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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如何对付撩完就跑的男人

花洒喷出的凉水溅到梁潇小腿,她打了个激灵抱臂才发现自己穿着内衣就出来了。

战川看她的眼神有些火热,“你这样反撩,确定跑得掉?”

“转过去!”她拽下浴巾包住身体,“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战川收回目光,挂上花洒,说:“你室友请我过来修热水器。”

梁潇第一反应是看牙刷,毛巾,都是自己的,没错。

梁潇抓紧浴巾,“她人呢?”

梁潇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起来的时候人都睡迷糊了,恍恍惚惚往浴室去。浴室门关着,“瑶瑶你在里面吗?”没人回应,门没锁,她进去一把拉开浴帘,战川正拿着花洒试水,黑衬衫胸前被水打湿映出胸肌轮廓。

“替我买早点去了。”战川边收拾工具边问梁潇:“她知道我们亲过两次嘴吗?”

林菀瑶看着她飘进房间倒床就睡,觉得自己没当医生是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梁潇脸都气红,“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后不管在哪里遇见都是陌生人。”

梁潇腰都弯不下去,蹬掉脚上的鞋,“我好累,现在只想睡觉,世界末日都别喊醒我。”

战川拎起工具箱,梁潇后退。战川笑着目光下移到她胸前,“平时有锻炼的习惯?形状挺饱满。”

她刚拿出钥匙,门开了,林菀瑶棒着薯片,“现在才下班?吃饭了吗?”

“你……在我穿好衣服出来之前马上离开,不然我就报警!”梁潇逃回房间。

梁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林菀瑶公寓的,小腿直打颤,腰上缠了几圈腰带,多亏好心护士长传授经验,她才不至于在医院就趴下。

梁潇还没换完衣服林菀瑶就回来了,“潇潇你起来了吗?”

连续工作二十个小时,什么战川,什么杏树下的女人全都忘得干干净净。

梁潇扣好最后一粒扣子,猛地拉开门,“你怎么随便就让男人进来,知不知道我……会很尴尬。”

她突然很想跟上去,看看杏树下的女人。

“川哥走啦?怎么走了呢,我说了下去给他买早点啊。”林菀瑶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

梁潇跟着出去,看见他往住院部去,紧张、关切,与上一秒在她面前放浪形骸的无赖简直是两个人。

“川哥?”梁潇压下火气,“他有女朋友了,别在他身上花心思。”

梁潇正不知如何脱身,战川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看一眼就放开她,半分都没耽搁,头也不回走了。

“啊?!他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从来都没见到过?”林菀瑶惊讶。

这才是大写的糗,盗号手滑梗早过时了。

梁潇气冲冲往浴室去,挤牙膏,接水,“因为他女朋友生病了,一直住在医院。”

战川低头鼻尖碰着她的,头顶的光在他唇角勾勒出一笔笑纹,性感而漂亮,“那就怪了,发贴的IP地址和我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同一层。”

“真的?”

梁潇耳朵都红了,“发贴的不是我……我被盗号了。”

“我亲眼看见,就在你爸的医院。”

战川怕掌控不好力道不小心扭断了她的小胳膊,只虚虚捉住她手腕按在胸口,“你不是发贴问怎么对付撩完就跑的男人?我正在亲身给你示范。”

林菀瑶泄了气似的靠着门板,“为什么好男人都已经是别人的了。”

“放开我,混蛋!”她手脚并用也只能沾到战川的衣角。

“他也算好男人?喝口凉水醒醒吧。”梁潇猛喝一口凉水。

地上要是有个缝,梁潇绝对能钻进去。

“痴情的男人最迷人,女朋友生病住院,他一直陪伴左右不离不弃,好美。”林菀瑶琼瑶症又犯了。

眼镜小哥赶紧出去,“谢谢,谢谢。提醒两位一句,这里是男厕所。”

梁潇含着一口泡沫从镜子里睨她,“你再不去换衣服上班要迟到了。”

战川恋恋不舍地从梁潇的唇上分离,却没放她走,抱着她转了个身让开门口。

“老天什么时候给我一个这样的好男人!”林菀瑶作棒心状。

“那个……”身后传来弱弱一声,戴眼镜的斯文小哥满脸通红,“能不能麻烦你们让我先出去,你们再继续?”

梁潇看不下去,推她出去,“我要洗澡。”

战川一脚踢开洗手间的门,梁潇被困在门板上。他冰凉的唇很快火热起来,梁潇可怜的小身板被挤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今天又是一天高强度工作,她可没时间像林菀瑶那样多愁善感。

“咚”地一声,保温杯摔在地上,战川握住她的后颈不给她逃走的机会,唇瓣粘在一起的时候,梁潇尝到他唇上的柠檬味,甜丝丝地。

小西装配短裤,简单干练,长发随手挽一个丸子用橡皮筋扎紧。换鞋的时候,梁潇将那双大红拖鞋塞到鞋柜最底层,高帮小白鞋是她下班路上随手买的一双,跟衣服倒挺配,显得腿更修长。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松手后退,“不好意思,我第一次上手术台,压力太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早班高峰公交车站人满为患,她现在住林菀瑶的,吃林菀瑶的,哪里有钱天天坐出租车。

战川眼睛变得深邃,垂在身侧的左手冰棒融得很快,“哒哒”滴在地面的声音像梁潇的心跳。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公交车终于来了,人群一窝蜂往上冲,梁潇的鞋子差点都被挤飞。混乱中不知是谁扶了她一把,托着她顺利上了车,她在车厢找位置站稳才回头看,隔着四五个人战川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般显眼,她立刻背过身躲开视线还往里挤了挤,离他越远越好。

梁潇血气直冲脑门,伸手就将他推在墙壁上,她身高只到他下巴,仰头盯着他的眼睛,“是啊,我吃醋了。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撩拨我吃醋?”

