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言情小说 > 我始终只会爱你 > 第174章 婚礼

第174章 婚礼

自从和好如初,她一直对他的示爱冷漠如冰。她变得不再像从前那般坦诚,真挚。许千川决定今天一定要大声告诉他,其实自己一直都爱着他,这炽热的心意从未改变过。即便是在分开的那段时间里,她也控制不住对他的想念。

坐在车子里,只希望司机能开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很久没有叫过他一声“荀之爸爸”了,其实好想回到从前。

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通过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替她实现了。

那时的自己无忧无虑,可以毫不顾忌路边行人的目光挎起他的胳膊。在他身边,她就像个欢喜雀跃的小鸟。永远围着他转,满心满眼都是他。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在为他转动的,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是因为他亦或是和他有关。

她还记得,景荀之带她去海边。她说过,假如将来的某一天,她要嫁给他,想在那栋海边的教堂中举办婚礼。

他们还能回到那时候吗?

许千川钻进路虎车中,去往海边的教堂。

今天,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彻底整理好后,门口噼里啪啦放了一串红色爆竹。

她不应该对他总是任性妄为,更不应该惹他生气。从今往后,他们会有大把的时光在一起,慢慢改变,调整回从前。

好不容易找到鞋子,许千川坐下,准备弯腰穿上。宣若又叫了一声,说让她来帮忙穿。

快要到教堂的时候,她手掌心全是汗。

瞬间,一屋子的人都开始埋头寻找新娘子的红鞋。

也许是紧张过度,面临那么多人的目光,她险些踩到裙摆跌倒。幸好身旁有宣若和瑾年陪伴自己,她才不那么焦虑。

“我的天啊!你们这群大男人怎么回事,闲着也不知道帮帮忙!”

许千川盛装来袭,出现在大门口的那瞬,教堂内响起欢快的掌声。

许千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拖鞋,迷糊的说:“不知道……”

四周挂着许许多多粉色的气球,十字架木台面前站着一位年迈的白发神父。

“你的鞋子呢!?”

她慢慢走上红地毯,却没有景荀之的身影。

瑾年进门来帮她抱婚纱的硕长拖尾,宣若尖叫一声,吓到了一屋子的人。

周围的人都在小声一轮,她舔了一下干燥的下唇,静静等候自己的新郎。

“时间到了!”谢轩乔在门外提醒道。

吉辰已到,迟迟不见男主人公出现。楚沛玲转身看向谢轩乔,用眼神示意让他出去打个电话给景荀之。

她吸吸鼻子,眉开眼笑。

许千川亭亭玉立站在神父面前,透过面前朦胧的白纱,看见楚沛玲和景毅怀中分别抱着景怀和景念。

“不许哭!”宣若点了一下她微蹙的眉头,说:“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一定要美美的见到他!把妆哭花了,我可不给你补。”

想必,他们很喜欢她的孩子吧?

许千川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鼻子红通通的。

看景毅笑的合不拢嘴,一直不断的和景念说话,就知道这位爷爷很爱自己的外孙。

说着说着,她眼眶瞬间湿润。

谢轩乔举着电话悄悄的离开教堂,脸上布满疑惑。

宣若跟她十指交叉,欣慰地说:“你要嫁人了……我怎么感觉恍如昨日呢,就好像咱们还背着书包一起上学,我喊你一块晨跑减肥。那段时光啊,我这辈子都忘不掉。转眼间,你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子了,唉……”

十几分钟过后,教堂的门传来巨响,被哐当一声打开!

“很好。”

在场所有人循声纷纷看去,许千川黯淡的双眼一瞬间明亮如星辰。她嘴角绽放最灿烂的笑容,忍不住超前走了两步。

宣若弯腰,从背后抱住她。满意的望着镜中的妆容,笑道:“我给你画的怎么样呀?”

景荀之步伐阑珊,额前有点儿脏脏的灰尘,碎发紧紧黏在眼前。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艰难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跌跌撞撞朝她走来。

今天的许千川,脸上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柔和。

她都快要忍不住扔开手中的捧花,快点冲到他面前抱住他了。

一袭白纱,设计复杂漂亮,紧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形上。

就在距离许千川三步之近的地方,景荀之面目苍白。她眼睁睁看着高大的他咚的一声摔倒在地!失去任何力气。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美若仙女。精致的小脸儿上是画龙点睛的淡妆,粉嫩的唇彩在灯光下闪烁着颖粉色。肤若凝脂,像个水嫩的水蜜桃。明亮的黑眸在阳光下炯炯有神,淡笑宛若清晨的光晕般闪耀充满魅力。

宣若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天啊,是血!”

