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被郑青秋气得发抖，脸涨得通红，最后丢出一句“你给我等着”甩袖离去。
不得不说，郑青秋的嘴巴毒死人不偿命。沈寻在一旁暗暗感叹。
沈寻站在旁边，低声问道：“郑姐，这样真的好吗？万一到时候她真的来报复怎么办？”
郑青秋面不改色，反而嘲笑道：“至少我有资本依靠男人。你这副尊容怕是早已经被老公嫌弃得要死了吧。你在这里耀武扬威，说不定你老公现在怀里却搂着其他女人。你不如早早回去，捉奸还能分财产，多好。”
郑青秋拍着沈寻的肩膀说道：“要是以后遇上蛮不讲理的客户直接赶人，别低三下四的。我郑青秋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维护客户。再说了，这种人只会拉低我衣服的水平。”
面前的人气得脸像调色板似的，颜色变换十分精彩，“姓郑的，你有什么好嚣张的！若不是依附男人，你能走到这一步吗？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傲气！”
“郑姐，这样对店里的名声不好。”
一旁的郑青秋缓步走过来，姿态高傲，讽刺道：“我的衣服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尤其是你这种人。这位阿姨，麻烦您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本店恕不接待。小寻，送客！”
“懂我的人自然会来，你放心吧。”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反正十天后我必须要见到衣服，我有的是钱！”
对于郑青秋的自信沈寻是佩服的。有本事的人自然应该像郑青秋如此嚣张。不过话又说回来，郑青秋怎么看都不像是依附男人的人。沈寻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身边有过什么男性朋友。
沈寻低头道歉道：“这位女士，不好意思，本店实在是接不下那么多订单，希望您能够体谅。”
元宵节一周过后便是情人节。
“你们居然胆敢拒绝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的儿子就要回来了。我警告你们，最好十天内把我要的衣服做出来，否则要你们好看。”
但这样的节日并不属于沈寻，所以下班后她便直接回家了。但没想到的是，这次回到家迎接自己的不是垃圾，而是一片狼藉。
休业后再开门，是一件让人很头疼的事情。虽然已经是年后，但是定制衣服的人依旧很多。沈寻只能选择性地挑选登记，把剩下的人婉拒。当然，这些都是郑青秋的要求。不过也会遇见蛮不讲理的人，比如眼前这位看起来穿着华丽的中年女士。
厨房的地上有不少打碎的碗，客厅里的沙发翻了，板凳倒在地上。卧室里，沈寻做手工的所有材料都被打翻，被子也被扔在地上。书桌上的书散乱放着，衣柜被打开了，衣服被拖了出来，乱七八糟的。书桌的抽屉也被翻得很乱，而书桌上之前摆着的电脑也不翼而飞。
事实也确实如此。工作的时候，中午沈寻都是点外卖。
家里仿佛遭到了洗劫，而且最重要的是，林容不在。
正月十五后，沈寻开始去上班。她早上走的时候，头不回地说道：“中午你要自己弄饭，我不回来的。工作室很忙，我走不开。”
沈寻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先打了林容的手机，可她的手机已经关机。她掉头跑下楼，向街坊邻居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栋楼有如此大的动静，肯定早就传遍了。本来房间的隔音效果就差。
等沈寻煮好汤圆，林容才慢条斯理地起床洗漱。沈寻默默去整理着床铺。
最后有人告诉沈寻，上午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跑进楼，不一会儿就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惨叫声，那些人走的时候带走了一台电脑。
沈寻一大早就起床开始忙碌。元宵节要吃汤圆，沈寻把买好的肉切碎，混上佐料，又把汤圆粉掺水，用力揉搓。以前的元宵节都是父亲起来忙碌这些。一想起父亲，沈寻鼻尖酸涩。
沈寻急忙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中年妇女？”
元宵节很快就到来了。
邻居说道：“那个中年妇女是接近中午的时候走的。”
沈寻没回答，因为她发现那盒冻疮膏根本就没拆封。
“那她受伤了吗？”
第二天，沈寻悲剧地发现手长了冻疮，又红又痒。林容在她的行李里居然翻出了冻疮膏，扔给沈寻，还忍不住嘲讽道：“你的手真娇弱。”
邻居摇头，表示不知道。
沈寻默默叹一口气。