公交车停了一站,没人下车倒是上来几个,车厢更加拥挤。梁潇感觉腿上有异样,像是手指摩挲在皮肤上,起初很轻,若有似无她还以为是自己多心。直到整个手掌贴上她大腿,她才确认真的是被非礼了。她抓住那手一招拧腕断臂就能制服色狼,她忘了这是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什么招术都使不出。

战川似笑非笑瞧着她,“听着像吃醋。”

“美女,你抓着我的手干什么?”戴金链子尖嘴猴腮的男人笑嘻嘻冲梁潇挤眉弄眼。

梁潇差一点又被他蛊惑,“你女朋友看上去身体不是很好,你现在应该陪在她身边。”

梁潇抓紧他左手,“道歉。”

战川站直身子,她头顶的光都被遮住,“我等你一小时了,你就这样走?”他的眼睛在灯光下特别亮。

“这无端端的,美女突然摸我的手,还要我道歉,是什么道理?”男人提高声调将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到梁潇身上。

梁潇现在感觉很糟,谁也不想理,闭紧嘴从他身边走开。

“你摸我大腿被我抓了个正着,道歉。”梁潇毫无惧色,她问心无愧何必在意外人眼光。

“你再不出来,冰棒要化了。”

“美女,你是不是太饥渴了,有妄想症?车上这么挤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说我摸你?”男人有恃无恐,看样子是惯犯,经验丰富。

走廊白炽灯亮如白昼,战川半倚墙壁,左腿撑着地面,右腿小腿随意弯曲,纯黑的衬衫半敞,一边衣角从裤子里翻出来。他左手的冰棒已经吃了一半,右手拎一个保温杯。

大多数女生遇到这种事会选择隐忍,怕丢人,吵出来,还会有愚昧看客责怪女生穿得太暴露,活该。

第一天上班就被孤立,这感觉可真不好。梁潇用冷水漱得口腔没了知觉才出来。

“小姑娘,明知道这个点公交车会很挤,你还穿条短裤露出大腿,也不能全怪别人吧,何况别人说了是不小心碰到的。”还真有这种愚昧看客,车厢其他人都表现出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态度,这里面也包括战川。

洗手间外和她一样的实习医生捂嘴偷笑,憋了一天的嫉妒终于释然了。

梁潇一直抓着男人手腕,心存侥幸,“有人看见这个男人非礼我。”

这是她第一次上手术台,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弱,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终究是个凡人。医生也是凡人,医生也会恐惧。

“谁!”男人目露凶光环视众人,“谁看见了,站出来!”

她捂着嘴直奔洗手间,苦胆差点都吐出来。

梁潇盯着战川,“那边最高的那位先生,你那个角度一定能看到,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摸我大腿非礼我?”

下午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她跟着胡主任一台手术就做了四五个小时,出手术室天已经大黑。

车厢乘客全都看战川。

梁潇拿笔记本遮住脸,主任一定是看见她笔记本上少女怀春的诗了,丢人啊。

战川歪一歪头,“我就是一个陌生人,什么都没看见。”

胡主任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停下回过头来对梁潇说:“现在是上班时间,就算没有工作也不能无所事事。做医生不太适合多愁善感,尤其是外科医生。”胡主任说完就走了。

“你……”当陌生人的话是梁潇自己说的,他现在真当陌生人不帮她,她还能说什么。

“是,谢谢胡主任。”梁潇抠紧笔记本。

“停车!”再不下车,她一定会炸了这辆公交车。

实习医生第一天就能进手术室简直是中头彩。

前面刚好到站,梁潇照男人膝盖狠狠踢一脚才下车。

胡主任皱着眉头交待,“下午两点我要进手术室,你一起来。”

“混蛋!”梁潇一路骂到医院,迟到是必须的,脚后跟还磨破了皮。

“梁潇。”胡主任敲两声桌子,她才回过神慌忙合上笔记本,起身,“主任。”

胡主任黑脸在办公室等她。

梁潇看着笔记本上洋洋洒洒的字发呆,那个女人和战川是青梅竹马,还是女朋友?明知是什么都和她没关系,她还是控制不住去想。

“对不起主任,我在公交车上……”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迟到就是迟到,不要找借口。”胡主任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院长的面子都不一定给。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梁潇准备了一大堆解释的话瞬间咽了回去,“我错了,下回不会再迟到。”

十二学弹琴,银甲不曾卸。

胡主任抬抬下巴,“去换衣服,拿化验报告,查房!”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钗。

“是。”梁潇换好白大褂,脚后跟疼得厉害,她随便撕了点纸巾垫上,疼痛减轻了一点。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今天胡主任没有手术安排,所以梁潇都是做的打杂跑腿的事,脚后跟垫的厚厚一层纸巾都磨穿。

梁潇调转的脚步一下就僵在原地,她抬头,战川已经到杏树下,美人伸手抱住他的腰,他眼里全是紧张关切。梁潇不知道战川有没有看见她,战川亲自抱美人回病房,她还站在原地盯着空荡荡的轮椅。

午饭没味口,梁潇胸口顶着一口气。

美人突然喊了一句,“战川。”

“梁医生,有人挂急诊。”护士用轮椅将伤者推进来。

梁潇不忍心打扰她,转身要走开。

梁潇振作下精神,看见大金链尖嘴猴腮的男人,楞了一下,“是你。”

梁潇听了半天才听出她念的是唐诗,讲述一个早熟少女胸怀心事对着春风哭泣。

男人满头大汗,左手臂肩关节肿胀明显,剧烈疼痛,无法正常活动,一看就是脱臼了。

“八岁时,我偷偷地照镜子,学着大人长长地描过眉毛。十岁时,我特别喜欢去摘野菜,穿着绣莲花的裙子。十二岁学了琴,十四岁时动不动就躲在父母的身后,觉得在男孩面前好害羞,十五岁的时候没理由地感觉到了春天的悲伤,所以抓着秋千绳儿,扭头哭了。”美人说话都感觉自带琼瑶“一帘幽梦”背景音乐,简直天见犹怜。