宣若帮许千川盘发,还不忘指挥身旁闲着的其他人。

在场的人一瞬间凌乱起来,许千川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她焦灼的跪倒在地,两只小手捧起他的脸。

“快快快!万颜,去把新娘子的头纱拿过来!”

景荀之枕着她的膝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她的脸。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几辆名贵的车子早早就停在了别墅门口。

“荀之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不要……不要吓我……”

九月7日。

她拨开他冰凉额头前的发丝,擦掉那块灰尘。他领口干净的白衬衫被急速喷涌的鲜血浸透,许千川把景荀之抱在怀里,拼了命的用手捂住他的肚子,泪水扑朔扑朔掉在他的脸上,哭着说:“别……别再流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如行云流水,回忆如潮,未来光芒迸射。

他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微弱的微笑着说:“……你终于又肯喊我荀之爸爸了……”

她从小就渴望过平淡的日子,仿佛昨天自己还在挨饿受冻似的。时间过的真是快啊,转眼间,她都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景荀之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钻戒,努力想要帮她带到无名指上。无奈,戒指终究还是掉在了红地毯上。

一个人,能为喜欢的人笑,但是只会为了深爱的人哭。她为他开怀大笑过,也痛哭流涕过。这份情,这段爱,日久弥香,终于要尘埃落幕了。

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爱上他时,她努力做一个好学生;在一起时,她努力做一个好女友。现在,她要努力做一个好太太,和优秀的母亲。

许千川歇斯底里的哀鸣:“不——!!!!!!!”

现在,她便要用一生的时间,和这个男人共度余生。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

他们分手那段时间,是她内心无法抹去的一段阴影。当时,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重新振作,爬起来。

楚沛玲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原来,她的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并不是不在乎,更不是不爱她。

救护车很快赶到,四周乱作一团,神圣洁白的教堂像刚经过一场屠杀。到处充满血腥味,红地毯上,一片片斑驳的血迹,就像盛开的一朵朵凄美血玫瑰。

她没想到,十六岁时无心的一句话,让他记忆深刻。

难以想象,重伤后,景荀之仍然撑着身子强忍剧痛赶来婚礼现场。

“喜欢吗?如果窗帘不喜欢,就告诉谢轩乔,让他带你去家具市场逛逛。如果实在没有喜欢的,我找人给你设计定做。哦对了,还有,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吵着要PS4游戏机,明天我带你去商场转一圈,和一些琐碎的东西一起买上。”

他走的很快,大家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顺着身体不断往下流淌的血液,和红地毯一样的颜色。

她淡淡的说:“嗯。”

许千川脸上满是血印,雪白的婚纱被染成火烧般的颜色,像刚从地狱中爬出来一样。

“到新家了吗?”景荀之好听的声音传来。

她还没来得及紧随医护人员的脚步上救护车,就听大夫们确认了当场死亡的消息。

她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没过一会儿就困意袭身。电话突然响起,下了她一大跳。

“……不,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她抓住大夫的衣领,撕心裂肺的吼道:“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的丈夫怎么可能去世了!你们胡说,胡说!”

兴许是刚下飞机,有些累还口渴。

“千川——千川你冷静一点!”

俩人一拍即合,聊得来,很快就成了朋友。木斯罗丁直接坐上了宣若的车,开心的扬长而去。

宣若和瑾年强行架住她,许千川就像被捉上岸的鱼儿,扑腾着身子,张牙舞爪。似乎要把医生撕成两半,才善罢甘休。

查尔·木斯罗丁见状,直吹口哨。

“哇——!呜呜呜……”

她还细心的发现,宣若拿出了平时不怎么穿的恨天高以此来凸显自己的美丽的身材。

景怀站在一旁无助的哭起来,小手牵着自己的弟弟,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宣若一听许千川说带了个外国人回国,尖叫出声,不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大海的浪浮浮沉沉,黑嘴海鸥在悲鸣,仿佛叼捉着凄凉飞向远方。她愣怔的站在澎湃汹涌的大海边,红色高跟鞋里面净是潮湿的碎沙。

查尔·木斯罗丁一听,露出爽朗的微笑:“好啊!千川的朋友一定都很好相处,很美丽!”

