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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细雨萌生

天气变得很快,那天的傍晚时分,确实下起了雨。

呆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开,我心中所铭记下的,依旧是那个白衣的背影,和那片湛蓝的天空。

身边头顶着书包的同学匆匆地冲出校门,纷纷咒骂着老天爷,撑着他给我的伞出校门的时候,我看到那名少年坐在车里,对我侧着头微微一笑。

那些从指缝间穿越的风,在他的触觉里萌生成一个鲜明的数字,无论从哪里来讲都觉得太过于诗情画意。我正在傻傻地看着他的时候,少年却回头看了看云彩朵朵的天,从包里拿出了一把伞递给我:“晚上的时候应该会下雨,拿着吧,女孩子淋湿了不太好。”

脸上忽然发热,我不由得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心中有了一点感动。

“测量风级。”那一刻少年好看的眉眼微微弯起,温柔得像个来自光年之外的天使。

那天我的日记里,鬼使神差地多了他的影子。

“嗯。”我胡乱地应了一声,谢了他的好意,却又想起刚才笔记上的词语,终于忍不住犹犹豫豫地问他,“你……你刚才,在做什么?”

很快我知道了那名少年的事,高二(六)班的薛云轩,与我同级,成绩并不好,却酷爱观测气象,听说去年还准确地预测到了一场大的冰雹灾害来临而受到了市里的嘉奖。

就在那个时候,我敏锐地察觉到,他是那种太过幸福的孩子。从小衣食无忧,父母双全,成绩不管好坏也自会有家人或苛责或嘉勉。而我,好不容易考上这所普通高中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继父那一脸刻薄的神情,在我的苦苦哀求之下,他才皱着眉扔出那数额不多的学费。这样的情况,又怎么可能要求请家教?只有拼命努力拿出像样的成绩,才能保留住岌岌可危的容身之所。

同样都是偏科的孩子,乍听到这些,我忽然就有了一些惺惺相惜般的感觉。

“怎么哭了?是因为成绩吧,没事,不管怎样都会好的。”少年冲我笑笑,“我知道你,文科超棒的偏科女生,你可以让你家人给你找个家教,理科成绩总会赶上来的。”

我承认我就是在天台上那个时候被薛云轩吸引的,他身上有着太过于神秘的气息,对气象深有研究,可以倾听大自然的“声音”,从云彩的形状、风的方向和等级预测着未来的天气,而风和云是他最忠诚的朋友,这样一想实在是诗情画意。

陌生的字眼。

很多次我也借着背书跑到天台去,偷偷地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身影,心中安宁,思绪暖暖。

看到少年走过来,我慌乱地抹着眼泪,却又不小心碰掉了那本满是错误的习题集,狼狈不堪地捡起,目光不经意落在他手里的笔记上,却也只看到“气象”、“温度”、“风级”等一些

他永远记不住我的名字,总是会以一些他喜欢的方式称呼我:“小姑娘”、“小丫头”、“小妹妹”。我曾义正词严地对他说我叫秦澜咖,薛云轩的反应也只是很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你父母给你起这个笔画复杂的名字,一定是很想在罚你的时候就让你把名字写一百遍。”说着就开怀大笑了起来。

直到他后来回过头来时,才和我发愣的目光相遇。

只是他不知道……

微风拂过,白色的衣角飘飞,那微微仰着头双臂向后伸开的样子烙在了我的心中,原本纤弱的少年,在那一瞬温暖阳光的打磨之下,轮廓有着凛然的样子。

再也不会有父母,给我这样苛责的惩罚……

和薛云轩第一次见面,是在我躲来天台哭泣的时候。看到他的一瞬间,却被意外地吸引。

这样开朗的少年像光,对于在阴暗中成长的我,仿佛有着致命的诱惑。

——那个人,名叫薛云轩,是个身材颀长的少年,有着干净的眉眼。

之后的很多日子里,我就一直在日记里写着有关他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像所有陷入暗恋的小女生一样,偷偷记录着他做过的事,和我说过的话……偶尔会发愣,笔下无意识地勾勒,等回过神来纸页上己经是那熟悉的眉眼。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我喜欢着一个人。