“对不起梁医生,我下贱无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男人连哭带求。

其实梁潇只能看得见轮椅美人的乌黑长发,根本不知道她长相到底美不美,她的声音倒是美到骨子里。

梁潇觉得这真是报应不爽,检查了下男人手臂,“大白天的,脱臼了挂骨科去。”

梁潇想着趁人不注意摘几个当饭后水果,无奈树下伤春悲秋的轮椅美人一直不走。

“不行!”男人差点没从轮椅下来给她跪下,“梁医生,我就要看急诊,就要您看,您要是不给我看,我我……我今天就不走。”

趁着吃午饭的空档出去透口气,住院部的院子里有几颗百年杏树,这个季节正是杏果成熟的时候,远远瞧着金灿灿一片,香气扑鼻,闻着味就知道一定味甜多汁。

这还耍上无赖,就梁潇的脾气,她能把他另一只也弄脱臼了。可是现在她穿着白大褂是医生,她得有医德。

梁潇拿笔记本顶着太阳穴,其实除了第二条其它两条八、九不离十,所以她也没必要去在意。

“先去拍个X光片。”

“不是,你们都错了,我听见新来的实习医生喊院长干爹!”

男人的片子很快拍出来,梁潇看了眼,“没有骨折直接复位就行了。”

“我怎么听说新来的实习医生是万城集团太子爷的女朋友,豪门少奶奶来体验生活的?”

“谢谢梁医生。”

“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实习医生是“红三代”,院长亲自接待,从不带实习医生的胡主任都得小心照顾她。”

梁潇睨着他,“这手臂是被人打断的吧?”

她才来多久,关于她的传闻已经听到几个版本了。

男人脸上一慌,“没,没有,不是。”心虚低头看地面。

一上午,她都在拿化验报告和去拿化验报告的路上,医院同事对她表现热情却也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梁潇戴上乳胶手套,指一指床,“躺上去吧,侧卧。”

梁潇放心了,短时间内老梁和陈易应该是找不到她的。

男人战战兢兢躺上去,“梁医生,我听护士说如果复位不成功要手术?”

她被分到急诊科当实习医生,带她的是心胸外科胡主任,听说这位主任可是从来不带实习生的。

“是啊。”梁潇动手,男人往后缩了一下,“梁医生,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千万手下留情。”

梁潇先承认错误态度端正,再明志,要向林叔学习当一个好医生。这个高帽林孝权很是受用。

小人之心,“别动!”

九点准时到林家医院,林孝权还是不免说她几句。

男人现在像砧板上的鱼,疼都不敢喊。

她一路进电梯下楼坐上出租车才呼出一口气,一切顺利。

“麻醉。”护士递了支针给梁潇,打完针梁潇双手握住男人伤肢腕部,轻轻摇动外旋,听到“格哒”一声弹响。梁潇脱掉手套,边写病历边吩咐护士,“给他做肩部固定,三周后来复查。”

梁潇反锁门的时候急得钥匙都差点掉了,生怕对面的门突然打开和战川撞个正着,光是想想那场景就够尴尬。

男人起身,“这就好了?”

现在是早晨八点半,梁潇还剩半个小时洗漱吃早餐然后坐车去医院,已经很充足了,以前她试过五分钟整理完内务。

梁潇抬头,“想我用手术刀切开看看你里面的骨头吗?”

“我得去上班了,钥匙我放在鞋柜上你记得反锁门。”林菀瑶整理好设计图就出门。

男人吓得脸都绿了,“不用不用,谢谢梁医生。”

“嗯。”梁潇闷闷地应了一声,她现在身无分文,身份证护照都没有,除了去林家的医院也没别的去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护士带男人出去,梁潇十指反扣抻个懒腰,突然觉得食欲大振。

“你放心,我爸一向惜才,年轻一辈里最看好你,你去做实习医生他欢迎还来不及。”这话倒是不假,林家三个孩子都没有学医,所以林孝权特别喜欢梁潇。

才下到食堂,梁潇看见一群小护士围在一桌犯花痴,“好帅,太帅了,他今天跟我说谢谢的声音都好苏。”梁潇以为小护士们花痴哪个明星医生,绕过去才发现,竟然是……战川。

“林叔会不会告诉我爸?”梁潇有些犹豫。

战川肩线笔挺,侧脸如刀锋,任何人在他面前好像都会显得矮一截。和他站在一起的应该是神经外科第一刀,看上去他女朋友的病情不太乐观。

林菀瑶递一支手机给她,“我替你约了九点见我爸,你现在是三无人士,先去我爸的医院做一段时间实习医生,等梁叔气消了,再从长计议。”

梁潇打好饭,今天都是她喜欢的菜,外加八卦下饭。

“你怎么还没上班?”梁潇把笔记本的电源都给拔了。

“你们猜他做什么的?”小护士们压着嗓子七嘴八舌。

“那你一脸惊慌,像见鬼了。”

“隐形土豪?”

梁潇摆手,“没有没有。”

“你们就不能猜得高大上一点?”

梁潇吓得“啪”一声盖上笔记本,林菀瑶刚推门进来,“我吓着你了?”

“他要的那间VIP病房,一个月十几万呢,除了土豪我想不出别的。”

战川:等着约吃冰棒。

梁潇喝一口汤,烧包。

她继续往下浏览回复,最后一条的用户名赫然写着“战川”。

转眼,战川已经离开。

梁潇捂眼睛,这也太狠了吧。

“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回VIP病房伺候未来婆婆。”

肉丸子:约他去吃冷饮,你要一根冰棒,连舔带吸自配音效,吃得他有反应的时候,一口咬碎!

“美的你,婆婆是你叫的?”