沈寻没办法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该不该报警。她刚刚回房间，房东就来了。房东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上去特别精明。
晚上的时候，沈寻没有跟着林容一起睡，身子蜷缩在一团，睡在沙发上。沙发太小，翻身都很艰难，还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沈寻一晚上都没睡着。而卧室里，林容鼾声如雷。
房东进了屋子，沈寻急忙扶起一个板凳让她坐下。“李姐，你坐。”
这边沈寻的手早已经又红又肿。
房东没坐，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搬走吧。我不想惹麻烦。”
林容却在卧室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时不时地发出大笑声。
“李姐，今天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弄明白了再说好不好？”
衣服床单用热水浸泡后，沈寻开始手搓衣服。虽然水不是冰冷的，但是泡久了，也出奇得凉。
房东坚决摇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剩下的租金我可以退给你，这是最大的让步。”
吃过午饭，沈寻洗了碗，换上床单，然后洗床单、洗衣服。这里是老式的房子，家具不齐全，没有空调也没有洗衣机。沈寻手头也不宽裕，所以这些东西都没布置。
“李姐……”
沈寻也没有多问，只好无奈地去煮饭。
“就这样，我走了。”房东摆摆手，转身走掉，不给沈寻任何解释的机会。
林容放下手里提的东西，坐在书桌旁，仰着下巴道：“你快去煮饭，我饿了。”
沈寻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简直是一波接一波。她心情悲伤，也没收拾房间，而是先回家了一趟。然而，林容并没有回来。
的确太突然了，沈寻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
沈寻只好向邻居打听。而邻居告诉沈寻，林容八成是躲债去了。她赌博欠下了许多钱，前阵子都有几个男的不断过来问她要钱，动静很大。
“不是。”沈寻急忙解释，“你来得太突然了。”
难怪林容要去她那儿住。
林容斜了一眼，问道：“难道我不能跟你睡吗？你是不欢迎我这个妈？”
又是赌钱！沈寻心里恨死了林容赌钱。如今居然走到这个地步。沈寻知道早晚有一天那些人会找上门来。如果钱的数目不大，还能填一填，如果太大，沈寻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具体情况没办法知道，更没什么对策。一想到这些，沈寻脑袋都大了。
沈寻有些犯难。“这里只有一张床。”
这个情人节真够兵荒马乱的。
林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来住几天。”
沈寻回到租房子的地方，想不到竟然看见徐瑞天的车就在不远处停着。沈寻的步伐更快，当作没看到一般，但是车窗却慢慢打开，徐瑞天朝着沈寻喊道：“上车。”
沈寻打开门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番。“妈，你怎么来了？”
这下沈寻不能装作没看到，而是走近几步，道：“徐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剩下的几天假期，沈寻每天都待在家里，买买菜，画画图，做点儿小手工，日子充实无比。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大年初六那天，林容提着大包小包沉着脸站在门外。
“上车！”
2
“现在太晚了，我想回家。”沈寻执意不肯上车。
沈寻实在是太累了，回到家直接洗漱睡觉，头沾上枕头，立即睡过去，一夜无梦。
徐瑞天也不恼，反而说道：“要么你上车，要么我去你家，你自己选。”
同何佳告别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沈寻当然选择前者。现在屋子里那么乱，不适合接待客人。
这次西山之行不算太糟糕，除了周鹤轩说的话，除了偶遇徐瑞天两父女，其他还是很完美的。
“你带着我去哪儿？”
何佳玩儿得太累，靠在座位上睡了过去。沈寻撇头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下午回去的时候，已经五点多，天色渐渐灰暗。
沈寻靠在座椅上，脸色有些倦怠。
沈寻急忙将目光收回来，专注于食物，余光却能看见徐瑞天已经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这边，有些炙热。
