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把宋亦然送回住处，放在沙发上。
宋亦然被亲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时，抽空想着。
他重新给宋亦然的脚踝抹了一层红花油，叮嘱道：“这两天左脚不要沾水，好好养着，直播也别开了，我给你送饭。”
这人，真的是江迟吗？
宋亦然靠着沙发扶手，垂眼看他：“迟迟你真好。”
一双手在被子底下环住她的腰，把她重新压了下去，贴在他身躯上：“想亲就亲。”
江迟抱了她一下，去了餐厅。
“咳，醒了啊。”她尴尬地打算移开身体，“我就是看你皮肤挺好的……”
宋亦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一通电话震得心神激荡。
四目相对，这就有点尴尬了。
一看来电显示，得，郭女士又来查岗了。
千钧一发之时，江迟睁开了眼。
“你跟江迟是怎么回事啊？到底在没在一起？”
宋亦然凑近江迟，越来越近，就快要碰到他的脸了……
一般情况下，郭女士的电话里提到江迟，一定是又从哪里看到了什么。
站在对立面的两个小人很快消失。
宋亦然脚踝还有点疼，一边揉一边问：“微博上又说什么了？”
不过，亲自己男朋友，不犯法吧？
“你别转移话题，给句准话。”
等等，宋亦然你是有什么饥渴症吗？
“对，在一起了。”
要不要，再试一次？
“行，等我忙完这一阵，就过来找你。”
宋亦然侧过脸，面对着江迟，突然觉得他睡着的时候也很好看。
宋亦然不知道微博上又在作什么妖，一打开，自己又被@了。
想来想去，脑袋里一团乱麻，但是跟他接吻，画面好像有点美好。
网上流出了唐青枝婚礼上的一段长达一个小时的视频，有粉丝把这个视频里她和江迟入镜的一些片段剪辑成了一个十分钟左右的小视频，并配字—
什么啊，她喝醉了居然会主动索吻？
今天，宋亦然和江迟打算结婚了吗？
昨晚的场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放映，当宋亦然回想起自己主动亲吻江迟时，终于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又躺了回去。
有眼尖的粉丝在评论区号叫。
脑子有点重，晃一晃还有些晕和疼。
[迟迟看向然然的眼神，也太暖了吧？]
神明啊，她昨晚都做什么了？
[只有我在关注他们做俯卧撑时美好的身体吗？]
她跟江迟睡了？
[我死了，我被他们甜死了。]
江迟？江迟！
[江迟的弟弟超好看的啊！]
宋亦然猛地从床上坐起，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盯着枕头上的另一张脸。
[万人血书求送客CP合体发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开始相信爱情了！]
翌日一早。
[是我看错了吗，vivian跟然然一起当伴娘？]
05
[果然帅的人都跟帅的人一起玩，美的人都跟美的人一起玩！]
江迟实在不好说自己现在的心情，宋亦然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让他心猿意马。
宋亦然把这个视频看了好几遍，然后手指一点，转发给了江迟。
他一躺下，有了热源，宋亦然八爪鱼一样缠过来抱住他，手脚并用锁住他。
江迟正在开会，手机一振，收到了链接，标题很粗暴。
被子里全是馨香，有她身上的味道，轻轻浅浅，又无比好闻。
江迟：你是在暗示我吗？
江迟脱下西装外套，和衣躺在她身边。
宋亦然本意是让他看看视频，他这么问，宋亦然呆了一下，才发现标题实在不得了：今天，宋亦然和江迟打算结婚了吗？
他盯着没有什么反应躺着不动的人，声音微哑：“我给过你机会了。”
无异于一种暗示。
江迟叹了口气，胸口有点闷，喝光了旁边热水壶里已经被吹凉的水，逐渐平复了心情。
江迟：下次，换我来说。
又是下意识的动作。
看到这句话，宋亦然顿时觉得身体酥软了半截，开心得心里像是装着烧沸了的水，咕噜噜地在冒泡泡，热意爬到了脸上。
还是不应。
如果人类有尾巴的话，说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一定会止不住摇起来的。
“宋亦然。”
06
她不应。
一晃眼，到了微博红人节举办的日子。
“宋亦然。”
唐青枝结完婚就跟裴一允飞去了美国度假，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
他重新坐回去，凝视着埋在枕头里那张白皙的脸。
平日里都是两人一起去参加晚会，突然只剩她一个，还有点不习惯。
江迟很少会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体会到这种无法招架的感觉。
屋外暴雨倾盆，一点也没有变小的预兆。