二狗子:把他电话发到同性网。

“五十岁还宛若少女的婆婆,你要真嫁过去,婆婆美过儿媳是多大的悲剧啊!”

花瓶专业户:抓住他,揍一顿。

“去去去。”年轻小护士闹着散了。

匿名用户:我也遇到过这样的男人,他开始说做朋友,可总是有意无意撩我,最后撩得我动心了,他却告诉我,撩我只是跟朋友打赌,还跟我道歉求原谅。现在想起来好后悔当时没给他一巴掌。

梁潇那口汤差点呛着,未来婆婆!她们说杏树下那个女人是战川的……妈妈?

阿福:反撩,撩完你也跑。

那背影,那声音,完全就是少女!

第二天还真有人回复。

梁潇吃完饭特地往住院部那儿绕路,想去看看传说中五十岁还宛若少女的“婆婆”,又不想遇见战川,在杏树下磨蹭。

凌晨三点梁潇在网上怒发贴子:如何对付撩完就跑的男人?

突然飞来一颗杏果砸她头上,“哎唷。”她下意识仰头看树上。

梁潇一口气憋在胸口,咬牙切齿,“算你狠!”

“往哪看?”声音却从背后传来,战川人高,伸手就能摘到枝头的杏果,放嘴里咬一口。

对面哪里还有人影,灯都熄了!

“那杏子没洗!”梁潇一脸嫌弃,医生的职业病。

梁潇一口气喝完了整瓶矿泉水。丢人,他现在一定在背地里使劲嘲笑我。笑吧笑吧,让你笑得够,她一把拉开窗帘。

“很多汁。”他将咬过的杏子递到她嘴边。

战川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窗边的,遥遥一对望,失神的梁潇窘红了脸,手忙脚乱拉上窗帘。突然觉得渴得要命,她拿手掌直扇风找水喝。

“你自己吃吧。记得去后勤科交罚款。”梁潇转身就走。

梁潇看着都觉得热烘烘地,不自觉咽口水。

战川跟上去,“气还没顺?早知道我把那男人两条胳膊都卸了。”

他喝得急,水从嘴角漏下来滴在胸口。

梁潇停下,睁大眼睛看他,“那男人的手,是你打断的?”

她抬头,战川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古铜色肌肤上还散着热气,胯间松松垮垮地浴巾要落不落的挂着,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油亮发光。他一手拿毛巾擦湿漉漉地短发,另一手握住矿泉水瓶灌了口水。

战川那颗杏子快吃完了,“解气吗?”

梁潇将纸条揉成一团,“凌晨三点道晚安,不失眠也要被整失眠了。”

梁潇看眼他手上的杏核,“吃多了会引起胃功能紊乱。”

他是现在才回来吗?做什么去了,这么晚?

“这是对一个陌生人的忠告?”

梁潇探出头去果然看见斜对面的房间亮着灯,窗户都没关,却不见人。

梁潇转身不理他,步伐没刚才那样快,“你……家属,还好吧?我刚才看见你跟神经外科第一刀谈话。”

她开灯下床,拉开窗帘,窗户上吸着一个用可乐瓶做成的水火箭,可乐瓶里还有张纸条。她费了些劲才把可乐瓶拔下来,倒出纸条——“知道你今晚要失眠,跟你说声晚安。”

“不吃醋了?”战川跟在她后头。

窗户外突然“嗵”地一声,梁潇吓了一跳,不知是什么东西撞到窗户玻璃上。

“我听VIP区的护士说你妈妈宛若少女,你爸爸一定是宠老婆的好男人。”后面突然没了声音,梁潇回头。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摸到床头手机,凌晨三点了,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战川突然两步上来,手臂一盖将她护进怀里,半空掉下来的风筝砸在他后颈。梁潇贴着他胸膛,淡淡的肥皂味干燥好闻,和那时一样。

“我叫战川。我又没问你名字。”梁潇自言自语,“你手臂上纹身挺好看的,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多简单啊,怎么就问不出口了,她拉起被子整个头都蒙住,“睡觉!”

战川低一低头,唇就碰到她耳尖,“我又侵犯你了?”

梁潇躺在床上,翻个身就看见床边的大红色塑胶拖鞋,真是有够丑的。

梁潇推他,从他怀里出来,“你没事吧?”

“晚安!”

战川摸下后颈,“刮了下,有点痒。这样放风筝,医院也不管?”

“潇潇——”

梁潇捡起地上剪断线的风筝,“放风筝的人是希望放走病根。”

梁潇起身,“那你慢慢纠结吧,我要睡觉了。”

“这种无稽的事你也信?”

林菀瑶一脸委屈,“我要是知道自己想怎么样就好了。”

“无稽不代表你能随便剥夺别人求生的信念。”她话还没说完,战川一只手就折断了风筝。

梁潇听得头疼,“林小姐,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梁潇真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没人情味。

“可是家昕真的很可怜,他真的很爱我,我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感觉。”

“我到点上班了,你自便。”

梁潇没办法理解她的脑回路,“我……只能给建议,不能替你作主。”

“几点下班?”他问她。

“那你是让我选对门的男人?”

“不定。”梁潇匆匆进去候诊厅,下一句感觉他就要约她。

梁潇拍掉她的手,“那个画家真心不靠谱,你根本就不该为他动摇。”

“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林菀瑶双手搂住梁潇,“好烦呐,潇潇我到底该选谁?”

梁潇看眼时间,凌晨一点半,头晕脑胀,脚还疼。外边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风一吹,冷飕飕。

梁潇搁下水杯真怕自己呛着,过去林菀瑶身边坐下,“我觉得感情还是一对一的好,备胎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毕竟不好。你还是决定好心意,不要两边摇摆。”其实她想说,对门那个男人真不适合她。

护士长给了把伞给她,梁潇换好衣服下到一楼大厅,战川在等她,腰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弓起大喇喇张开,他这个样子总是给人一种挑逗的感觉。

“是还不是,是男朋友的人选嘛。”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梁潇走过去,“要伞吗?”

