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父子俩回到家里的时候,尹碧玠已经在家里了。她在玄关想要接过已经趴在柯轻滕背上睡着了的印戚时,却意外地遭到了儿子半梦半醒间的拒绝。
“好。”柯轻滕隐隐一笑,“不带妈妈。”
“我想要爸爸抱我去房间。”小男孩半闭着眼,这么嘟囔了一句,将柯轻滕搂得更紧了些。
“就我和爸爸。”思虑几秒,小男孩又加上一句,“不带妈妈。”
尹碧玠看得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欣慰,此时拍拍柯轻滕的手臂,示意他将儿子抱回卧室。
“好。”一盏一盏接连亮起的路灯下,父子俩的影子被悄悄拉长,柯轻滕感受着背脊上温暖的小身体,又再次给了肯定的回答。
而今天陪玩陪吃了一天的柯轻滕,却是真的连什么脾气都没有,就这么任劳任怨地抱着小家伙回到小房间的床上,还帮他脱了外衣,盖上被子。
大概是壮胆了,印戚闭起眼睛,笑得甜甜的,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也变得活泼又生动,“以后爸爸还会带我出来玩吗?”
“爸爸。”印戚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紧紧地握着柯轻滕的食指不放。
“嗯。”柯轻滕应了一声,“开心就好。”
“嗯,我在。”柯轻滕在床头灯的亮光下看着他,“睡吧。”
“我今天很开心。”小小的男孩子,头一回这么浅显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情。
“爸爸……”刚刚还困得不行的印戚,却像是在努力拖延时间一般,“你再陪我一会儿,好吗?就一小会儿。”
“嗯?”
柯轻滕沉默了几秒,在他的床沿边坐了下来。
印戚靠在爸爸宽厚的背上,将小脸贴近爸爸的脖颈,突然很小声地说:“爸爸。”
印戚感觉到软软的床上凹陷下去的重量,立刻高兴地勾起了嘴角。
柯轻滕背起儿子,稳稳地朝前方走去。
印戚很快地爬上了他的背脊,两只小手将他的脖颈圈得紧紧的。
“会的。”柯轻滕淡声回答,“只要你渊衫叔叔,不把你当作抢他女儿的坏小子扫地而出。”
柯轻滕看着他,心底有些发暖,头一次,在除了自己妻子外的人面前,弯下腰展露后背。
“爸爸,我喜欢心心。”在自己最崇拜的人面前,小男孩也变回了最原本的坦然模样,“我要和她念一个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然后娶她回家。”
印戚听了,小小的脸颊有些发红,过了半晌,几不可见地,慢慢点了点头。
“你说这样好吗?”印戚说完,还睁开了半只眼睛,想看看爸爸的反应。
“要爸爸背你吗?”柯轻滕看得清楚,停下脚步,低声问他。
柯轻滕丝毫没有考虑儿子五岁就早恋的问题,沉吟片刻,反而对儿子的深谋远虑表示赞赏,“不错,任何事情,都要从早就开始做打算,就像我对你妈妈,从很早很早以前起,我就打算把她娶回家了。柯家的男人看中的女人,一定都是最好的。”
等到晚上,两个人吃完晚饭,印戚才显出好像是玩累了的模样,出了餐馆后,走路的时候步伐也放慢了。
印戚把爸爸的话如同圣旨一般地在心里供起来,意气风发地点头,“一定,而且一辈子只会喜欢这么一个女人。”
父子俩几乎都不知疲倦,逛完科技馆,两个人还去了昆虫馆,印戚这一天咧开嘴笑的次数,几乎超过了之前五年里的总和。
父子俩又低声说了几句话,印戚终于抵挡不住浓浓睡意,在爸爸的陪伴下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一整天,从早上到下午,柯轻滕始终都耐心地陪着印戚。
柯轻滕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抬手关上了床头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小房间。
“走吧。”柯轻滕看着儿子,微微弯下腰,低声说,“爸爸陪你去看你喜欢的4D科技电影。”
回到客厅,尹碧玠正敷着面膜在地毯上做瑜伽,见他出来,她抬手在遥控器上按了暂停,坐在原地看着他。
印戚小小的面瘫脸上很快滑过一丝可以称得上是喜悦的表情,停顿两秒,飞快地跑过去,再次牢牢牵住了爸爸的手。
柯轻滕见状,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揽在了怀里。
柯轻滕没有说话,却勾了勾嘴角并朝印戚伸出手。
“今天和印戚相处了一天,感觉怎么样?”她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问道。
印戚回过头,看着他。
“挺好。”他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惜字如金。
