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犹豫,让池诺心底一痛。
“怎么?你不愿意?”
任之夏的眼神很沉静,说:
任之夏犹豫了。她看着盒子里的项链,钻石似乎有种凌人的光芒,强大的竟然让她无法答应,心底过往的情愫隐约的牵绊着她。
“不是不愿意,而是永远这个词的承诺太厚重了,如果我现在答应了你,以后却不能够遵循诺言,我怕我会伤害到你。”
“我……”
“呵……”
“雨儿……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听着这样的话,池诺低头自嘲了一声,声音是心痛的冰冷:
池诺抬起头,凝望着窗外的夜景,隔着霓虹浮动的落地窗,他的眼神越渐阴郁,犹豫了半响,带着些期许,问:
“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原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我啊。”
多么贴温暖的一句话啊,但是任之夏却笑的有些勉强,心里还是在担忧和害怕。
“池诺……”
“如果你害怕的话,就抱紧我,我会把所有的恐惧都挡在身外,在我的怀抱里,你只会感到幸福。”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任之夏只是轻声低唤了他一声,抱歉,为了不伤害到他,她只能这样说。
池诺低下头,嘴角抹过一弯浅笑,声音温柔,说:
也许是不想说,又也许是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池诺很快的就挂掉了电话,他倚在窗边,忧郁的眼眸里是伤痛。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他是那么的爱她,可是她却连一个诺言都不能答应,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
任之夏吞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另一边。
“我……”
手机里的冰冷的‘嘟嘟’声。任之夏无力的靠在了桌上,微光里,神色低落,眼神里几乎黯然无光。她知道池诺听到自己的回答后,会有多么的难过,但是,她是一个有过去人,甚至连真实的身份都无法坦诚,又何以有资格去奢求诺言呢。
“我就不明白了,今天被娱乐圈当红美男子池诺,浪漫表白的任雨儿小姐,今天应该算得上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为什么还要感到害怕呢?”
第二天。
池诺有些单薄的身子依靠在窗边,头也微靠在窗户上,浅薄的刘海下,脸庞白皙而干净,嘴角忽然抬高,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从花丛中走出来的美男:
中午时分,阳光茂密,机场宽阔是大坪外是烈日的灼烧,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机场内是一大片浓郁的金色阳光。
任之夏骇然的低唤他的名字。
Vip候机室里很空,阳光如金映照在白色的地板上。
“池诺……”
身穿银灰色西服的尹彬,独自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此时,他面无表情的翻阅着国际报刊消磨时间,等候着飞往纽约的航班,窗外洒落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身边,白色的袖扣有些刺眼,仿佛就连身影都隐约有些倨傲的气息。
或许曾经当一名成功的演员是他的追求,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他可以抛弃一切,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所以他的语气才可以如此的坚定。
Vip候机室里的工作人员很快认出了尹彬,对于这个在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花心大少,这些女人就算是成天都待在机场里,也不会削减对他的了解程度。
“我只在乎你的感受,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在乎!”
各个都顾不上矜持的,站在他尹彬身后,神情异常兴奋,只是,尹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高傲气息,让她们退避三舍,不敢莽撞的接近。
池诺冷漠的打断了任之夏的话:
忽然这时,尹彬的手机响了,当他看到来电的是欧管家时,不想被任何事情阻碍了这次回纽约的行程的他,毫不犹豫的的就挂断了,但是手机却反复的响起,而心意已决的他,却毫不犹豫的多次挂断了欧管家的电话。
“有感动就好!”
“飞往纽约的航班就要起飞了,请乘客进行检票登机。”
“我不是没有感动,只是,你突然在节目中的表白让我感到很吃惊,也让我感到害怕,毕竟你是艺人,你的事业很有可能就因为今天的事而受影响,你以后……”
大厅的广播里回响起了一声轻柔的女声,用中英文提醒着乘客登机。
过了一会,她沉声的对他解释:
就当尹彬准备的检票的时,手机却又一次响起,站在队伍中,当手持机票的尹彬准备关机时,欧管家却传来了一条简讯,他犹豫了一会,然后按下了阅读键。
任之夏听的出池诺语气里的酸涩,她并不是不知道,他有多么希望自己说出感动两个字,但是她刚才的回答并不是代表她没有感动,只是害怕多于感动而已。
“老爷重病入院了!”