梁潇差点没呛着,“对门,还不是你男朋友吧?”

战川抬头眼睛清明,一丝疲惫困意都没有,“我等了你几个小时,就问我要不要伞?”

林菀瑶指指门口,“对门。”

“不要算了。”梁潇转身。

“现任?谁?”

“别动。”他伸手抓住她,声音有些恼火,“腿麻了。”

林菀瑶拿下抱枕,“不是。是前任和现任我不知选哪个。”

梁潇觉得他是装的,伸手使劲捏他大腿,“是这个腿,还是这个腿?”

“你有几个前男友回头?”

“别动我!”战川骂了一句,感觉有针尖扎过又像有电流通过。

林菀瑶拿抱枕蒙住脸,“怎么办,我不知道该选谁了。”

梁潇瞪他,“不准说脏话。”

梁潇握着杯子喝口水,“最近水逆特别厉害,什么前男友、前女友都会受影响回来纠缠求复合。”

“还不扶我。”战川理所当然架起手臂靠在梁潇身上。梁潇皱眉,“从这里去车站还有些远,一把伞不够,我上去再要把。”

“嗯。”林菀瑶看上去相当纠结。

战川抓住她,“你扶我,我打伞,先扶我去便利店买包烟,一天没碰心痒得很。”

梁潇给自个儿倒杯水压惊,“人走啦?”

梁潇想着便利店也不远,到那儿也能买到伞,“你站稳一点,好好打伞。”

林菀瑶哭哭啼啼求复合的前男友终于走了,林菀瑶心烦意乱倒是没注意梁潇脚上的拖鞋,她自然也没告诉她战川的事。

一进雨里,战川把梁潇紧紧搂进怀里,自己半个身子都在伞外面。

梁潇撇嘴,名字和人一样没人情味。

欢迎光临!

战川。

“你是故意的吧?腿根本没麻。”梁潇推开战川。

“我叫战川。”男人头也没回已经没入夜色。

战川要了包烟,点燃狠狠吸一口,烟圈弥漫,“刚才还在我怀里乖得像只小猫,提上裙子就不认人了?”

男人没回答她,转身已经出了杂货店。梁潇追出去,“诶——”她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收银员是个年轻大学生,白白净净的脸上一阵红。

“这么晚?”这对话倒像是认识了多久的朋友。

梁潇的脸更红,“不要自言自语胡说八道。”她去货架挑一把伞塞给战川,“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别跟着我。”

“我还有事。”

怎么可能,两人住一栋楼。

“你不回去吗?”

公交站台就他们两个人,一个在站头,一个在站尾。公交车到站,一个从前门上,一个从后门上,整个车厢除了司机就他们两个人。

男人让她走两步,“小区离这不远,你自己回去。”

梁潇坐前面与战川隔着四排座位。

这拖鞋虽丑,倒是比菀瑶的鞋穿着舒服。

“你不跟你旁边的朋友打个招呼吗?”战川的声音在空荡的车厢特别响亮。

男人看了一眼时间,见她不动,皱一皱眉,拎她站起来,“可以自己走吗?”

“无聊。”梁潇没回头。

梁潇还盯着他手臂,理智告诉她会自取其辱。

“她正盯着你,头发拖到地上,脸比纸还白,就在你旁边。”

男人已经替她换好鞋,“站起来试试。”纹身被短袖盖住。

梁潇寒意从底脚升起来,明知道他是故意吓她,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寒。

“你不想变成长短腿,这段时间最好都穿平底鞋,挑什么。”男人亲手替她脱鞋,她始料未及甚至有点儿受宠若惊。他左肩的短袖因为伸手的缘故往上卷,梁潇看见他手臂上露出青色纹身,很普通的一对天使翅膀纹案,中间是两个字母——LX。

战川还在继续,“她的手已经搭在你脖子上了,因为你没礼貌。”

梁潇一脸嫌弃,“这拖鞋太丑了,不但丑,还俗!”

梁潇忍无可忍,起身怒气冲冲到战川座位边,握着拳头嘴抿了又抿,一侧身在他身边坐下。

于是,他带她去小区门口的杂货店买了双拖鞋——大红塑胶拖鞋。

战川手肘撑在窗户栏杆,牙齿咬住支着下巴的指尖笑出声,“胆子这么小,怕鬼?”

男人瞧一眼她脚上的鞋,“不适合你,给你换双合脚的。”

梁潇不生气反而认真望着他,“你是不是想约我?什么时候?几点?”

“你带我去哪儿?放我下来。”梁潇在他怀里根本挣不动。

战川收起玩笑,“跟我约会可不是你想象的浪漫小情侣那样。”

梁潇以为他要送她回菀瑶那儿,他却抱着她往小区外走。

“那是什么样?”

男人又笑了,他今天笑的次数比以往一年都多。

战川偏一偏头到她耳边,“日出而做,日入不息。”

梁潇咬住唇,小声骂了句,“无赖。”

他以为她又要脸红骂他,她点点头,“考虑下。”

“再不闭嘴,我又想亲你了!这月黑风高,正是干事的好时候!”

“答应?”出乎意料总能让人兴奋,战川是个难得兴奋的人。

男人收紧手臂,能感觉到绷紧垒起的肌肉,那是长年锻炼才有的线条。

梁潇看着前边公交车靠站,弯着眼睛,“逗你玩。”

“逞不逞强都是我的事,要你自作多情?”梁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锋利的时候,这男人真是惹到她了。

车门一开她就跳下去。

幸好男人手快握住她手臂就抱她起来,“脚崴了就别逞强。”

战川咬牙看着她一高一低的背影,“让我抓到弄死你!”

