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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有功之臣

只要他选择站在魏清的对面,那就会对他所有的苦衷和理想视而不见。

一句激烈的辩解也没有,她一点儿力气都没用就撕掉了他最后一刻遮羞布,这令他恼羞成怒,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她其实并不关心他的想法,只关心他的立场。

在她眼中大概只有两种人,魏清和别人。

“哦。”

他一点儿和她深聊的心情都没有,“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站在我这边,之前又何必接触我呢?”

“我是一个生意人。”他仍在为自己辩解。

“对啊,如果我从来没想过要站在你那边,又何必接触你呢?”她温柔地反问。

对他来说,青柠不过是一个项目,是可以变现的手段,并没有非坚持不可的情怀和抱负。

蒋澄轻蔑一笑:“你何必还跟我演呢?你在幻想漫画的时候,只要碰到和青柠漫画竞争的项目,就会睁一眼闭一眼,如果不是你暗中让了很多项目出来,青柠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他陷入沉默。

“那看来我为青柠做得一点儿都不比你少。”她听出他在暗指她不够专业,这些话传出去可能在业界会对她带来不小负面的影响,可是说出这番话的蒋澄,同样会让人觉得不知好歹,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一脸问出三个问题,夏梵一个都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抛出一句话:“可是你不爱它,不是吗?”

伤她一千,他就得自损八百。

这比任何一种歇斯底里都更来的羞辱,让他难受至极,“你凭什么这样看着我?你为青柠做得有我做得多吗?我想卖掉青柠,也是在经过多方权衡以后,想给它一个更好的未来,有错吗?”

他不会那么蠢,所以在这儿说这句话,存心就是想恶心她。可是她岂是这么简单能让他恶心,一句轻描淡写的回应,让蒋澄无言以对。

夏梵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俯视着他。

的确,既然他都知道她“为”青柠做了这么多,那又有资格来指责她这个“有功之臣”呢?

“希望到时候你们不会死得太惨。”

他可算见识到她的厉害了。

她说了和魏清一样的话,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能不能不是你我说了算,是市场说了算。”夏梵直起身:“如果这场战役对你来说是‘青柠必败’,那你的离开是对的。”

“夏梵,你做编辑真是大材小用了。”

“你真的觉得青柠漫画能和幻想漫画抗衡吗?”

夏梵冷笑:“怎么,还想让我坐您的位置?”

不知是在夸魏清光明磊落,还是在可怜他不值得被魏清惦记,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非常不好受。

***

“没有,”她目光真诚,带着一丝怜悯:“从来没有。”

从蒋澄办公室出来,夏梵站在吸烟区站了一会儿,碰上郭伦出来抽烟,她迅速收拾好情绪,笑道:“主编,早啊。”

他被逼得浑身不是滋味,“夏梵,难道魏清就没有授意过你来试探我吗?”

因为上次吵架的事,郭伦还有些尴尬,但她已经全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他轻咳一声:“你在这儿干什么?”

“男人还是应该大度一点儿,对吗?”她俯身在他桌面上敲着提醒道。

“出来透口气。”

蒋澄有些吃惊,他本想借机讽刺她既然是魏清的人,又何必装不熟来套他的话,没想到她竟先发制人,让他无话可说。

他其实看见她进蒋澄办公室了,但没有多问,“以后校园组的作品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你不应该自己去问他吗?”她冷笑,“学长,原来是想借这件事让我去做传声筒,并不是真的想邀请我,在你眼里,我夏梵也只配做一个传声筒对吗?”

夏梵有些诧异。

夏梵微微一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他果然和她想得一样,希望借她之口把这件事告诉魏清。

Fairy的作品一上线就遭到乔云一粉丝的抵制,坚称就是夏梵是在打压乔云一,在网上掀起不小的风浪,而Fairy的粉丝认为要骂就骂夏梵,为什么要连Fairy也抵制?

他虽然惋惜,但并不意外,看着她的目光颇为审视,“那魏清怎么说?”

关于Fairy的话题一度排到热搜前三的位置。

早上,夏梵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蒋澄,拒绝了他的邀请。

来得地铁上,冯思昭还调侃她,她要是想洗掉故意打压乔云一这个“罪名”,除了和乔云一公开恋爱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

她以为郭伦会比网上那些人骂得更狠,没想到居然是想校园组托付给她。

他靠着椅背,望着前方漫漫的长路,兀自笑了起来。

“怎么?”她自嘲一笑:“觉得我的到来是一件好事了?”

车厢里还弥漫着她身上的香水味,掌心还欠留着她身上的余温,然而他觉得一切还没有开始。

他将还剩下一半的烟头摁灭,没有否认:“但是我不知道来青柠漫画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这,就结束了?

她被人骂得更狠了,但他也清楚,青柠漫画要快速发展,必须要迈出扩充作品库和IP开发这一步。

魏清一脸茫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无论是谁走这一步都会遭到老读者的抵制,但她没有丝毫犹豫迈出去,扛下了所有的质疑。

“我不信。”她飞快放开他,开车门跑了出去,一刻都不敢再多待。

如果她去其他漫画网站,以她的资质和能力拿到的工资也绝对不会比青柠低,而且还不会像现在一样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连喘口气都是错。

可是夏梵眼泪都快出来了,如果没有他,她或许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漫画家,是他让她有了迈出第一步的勇气,也是他让她明白平凡如她也有靠努力和机遇改变命运的可能。

“是。”她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笃定地回答道:“如果我不迈出这一步,那迈出这一步的就是魏清,大家都来骂我了,就不会骂他了,对吧?”

这句话太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