“池诺……”
简讯的内容很短,但是却像血迹般令人心慌和恐惧。
“那就是还有一点感动咯……”
看到简讯后,尹彬瞬时惊住,手僵持住,眼角紧张的抽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消声了,只有脑海里的一阵嗡鸣声,双脚没有任何多于的力气再往前走一步。
池诺低头冷笑了一声,他顿时觉得自己很失败,他鼓起了所有勇气在节目中向她表白,竟然没有完全打动她,但即便此时心里的微酸感在蔓延,他却还要欺骗自己假装愉悦:
医院。
“我的害怕要比感动多。”
高等加护病房内,白色的纱帘拉开在两侧,随着微风轻轻掠起,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病床边的浅灰色的地毯上,茸茸的像是一只只飞舞的精灵,病房里安静无声,只有加湿器的细微声音。
池诺微笑的低声而问,忧郁的双眸里是他对她肯定回答的期盼,只是电话那头,任之夏却在片刻的迟疑后,冷静的说:
尹柏琛已经醒了,他靠在床头,明亮的阳光将他的侧影笼罩,即使年老,但是当年的气质和气势仍旧停留在他的身上,高挺的鼻梁和微深的眉骨,当年定然能称的上是一名美男。只是,此时右手上被针头扎的淤青,安详的面容上,已经是经历岁月的苍老而病痛折磨的虚弱。
“……感动吗?”
尹柏琛脸色虚弱,他环顾着这间清冷的病房,眼眸仿佛比夜空还要暗淡数倍,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成就,都是那么的虚浮,成功创业又如何,Spring立足国际市场又如何,资产过百亿又怎样,到老了,到现在,到自己身患重病入院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亲人的陪伴和嘘寒问暖。
“嗯,看了。”
瞬间,点滴瓶里的液体恍若深井的凉水,一点一滴的注射到他的血液里,直到让他的心变得无比的寒冷,寒冷到疼痛不已。
“今天的节目,看了吗?”
忽然,门被推开。身穿正装的欧管家脚步轻缓的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份用牛皮纸袋包装好的资料,他走到了病床边,然后双手将资料呈上:
池诺看着窗外夜景,眼神忽然犹豫了一会,半响后,他才问任之夏:
“老爷,您上次要的资料我都整理好了!”
任之夏轻声回答。
“恩。”
“还没呢。”
尹柏琛接过资料。
刚刚从《幽默王》剧组回到公寓的他,第一时间就拨通了任之夏的电话,此时的他,一个人靠在落地窗边,眺望着窗外霓虹的夜景,侧影单薄而落寞。
他不急不慢的拆开了牛皮纸袋,然后将里面所有的资料都取了出来,但资料里所有的内容全是关于一个名叫任之夏的女生,从入学资料到各科成绩总结,再到毕业资料,每一份都十分的详细。
电话那头,池诺的声音温柔如水。
“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要你调查的对象?”
“睡了吗?”
看着资料里陌生的名字,尹柏琛微怒的问欧管家。
忽然,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悦耳的铃声。任之夏顺着视线看过去,淡蓝色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池诺的名字,她缓了缓刚才低落的情绪,待铃声响了几声后,她才接通电话。
欧管家看着老爷,神情却很淡定:
想着想着,她心冷的垂下眼眸,过去的记忆交织在脑海里,有种撕心的疼痛。
“我知道老爷,您让我调查的是任雨儿小姐,但是根据我的调查,在您支助的尚德高中里,和任雨儿小姐同龄的一届学生,只有三个姓任的女学生,而其他的两个都已经出国留学了,只有这个任之夏小姐还留在国内。”
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在面对尹爷爷那样的冷静,或许她最后答应尹爷爷是因为,她心底最遗憾的,就是失去那段最美好的初恋,失去了尹彬。
尹柏琛疑虑的看着欧管家,微带警告的说:
他在哪?他在纽约过的怎么样?他有没有像自己这样,在一个寂静的深夜想起过自己?
“你跟了我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我最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既然你今天敢把资料拿给我,你就要有十足的把握!”