梁潇瞪他,腮帮鼓鼓,脸都红了,转身想走,脚又扭了一下差点摔倒。

梁潇回家全身都淋湿,林菀瑶还没睡,客厅不开灯点着蜡烛。

男人笑了,“女人太好骗,会让男人觉得没意思。”

“没有设计灵感,睡不着吗?”梁潇甩着头发上的水问。

梁潇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加快,心脏“嗞嗞”真的好像有电流通过。

林菀瑶拿一瓶酒,“不是因为设计灵感睡不着。”

“如果这个无赖不止记住,还爱上你了怎么办?”男人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深情起来,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

梁潇脱下鞋,痛,脚后跟被雨水一泡更痛。

梁潇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我没那么无聊,希望被一个无赖记住。”

“那是为什么?”

男人笑出声,“这句话听着像撒娇。你很希望我记住你?”

林菀瑶喝一口酒,“失恋。”

“你不是不记得我吗?”梁潇觉得这句话能把自己的牙齿酸倒,不受控制就脱口而出了。

“你都没恋哪来的失恋?”

男人走近一点,她后退一步,男人笑起来,“你连匪徒都不怕,还怕我这身骷髅服?”

“川哥有女朋友,所以我失恋了。”

梁潇这才发现他穿的是一身夜跑服,只不过那发光图案是骷髅。

梁潇这一刻内心相当复杂,“其实……”

男人拿毛巾擦汗,“你以为我故意装鬼吓你?我不过是习惯夜跑,被你一惊一乍打乱了步调还没跟你计较。”他将毛巾搭在脖上挑眼瞧她。

“我不听我不听……不要告诉我,他们深情不渝的细节。”林菀瑶捂着耳朵。

“深更半夜装鬼,你是不是变态!”梁潇怒不打一处出。她没认错,这男人和那时一样恶劣。

梁潇抱紧双臂,“好冷。我先冲个热水澡再跟你说。”

梁潇转过身连连后退,脚刚才崴了一下疼得钻心。男人正叉腰歪着头满脸戏谑欣赏她的狼狈。

梁潇冲澡的时候就想好了,她和战川的事还是早一点告诉菀瑶好,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梁潇用鞋跟狠狠踩他,手肘攻击他腹部,这防狼术还是在集训中心学的。男人后退一步,松手放开她,“这两招对普通色狼勉强还行,真要遇着匪徒,你会死得更快。”

她洗完澡出来,林菀瑶就那样在沙发睡着。

她转身要跑,嘴已经被捂住,背贴着男人热烫起伏的胸膛,耳边男人的声音很愉悦,“你就这么点胆?”

“瑶瑶,林菀瑶……”怎么也推不醒,没办法梁潇费了老劲把她扶回房,盖好被子。林菀瑶抓着她的手,“家昕,还是你最好,我们以后都好好的。”

望月长叹,大半夜在小区游荡的梁潇穿的是陈菀瑶的鞋,虽然她两码数一样,别人的就是不合脚,才走了几步路脚后跟磨着生疼。她想找个长椅坐坐,竹林后突然跑出个荧光绿的骷髅人,吓得她失声尖叫。

梁潇皱眉,“你到底是想要哪个?”

“潇潇,你先下去小区转转,消消食好不好?我跟家昕说两句话,就两句,很快,拜托。”林菀瑶眼眶红红拜托她,梁潇还能拿她怎么办呢。

林菀瑶翻个身,睡沉。

梁潇死命拉住她,“林菀瑶,男人要死要活的话你也信,你现在就叫他死去,看他去不去。”

梁潇摇头,找了创可贴出来,处理脚后跟的磨伤,本来很累很困,洗完澡到清醒了。

“家昕。”林菀瑶彻底被男人哭心软了。

斜对面的灯亮着,梁潇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躺床上,闭上眼睛。

男人懵了一下,不死心,“瑶瑶我是真的爱你,只是爱你这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跟我约会可不是你想象的浪漫小情侣那样……日出而做,日入不息。”

“我说!”梁潇鸡皮疙瘩已经落一地,“菀瑶为了你已经和家里断了关系,她现在一个月的工资还了房贷连吃饭都是勉强,还爱她吗?还能为她要死要活吗?”

梁潇猛地睁开眼睛,她在想什么?

男人怎么也不松手,“瑶瑶,你真的这么狠心吗?没有你,我会死。我们以前那些快乐的日子你都忘了吗,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我们……”

关灯,戴上眼罩,放首舒缓音乐,渐渐入睡。

心软真是女人最大的弱点,梁潇实在看不下去,拦了林菀瑶一把,“这位先生,你们都已经分手一年了,你再来骚扰菀瑶我们就报警。”

身体很热,手指……男人粗砺的手指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火辣地痕迹。后颈细细的疼像被牙齿噬咬,横在胸前的古铜色手臂让她觉得疼,又火热。

“你,你先起来。”林菀瑶伸手扶他。

肌肤相贴,细腻与粗犷,比水更软,比铁更硬。

梁潇想起来了,菀瑶就是为了这男人离家出走。梁潇左看右看都不知道这男人哪一点吸引人了,一个大男人半夜三更哭哭啼啼真是不好看。

“小东西,真想就这样弄死你!”

男人抱住林菀瑶大腿,“瑶瑶,离开你这一年我每时每刻不在想你,我的每一幅画作都是你。”

梁潇睁开眼睛,天已大亮,身上出了一层薄薄地汗,她梦到战川了,还是春梦。

林菀瑶和梁潇都懵了。

她套上睡衣冲到林菀瑶房间,摇醒睡得迷糊的林菀瑶,“有没有男人介绍给我,品行端正,相貌周正,性格开朗,身体健康。”

“瑶瑶,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有啊。”林菀瑶打着哈欠说:“陈易。”

电梯“叮”一声门开了,长发齐肩的男人捧束鲜花拦着电梯门扑嗵就跪下,发呆的梁潇被吓了一跳。

“除了陈易。”

梁潇靠着墙壁,眼睛盯着脚尖渐渐有些发呆。

林菀瑶歪头看她,“陈易你都看不上,你还看得上谁?”

