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浪漫对吧，我当年被我爸妈带去，他们俩在那花前月下的，搞得我像个电灯泡。当时我就想以后我一定得和我亲爱的一起去一次，没想到被你们给抢了先。”
“嗯，很开心，那里真的和仙境一样。”
不一会，门外有人说：“打扰了。”纸门被推开，一位也是穿着和服年轻一些的女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来上菜。一个黑色的碟子，用两片枫叶打底装饰，一侧放着几片鱼生，半个煮鸡蛋。
“这两天玩得怎样？”
肖佳宥很小心地用筷子夹起一片刺生，沾了些酱放到嘴里，边咀嚼边发出赞叹：“嗯，太好吃了，是我记忆中的味道。”
“呼……”刚一等她带上门，肖佳宥马上从一开始的端坐直接变成盘坐，李思霖也稍微变换了个姿势。
“做得真是精致啊。”李思霖感叹。
日本阿姨将菜单放回包厢的一角，再退出包厢，轻轻带上纸门。
“日本人嘛，对于细节的追求是到了极致的，这里的套餐每个时节不重样，都是根据当季的新鲜食材来做的，下次你可以和老章来。”刚说完，她又补充了句：“不过最近他大概是没心情了。”
“是的，我们没什么忌口的。”
“怎么了？这两天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么，两套怀石料理？”日本阿姨用生硬的中文说着，配以微微点头。
“公司倒是没什么，不过就是……”肖佳宥用手机打开了个页面，递给李思霖：“你自己看吧。”
“那好，就听你的。”李思霖也懒得研究，合上厚厚的菜单，微笑着递回去给日本阿姨。
李思霖接过手机，是一条名为“新高股份白衣骑士大起底”新闻，她大致看了一下，这篇文章将章旭明和王绍培的相识经过以及后期的一些事业上的交集描述得有些暧昧不清，毕竟，一个是上市公司董事长，一个是曾手握大笔资金的二级市场基金经理，这种关系的确容易给人以充分的想象空间。
“我推荐这的怀石料理套餐。”肖佳宥大概来过，并没打开菜单。
“这……”李思霖困惑的看着肖佳宥。
把章旭明放到公司楼下后，肖佳宥径直把车开到使馆区隐匿在弄堂里的一栋三层白色小洋房门口。远看以为是个私宅，走近一看，院子门上挂着个小小的牌子，写着“寿司铃木本”，原来是个日本餐厅。肖佳宥带着李思霖往里走，进了小洋楼，一楼像个小居酒屋，中间一个开放吧台，周边一圈是座位，但位置已满。迎过来一位满面笑容穿着带粉色樱花图案和服的日本阿姨，带她们走上吱吱呀呀的木质楼梯，进了一个纸拉门的日式小包间。她们在门口脱了鞋，日本阿姨将她们的鞋子鞋尖朝外放好，引她们到包间的一个日式矮几边落座，她在矮几边跪下，微笑着递给她们一人一本菜单。
“这篇文章各大财经网站都有转载，王总当天就跑来公司找老章，老章当时估计在飞机上手机关机，我看王总都快怒了，赶紧说老章老家出了事儿，他去处理了。王总看我一小姑娘，乖巧伶俐的，才没发飙。”肖佳宥得意地说。
“谢谢老板！”肖佳宥马上答应下来，再通过后视镜给李思霖抛了个媚眼。
“所以今天王总在公司等着他？”李思霖想起来他们刚到房间章旭明就接到的王绍培的电话，看来他早知道了，这两天为了让她轻松度假，一直没提。
章旭明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你们两个小姑娘玩得开心点，吃多少我都报销，千万别跟我客气。”
“对啊！他再不回我可招架不住了。”
不等李思霖说完，肖佳宥已经兴奋得大叫了：“哇！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一会让老章同志自己努力工作，我俩单独约会，请你吃好吃的。”
“你说，这个事情严重吗？”李思霖关切地问。
“谁敢给柚子大小姐买那些呀！出境时在机场看到MiuMiu打折，所以给你挑了个粉色的钱包。据说粉色钱包既招财又招桃花，最适合你不过了。”
“可大可小吧，新高之前被合新恶意收购搅得够呛，又是紧急董事会改章程启动股东权益计划。之前一直和他们眉来眼去的润海基金那个定增不也没戏了吗，所以和我们发起的这个产业基金就变得特别重要。现在方案递到会里去审批，一下来个这种文章，就怕会里有想法。”肖佳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看李思霖表情越来越凝重，马上又补了一句：“不过嘛，每个上市公司在有新动作的时候都会被些好事的媒体盯上，就想捞点油水收个红包什么的，老章他们这些老江湖应该都习惯了，你也别太担心。”
“不会是甲米当地特产贝壳项链什么的吧，我可不要。”
“嗯。”虽然这么答应着，但想着章旭明在公司可能正和人焦灼地谈判，而自己却在这享受美食，她的胃口一下就没了。
“给你带了礼物。”李思霖笑着没好气地说。不过柚子心理不平衡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同一个公司，同样都忙，他们跑出去玩两天，柚子不仅负责机票酒店的预定，还连机场接送服务都包了。