埋在被子里好一会儿的手温温热热的，手指又细又长，微长的指甲无意识挠过他掌心。
窗玻璃被砸得噼啪直响，雨水顺着纹路往下淌。
江迟从床边起身，刚想走，被子里迅速蹿出一只手臂，手掌抓住了他的手。
宋亦然的脚踝完全好了，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双黑色细高跟凉鞋。
打理好一切，夜也已经深了。
全身镜里的女人又高又瘦，腰身盈盈一握，一袭黑色一字肩长裙，露出的脖颈、锁骨处皮肤在黑色长裙的衬托下更加白嫩，裙摆上缀着的晶石璀璨耀眼，优雅而华丽。
江迟拿了条湿毛巾帮她擦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调开得太冷，她感觉有些冷，湿毛巾覆在她脸上时，她好看的眉一直皱着。
江迟给她发消息问她到哪了，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还在家。
真奇怪，明明素颜那么好看，为什么平时还要带妆？
过了一会儿，楼下有人在摁喇叭。
饱满的额头、挺俏的鼻子、柔软的唇瓣，一点点恢复了它们本来的面目。
宋亦然怔了一下，跑去打开窗，凉气猛地吹进来，她哆嗦了一下，在倾盆的雨势里，看到了窗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化妆棉慢慢染上了其他的颜色，宋亦然一张白净的脸更加柔和了一点。
微信又响了。
江迟用卸妆液蘸湿化妆棉，动作尽量轻柔地去擦宋亦然的脸。
江迟：下来吧，我跟你一起去。
以前在微博上看过宋亦然为数不多的美妆视频教程，他还记得她强调过女孩子不管多累，都要记得把妆卸了。
江迟作为一个潜力主播，虽然不怎么做直播了，但是粉丝数还在增加，他的邀请函是微博官方人员直接发的。
宋亦然眼睫上沾着黑色的睫毛膏，挺翘立体，实在不好动手。
宋亦然屁颠屁颠下楼，坐上车。
问vivian借了卸妆的东西，江迟拿着化妆棉蹙眉，一脸的苦大仇深。
男人的衣服都没什么新意，尤其是正装，永远是暗色西装，不过江迟今天戴了个暗红色领结，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江迟刚把门关上，就碰到正好打算回房间的vivian。
雨刷左摆右摆，宋亦然盯着江迟的侧脸，有点出神。
Vivian的房间就在隔壁。
网上曾经有人发起过投票，选项是江迟的脸、手、腿三个部位，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脸，原因无他，因为帅。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放开宋亦然的手，走了出去。
宋亦然目光下移，停在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上，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匀称，指骨分明干净，也很好看。
江迟叹了口气，把她一截已经被空调吹得冰凉的小腿塞回被子里。
她视线还想往下，被江迟发现了，他偏头：“看什么？”
没办法跟她怼回去，她根本是在梦呓。
被他这么问出来，宋亦然突然老脸一红，莫名有点羞愧：“看你好看。”
“……”
江迟不说话了，默默换挡踩油门，很快驶过高架桥，稳稳停在路边。
“妈妈爱你。”
宋亦然不解：“怎么突然停了？还没到啊？”
“嗯？”
江迟把车停稳，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把宋亦然压在椅背上动弹不得。
“迟迟。”
呼吸的热浪在两人面前流转，车内弥漫着柠檬清新剂的浅浅香气，勾人得很。
睡梦中感觉到眼睛附近的痒意，宋亦然伸手，抓住了那只罪魁祸“手”。
宋亦然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被他身躯压着动也不敢动：“你、你干吗？”
江迟盯着宋亦然一张素淡的睡脸，伸手撩了撩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像蝴蝶的翅膀。
江迟没说话，伸手挑高她的下巴，抬到自己眼底，俯身将嘴唇贴了过去：“吻你。”
宴请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们忙了一天，全都住在了酒店里。
他一说话，唇瓣微动，带起一股无法言喻的震颤感。
江迟洗完手，将被子掀开，把她脑袋露出来，人早已经睡熟了。
这下，宋亦然脸彻底红了。
刺鼻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宋亦然皱了皱鼻子，闭着眼睛把被子一拉，盖住脑袋。
直到下车，宋亦然还有种飘乎乎的感觉，双腿发软，步子虚浮，像踩着棉花一样。
他掀开被子一角，露出她的左脚，开始给她抹红花油。