林菀瑶想了想,“我也不确定,反正跟以前的那些男人感觉不一样。”

“我说认真的!”

电梯门开了,梁潇一脚踏进去,“你对那个男人有电流?”

林菀瑶坐正了,“我也是说认真的。”

“如果一个女人遇见一个男人,心里感觉有电流通过,那就是一见钟情。”

梁潇捂着额头,“算了。”转身出去。

梁潇盯着头顶跳动的数字,“我不信那个。”

林菀瑶在背后喊,“你是不是失调了?”

“不是有一见钟情?”

肯定是失调,不然怎么会做春梦。

梁潇漫不经心,“就一面,哪里看得出好坏?”

梁潇去医院的路上买了一大杯豆浆,平衡体内激素。

林菀瑶挽住她,“潇潇,你觉得刚才那个男人怎么样?”

脚后跟昨晚虽处理好,今天估计还是伤上伤,新鞋磨脚没办法,她忙得连去挑一双合脚的鞋的时间都没有。

梁潇像是没听见她说话默不作声按下电梯。

梁潇从更衣室出来,护士长远远就招手喊她,“梁医生,胡主任找你。”

“他记得我的名字!”林菀瑶兴奋一路。

“好的,谢谢。”她转头往办公室去。

梁潇回神捂住嘴,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

敲两声门,“胡主任,您找我。”

他起身,她们以为他要走了。男人忽然转头看梁潇,黑亮的眼晴里竟有笑意,“林小姐,你朋友流口水了。”

胡主任没穿白大褂,低着头收拾资料,“我得出差几天,这几天你跟神经外科吴主任。”

“谢谢。”男人放下钞票,“我不喜欢欠人。”

“神经外科第一刀吴海辛主任?”梁潇确认。

梁潇一直盯着男人的侧脸,好似在辩认到底是不是他。怎么会这么巧,真的有这么巧吗?

胡主任抬一抬头,“听你的声音不太愿意?”

“当然可以,我请你吃!”林菀瑶连忙将自己的推过去,“这碗我没动。”

梁潇两只食指打着圈,“不是。”

“能让一碗红油抄手吗?”

“不是就去报道。”胡主任继续埋头收拾资料。

“你说。”

梁潇嘴张了又张,“……是。”

“跟你打个商量。”男人连余光都没瞧梁潇一下。

梁潇窝在护士站,去神经外科就一定会遇到战川,吴主任还是他妈妈的主治医生,想一想就不愿去。

林菀瑶脸颊微红,“是。”

“梁医生怎么了,不舒服吗?”护士长抱着病历夹过来。

男人伸手拎把椅子过来坐下,“林菀瑶,我对门的住户?”

梁潇无精打彩摇摇头,“没有,我很好。”

“当,当然可以。”林菀瑶声音都结巴起来。

“正好,给你介绍个新同事。”护士侧一侧身,戴眼镜的斯文小哥腼腆上前,“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实习医生,吴亮。”

“我可以坐下吗?”男人已经到梁潇身边,她一抬头,男人的眼睛又黑又亮,灯光就在他头顶,光源拓出他高大的轮廓,有些不真实。

梁潇一抬头,她还没觉得尴尬,眼镜小哥先脸红了。他就是那次撞见战川把梁潇按在男厕所亲的小哥。

林菀瑶用口形告诉她,“住我对门的男人。”

吴亮脸红着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好。”

梁潇皱眉,“谁?”

梁潇觉得好玩,一个大男人看别人亲一次嘴脸红成这样。

梁潇要回头,林菀瑶拉她一把,“别回头,他过来了。”

“你好,我叫梁潇,你也可以叫我师姐。”

林菀瑶突然抓住梁潇手腕,“是他,是他!”

“是,师姐。”

“最后两碗都被那边两位美女买走了。”老板娘朝梁潇和林菀瑶那桌指指。

“这么听话啊?”梁潇越逗他,他脸越红。

“老板,一碗红油抄手。”男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就在梁潇身后。

“好了,不许欺负新人。”护士长来解围,“吴医生跟神经外科的吴主任,你们谁有空带他去一下?”

白瓷葵口大碗端上桌,微辣浓香汤汁中浸着晶莹剔透的馄炖,两棵翠绿小白菜,一把芝麻,梁潇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吧。”梁潇起身,“我刚好这几天也跟吴主任。”

梁潇已经饿得不行,“吃什么不要紧,关键是快。”

梁潇将笔插进白大褂口袋,笑着对吴亮偏一偏头,“跟我走。”

“这家的红油抄手可是远近闻名,就剩最后两碗,我们运气不错。”

“谢谢。”吴亮跟上去。

林菀瑶带她进了家常去的小馆。

梁潇直接带他去住院部那边,边走边开玩笑,“你也姓吴,不会和吴主任是亲戚吧?”

小区旁边是一溜小吃馆,灯火通明,人烟鼎盛。

吴亮像受了惊的兔子,结结巴巴,“不,不是。”

“你不是说肚子饿嘛,快洗澡换衣服。”林菀瑶催她。

梁潇真是越看他越可爱,毕竟像受了惊的兔子的男人真的很难遇到。

“住对门你们只见过三次?这男人还真够神秘的。”梁潇有点儿担心,怕她又遇着别有用心的男人。

梁潇带着吴亮才穿过住院部过道就看见战川和吴主任站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看上去很神秘,我们只见过三次面,他就住对门。”

吴主任朝她招手,梁潇硬着头皮过去,目不斜视,“吴主任好。”

为这,林菀瑶不知被家里棒打鸳鸯多少次。

“胡主任跟我打过招呼,你这几天就主要负责25号病床,这是病人家属。”吴主任向她介绍战川。

“不会又是什么流浪画家,流浪歌手吧?”梁潇不要太了解林菀瑶,那种带点神秘感,怀才不遇的男人对林菀瑶简直是必杀。

梁潇避无可避,朝他点头微笑,战川就那样似笑非笑看着她。

“没有,只是有好感。”

吴亮的眼睛在梁潇和战川之间来回转,满脸的十万个为什么。

梁潇笑着调侃她,“林小姐这是又红鸾心动了啊?”