她在等他。

许千川掏出手机,叫住即将离开的查尔·木斯罗丁,笑道:“稍等,我让我最好的朋友带你玩。”

她的朋友们都站在不远处,不敢惊扰她。

虽然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冷落外国友人也不是办法。她突然想起宣若,曾经跟她说过很喜欢外国人。刚去加拿大那段时间,还总是缠着她让自己帮忙介绍几个外国朋友认识认识。

万颜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到她的肩头,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看来你这几天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如我先跟谢先生去酒店。自己四处逛逛,等你抽空再找我。”

她双目黯淡无光,宛若一滩死水。使劲儿摇头,就是不愿意离开。

“后天吧。”

她还在等他。

“千川,你什么时候结婚?”查尔·木斯罗丁问道。

在等他西装革履出现在自己面前,等他把俏扮盛装的自己娶回家。

“好,麻烦你了。”

“我不走,我走了,他会找不到我的……不走,不能走的……”许千川嘴里嘟囔着。

谢轩乔点点头,“没问题,景先生早早就定下了一层酒店用来照顾远方亲戚。这就安排你朋友入住,稍等,我给酒店打个电话。”

他到最后,只是希望她再喊自己一声‘荀之爸爸’。对于她,景荀之的心愿永远都是那么简单。

“谢叔叔,我可以麻烦你帮我这位朋友安排酒店住处吗?”

今天早晨还神采奕奕的许千川,现在彻底垮了。

她因为开心激动的不言而喻,差点忘了身旁还有一位自己的友人。

直到傍晚,她都守在教堂附近。无聊了,就围着教堂傻傻的转圈。或者踢踢脚下的黄沙,笑着喃喃自语。看似在对空气说话,实则她是在和自己的心上人聊天。

查尔·木斯罗丁兴奋的用英语问她:“哇塞,这就是你们中国结婚的方式吗?太棒了,好有趣!”

许千川不知疲惫的在沙滩上走过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宛如把傍晚都摇醒了,月光洒下纯白的光芒,将她眉目勾勒出最凄惨的模样。

进入主卧室,大红色的床单和棉被整整齐齐。窗户上贴着用红纸剪成的窗花和喜字,无时不刻彰显喜气洋洋。

大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海边像个亡灵似的哀怨哭泣,分别轮流陪在她身边。

二楼有三间卧室和一间书房,还有明亮的天台。副卧室门上挂着木头制作的标签,分别写着:景怀,景念。

就这样,足足持续了三天。

现如今,景荀之替她实现了这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滴水未进,海风吹起凌乱的头发,发丝上黏着薄薄的一层碎盐结晶,盐结晶硬邦邦的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洒在发间的亮片。

也许是感动,也许是苦涩,眼中顷刻间充盈泪水。她吸吸鼻子,伸手抚摸着那些照片。和妈妈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她就很向往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家。

她憔悴的像换了个人似的,三天内掉了十几斤,瘦骨如柴。

她朝楼上看了一眼,旋转型的楼梯,楼梯一侧的墙上贴满了她和景荀之的结婚照。

许千川一屁股坐到沙滩上,望着一成不变的蓝天碧海。

“是啊,靠海,环境好,采光不错。听说这儿的房子很贵,我可买不起。”

“荀之爸爸,你看啊,我又变回了最初的我。饥肠辘辘,脆弱不堪。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出现……还不把我捡回家……”

她疯狂点头,受宠若惊的说:“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

眼泪早就哭干了,她盯着自己肮脏的小脚,摇晃着小腿。笑的像十六岁那年,他给她一块面包时单纯烂漫。

谢轩乔将行李箱放到玄关处,笑道:“这是景律师早就为你准备好的房子,他一再警告不让我提前告诉你。我这张嘴,想要守口如瓶可困哪了。哈哈,怎么样,喜欢吗?”

