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上严禁生冷、辛辣、高糖、高脂,在穿上严禁高跟鞋,出门车和司机必须到位,就算只是散散步也得有人陪同,生怕她一不留神蹦蹦跳跳伤了她自己和孩子。
陈洛如怀孕以后,孟见琛管她管得比平日严厉多了。
最开始陈洛如还是比较乖的,可没过半个月,她那颗骚动的心就不安分了。
美丽又神秘的东方少女挽住男人的胳膊走在巴塞罗那的大街小巷,成为西方人眼中一道别具一格的风景。
孟见琛掐了她下午茶的甜品,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前段日子的那场旅行算是迟来的蜜月之旅,到了今时今日,他们才发现两人独处的时光怎样都不会嫌多。
当时陈洛如还跟陈筱抱怨:“生活已经这么苦了,还不给我吃甜品了?”
这条纱裙背后打了一个蝴蝶结,微风一吹,两条薄纱的长穗便会随风摆荡。
而陈筱给她回了六个省略号,并说道:“你的生活还叫苦,你是看不起我还是怎么的?”
婚礼过后,陈洛如换上了那条更适合日常穿着的白色纱裙。
陈洛如:“你这个单身狗怎么能体会怀孕的辛苦呢?”
*
陈筱:“……泥奏凯。”
牧师早已不见踪迹,两人在这座瑰丽的教堂里深情拥吻,直至天荒地老。
所以,当陈洛如和孟见琛路过巴塞罗那海滨街头的甜品店时,陈洛如走不动道了。
可孟见琛对于这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并不满足。他托住她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
“我脚疼。”陈洛如忽然说道。
其实她的吻技一直都很差,但这不重要,心意到了就可以。
“脚疼?”孟见琛微微蹙眉,垂眸瞧她的脚。
陈洛如踮起脚尖,攀着孟见琛的肩膀,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她今日穿了一双白色单鞋,讲道理很方便走路,这里的街道修得还算平整,好好的怎么就脚疼了?
虽然这场等待蹉跎了四年,但好在结局是圆满的。
然而,孟见琛并没有深思这个问题,她说脚疼那就是脚疼。
孟见琛一直在等她慢慢长大,等她慢慢爱上他。
孟见琛:“我帮你看看?”
纵使陈洛如不肯承认他们的婚姻关系,他也自始至终扮演着她丈夫的角色。
陈洛如一跛一跛地走到甜品店外的餐椅上坐了下来,她道:“不用,我在这里歇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无名指处有一圈浅色的痕迹,在过去的五年里,他很少拿下那枚婚戒。
孟见琛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餐桌正中央摆了一只花盆,装点着五颜六色的鲜花。
陈洛如将孟见琛的婚戒套上他的无名指。
孟见琛有点儿担心,又确认了一遍:“脚真的没事?”
往后余生里,他有多爱她,她便会多爱他。
“我就是累了,”陈洛如貌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也有点儿饿。”
她很幸运,在生命里遇到这样一个愿意包容她一切的男人。
孟见琛二话没说就准备拨电话,“我让司机接我们回酒店。”
这些荒唐的笑话或许会在几十年后成为她与儿孙围炉夜话时津津乐道的谈资。
陈洛如赶忙伸手捂住他的手机,“我还没玩够呢。”
那个愿意陪你走完漫长又短暂一生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一对情侣拿着刚买好的双色冰激凌球坐到他们旁边的餐桌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着冰激凌。
人生路慢慢,在起点出现的人,未必还会站在终点等你。
陈洛如拽了拽孟见琛的袖子,开始疯狂暗示:“你看看人家。”
可现在,她觉得第一次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重要。
孟见琛:“怎么了?”
可她所有的第一次都来得很潦草,没有任何仪式感——不管是初吻、初夜、初恋还是初婚,她都搞成了笑话。
陈洛如:“一起吃东西,多浪漫啊。”
以前,她很看重所谓的“第一次”。
说罢,她冲孟见琛眨了眨眼。
陈洛如回想起五年前那场没有灵魂的婚礼,以及那个来得过于突然的初吻。
孟见琛见她这副艳羡的模样,顿时了然,他道:“你在这等一会儿。”
他道:“这下会接吻了?”