“好了,你先和病人家属熟悉下情况。”吴主任指指吴亮,“你跟我来。”

“也没有怪他,就是觉得自食其力也挺好,还能遇到好男人。”林菀瑶说到好男人的时候娇羞的低了下头。

吴主任和吴亮一离开,梁潇更尴尬,眼晴从他似笑非笑的脸上移到胸口,按着喉咙咳两声,“我是实习医生梁潇,你好。”

“那你还怪林叔。”

战川走近,用只有他俩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你看我的眼神,像我没穿衣服。”

“所以我们分手了。”

梁潇发誓她用了生平所有的定力才没有落荒而逃,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歪一歪脑袋看他,“没穿衣服的男人,我少说也见过十个八个,你有什么好看的?”

梁潇点点头,“你和家里还没和好呢?那个流浪画家的事都过多久了?那男人不靠谱。”

战川咬着后槽牙,她每次这样嘴硬的时候,都想狠狠弄她。

车开进一处半新不旧的小区,一梯两户,林菀瑶直接带她上顶楼,“这套公寓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是用我自己的积蓄买的,陈易应该没那么快找到这里。浴室有新毛巾,你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

“我需要先看一下病人的病历。”梁潇转个身,回头睨他,“还不走?”

林菀瑶张大嘴彻底对她无语了。

战川点着下巴,笑容下波涛暗涌。

梁潇一拍脑门,“糟糕,身份证、护照一定被老梁藏起来了,还得溜回去偷。”

大庭广众梁潇就不信他敢对她怎么样。

林菀瑶苦口婆心,“梁叔就是为了让你退出国际救援中心,才这么着急把你嫁出去。”

电梯间人满为患,战川皱着眉看梁潇,“不是有专用货梯?”

梁潇脑海晃过一张脸,一张男人的脸,也没有刻意记住,就是会时不时自己跑出来。

梁潇不看他,“离这儿最近的货梯是专门运尸的。”

红灯,林菀瑶急踩刹车,“一年前在吉尔德森多危险啊,你差点儿就回不来了,还要去?你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症!”

“去坐那部。”战川直接往货梯走。

“所以我还是赶紧走,听说国际救援中心开去了吉尔德森,我报名了。”

梁潇本来只是想吓退他故意那么说,现在跟他单独在一起相当危险。

林菀瑶耸耸肩,“你一直不处男朋友,陈易才会一直觉得有希望。”

战川走了几步回头,“还不走,要我扛你过去?”

梁潇头疼,“他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梁潇在人群诧异地目光中硬着头皮过去,刷卡,电梯门开。她先进去,战川按了关闭按钮,点了到顶楼的按键,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梁潇被按趴在墙壁上,双手举过头顶,战川用膝盖压住她的腿弯,反抗力为零。

林莞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我们仨儿可是打小在一个院里长大的,你真这么绝情?陈易八岁就宣布非你不娶。”

“你干什么,放开!”梁潇身体被他胸膛挤在墙壁上脸都转不了,这电梯没装监控所以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话我都跟他说清楚了,他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

战川贴着她的后颈,“跟我说说,你看过多少没穿衣服的男人?”

“你这样跑出来,陈易怎么办?”林菀瑶打着方向盘问她。

梁潇后颈痒直缩脖子,“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你是谁。”

梁潇绕到副驾座上车,“他们敢包办婚姻就该想到会有这种炸锅的局面,这都想不到不是太小瞧我了吗?”

“昨晚梦到我了?”

林菀瑶看她裙子破了一截,一双赤脚,“你真是人才啊,陈家和梁家这会儿不炸了锅?”

“你……胡说什么!”

“你可终于来了!”梁潇提着裙摆过去。

战川空出一只手,照着她屁股打一巴掌,“都写在脸上,你还撒谎?”

梁潇抬头,一辆蒙特卡罗蓝宝马缓缓开过来,车窗半降,林莞瑶探出头朝她挥手。

他手劲大,梁潇觉得屁股都被打麻了,“你放开我!”

“潇潇。”

“昨晚有没有梦到我?”

如果你学成归国,大好的青春还没开始,直接就从机场被送上订婚礼堂你会怎么做?

梁潇咬紧唇拒绝回答。

当时梁潇也深以为然,哪曾想,生活远比小说狗血。

战川转头看眼跳动数字,“还有四层,门就开了,你想让同事看见你这个样子?”

梁潇在网上看过吐槽这个广告的贴子:最讨厌那个新娘,你早干嘛去了?在婚礼上给别人难堪,自从《一夜风流》电影开始,逃婚这种桥段没完没了的用。现在又不是保守的年代,你不喜欢别人,好好沟通,不行就提前走,还一脸自己牛到不行的样子。

梁潇慌了,“是,我昨晚梦到你了,放开我。”

街头大厦的液晶电视上正在播益达的新广告——落跑新娘,笑出强大。

“梦到我在干什么?”

嗞!半截裙摆被梁潇撕下来,蹬掉高跟鞋,这下跑起来方便多了。

“春梦。”

梁潇一脚踩进水洼,泥水溅在白色裙摆上很刺眼,这件礼服听说是三十来个人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好,繁复刺绣,裙摆处用轻盈羽毛装饰。

“叮”,电梯到了,战川率先出来,通体舒畅。

夏末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月色清朗,照得马路上的水洼明亮如镜。

梁潇在电梯里整理好衣服才出来,生怕从路人脸上看出异样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