她锤着胸口,胸腔像撕裂开来一样。如果是真的撕开那该有多好,让她也能悄然离去,陪伴在他身旁,永恒。

她推门而入,整个房子的构造和装饰都是按照她喜欢的风格构建而成。许千川喜出望外,左看右看。

许千川哭到缺氧,终于昏厥过去。

谢轩乔帮忙卸行李,说:“进去看看吧。”

宣若和万颜赶快把她架起来,赶赴医院。

车停在一栋崭新的房子门口,门上贴着大红色的“喜”字。

许千川入院,万颜和宣若马不停蹄的赶赴警局找谢轩乔。

谢轩乔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回话。

法医初步鉴定,伤口为刀伤,是一种瑞士军刀。尖锐无比,直穿内脏,但并不至于当场死亡。如果及时救治,还是有生还希望的。

她点点头,跟木斯罗丁介绍谢轩乔,无意间视线瞥了眼窗外。发现这路线并不是回家,疑惑的问:“谢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但景荀之执意捂着伤口活动,咬牙坚持要见到许千川,导致伤口撕裂,血流不止。

“景律师回P城请伯父伯母去了,可能明天才跟他们一起过来。”

最终死亡鉴定为:失血过多。

来机场接她的人是谢轩乔,查尔·木斯罗丁跟在她身后上了车。

警察局里,他们通过录像,非常仔细的看清楚。早晨八点时,景荀之按照计划出现在市中心的珠宝商场,前来拿加急赶工制作的私人定制婚戒。

刚到F市,小雨连绵。

他将婚戒揣进胸口的口袋里,上了计程车。路程中并无异样,一切正常。

她没有把婚礼日期告诉司马光尘,如果说了他肯定会来,她不愿看到他受伤的表情。那时,自己的心一定会痛到无法呼吸。

画面就定格在景荀之进入计程车之后,没了下文。

她爽快答应,看来回家旅途不会无聊了。

警察说:“你们举办婚礼的那座教堂,原本预计下个月拆迁,年代久远,里面的摄像头早就被拆除了。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摄像头,现在线索很少,但我们会跟进,竭尽全力找出凶手!”

“上课哪有你的婚礼好玩啊,正好借此机会你带我在中国好好转转呗!”

F市殡仪馆。

她目瞪口呆,望着他得意洋洋的笑容,说:“真假?你不上课了?”

她似是掉了魂,像一具行尸走肉。不会哭,更不会笑。眼泪就像流干的河,干涩的眼窝深陷,不堪的像一个活死人。

查尔·木斯罗丁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在APP上订购了和许千川同一时间去往中国的机票。

景毅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却依然镇定的主持大局。

她刻意摆出天真的表情,“现在买飞机票也不晚。”

许千川以景荀之妻子的身份站在棺椁旁行鞠躬礼,胸前别着他生前喜欢的白色百合花。

木斯罗丁放下刀叉,失落至极道:“许千川,亏我把你当朋友,你的婚礼都不邀请我去吗?”

她踉跄几步,手抚上棺材,摘掉胸前的百合花放到他的手指间。

“唔,我回国结个婚。”

到了火化炉,她死撑着的坚强终于崩溃瓦解。许千川拼了命的嘶吼,推开万颜和宣若,抱住棺椁,想要跟他一起被推进熊熊大火中。

“真的吗?你总是这样说,可每次都说话不算数。”木斯罗丁戳着盘中的半熟鸡蛋,托着腮满脸的不高兴:“你这次回国,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她紧紧贴着他冰冷的脸,小手握住他的大手。

“我只是回国半个月而已,马上就回来了。”她坐到他身侧,笑道。

景荀之眼睛紧闭着,没有任何温度。

她端着餐盘找了一圈,没什么胃口,就拿了一份水果沙拉。

他再也不会温柔的笑着唤她,再也不能张开双臂对她说:“过来,让我抱抱你”了。

查尔·木斯罗丁见她大包小提的就知道又要离开了,表现出落寞的表情。

她用尽一生的力气深爱的这个男人,即将化作灰烬,永远……永远消失在人间。

和查尔·木斯罗丁约好一起吃早餐,她给自己画了个简单的妆容,挎包出门。离开时,锁好房门,她将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来学校,婚后还要走访景荀之的家人。和楚沛玲的相处,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这是她能见他的最后一面,最后一眼。自此,阴阳两隔,这辈子日夜,再也无法看不到他了!

景荀之给自己定的飞机票是中午,时间很充裕,可以在楼下餐厅吃个饭再走。

她轻抚着世上唯一最疼爱自己的男人,凉凉的泪掉在他的坚挺的鼻子上。

她喜欢在清晨时打开窗户,让清爽的微风贯彻屋子,所有烦恼仿佛全部被这一阵风刮走,烟消云散。

景荀之,她的救世主,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在加拿大的日子,静谧安好。一个人住的时间,总是感觉如流水般迅速消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