江迟闷笑着跟她一起走进会场，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宋亦然其实脸皮很薄？
江迟一回来，见宋亦然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越往里走，出入的正装男女越多。
没几分钟，房门被人打开。
红人节的海报贴了满墙，所有出席的微博红人都由官方制作了人形立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宋亦然整个人陷在床上，房间里冷气足，她滚了滚，闭着眼睛扯过被子盖好。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宋亦然的人形立牌旁边，放的是江迟，两个立牌挨在一起，显得很亲密。
04
苏澄从到这里开始就一直站在这对立牌旁边等着宋亦然，看到人，立马迎了过来。
小心地帮她脱下高跟鞋，江迟抱着人，拎着鞋子，快速回了酒店。
斗猫平台来的人不多，原本就五个名额，唐青枝还没来，就只剩下四个，被安排坐在了一起。
她脚踝处又红又肿，跟小腿其他的白嫩皮肤一对比，显得格外狰狞。
江迟的座位离得远，两人隔着好几排人墙。
江迟心口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枪，把她上身抱在怀里固定好，打开手机电筒去检查她的左脚。
确定了真的搭不上话后，宋亦然安分地坐在了位置上，跟苏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宋亦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泪流满面，脸颊上还沾着灰尘：“疼……”
周围全是人声，男女混杂，热热闹闹的。
那么高的鞋子，崴一下会很疼吧？
苏澄：“可以，今天穿得很强势，给斗猫长脸了！”
江迟连忙去扶她，语气里全是担心。
宋亦然一张天然脸，身上的黑色礼服华美大气，涂了姨妈色口红，又有点复古的味道，随拍的摄像机从这边经过，多给了她几秒钟镜头。
“宋亦然！”
苏澄压低声音：“你最近看了微博红人排行榜吗？”
高跟鞋在脚下歪歪斜斜的，一不小心就崴了脚，“啪叽”一下，她扑在了地上。
宋亦然正对着镜子给自己补口红：“没有。”
闻言，宋亦然突然发难，挣开他的手臂，跌跌撞撞往前走：“没有喝多，我还能再喝八百瓶！”
“所以你也不知道……”苏澄说到一半，住嘴了。
宋亦然是个吃播博主，平时很能喝酒，但是今天跟着唐青枝一桌一桌为她挡酒，这么下来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不知道什么？”
酒气就这么钻进江迟鼻子里，江迟拍拍宋亦然的脸颊，软软的，温度偏高：“你喝多了。”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宋亦然还不清醒的脑子里全是江迟的脸，晃啊晃，晃到她心底。
宋亦然放下小镜子和口红：“哦。”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胸口有一双手在推他，他咬咬宋亦然下唇，放开了她。
会场里突然安静下来，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视频，每个网红的脸都划过一遍，宋亦然看了半天，也没分清楚谁是谁，反而看到了江迟，视线定格。
她嘴里还残留着最后喝的那杯橙汁的酸甜味道，水果香气一点点漫开，在两人唇舌间横冲直撞，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屏幕上的男人倚靠着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窗外阳光打在他身上，岁月变得宁静而美好。
江迟只愣了一瞬，便抱紧了她，死死抱着，仿佛要把人嵌入自己身体里，狠狠封住她的唇，让她一句话也说不了，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闷哼。
凝神了半天，宋亦然被苏澄推得清醒过来：“干吗呢？你入围了知道不？”
一恍神，江迟听见她迷迷糊糊地问：“你是木头吗？”
大屏幕上早就没了江迟的身影，主持人已经开始宣布最受欢迎主播入围名单。
她的舌头湿凉又灼热，好像就这么烧到了心底。
宋亦然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又得不了奖，你激动什么？”
见他没有动作，宋亦然索性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吮着他。
她话音刚落，主持人开始宣布最后获奖名单：“最受欢迎主播奖最后的得主是……”