任之夏凝视着灯光下光芒璀璨的项链,睫毛无力的轻眨,眼里黯然无光,而眼底却渐渐的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欧管家眼眸忽垂,迟疑了片刻,虽然他不敢完全确定自己的判断,但是他仍旧带着十足的把握看着尹柏琛,说:
与其选择不能,她不如选择相信,它有守护的能量,所以她才会带着这样的美好意愿,送给了尹爷爷两条,自己亲手制作的十字架吊坠的手链。
“当然!我既然敢把这份调查资料交给老爷您,我就对我的判断有把握,第一,任雨儿小姐看上去不像是名门闺秀,而任之夏小姐也是出生贫寒,第二,任雨儿小姐有个弟弟,而任之夏小姐也同样有个弟弟,很巧的是,她们的弟弟都叫任之焕……”
这个问题,她在心里不知道问过了多少遍,但是也未找出过答案,或许,她能在那个雨夜被好人收留,现在日子能过安稳而平静,是因为它的守护吧。
“等一下!”
可是,它真的能给人带去守护的能量吗?
尹柏琛挥手打断了欧管家。
这是那年夏天,他对她说的话。
他需要点冷静思考的空间。
“一串有意义的珠宝能给人带来一辈子的幸福,即便它是廉价的,它也能给予人守护的能量。”
他低头,凝视手中那张证件照,眼神忽惊,仔细的看,毕业照里,这个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生,的确和任雨儿长得极为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就连气质都是那么的接近。
他亲手为她带上了那条十字架的项链,在她耳边,用温柔如羽毛般的声音,叫了她一声,夏夏……
会是她吗?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尹柏琛反复纠结的心就像要立刻炸裂般疼痛,眉头紧皱。
也是那年夏天。
“而且……”
从教学楼的另一侧走来的尹彬,被慵懒的夕阳围绕,淡淡的光晕落在他微深的眉目间,干净而英美,年仅十六岁,却恍若接近完美。
欧管家看着正处于纠结状态的老爷,他试探性的说出自己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判断。
那年夏天。
“说!”
夕阳下的校园,被染成了暗黄,幽静而美丽,无人的教学楼下,当她看到自行车篮子里搁置着,那条如晨星般璀璨的十字架项链时,她的眼神紧望着项链,没有丝毫移开的能力。
尹柏琛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年夏天。
欧管家定了定神后,静静的注视着老爷,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十字架上所镶嵌的钻石,密集而不乱,在灯光下被晕染成淡黄色,棱角处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就像女神般散发出强大的光彩。
“而且,七年前,少爷迟迟不肯去美国留学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位任之夏小姐。”
她轻轻的抚摸着项链的十字架吊坠,眼底沉黯。
尹柏琛心底一惊!
所有关于尹彬的物品,她都扔了,只有这条项链,她始终狠不下心去扔掉,毕竟,这条项链承载了一个美丽的承诺。
欧管家继续说:
忽然,任之夏打开了抽屉,她从最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盒子,然后慢慢的打开,白色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条十字架吊坠的项链。
“少爷和任之夏小姐互为初恋,少爷很喜欢任小姐,他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周末也一起出去玩,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少爷还送给了任小姐一条,他亲手设计的十字架吊坠的项链,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七年前的某个夜晚,少爷和夫人去了美国,而任小姐全家也在那个夜晚消失不见了。”
不过,过去的那些照片,在某个夜晚都被她全部扔掉了,她只留下了这张。虽然有过舍不得,但是她还是那样做了,因为那是她向任之夏告别的第一步。
尹柏琛惊疑的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十字架吊坠手链,然后回想起昨天下午任雨儿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他更加惊愕了,同样是十字架的吊坠,同样的一句话。
她记得那次是周末,尹彬带着她和之焕去游乐园玩,然后抓拍下了这张照片。那时候的他们三个人相处的就像一家人,每天都过的很开心。
难道如此相似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吗?他心底纠结的情绪仍旧如潮水般在不断的翻滚。
只是,这张照片也让她回想起了过去。
忽然,门又一次被推开,只是这次走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尹彬,尹柏琛见到是尹彬,他立刻将手中的资料都放进了牛皮纸袋里,然后搁置到了一边。
任之夏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照片,她不自觉的笑了,白皙的面容在明黄色的台灯里,看上去有种温婉的美丽,笑容皎洁如月光。
“少爷!”