陈洛如立刻开心地点点头。
孟见琛取出那枚戒指,搁着白纱手套戴上陈洛如的无名指。
陈洛如乖巧地在座椅上等,孟见琛则去甜品店内排队。
“请你们交换对戒,并亲吻彼此。”牧师宣布道。
十分钟后,孟见琛拎来一个袋子放在桌上。
陈洛如热泪盈眶地点点头:“我愿意!”
陈洛如打开一看,有点儿懵,这、这这黑不溜秋的是什么呀?
牧师又转过身,将同样的话再次向陈洛如问询一遍:“Christina女士,你是否愿意让这位先生成为你的丈夫,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青春还是迟暮,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这家店卖的黑麦面包,无糖的。”孟见琛拿出一只面包,将它从中间掰成两瓣,递了半个给陈洛如,“你不能吃甜品,就吃点儿面包填填肚子吧。”
孟见琛郑重道:“我愿意。”
陈洛如:“……”
牧师的声音不大,可这空荡荡的教堂犹如山谷,为这段婚礼誓词加上一串长长的回音,仿佛神谕一般。
谁特么要吃这个了?
牧师捧着书页,缓缓诵读道:“Alex先生,你是否愿意让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青春还是迟暮,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不吃!”陈洛如双手捏着裙子,死活不肯接过孟见琛递来的面包。
孟见琛微微颔首。
“你不是饿了吗?”孟见琛道,“我陪你一起吃。”
牧师冲他们和蔼地微笑,他用英文问道:“Alex先生,仪式可以开始了吗?”
陈洛如“哼”了一声,“我不饿了!”
两人在十字架下停住脚步,那里站着一位宽袍长须的牧师。
“你刚刚不是说饿了?”
有生之年,能为这样伟大的建筑做出一点贡献,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我饱了!被你气饱了!”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有此机会在这里举行一场婚礼——孟见琛以夫妻二人的名义捐助了一大笔建造款。
陈洛如咬牙切齿道:“孟见琛,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给我去买一个冰激凌。二,我们离婚!”
欧洲的各大天主教堂几乎都是免费对外开放,而进圣家堂参观需要门票。教堂并非想通过此举来盈利,而是因为这座一百多年尚未完工的“烂尾工程”必须要靠门票收入的补贴才能继续建造。
孟见琛:“……”
“我知道。”孟见琛道。
就说她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好吧,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这里。”陈洛如呜咽着说道。
孟见琛:“你忘了你今天答应过牧师什么了吗?”
“走吧,还有仪式。”孟见琛牵起陈洛如的手,带着她向教堂的最深处走去。
陈洛如:“什么?”
孟见琛轻笑,用指尖为她轻轻擦拭眼角。
孟见琛扶额,只得将那段誓词重新提醒陈洛如一遍:“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青春还是迟暮……”
陈洛如:“我太高兴了呜呜呜。”
陈洛如振振有词道:“牧师又没说无论你愿意不愿意给我买冰激凌。”
孟见琛:“哭什么?”
孟见琛:“……”
陈洛如眼睛一眨,落了两滴泪。泪珠像是圆润的珍珠,掉进她的手捧花束里,再也无从寻觅踪迹。
陈洛如:“所以你要是不买冰激凌,我就可以跟你离婚!”
孟见琛扶住陈洛如的肩膀,她眼底有一汪水色。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两人模糊的影子被穿透彩窗的阳光拉得好长,最终这两道虚幻的影子重叠在一处。
孟见琛倒也没有立刻屈服于她的淫威,而是在手机上跟营养师咨询了一下。
他的目光追随着这只向他扑来的小蝴蝶——荧荧星光散落于飘逸的头纱之上,修身的长裙好似倾泻而下的白雪,纯白的花朵缠绕着裙摆。
营养师说,偶尔吃点儿冰激凌无伤大雅,别吃太多就行。
孟见琛今日亦穿着一身白色礼服,他长身玉立,秀颀骄矜,宛若高贵的白鹤。
孟见琛这才放心,他拍拍陈洛如的手背,安抚她道:“好了,给你买。不过你只能吃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