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眼，唇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怔在原地。
现场响起振奋人心的纯音乐，沉重的鼓点声一下下敲在人心里。
江迟皱眉，凑近她：“干什……”
大屏幕变蓝，不停地在切换入围主播的照片。
宋亦然睡眼蒙眬地冲他勾勾手指：“你靠近一点。”
即使宋亦然没抱什么期待，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烘托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手指攥着裙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嗯。”
“恭喜斗猫主播—
她身体香香软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着他：“江迟。”
“宋亦然！”
就在要摔倒的下一秒，她整个身体都被人抱住，牢牢固定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07
宋亦然跟江迟并肩走了几步，没稳住脚步，踉跄了下。
镜头给到宋亦然，大屏幕上出现了她茫然的一张脸，她甚至还在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
树叶的影子被光线分割开，看起来支离破碎。
会场后面坐着的是粉丝，数量不多，一二百名，已经有她的粉丝在喊：“别傻了，然然就是你！”
窗外月光淡淡，盈盈照着地面。
苏澄喜不自胜：“斗猫每年都有人入围，结果到现在就你捧了奖杯。这是个好兆头，预示着斗猫今年可能要火啊！”
“佛曰：不可说。”
宋亦然被苏澄推着离开座位，往台上走。
宋亦然接过：“什么惊喜？”
主持人：“恭喜我们宋亦然小姐姐得奖！”
他从自己包里摸出一张请柬，递给宋亦然：“这是微博红人节的邀请函，你一定要去，会有惊喜等着你。”
宋亦然第一次上台，还有些拘谨：“谢谢。”
“等等！”苏澄重新绕到他们面前，“还有一件事。”
“接下来是提问时间，我想问一个粉丝们都在关心的问题。然然和江迟，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迟揽过宋亦然，在怀里抱牢了：“我考虑考虑。”说完，转身就要走。
“……”
宋亦然：“……”
“男女朋友关系。”
一见还有机会，苏澄立即发功：“对，情侣档，不限制你们做什么，牵手撒狗粮也没关系！等等……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现场粉丝一片欢呼，连一些网红也都跟着鼓掌。
宋亦然：“……”
“哇，真是男才女貌。那么你们之前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是在炒作呢？”
江迟：“情侣档直播，真的？”
“这个我得澄清一下，在他来斗猫黑我之前，我们真的完全不认识。”
宋亦然当作没听见：“江迟，走吧走吧，我看你也挺忙的……”
“真的有这么巧吗？”
苏澄直接无视她：“您如果愿意来，我们可以为您和然然安排情侣档直播。”
“真的是巧合，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他针对。”
一开始宋亦然也以为江迟跟她一样，也是个靠直播赚钱的，直到见到他家的那栋别墅……
“那你当时是什么想法？”
宋亦然看不下去：“差不多行了啊，人家会缺你那点钱？”
“当时觉得他很作。”
没等宋亦然回答，他视线一转，停在江迟身上：“江迟先生，百闻不如一见，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来斗猫平台发展？”
台下爆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唐青枝是斗猫娱乐界的红人，苏澄就是代表斗猫平台过来的。
摄影大哥很调皮，刚好走到江迟身边，于是把镜头给了他，他一张十分无奈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大屏幕上。
苏澄走过来，随手把红酒放下：“咳咳，然然啊，好久不见！”
“很多人都以为你们原本就认识，那么我想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条纹西装、大背头，微胖，挂着一脸无害的微笑，就是那个时不时给她发微信分享链接的斗猫管理员—苏澄。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宋亦然干笑了一下，说不出口。
鸡肉卷虽小，有吃就好。宋亦然垫了垫肚子，看到有个男人凑了过来。