徐瑞天面无表情，问道：“我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沈小姐，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我开玩笑呢。”说这话的时候徐婉眼神转过来，与沈寻的目光对上。那眼神中全是挑衅。
从西山回来，沈寻把徐瑞天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他能打通才怪。可是她可不敢说把他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而是低声道：“大概手机坏掉了吧。”
徐瑞天拉下脸，低声说道：“小婉，你怎么说话呢？”
徐瑞天冷哼一声，直接带着沈寻去了一家手机店。
徐婉突然抬头，问道：“你所指的乖一点儿是什么？难道是不给你和你的新情人捣乱吗？”
走进手机店的时候，沈寻还很奇怪，歪着头问徐瑞天：“你要买手机吗？”
“只要你乖一点儿，我就带你来。”
徐瑞天嘴角上扬，道：“对。”
沈寻远远地听见徐婉开心地说道：“爸，下次我们再来好不好？”
沈寻没多想，只是徐瑞天选了一个粉色的苹果手机，刷卡付过钱之后，她才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
徐婉面前堆了许多食物，徐瑞天什么都没动，静静地看着，嘴角微微勾起。
徐瑞天直接把手机往沈寻手里一塞，道：“现在你把卡放到新手机上，我再来打你的电话试试，看这次是不是手机坏掉了。”
这也不能叫缘分，毕竟滑雪场外吃东西的地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沈寻三个人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徐瑞天两个人坐在右边靠窗的位置。
沈寻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手上的盒子有些烫人。“徐先生，我手机应该没坏，还能用。”她急忙掏出手机，转过身把徐瑞天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调出来，道：“现在你再打我电话，保证畅通。”
可是天不遂人愿，去吃东西的时候，又遇到了徐瑞天跟徐婉。
徐瑞天定定地看了沈寻半晌，转身往外走。
沈寻不喜欢暧昧，也不喜欢跟徐瑞天走得太近，更不喜欢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沈寻跟在后面，道：“我手机真的还能用，这个手机不用给我试。”
何佳招呼周鹤轩，三个人走出去准备换衣服，沈寻走出滑雪场的时候，随意四处看看，已经看不见徐瑞天和徐婉，那颗心才沉了下来。
徐瑞天转身，将沈寻的手机抽出来，突然砸向旁边的墙。徐瑞天上前，取下手机卡，折回来递到沈寻手中，表情凝重。“现在你的手机已经不能用了。”
沈寻笑着道：“走吧，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
沈寻被徐瑞天突如其来的怒气弄得莫名其妙。徐瑞天肯定生气了。但是沈寻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把他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吗？
“阿寻，你怎么不说话？”
摔坏的那个手机也让沈寻感到心疼，毕竟那是她用第一桶金买的，具有特殊的意义。可是现在，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把摔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
沈寻勉强地苦笑着，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何佳这件事情。可是一想到何佳追了周鹤轩那么多年才在一起，如此不容易，若是说出来，说不定两人分手，还要搭上重拾的友谊。
沈寻为手机默哀了三秒钟，心里暗暗叹口气。
此时此刻，何佳已经玩儿得满头大汗，拉着沈寻的手，开心地说道：“滑雪太刺激啦！就是太耗费体力，好累！”
两个人重新上车，徐瑞天猛踩油门儿，超过一辆又一辆车，沈寻的心提到半空中，喊道：“徐先生，把你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是我不对，以后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沈寻瞪了他一眼，在雪地里挪动着去找何佳。
“哦？”
“我求之不得。”周鹤轩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悠闲地点燃，吸了一口，嚣张地朝着沈寻吐烟圈。
沈寻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保证！”