木桌上,摆放着一张用白色花纹相框,表了起来的相片,照片里,在游乐园的花坛前,年幼的之焕调皮亲吻了之夏的脸颊。
欧管家看着出现在病房里的少爷,他内心稍有激动,至少他知道,少爷还不是彻底的无情,对老爷还是有感情的,他对少爷礼貌的点头后,便离开了病房,留给他和老爷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窗外夜色如墨,星辰万点,闪耀的像仙女的微笑。
门被带关上。病房里变得格外的安静,没有人出声,寂静的像是夜晚的山谷,但气氛也有些紧张。
之焕因为做了大量的功课,所以早早的就爬上了床,上铺上是他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的鼾声,他仰面而睡,被子早就被他不老实的踢开了,任之夏给他盖好被子后,看着睡的很香的他,笑了笑,然后就坐到了书桌前。
尹彬慢慢的走到了病床边,身姿英挺,在阳光的侧照下,银灰色的西服更显精致,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更显高贵。
任之夏洗完澡后,便进了卧室。
一直都习惯用冷漠对待尹柏琛的尹彬,当这一刻,看着因重病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神色虚弱的爷爷时,他的心开始隐痛起来。
阳田镇。
而当尹柏琛看着站在病床前的尹彬时,他没有激动,也没有吃惊,更没有开心,或许是他已经彻底对他死心了,所以他此时唯一的感觉,只是为他感到庆幸,庆幸至少他没有失去做人最后的良知。
这是他给尹彬的最后一次机会,很显然,尹彬并没有得到。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他是他唯一的孙子,他是那么的爱他。 但是,为什么他却总是不明白呢,为什么他总是要对自己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磨灭自己对他的期许呢。
他们就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气氛比医院的角落还要清冷许多,加湿器的运转也丝毫不能够缓解这样尴尬沉默的场面。
尹柏琛身体惊楞,看着尹彬离开的背影,他的心比深井的水还要冰凉,双手不由得微颤,嘴唇微白,他努力的抑制住自己,跳动不齐的心跳和身体里的剧烈疼痛感。
“爷爷……你还好吗?”
“Spring中国总部的事情我已经解决好了,明天中午我就会回纽约。”
半响后。
说完,尹彬就转身离开了客厅,只是在走上旋梯的时候,他微微侧过头,对尹柏琛冷漠的说:
尹彬终于开口了,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甚至是略带温和的语气问候尹柏琛,这或许这真的是他长大以后,第一次像个孙子般,用这般谦和的语气对自己的爷爷表示由衷的问候。
“那些话只不过是用来哄小孩的把戏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去在乎心意有多深,在乎的永远都是价值的高低,珠宝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奢侈品!”
尹柏琛低头苦笑了一声,这样的话如果是在昨天晚上,他也许还能够有几丝开心,还有几丝期许,但是现在,已经晚了!他冷漠的看着尹彬,问:
尹彬将手链还给了尹柏琛,过去的伤痛如同利器般割伤他的肌肤,使得他心底一阵黯痛,声音低哑:
“是因为愧疚,才对我说的话吗?”
尹彬惊怔!是啊……他曾经对这句话是那么的深信不疑,不仅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憧憬,甚至深信只要用真心就一定能换来幸福。只是,这句让他无比深信的话,却在七年前的那个被伤的遍体鳞伤的夜晚,被他彻底否定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真爱。
尹彬心底一紧!下颌收紧,或许是因为心存愧疚,所以他才半响都没有出声。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对你说过,珠宝不一定昂贵才有价值,只要它是带着心意的,即便它很廉价,也能给人带去保护的能力吗?”
“如果心有愧疚,那就去帮我做一件事!”
尹柏琛听着尹彬的话,心顿时凉了一大截,但是仍旧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的看着他:
尹柏琛面色平静的看着尹彬。
话在最后一句变得脆弱的让人心疼。
“什么事?”
“为什么,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呢?或许,是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早就感受不到爱,也不再需要爱了吧。”
尹彬疑惑的问。
半响后,尹彬万分惊疑的对尹柏琛说出这样一个字,他看着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为什么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亲人之间的爱呢,或许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淡忘了亲人这两个字的含义,所以当他现在看着尹柏琛的时候,才可以这么的冷漠,他低头轻笑一声,心是被伤害过后的疼痛,眼神里是如同双翼折断后的脆弱:
尹柏琛迟疑了片刻后,凝视着尹彬,目光没有半点的偏倚,面色严肃的对他说:
“爱?”
“去阳田镇找了一个叫做任雨儿的人,然后把她带到医院来见我!”
长时间的沉默,气氛尴尬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