一直觉得有着陪伴在身边的朋友,有着朦胧喜欢的人,一起感受年少时光里的精彩与寂静、美好与喧嚣……就不会觉得孤单。

是啊,想起母亲留给我的话,我也会再次勉励自己坚强起来。已经一年了,我一个人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努力地学习,考试,上了一所普通的高中,认识新同学,继续为头疼的科目发愁……

“叮——”一阵急促的铃声终于唤回了我的思绪。

“澜珈,要坚强啊。”耳边有着轻盈流动的风声,那一刻我似乎又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温柔地抚平了心中的伤痕。

“啊,快要上课了吗?”

我是秦澜珈,今年十七岁,念高二,成绩偏科得很厉害,理科分数惨不忍睹。家庭残缺不全,从小没有见过所谓的父亲,单凭母亲一人带着我艰难生活,后来母亲嫁给了如今的继父。去年,母亲因癌症去世,从此我在继父家中也是寄人篱下般惶恐。这样的我,有着怕生而不合群的性格,有着太过于自闭和敏感的心,有着太过于兵荒马乱的青春年少。

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我慌张地将那张被老师揉皱的数学卷子塞到口袋,急匆匆地下了天台跑向教室。

我只是在偷偷地学习着那个人平日的样子,在那个时候,猎猎风中的我会以为自己是一只展翅的鸟,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飞向我渴望己久的自由。

刚走到门口,却意外看到了曾晴想和薛云轩站在一起,薛云轩把一张字条往她手里一递就匆匆走了,我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向她走了过去。

远处的天空,是永远望不透的那片蓝,我慢慢地走到天台中央,停下步子站在那里,然后,向后伸展开双臂,对着和煦的阳光,闭着眼仰起了脸。

“啊,澜珈。”曾晴想一看见我,就故作愤懑地捶了我一拳,“刚才可是有个很重要的人找你,你跑去哪里了呀,让我找了好半天。”然后拼命对我眨眼,“猜猜这张便笺是谁让我带给你的?是六班的薛云轩哦。”

班主任离开之后,我抱着书跑上学校的天台,喘着气大力地推开铁门,突兀的风灌满了衣袖,我单纯地以为能够在这里再看到那个人,可是,没有。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曾晴想,虽然我和薛云轩认识,但应该还不会亲密到可以找来班里聊天的程度。

我嘴唇艰难地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她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蔑地挑起嘴角,说:“或许,你也没有家长可以叫来吧。”

“看看不就知道了。”曾晴想眼里全是满满的八卦神色,“难道是情书?薛云轩不会对你也有意思吧?”

班主任继续训斥着:“像你这种成绩也只会给班级拖后腿,下午叫你的家长来,我要和他们好好谈谈。”

怎么可能?!我无奈地推她坐下,低头打开手里的字条。

班主任站在我的面前,把那张数学试卷揉成一团往我的脸上掷来,我站在那里没敢动,任凭纸团毫不留情地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阵尖利的疼痛。

淡色的便笺纸上,薛云轩清秀的字迹赫然入眼:“小丫头,我想请你加入文学社。”

“秦澜珈,你这是个什么样的分数!”

我抬头看了看曾晴想,不出我的意外,她正在一旁笑得暧昧不明。

相逢、爱慕……淡淡的情愫是纤弱的触角,悄悄窥视这个陌生的世界。

曾晴想是我唯一的朋友,性格开朗,独立自主,高一时转到了我们学校,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在老师的眼中,曾晴想同样不是个好学生,总是逃课,出勤率少得可怜。她的家中经商,忙于赚钱的父母对她十分淡漠,在多次通知家长教育未果后,老师从此也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思慕

等再回过神来看手中字条时,曾晴想刚才的话再次回响在我的脑海里:“薛云轩,他不会对你也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