“其实是因为他家人胃口不好又喜欢看我的直播，所以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江迟给她开了瓶水：“知道了，这话留着以后说。”
“那么你们是怎么确定关系的呢？”主持人几乎把所有粉丝想问的话都问了。
她盯着江迟手里的鸡肉卷，感动得泪眼汪汪：“迟迟，我爱你。”
“之前青枝结婚搬出了家里，我有点难受，就提了。”
宋亦然一整天都忙前忙后，像个陀螺似的停不下来，现在不动了，真的有点饿。
“他答应了？”
江迟穿越半个大厅，才找到宋亦然，把手里拿的东西递过去：“吃点东西。”
“嗯。”
没坐多久，身边站了个人，影子打在她身上，隔开了身后一整片的明亮灯光。
“哈哈哈，那看来你们是互相喜欢了。好，最后还有个粉丝提问环节，会从现场粉丝里抽一名随机对你提问，有问题吗？”
穿着高跟鞋站了太久，这么坐着，她才觉得小腿肚又酸又胀。她伸手捏了捏，叹了口气，原来当伴娘这么累的。
“没有。”
宋亦然不会跳舞，干脆坐在角落整理手袋里宾客送过来的红包。
镜头开始在现场粉丝面前划过，最后停在一个手里拿着画了宋亦然卡通人像手幅的女生身上。
婚礼已经到了最热闹的阶段，墙壁上的音响正放着一曲《Love me love me》，节奏欢快，在新娘的带领下，大厅里群魔乱舞。
女生紧张了一下，脸色发红，话却说得很流利：“今天，宋亦然和江迟打算结婚了吗？”
热闹的人群里，一个穿着条纹西装的男人端着杯红酒穿梭着，一双眼睛四处转。
在场粉丝大多知道这句话的出处，纷纷起哄：“结婚！结婚！结婚！”
“都让让，让一让哈！”
会场响起的全是这两个字，潮水般涌来，盖过了背景音乐。
03
主持人知道她爆不出什么料来，也没催她，反而直接让人把镜头给了江迟。
唐玉一听这话不对劲，立马道：“呸呸呸—大喜日子干吗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江迟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上，手里握着话筒，他笑了笑：“别急，很快。”
唐青枝有点头疼：“好了，我又不是没有腿。”
现场欢呼声更大了，一些泪点低的妹子开始哽咽。
唐玉翻了个白眼：“这就累了，那以后怎么抱得动我姐？”
送客CP的糖，太不容易了。
Tony从他们中间蹿出来，一手揽住一个，笑道：“累的是一允，我们只做了20个，他一个人做了40个。”
直到握着奖杯下台，宋亦然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宋亦然走到江迟和江璟跟前，给他们递了水：“做俯卧撑累不累？”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这个“很快”的意思。
裴一允一眼不眨地盯着唐青枝。
手中的奖杯沉甸甸的，奖杯冰冷的手柄已经变得温热。
唐玉终于满意，不去阻拦，一开门，外面几个男人就拥了进来。
宋亦然坐在副驾上，接电话：“妈，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
好不容易笑够了，宋亦然走了过去：“好了，好了，可以开门了。”
“怎么？你们都打算结婚了，还不许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四个女人笑作一团。
郭女士全程盯着直播，一丝一毫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以上承诺，本人裴一允，保证身体力行，请各位监督，特此为据！”
江迟在一边笑，声音低低的。
七、老婆打我时要任其蹂躏，谢主隆恩，不得有还手瞪眼之行为。
郭女士像是一双千里耳，问道：“江迟在你旁边？”
六、老婆生气时要跪地求饶，恳求开恩，不得有不理不睬之行为。
“嗯，你要跟他说话吗？”
五、老婆不在时要朝思暮想，守身如玉，不得有偷鸡摸狗之行为。
“不跟他说，难道听你扯皮？”
四、老婆训诫时要两手紧贴，立正站好，不得有心不在焉之行为。
宋亦然把手机递给江迟。
三、老婆给钱时要含泪感激，省吃俭用，不得有奢侈浪费之行为。
话说，江迟和郭女士的确没怎么说过话。
二、老婆购物时要勇于付款，多加鼓励，不得有不情不愿之行为。
电话没开免提，郭女士的声音她听不太清，只隐约听到“见面”“机票”“拜托”这几个字眼，但是能感觉到郭女士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老婆洗澡时要调好水温，抓痒挠背，不得有贪图淫欲之行为。
江迟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她：“阿姨订了明天的机票，早上九点就到，要跟我父母见见面。”
并附加承诺如下：
宋亦然点点头，滑开微信提醒，然后举起手机给他看微信消息：“刚好，事情都弄完了，黎阿姨又开始催我了。”
我承诺：家务活全包(包括丈母娘家的)；收入全交(包括灰色的)；老婆的话全听(包括发嗲的)；逛街全陪(包括男性止步的)。