沈寻还真没看出来，眼前的人居然这么猥琐，“你再这样我去告诉何佳！”
徐瑞天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动容。“以前你叫我徐先生带着敬意，现在你叫我徐先生带着拒意。沈寻，你为何如此拒绝与我相处？哪怕你现在就坐在我旁边，但是却坐在座椅的最右边。”
周鹤轩摊开手，一脸无所谓。“你又不是我的谁，管不着我怎么做。如果你考虑做我女朋友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管管。”
沈寻反射性地低头，发现还真是这样。那些心思一下子就被洞穿了，沈寻有些无地自容。这些都是无意识的，却也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反应，无法去辩驳。
沈寻“噌”地站起来，面色不善地说道：“周鹤轩，你最好收敛点儿。”
徐瑞天带着沈寻去了一家电梯公寓，这家公寓环境比较好，而且离工作室很近。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沈寻就考虑过租这里，无奈租金太贵。
这个人在何佳面前表现得对何佳那么好，何佳不在却是这么副德行。
沈寻奇怪地问道：“徐先生，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沈寻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你跟我走便是，反正不会害你。”
周鹤轩笑眯眯地说道：“我没忘啊。不过我有女朋友和调戏你有什么冲突吗？”
徐瑞天打开房间的门，率先走进去。沈寻站在门口迟疑了几秒钟，也跟着走进去，脑袋里有好多杂七杂八的想法。房子不大，两室两厅，看样子刚装修完没多久，简单现代，家具都是新的，似乎没有住过人。
沈寻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周鹤轩，你别忘了，何佳是你女朋友。”
徐瑞天把钥匙塞进沈寻的手里，道：“以后你住这里。”
周鹤轩继续厚脸皮地说道：“沈美女，你这样盯着我，让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喜欢我。”
沈寻瞪大了眼睛，说不出的惊愕。
沈寻皱着眉头，直勾勾地望着周鹤轩，仿佛要把这个人看穿似的。
“今天我去找你的时候，刚好遇见你的房东。”剩下的事情自然不言而喻。
“你是嫌弃我有女朋友了吗？”
“徐先生，谢谢你，可是我自己能搞定这些事情。”沈寻不想再欠更多的人情，怕还不清。
“避嫌。”
“这房子没人住过。明天我叫人帮你搬东西。”
周鹤轩转过身，戏谑着道：“沈美女，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坐那么远干吗？”
“徐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样不合适。”
沈寻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有些局促。
“为什么不合适？”徐瑞天挑眉。
没过一会儿，周鹤轩也过来坐下，何佳在雪地里玩儿得不亦乐乎。
沈寻的脸微红，尴尬地觉得这样好像是被包养了。不过这样的话她可不敢说出口。两个人非亲非故，面前的人这样帮自己怎么看都太过了。
沈寻见目的达成，怕徐瑞天回来看到这一幕，便不敢久留，转身慢慢去了休息区。
徐瑞天凝视着沈寻，低着头，道：“如果我的女儿遇上困难，我也希望别人能拉她一把。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觉得我居功甚伟。更何况，你帮过我。你穿上那婚纱让我妈妈没有了遗憾，让徐婉也从伤心中恢复过来，你还送了我一张护身符。这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你来住，增添一丝人气。你要觉得愧疚，交房租也行，时间你定，金额你定。”
徐婉愣住，铜铃般的眼睛里有了隐约可见的泪珠。
沈寻从来没有听到过徐瑞天能讲这么长一段话。而沈寻歪曲了面前人的用意。她一面怕欠人情，另一面怕别人的眼光。
沈寻唬道：“这里有摄像头啊。要是徐瑞天知道你搞这些小动作，肯定会想自己怎么教出这样一个女儿。”
最后徐瑞天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来看待，你也不会这么拒绝我。如果你一直这样拒绝我，才更有问题。”
徐婉不愿示弱，仰着下巴道：“反正你都没事，你怎么告我？”
沈寻瞬间被踩到关键点，脸色通红。徐瑞天说的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越是欲盖弥彰越有问题。然后，沈寻成功被说服，最终妥协。随后她低声嗫嚅道：“我做的事情都微不足道，你不用放在心上。”