“聊点别的，吃饭的时候不适合说这些。”肖佳宥想调动下气氛，故意说了些最近的人事八卦。
肖佳宥故意长长叹了口气：“羡慕、嫉妒、恨！”
“旭明和我求婚了。”李思霖突然开口。
从机场去公司的路上，肖佳宥开着车，他们两个坐在后座，皮肤晒得黑了两个度，李思霖把头靠在章旭明肩上。
“啊？”肖佳宥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恭喜恭喜，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然而比快节奏工作更让人觉得时间飞逝的就是闲适的假期了。美食、美景、无边际泳池、沙滩瑜伽、乘水上飞机去到度假村的私人岛屿探险，这两天他们采纳了私人管家James的一切休闲建议，像是蜜月般轻松快活。而这短暂的放松是为了缓冲之后的更高强度工作，两天的“私奔”结束，他们回到S市，肖佳宥开着章旭明的车到机场接他们。
“我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没答应也没拒绝。”
那像咸鸭蛋黄的太阳终于“咚”地沉入海的那一边，而一轮满月也不知何时已悄悄挂上了夜空。沙滩边的餐厅户外已有乐师开始了手风琴演奏，充满异国情调的曲子，让他们快速地融入了这欢快的气氛。
“哦，这样啊。”肖佳宥看着李思霖，不知该说什么。
章旭明连忙答应下来，李思霖看他耳朵都红了，低头忍不住笑起来，再主动牵上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气氛算是缓和了下来，李思霖心中的紧张也总算消除，至少，她可以多给自己几天时间，来认真考虑他这个问题。
“还记得在双廊时，你和我说不要和他在一起吗？”
看着章旭明这么为难的样子，李思霖做出深明大义的样子：“这样吧，这次的求婚我就当预演，等你下次准备好了该准备的，我再看要不要答应你。”
“你该不是为我那句话耿耿于怀吧，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瞎说的，你千万别放心上。”肖佳宥没想到李思霖还记得当时的事情，把手里的筷子都放下了。
章旭明看着她调皮的表情，心中有一丝丝喜悦但又有一丝丝气恼。喜悦的是李思霖对于他的求婚似乎是不抗拒的，而气恼的则是怪自己怎么不早些准备好求婚戒指，弄得此时如此尴尬。他真想跑到那对新人身边，出高价买了他们的戒指。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李思霖很认真地看着肖佳宥。
“所以，”她高高举起左手，手掌对着即将沉入海里的太阳的方向：“即使我答应了，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咯？”说完，她动了动无名指，皱起眉头，两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我想想啊……”肖佳宥思索了一阵：“现在我们都在这个行业里，其实有些事我不说你大概也能明白。这一行，纸醉金迷，看上去比谁都风光。可财富永远是稀缺资源，谁都想分一杯羹，哪那么容易。资本游戏里，脑子好用只是最基础的，还必须敢于冒险，敢于拼。”她停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锐利：“也就是俗话说的，富贵险中求。”
“当、当然不是，其实我、我也考虑了一阵子了。”章旭明赶紧否认，不由得有些结巴。
李思霖沉默了，她认同柚子话语中的意思。她也明白，自己真正所担心的是，在这刀光剑影的资本游戏中，章旭明是否能一直保持好运气。
“你该不会是看到了人家的婚礼，一时兴起所以求婚的吧。”
饭后，李思霖先送肖佳宥回家，正想再回公司等章旭明一起回家，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我……”看到李思霖少见的撒娇，章旭明一时不知该如何招架。
“在哪呢？方便的话出来坐坐？”发件人是秦欢。
“好没诚意啊，不是一般都有鲜花啊、钻戒啊、单膝下跪什么的吗……”李思霖故作委屈状，嘴也撅起来了。
李思霖看看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秦欢一般不会这么晚还约她，她作为一个律师的敏感告诉自己大概秦欢是有什么要紧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嗯……当然。”章旭明忽然意识到什么都没准备，被她这么一问，还真有些心虚。
她回复：“方便，你定地方，我这就过来。”
“所以，这算是求婚？”李思霖眯起眼，故意慢吞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