柯轻滕在身后观看了全过程,脸上虽还是表情淡淡,却是头一回,破天荒地放低嗓音叫了儿子的名字,“印戚。”
尹碧玠微微侧过头,扬起下巴看他的脸,“我看印戚刚刚黏你黏得不行,我就说吧,父子之间这样的沟通和交流绝对会更促进感情的,你不要老是对他太严格了。”
他望着她的脸,想到儿子刚刚在自己面前展露出的正常五岁小孩的可爱模样,忍着笑,嗯了一声。
印戚顿了顿,指了指身后,略带骄傲地说:“我爸爸和我一起来的,刚刚我说的就是他告诉我的。”
“印戚刚刚在房里跟你说什么了?说那么久。”她有些吃味地挑了挑眉,“他从小就不要我陪他睡觉,我一进去,他立刻就会把我赶出来的,对你倒是完全区别待遇,巴不得你多待一会儿。”
小男孩看着印戚,激动又崇拜,热情地抓着他的肩膀,“哇!你好厉害喔!比我都小两岁,竟然懂那么多!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没什么。”他顿了两秒,“而且,男孩子的确需要爸爸培养,哪能养成让妈妈陪着睡的习惯。”
印戚面无表情地说:“五岁。”
尹碧玠用鼻子哼了一声,“好你个柯轻滕,带儿子出去玩一天就结成父子同盟了?还开始跟儿子瞒着我藏小秘密?我告诉你,儿子是共有财产,不得独吞。”
小男孩的父亲听了儿子的话才回过神,和善地微微弯下腰,“小朋友,你今年几岁?”
“尹碧玠,你这个人真的是……”柯轻滕亲了亲她的眉角,无奈地道,“要我和儿子多互动、增进感情的是你,在这儿和我吃醋抢儿子的也是你,天下的道理是不是都到你那儿去了?”
“爸爸,他好聪明啊。”小男孩看着自己的父亲。
“当然。”她抱着胸,趾高气扬地笑。
小男孩看着印戚惊呆了,小男孩的父亲也惊呆了。
“这样的话……”他将她打横抱起,“如果再生个女儿,你是不是就用不着跟我吃儿子的醋了?”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还在那边停留的小男孩和他父亲的身边,然后拍了拍小男孩,迅速地就开口,面无表情、毫无停顿地解说了小男孩之前的疑问。
尹碧玠脸上一红,连忙勾住他的脖颈,脸上的面膜也在慌乱之中掉了下来,只能佯怒道:“喂……”
听完后,印戚松开了牵着柯轻滕的手。
他抱着她一路走进卧室,低头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又要辛苦你了,柯太太。”
“好,谢谢爸爸。”
谢谢你,能让我在这个世界上体验最美好的温暖。
柯印戚看着爸爸丰神俊朗的脸,听着爸爸的讲解,整颗心都快膨胀开了。
如果说,《好久不见》之于我,是里程碑式的纪念作品,那么这本书之于我,就是将我脑中积存多年的天马行空付之于文字的“桑玠式”作品。
柯轻滕垂了垂眸,看着儿子脸上期待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去看展品的介绍版,就流畅自若地淡声开口解说:“那个叫磁悬浮地球仪,主要应该是营造了一种在宇宙中看地球的氛围。技术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利用了磁悬浮技术,将地球模型悬浮在空中匀速自转,模拟地球自转现象。”
朋友看完我的初稿,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桑,你是怎么想出写这样一个酷炫的故事的?
“爸爸,”静静在一旁看着的印戚这时抬起头,仰视着心里最崇拜的男人,“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小男孩的父亲也笑着把他抱起来,亲了一口。
平时生活中,我喜欢看电影,尤其是英雄大片,科幻的、谍战的、惊悚的……以上这些看似更受男孩子欢迎的影片类型,却完全正对我的胃口。
名叫田田的小男孩沮丧地摇摇头,却又笑,“没关系的,爸爸工作那么忙,可以陪我来科技馆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某天我正在家里,重温丹尼尔•格雷格和伊娃•格林主演的《007之皇家赌场》,看到伊娃•格林魅惑的眼神、丹尼尔•格雷格永远云淡风轻的姿态、皇家赌场赌桌上几秒内的风云突变……所有的所有,突然就让我有种冲动,想自己尝试用文字去表达这种如此吸引我的、命运般的爱情的磅礴与波澜壮阔。
小男孩的父亲似乎也不是太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田田,爸爸也不是很清楚,不懂的话不能误导你。”
于是,电光石火之间,便有了他们。
不一会儿,两人行走到一处停下来,只见有个和印戚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指着展品,问身边的父亲,“爸爸,这个是什么呀?它是怎么运作的?”