徐婉的小脸瞬间惨白。沈寻心里简直乐翻了天。“你要庆幸我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能尽量为徐瑞天做些普普通通的事情来报答他的恩情。
沈寻勾起嘴角，慢慢走过去，挑眉说道：“小姑娘，就凭你刚刚的举动，我可以告你谋杀。”
3
徐婉见沈寻走进去，眼神中有一丝慌乱，左顾右盼似乎在找徐瑞天。
沈寻请了一天的假，收拾东西。将近中午的时候有人敲门，打开门，陆挽霜站在门外。
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沈寻得去教育教育。
沈寻愣了，陆挽霜也愣了。陆挽霜身后的两个男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寻点头，原本是想去休息，可是看到徐婉在不远处玩儿得不亦乐乎，忍不住将脚步迈过去。而且，徐瑞天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陆挽霜进门，嘴角带着讥诮。等那两个男子开始搬东西，陆挽霜这才讽刺道：“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有本事，让徐瑞天包养你。”
何佳正在兴头上，自然不会跟着去休息，于是说道：“那你休息好了来找我们。”
沈寻不愿做更多的解释，冷声学着郑青秋说道：“要是你有本事，今天被包养的人肯定是你。”
沈寻不想将徐婉拖出来，于是说道：“你们先玩儿着，我去旁边休息一会儿。滑雪是个体力活。”
陆挽霜脸色变了又变，威胁道：“你不怕我把这件事情抖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你不是说要先学会走吗？怎么直接冲下来了？”
沈寻丝毫不见慌乱。“如果我在徐瑞天耳边吹吹枕边风，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沈寻摇头。
当然，沈寻只是吓吓她，哪有所谓枕边风可吹。
何佳已经发现沈寻，急忙赶过来，将人扶起来，关切地问道：“阿寻，你没事吧？”
“沈寻，你别嚣张！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你。”
沈寻不懂转弯，也不会刹车，只能勉强维持平衡，尽量不摔个狗啃泥。但不幸的是，无论沈寻怎样喊着“麻烦请让开”，前面总是有人没听见。结果就是沈寻直接撞上前面的人，然后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下坡的速度太快，沈寻被撞得有些发晕，在地上坐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沈寻故作镇定，道：“不管有没有人收拾我，到最后你肯定会被徐瑞天收拾。”这算不算狐假虎威。徐瑞天的名字还是挺好用的。
沈寻转身，缓步去找何佳，只觉得背上有一股火辣辣的目光，如芒在背。她原本搜寻着何佳的身影，背后忽然有一股向前的力量，身子不可控制地往下滑去。沈寻回头，看见徐婉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陆挽霜仰着下巴，逞强说道：“如果我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说不定何佳也不会好过。”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徐瑞天这才轻轻点头。
“这和何佳有什么关系？”
沈寻继续摇头，道：“徐先生，我真的该走了。不然我的朋友会找我的。”
陆挽霜不回答问题，只是笑着，那样的笑有些瘆人。
徐瑞天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沈寻见对方不说话，也没有追问，冷哼一声，搬东西下楼。在对陆挽霜的态度上，沈寻一直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可是越是谦让，对方就越是咄咄逼人。
沈寻脸在发烫，胡思乱想着，溜之大吉才是好计策。“徐先生，我和我朋友一起来的，我去找他们了。”
更何况今天情况比较特殊，不用这种方法，最后徐瑞天会被连累。其实说到底，沈寻觉得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住进去。那一念的妥协造就后来的无限祸患。
为什么徐瑞天的解释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感觉自己像是在偷情一样。
陆挽霜来到公寓里，好奇地四处打探，一边看一边尖酸刻薄地说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屋藏娇了吧，啧啧。”
