孩悄无声息的驱逐了。

女生们看她的眼神,各个带着羡慕嫉妒,就像一把把银色的匕首,不戳穿她誓不罢休一样。

只有跟许千川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大脑会短暂的忘记现实。变得无忧无虑,不会被生活打压,更不会感受到生活的压力。

她紧紧握住的那只画笔,不知道被用了多少无形的力量断成两节。万颜终于看不下去,站起来替她说话。“千川跟那个男人不是那种关系!”

天边逐渐暗淡,许千川才意识到她下午是逃课出来的。不免脸上有些顾虑,她还没说出口,景荀之就察觉到了。

“他叫什么名字?笑起来好美啊,他刚才坐在那里简直就像一副完美的水彩画!”

“你在担心逃课出来玩挨骂吗?”

“他是不是床上功夫特别好?好帅啊,他是不是有八块腹肌?”

她错愣,抬头看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

“千川!你究竟用什么法子抱住那么英俊的男人?”

景荀之笑道:“班主任看你最近表现好,成绩优异,特许你出来散散心。我可是手握假条的人,怎么能偷偷带你跑出来呢?”

他怕再继续待下去会影响她上课画画,景荀之离开前画室一片安静,离开后画室乱成一团。所有人的视线从他身上迅速转移到许千川身上,她被女同学团团包围。那些视线让她感觉就像无数根毒针,无声无息的刺过来。

有时候,默契就是如此简单吧,许千川不仅如是想。跟景荀之在一起,真的好幸福。天天就像吃了蜂蜜,泡在蜜糖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