柯轻滕,一个坐拥地下Petroleum经济、天神般的强大男人;尹碧玠,一个与他足够相配的、身怀本领、无所畏惧的强大女人。
到了科技馆,父子俩牵着手一起参观,印戚难得露出了五岁小孩子应有的好奇和活泼,瞪大着眼仔细地看着诸多好玩新奇的东西,柯轻滕则在他身旁观察着他。
这篇文,从我最初的构思开始,一直到搜集和查看各式各样的资料,再到最后列下完整的大纲,前前后后差不多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柯印戚小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亮了,只见他手忙脚乱地关了电影播放器,连忙跑过去,紧紧牵住了爸爸的手。
需要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做前期准备工作,一是因为题材特殊,二是因为,这本书架构于一个离我们生活如此遥远的平行世界,且几乎所有的故事场景,全部都不在BLAIR。
柯轻滕望着儿子脸上难得出现的胆怯和小心,沉默了一会儿,朝他伸出手,“好,那就带你去科技馆。”
美洲、欧洲、非洲、亚洲……列车、赌场、拍卖会、游轮、机场、海滨、难民营、密林……你们所看到的柯轻滕和尹碧玠所遍布的足迹,是我在写这本书之前,用笔在世界地图上圈圈画画、反复勾勒设计才确定出的一条路线。
柯印戚显然一开始有些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小声说道:“我想和爸爸一起去科技馆。”说完,还生怕柯轻滕会不同意,连忙摆摆手,“如果爸爸没空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看电影。”
所以这个故事,说是爱情故事,更像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笑。
“嗯。”他看着儿子,走进去,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缓和一些,“今天是周末,想去哪里玩吗?”
这样特别的故事,其实写起来,要比一般生活化的故事难上许多,但是挑战时常也意味着有趣,很多时候在电脑前码字,我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就像在他们身边,与他们一同冒险的感觉,因为写的时候太投入,当最后写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几乎也是耗尽了心力,甚至还花了一些时间才从这个故事里真正走出来。
原本正在看《七宗罪》的柯印戚愣了愣,抬头见是他,立刻一咕噜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叫人,“爸爸。”
柯轻滕这个男主角,是我写过的最完美强大的男人,他近乎无所不能,但在爱情上却又是忠贞不渝的。他给尹碧玠的爱情,是在重重算计之中的一颗赤诚炙热的心,他强硬,却唯独对她展现温柔;他残酷,却唯独对她倾尽所有、无怨无悔。
尹碧玠听得心中满意,很快便出门去了。柯轻滕思考片刻后,走到了印戚所在的电影放映室,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而这一点,或许也是尹碧玠在最初心怀目的来到他身边,爱上他后却又被他强硬地推出他的世界,如此伤心绝望之下,还是在两年后的重逢之期,义无反顾地回到他身边的理由。
柯轻滕放下报纸,帮她拉好了拉链,伸手摸了摸她及腰的黑发,半晌,言简意赅地答应下来,“听你的。”
宿命不可逃,吸引而致命。
“教育儿子,虽然需要严父的严苛和端正态度,但是偶尔,也应该放下架子,和儿子走近一些,促进心灵上的沟通。”她背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印戚虽然喜欢你,但我看得出,他也有些怕你。他虽然特别聪明,但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他们两个人,就是那种在这样彼此刺伤对方的同时,又用尽每一分力气更紧地相爱的人。
虽然她心里知道,柯轻滕其实非常疼爱儿子,但因为性格一贯冷漠强硬,从未在脸上明显表现出来过。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是一个太脱离现实的故事,但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便是希望当你们打开这本书之时,就像是跟着我一起进入了一部刺激惊险的大电影,为了这对致命伴侣的爱情笑或落泪、为了这场横跨世界线的旅行而心潮澎湃,等合上书的时候,又会觉得过瘾而畅快。
“对啊。”她走到他身前,又转过身,微微蹲下,示意他帮她拉上背部连衣裙的拉链,“印戚快五岁了,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一个人带他出去玩。”
真的很感谢你们,能够陪我一起见证这场宿命般的爱情。
柯轻滕听她说完,抬头看向她,低声开口,“出去走走?”
桑玠
“你和陈渊衫两个人,今天就在家好好当一天奶爸奶孩子吧。”她穿上连衣裙,一边回头对着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柯轻滕说,“或者,你带着印戚出去走走?”
2014年7月8日
因为昨天晚上好友严沁萱给她打电话,叫她今天一起出去逛街,于是周日的早晨,尹碧玠在吃完早饭后,就去卧室换衣服准备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