徐瑞天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一般，说道：“我妻子没有来，小婉上厕所去了。”
沈寻只顾收拾东西，也不回应。现在，陆挽霜只能动动嘴皮子，说几句难听的话。沈寻不回话，也是自讨没趣，陆挽霜冷哼一声离开。
沈寻摇着头，眼神左顾右盼，看顾卿有没有在附近。
过不久，有小哥送来了家具，还有各种各样的日用品、厨具、家庭常备药，等等。凡是应该出现在家里的东西一样没少。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客厅里，像小山一般。
徐瑞天淡淡地问道：“需要我教你吗？”
这些应该都是徐瑞天的手笔，不得不说，这个人太细心，连卫生巾都准备好了。还好陆挽霜没看到这个，不然又该费一番口舌。
“徐先生……”沈寻半低着头，脸开始发红。
沈寻手里拿着卫生巾，说不感动都是假的。徐瑞天的细心像是一张软绵绵的网，一下困住了那颗心，挣脱不开。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如此好。
徐瑞天没说话，只是伸手将沈寻头上的雪拍掉，表情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说。
沈寻的眼泪渐渐涌出，一滴一滴砸到地板上。这样的好，是罂粟，让人上瘾却戒不掉怎么办。
沈寻见躲不过，抬起头，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打了声招呼：“呀！徐先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你，真巧。”
经过收拾之后，家里看起来有了一点点的人气。沈寻琢磨着，应该买几盆花放在家里，这样也有丝生机。刚刚出门，徐瑞天便来了电话，说了句“晚上过来吃饭”就把电话挂断了。
沈寻的第一反应是要逃，于是直接转身掉头，艰难地往滑雪场外走。徐瑞天滑到沈寻的面前，一个漂亮的刹车停住。
当然，沈寻最后还是用了那部粉色苹果手机。她后来存了两个月的工资，把这笔债总算是还上。当然，她没有直接给钱，而是买了同等价位的东西快递到他公司。
这时，徐瑞天已经朝沈寻滑过来了，沈寻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既然大BOSS这么说了，沈寻莫敢不从，只好在买花之余，顺便买菜。花鸟市场上，她挑了些盆栽，外带两条小金鱼，还有一些温馨的装饰品。占了别人家的房子，也要好好装扮。
沈寻如坐针毡，慌乱着想要爬起来。可是越是慌乱，身体越不协调，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身上到处都是雪。
沈寻也不知道徐瑞天喜欢吃什么，就准备了一点儿清淡的菜。沈寻的厨艺不怎么样，虽然经常弄菜。小说里那种什么想要俘获男人的心就先俘获男人的胃之类的情节也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沈寻半眯着眼睛，看清那抹身影是徐瑞天的时候，惊讶到直接摔个狗啃泥。沈寻一声惊呼，徐瑞天已经转过身来，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沈寻身上。
七点多的时候，徐瑞天才出现在门口。他看到房子的时候，有些惊讶，“我都快认不出来这房子了。”
沈寻进行初步活动之后，就基本上掌握了要领，能滑一小段路，就是姿势有些别扭而已。只要掌握好技巧，滑雪也没那么难。不一会儿，沈寻已经滑得有模有样的。正当她准备向何佳炫耀战果的时候，余光瞥到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样装扮你觉得怎么样？”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徐瑞天勾着嘴角，道：“你开心就好。”
沈寻直摇头。
门口的鞋柜上，放着鱼缸，两条红色的金鱼悠然自得。客厅的茶几上，摆了一个花瓶，瓶中的百合怒放。墙角放着一个白色复古的花架，摆着一盆滴水观音。饭厅里的白炽灯有些刺眼，沈寻就给它装上了一个类似鸟巢的灯壳。阳台上摆着几盆多肉植物，看上去肉嘟嘟的，很可爱。还有一些盆栽分散放在房间里，看上去绿意盎然，充满了生机，仿佛整个屋子都鲜活起来。
何佳虽然摔倒在地上，可是依旧嬉笑着朝沈寻招手喊道：“阿寻，你快滑下来，好刺激！”
徐瑞天坐在饭桌旁，沈寻把饭菜一一端上来，三菜一汤，每一份都做得很少。
周鹤轩帅气地滑下去接应，动作娴熟，干净利落，还有几分像样。
沈寻坐在对面，道：“徐先生，我的厨艺不好，你多担待。”
一旁的何佳倒是玩儿得挺疯的，还没学会走，就直接从雪坡上滑下去，一路尖叫着“让开”，不然旁人就得遭殃。结果，因为何佳还没学会如何停下，最后直接摔在别人身上，满身沾满白雪。