08
第四，如果第二条、第三条都不符，那就按照第一条。
八点。
第三，如果我没想错，肯定是我听错了。
江迟站在一家早餐店前，排队。
第二，如果不是，那肯定是我想错了。
这家店的早餐品种很全，什么都有，味道也不错，在这一带出了名。
第一，老婆永远是对的。
豆浆醇香味甘，口感细腻，没有一点颗粒。
“为了做一个称职的好老公，我裴一允向唐青枝郑重宣誓，保证如下：
驴肉火烧里夹着的肉很嫩，腌制得很入味。
几秒钟后，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裴一允认真严肃的声音—
鸡蛋灌饼、春卷、三鲜粥……
这算什么，甜蜜的负担吗？
江迟买了两份套餐，想了想宋亦然的食量，又倒回去多买了两份。
江璟站得偏远，微微侧头，看清了内容，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一个弧度。
打开车门，宋亦然正在刷手机，不知道又刷到了什么，笑得像朵花。
江迟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没忍住笑，拍着裴一允的肩膀：“加油，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见他坐回来，宋亦然一字一句念给他听：“宋亦然全球后援会：在此监督，如果以后江迟对然然不好，我们百万然家粉一定一人一口口水淹死他。”
裴一允摊开纸张，内容被跟拍摄影机一字不差地拍下。
“正好。”江迟把早餐放下，也打开手机，“江迟全球后援会：在此监督，如果以后宋亦然对江迟不好，我们百万迟家军一定一人一口口水淹死她。”
想到字条上的内容，宋亦然跟vivian对视一眼，同样觉得无奈。
宋亦然大概明白了：“两位会长可能是情侣。”
俯卧撑做完，唐玉还不满意：“我写了张字条，从门缝里塞给你，你要一字一句地念出来，不然不给开门！”
郭女士烫了一头大卷，宋亦然站在大厅里找人，一眼居然没认出来。
顿了顿，他勾了勾唇，喉结微动。
宋亦然指了指她头发：“妈，你这怎么回事啊？”
似有所感，江迟微抬了抬头，目光像是透过门撞进猫眼后的一双闪烁着的眼睛里。
郭女士得意扬扬：“好看吧？我去见亲家，就稍微打扮整理了一下。”
听他们数数的声音越来越沉，宋亦然有点心疼了。
宋亦然没说话，江迟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道：“阿姨长得好看，做什么头发都好看。”
也不知道俯卧撑难不难做？
郭女士捂嘴笑道：“嚯嚯，小伙子嘴真甜。”
宋亦然趴在门上，透过猫眼看到四个人整齐划一的动作，最后盯住最右侧的男人。
可以，这波卖乖真的厉害。
唐青枝松了口气。
把人带上车，郭女士开始闲不住了。
几人也知道宋亦然是有心帮忙解围，全部将西装扣子一解，趴了下去，边做边数数。
“江迟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是开开直播？”
为了避免唐玉直接拒绝，宋亦然抢先道：“可以，你们开始吧！”
她现在容忍能力惊人的强，除了看不惯网上一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外，她觉得直播行业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Tony笑着拍门：“姐姐们，行行好，一会儿一允还得抱着新娘下楼呢，给他留点力气，我们伴郎一人帮他做20个行不行？”
江迟：“自己经营了一家餐厅，收入尚可。”
裴一允这边也请了三个伴郎—江迟、江璟和Tony，此时都盯着他。
宋亦然想起登过北欧榜的Markgot餐厅，觉得江迟真的挺谦虚。
唐玉死死抵着门：“我姐才不是那么好娶的呢！”
“好好好，你家里有几口人呢？”
Vivian犹豫了一下：“100个有点多了吧？”
宋亦然扶额：“妈，你这查人家户口呢？”
唐青枝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疼。
“四口，父母和弟弟。”
唐玉抵在门口：“要开门可以，除非你先做100个俯卧撑！不许偷懒，猫眼能看到哦！”
“那挺好挺幸福的，我家然然高中就没了爸……”
裴一允在门外喊：“老婆，开开门！”
“妈，差不多行了。”
唐玉立即警觉起来：“来了，注意，一级警报！”
某酒店内。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隐隐能听见门外的声响。
黎颖掏出面小镜子，仔仔细细检查脸上的妆：“你给我看看，我这样化有没有问题？”
唐青枝坐在床上，拽住她的手臂，有点头疼：“我的小祖宗，你可别闹了。”说完，又使劲给宋亦然使眼色。
江河无奈地看着她：“你都问了我第十三遍了。”
唐玉站在旁边，双手叉腰，一身淑女风格的礼服也盖不住她的张牙舞爪：“哎，我可跟你们说啊，一会儿人来了，都把门堵死一点，我姐姐不能就这么被人带走了。”
