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全出来,但我大致看了一下,同期作品里,总共有五个作品占据新作前十,而Fairy和云一君的新漫,可能是推广的关系,在微博、朋友圈讨论度都挺高的,有爆的趋势,就是不知道这波推广结束以后,能维持多久。”
“思昭,我们组这个月的数据出来了吗?对比本站的其他作品怎么样?”
一部作品受不受读者欢迎,不是但靠推广能做上去的,正所谓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强捧天打雷劈这个道理。
夏梵挤出一个笑容,目送他们离开。
夏梵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揉了一下发胀的太阳穴,思昭上前直接合上她的电脑,“没必要把自己逼到这一步。”
“梵姐,你也早点休息。”众人担心地关上门。
“我知道,”夏梵的手压在笔记本上道:“只是我不做点什么,心里总是不安。”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确认一下这件事。”她抱了抱大家,“明明说了不谈工作,结果这么晚还在聊公司的事,都早点休息吧。”
***
甚至希望他能接受这个提案,也许能让他活得轻松点儿。
魏清回到房间,翻开文件,上面写着“乙方同意将所有股份转让至甲方”,而甲方的落笔处写着龙飞凤舞的“魏清”二字,而乙方不甘示弱,写下更夸张的“蒋澄”。
如果是从前的魏清,肯定不会同意,可面对花了这么多钱出去、公司急需新资金的魏清,她无法肯定。
他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这只是总编和副总编的闲聊呢,指不定魏总不会同意。”
就像在楼顶的露天酒吧坐下之时,两个人都以为彼此会争锋相对,然而却是意外的心平气和。
她理解投资人想要迅速收割的迫切,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彻底接受。
蒋澄说:“你知道我拿这个股份去接触过投资人和幻想漫画的事吧?”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就是到时候重新做个企划案呗。”她的眼神无意识投向放在桌上的笔记本,那里面还躺着她花几个小时研究出来的方案,还未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直接抵达结局。
魏清不轻不重应了一声。
“我们还好,就是怕你失望。”
“我是真想给你找点儿麻烦,这样让我退出青柠,把股份都转让给你,我还真不甘心。”他明明很生气,却忍不住笑,“就觉得凭什么啊,创立青柠的苦,我一点儿也没比你少偿,我对它的热爱,一点儿都没比你少,明明是我跟你一起养大的孩子,怎么养到最后什么都没给我留,还要把抚养权给我抢走呢。”
“你们讨论过这件事以后,是不是挺沮丧的?其实不用,大批量的复制内容,比我们之前要做得轻松很多。”夏梵维持着笑容,但心里清楚,这个想法和她所有的计划都是背道而驰的,且不说找到一个好的作品有多难,而是连一片让作品成长的土壤都没有,又如何让它扎根成长为一片绿荫呢?
说着说着,蒋澄眼泪都出来了。
冯思昭更是用侧面将这个想法做实:“我还以为他在这儿就是跟你说这个事。”
魏清也不比他体面,眼睛里泛着泪光。
众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夏梵,似乎在反问:你说呢。
“魏清,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资方把他们的提案都跟我说,如果你同意能投更多的钱进来,你怎么就不听呢?”
“那蒋澄是听谁说的?”
魏清不答,任寒风将他的耳朵吹得通红,才缓缓开口:“我记得,你从很久以前就说过想让竞技游戏有更好的发展环境,要试着做游戏直播平台,我不知道等你走到我这一步的时候,会不会舍得卖掉它或者改变你的初衷利用它来迅速的变现,但我希望这个决定,都不会让你后悔。”
比蒋澄想卖公司还聪明。
蒋澄陷入沉默。
这句话的意思,夏梵听明白了,就是把作者和读者都当作可以收割的韭菜,一个尽可能的当作免费劳动力,一个可劲的通过广告免除阅读费用,而网站通过流量数据赚取广告的植入费。
漫画是他的执着,游戏是他的热爱,谁也劝服不了谁。
“大神的话考虑给基础保障的费用,新人作者可能会说全勤奖励、广告分成收入,尽快的冲量,也不需要有什么内涵,就迎合读者的口味,迅速吸引流量变现。”
“你现在公司启动还需要多少钱?”魏清反倒关心起他。
夏梵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不能在员工面前失态,心平气和追问:“那作者的利益谁来保障呢?”
“加上你退给我的股权,还差几十万吧。”蒋澄不忘嘲讽他,“怎么,你想入股啊?我跟你说,甭想啊!我这个项目可值钱了,跟你这个穷酸的文娱行业不是一个量级……”
“总编今天在和副主编聊的时候,我们听见的,好像是一个投资人的意见。”
“我借你一百万,赚了就还我,赔了就当我入股。”魏清打断道。
“听谁说的?”
“可怜我呢?”
“梵姐,我们就是听说啊,公司有一个初步的计划就是降低漫画作者的福利待遇,签一些质量比较低的新人作者都可以,然后做一些迎合市场、不需要多大难度的漫画,联合其他漫画网站合作做一个全新的、免费的漫画APP,把流量引入,赚广告的钱,其中分一部分给作者。”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俩还抚养过一个孩子呢?”
“倒是你们聊什么了?”夏梵不慌不忙,一脸正色地追问。
蒋澄抓起刚刚擦过鼻涕的纸就朝他丢过来,就好像真的冰释前嫌地笑道:“滚,老子不稀罕你的臭钱!”
“那你俩在里面聊啥了?”冯思昭脱口而出,何欢极有眼色地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别问了。
……
“跟你说那件事了?”众人团团将她围住,然而她眼睛里的疑惑比他们更甚,显然知道的还不如他们多。
他应该笑的。
“就谈工作呗。”夏梵面不改色。
蒋澄说了那么多的狠话,在背后想了那么多给他找麻烦的办法,结果最后还是一个都没舍得对他用,还心平气和坐下签了这份对自己并不平等的同意书。
冯思昭有些忌惮魏清,魏清也识趣的拿起文件走出房间,房门合上,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连忙问道:“你俩刚才在里面干什么呢?”
他对蒋澄有愧,想用这一百万将愧疚和隔阂抚平,但他们都知道,那些支撑着彼此不倒下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
夏梵轻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一本正经地问:“你们想跟我讨论什么?”
他站在窗边,俯视着远处寂静的山岭,突然感到一阵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