徐瑞天端起饭，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淡淡地道：“你很有自知之明。”话虽这么说，徐瑞天的筷子却没有停下来过。他吃得很斯文，整个人也很放松。
滑雪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首先得适应，然后选择坡度为六度左右的滑雪道，开始活动。沈寻一开始只能尝试着走走路，或者转圈，又或者是爬坡，稍微掌握不好技巧，就直接摔雪地里了。沈寻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感觉全身到处都在痛。
房间太过安静，沈寻吃着饭，努力适应这种尴尬。
沈寻艰难地穿上雪鞋，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套上滑雪板，拿着雪杖，行走起来无比艰难。当然，沈寻并没有让周鹤轩教，此时的周鹤轩正在教何佳。沈寻旁边有工作人员给她讲解要领。
“小婉呢？”
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滑雪场。滑雪场很大，人也很多。何佳高声欢呼着，催促着沈寻和周鹤轩去换上滑雪装备。
“她去她妈妈那儿了。再来一碗饭。”
周鹤轩痞笑，答道：“为两位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沈寻给徐瑞天又盛了满满一碗饭，最后依旧被吃光，饭菜都不剩。沈寻的胃口比较小，一碗足够。看到那些空盘子的时候，沈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嘻嘻，我也不会。不过周鹤轩会，他会教我们的。”何佳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
应该是用这个词来形容吧。
沈寻摇头回答：“我不会。”
吃过饭后，徐瑞天坐在沙发上消食，沈寻在厨房洗碗收拾，出来的时候，沙发上的那个人闭着眼睛在打盹儿，看上去极其疲惫。
何佳冷到搓了搓耳朵问沈寻：“你会滑雪吗？”
沈寻忍不住放轻脚步，给徐瑞天拿了一条毛毯轻手轻脚地搭在他身上，饶是如此，他也没睁开过眼睛。
下了缆车之后，还要坐二十分钟的大巴车才能到滑雪场。
沈寻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忍不住静静凝视这个人。
沈寻不由得想起一首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徐瑞天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帅，虽然接近四十岁，但是岁月待他并不苛刻。他的额头饱满，眉毛浓如墨，睡觉的时候眉头拧成一块。他是高高在上的大BOSS，却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此时此刻，眼前的人仿佛褪下了重重的壳，露出最简单的一面。
折腾了许久，一行人好不容易才到了西山山下，不过要坐索道才能上山，大雪已经将山里的路全部封闭。在缆车上，沈寻和何佳坐在窗户边上，脚下、眼前、远处全都是皑皑白雪。西山上的针叶林多而密，上面落满了一层厚厚的雪。
徐瑞天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九点多。沈寻在书房随手画图。台灯的光暖暖地照在她的侧脸上，有一种惊人的美。
极目望去，一片白茫茫。树上挂的都是冰，晶莹透亮。沈寻是南方人，很少看见雪。如今乍见这晶莹的白雪，心里自然是欢喜的，胃中的不适感也少了许多。
“沈寻，我先走了。”
何佳趴在窗上，欢呼道：“快看，好多雪。”
沈寻起身，道：“徐先生，我送送你。”
正在无比难受的时候，转过山头，眼前竟然是一片皑皑白雪。
“不用，你好好待着。这段时间我都在这里吃饭。”说完，徐瑞天便出门。
当然，何佳也好不到哪儿去，还逞强问着身侧的人感觉怎样。
沈寻呆呆地站在客厅，还在回味刚才的话。
去西山大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其中有两个小时都是盘山公路，左边是陡峭山壁、怪石嶙峋，右边是悬崖，一眼望不到山底。沈寻虽然相信周鹤轩的开车技术，但是仍旧有些不安。因为是山路，弯道又多又急，沈寻胃里一阵一阵地翻腾，脸色很不好。
这段时间……都在这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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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突然觉得已经沦为徐瑞天的专用煮饭婆，虽然手艺有些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