黎颖放下镜子，责备道：“这不是紧张吗？”
Vivian随意地拨了拨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也笑了：“我说的也是事实。”
江河给她倒了杯水：“快快，喝口水缓缓。”
两个人都蹲在床边，宋亦然看向vivian，笑起来：“上次的事情，谢谢你发言。”
江璟坐在黎颖旁边，一身的正装，高挑又纤瘦，表情十分冷淡，浅色瞳孔也微微缩了缩。他听到了门外细碎的脚步声，道：“他们来了。”
唐青枝正在跟她表妹唐玉交代事情，刚好给了宋亦然和vivian一点空余的时间。
黎颖更紧张了，深吸了一口气，端坐好。
伴娘的名单里还有vivian和唐青枝老家的表妹，她们来得稍晚，于是一群人就挤在唐青枝的房间里，帮她整理拖到地面的婚纱下摆。
门口传来响动，服务员走了进来。
02
黎颖呼出口气。
宋亦然偏开脑袋，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米，羞愤地大喊：“你记错了！”
门口再次传来响动，江迟领着人走进来，朝服务员道：“可以上菜了。”
听她还结巴了一下，江迟又笑了，看来不止他紧张。他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
桌边三人一个比一个严肃，宋亦然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宋亦然更加不敢动了：“你……你干什么？”
几人齐齐落座。
心里痒痒的，江迟系好带子，手臂没收回，反而环住了她的腰，又细又软。
郭女士是自来熟的性格，她之前就听宋亦然说江家人多么多么好，也差不多明白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于是十分热络道：“亲家！”
桌台上的风扇来回转动，时不时把宋亦然的头发吹到江迟脸上，清冽的发香，又好闻又撩人。
原本黎颖还有些担心来的是个脾气不好的，无声地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才稳住心神，没想到对方这么热情开朗，也笑起来：“亲家，我们终于见面了。”
化妆室里的其他人已经去了其他房间给新人上妆了，小房间里只剩他们俩，呼吸吐纳都一清二楚。
宋亦然吐出一口浊气，压低了声音跟江迟说话：“我还担心气氛太尴尬呢。”
腰部被勒得很紧，宋亦然一动也不敢动。
江迟给她洗了碗筷，递过去，跟她咬耳朵：“这下，假媳妇变成真媳妇了。”
江迟从桌面的盒子里抽了张纸巾给她，转到了她身后。
两位母亲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从结婚的黄道吉日开始，到现在已经聊起了两人的小时候。
宋亦然打开门，更衣室里没有空调，她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
黎颖：“江迟从小就不听话，吃饭一堆破讲究，非不让人说话。有一次饭菜都上桌了，就因为我跟他爸唠了点家常，他气得把碗一撂就走，还说什么食物是有灵魂的，真是吓人。”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你出来。”
郭女士：“我家然然也没好到哪儿去，从小吃得就多，当时还有个绰号叫什么来着？对，饭桌霸王！可把她给气坏了，当天晚上又多吃了一碗！”
宋亦然双手背在身后，手臂已经酸了。这条裙子的丝带很短，她一不小心就会打个死结，十分麻烦。
宋亦然、江迟双双崩溃：“妈！！！”
“丝带系不上……”
09
“嗯？”
事实证明—
没过多久，更衣室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喊他：“江迟。”
两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凑在一起时，对话总是滔滔不绝的。不管是四十多岁的黎颖和郭女士，还是二十多岁的唐青枝和宋亦然。
江迟就在门外等着。
“什么？你们开始商量婚事了？”
化完妆，宋亦然去换伴娘服。
“很惊讶吗？日子都快定好了。”
天已经慢慢亮了起来，楼下逐渐变得嘈杂。
“不惊讶不惊讶，哎，你们不在一起才让我惊讶。”
江迟皮肤很好，眼底抹了一点遮瑕，盖住了黑眼圈，短发稍微一打理，就显出了精气神。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江迟拉开她身边一把椅子坐下：“我让他去后厨盯着婚宴制作了。”
“你一看到江迟啊，那个眼神……啧啧啧。”
平时没发现他笑起来这么苏，嗓音低沉，音色华丽。
“我那是母爱泛滥好不好？”
江迟低声笑了下。
“那你怎么不对其他人泛滥？”
宋亦然使劲儿眨眨眼，转移话题：“阿璟呢？”
“……”
不行，这样太弱了。
电话挂断，宋亦然重新回到座位上。
喉咙像是被什么粘住了，长发落在眼前，宋亦然耳垂发热。
黎颖已经打算跟郭女士学习跳广场舞了。
江迟走近，右手落在她头顶上，头顶传来温热：“怎么了？这个样子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
她拉开椅子，余光瞥到一抹白光闪过，又快又急。
宋亦然脑袋发蒙，呆滞不语。
估计是被拍了，她留了点心思，对桌坐着一群青年男女，大概是在聚餐，桌面杯盘狼藉，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很舒心的样子。
皮鞋摩擦着地面，声音越来越近。
宋亦然刚好跟其中的一个女生对上了视线，那女生眼神闪闪烁烁的，露出期待又激动还有点羞涩的表情。
“他在看我们这边！”
江迟跟着她看过去：“怎么了？”
“哎，他过来了！”
宋亦然又有点不太确定到底有没有被拍，道了句：“没什么。”
就在这时，江迟长腿一迈，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微博#送客CP#超话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帖子。
宋亦然摸了摸露在外面的手臂，8月的天气，她居然觉得有点冷。
本就不平静的超话圈子里，又一次掀起了一阵甜蜜的波澜。
大哥，拉仇恨了知不知道？
[墙都不扶就服你]：今天和大学校友聚餐，竟然在酒店里偶遇了然然和迟迟，他们两家人见面了！我离得远，大概听到了双方妈妈在敲定最后的婚期，可激动死我了。我宣布，今天！宋亦然和江迟打算结婚！咳咳，偷拍的时候差点被然然发现，我们还互相看到了对方……话说然然真的好敏锐啊，我明明都那么小心了QAQ[图片][图片]
Tony话音刚落，身边一群女人凌厉的目光唰唰唰地扫在宋亦然身上。
[喜大普奔！]
他经常玩微博，大概明白两人的事情，低声问：“哎，江迟不是你男朋友吗？”
[莫名有种唐三藏终于取到经的既视感。]
给宋亦然做头发的男人叫Tony，跟裴一允关系很好，也是特意请过来当伴郎的。
[啊啊啊，我老公要和我老婆结婚了，我怎么这么开心呢！]
两人长得很像，一样帅气逼人、个高如竹，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女性的目光。
[哈哈哈，楼上又疯了一个。]
时间还太早，江迟也不是很有精神，穿着一身精美西装，身后还跟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高个子男生，正在跟婚礼负责人说话。
[送客大法好啊！]
耳边嘈杂，女人的低语声一直没断，宋亦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希望两人能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好啊，刚好之后见家长就不用请人帮忙了。”
[除了说祝久久还能干什么呢？]
两个字来来回回地在脑子里晃。
晚上十点，ID为[墙都不扶就服你]的那个妹子再一次登录微博，发现自己今天发的微博突然多了几千条评论，吓得她以为自己被微博上卖片的给盯上了。
“好啊。”
战战兢兢打开自己的评论区，妹子才发现，这条偷拍微博，被宋亦然的微博[然然胃口小V]点赞以及转发：不是差点，我真的发现了[狗头]。
“哎，江迟，要不我们凑合凑合一起过呗？”
宋亦然一直握着手机在回复粉丝评论，江迟有点看不下去了，从她身后伸手把手机从她手里直接抽了出来，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宋亦然满脑子都是那番对话。
宋亦然蒙了一下，去他口袋里摸手机：“你干什么？”
她的长发还在造型师手里握着，样子有点滑稽。
江迟扣住她两只手放在自己腰间，让她抱牢，随即把人压在身边一棵大树树干上，亲了下去。
听到江迟的名字，宋亦然心尖一抽，浑身僵硬，小幅度地扭了扭头，像是生锈的机器人，身体的零部件都不听使唤了。
两人唇齿间都是刚才刷过牙的薄荷香气，清冽又好闻。
另一个女人接道：“那不就是江迟吗？那个美食博主。”
夜空中星星点点，微光闪烁。
没几分钟，耳边全是女造型师的低呼：“那个男的好帅啊，看着挺眼熟的。”
头顶树冠里蝉鸣声声，树下人影成双。
她起得太早，眼底一圈黑青色，闭着眼在补觉。
吻到一半，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宋亦然是伴娘，天不亮就开车去了酒店化妆室做头发。
宋亦然感觉到江迟的不对劲，脸色爆红，脑袋偏开了一点点，双唇分离。
眨眼就到了唐青枝结婚的日子，婚礼定在市中心一家口碑不错的豪华酒店里举行。
“你，在想什么？”
01
“在想，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