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和哥哥也收了工,我们一起陪着王峰走回到了家里。到家后他们三个忙着做饭,我和王峰聊天。
王峰羞赧地笑了笑,“哪有?这不是看到你高兴嘛!”然后他用拳头在胸前击了我一下,“我看你也不错嘛!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王峰说他在“里面”表现良好,减刑了小半年,提前出来了。现在在市里一家理发店里当学徒,准备干理发行当。我为他感到惋惜,觉得他应该和我一起参加高考。他不以为然。
“看来你过得不错呀,都有了重下巴了!”
“你知道的,我没有心思上大学,再说就我那水平肯定考不上。我觉得理发不错,也算是时尚行业。你大学毕业了找工作也是为了赚钱,我干理发也能赚钱,横竖都是赚钱,为啥不提早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呢?”
王峰先前是一头长头发,现在变成了干净利落的毛寸,这倒显得他的脸颊比先前圆润了。他的精神头貌似也比之前好了,脸上一直堆着笑容,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连下巴都叠了起来。
看来王峰还是没有变,他还是坚持自己的那套理论。
“是呀!”
我在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王峰现在是已经考上大学了呢?还是和我一起再战高考?也有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早就弃学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王峰,是王峰!”我把手套摘掉扔在玉米堆上,然后走过去架着王峰的臂膀上下打量着他,“你出来了?”
我问他那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他从兜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根烟点上,连续抽了几口,面前开始烟雾缭绕,这开缓缓地说道:
仔细一看,原来是王峰。
“我被人坑了!”
“文城,文城!”
他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这倒令我有些惊异。
待我从玉米地的这一头终于贯通到了那一头,我看到路边站着一个人在向我招手。
他继续说:“那天我和刘芒还有大兵他们和别人赌球,身上的钱都输掉了,就想到了同学们刚从家里回到学校,身上肯定都带了不少钱。想着先从同学们身上‘拿点’,等有钱了再还回去,没想到这一‘拿’就还不回去了!你的钱我本不想拿,可是我不拿事后大家肯定怀疑我,所以我就……”
我们热火朝天的从早晨一直干到了中午,每个人在早饭里吸取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肚子咕咕咕地饿的直叫。但是手头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谁也没有先提议离开“战场”。
其实宿舍丢钱这件事情在我这已经过去了,我更关系女生宿舍发生的那件事情,也就是那件事情才导致王峰锒铛入狱的。我语气有些冷峻地问他:“那,那件事情呢?”
我们争先恐后,像四把尖刀插进了玉米地里。不过还是妈妈的手法比较娴熟,她的动作像流水线上的机器,剥皮、掰下、扔过去、踩倒,动作一气呵成。她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不到一会的工夫,甩了我们三个人十几米远。
他又摸出一根烟点上,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我就是在这件事上被人坑了。”猛抽了两口烟,他继续说道:“刘芒和大兵他们两个在男生宿舍里得了好处,就想着再去女生宿舍里弄上点。女生要买化妆品什么的,从家里带的钱肯定比男生多。我是不想去啦,但是他们俩让我带路,我就把他们两个带到女生宿舍楼下了。”他用力地把烟头栽在烟灰缸里碾灭,气急败坏地说:“没想到这两个人没在女生宿舍找着钱,竟干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竟把我也坑了,这下我也成了从犯了!”
虽然金秋的早晨有些湿冷,我们每个人的额头上、后背上还是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因为要连续不断的借用手腕的力量掰玉米,我的手腕开始有些酸困,手掌也有些生疼。抬起头来看看眼前望不到尽头的“玉米森林”,路漫漫其修远兮!也就顾不及了身上的燥热和手上的疼痛,用袖子抹掉大把的汗水,继续埋头向前挺进。
说完这些,我们都没有再说话,空气变得凝固。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我打开了电视。看了一会电视,王峰突然起身要走了。我倒是没有挽留,爸妈极力挽留他,说吃完饭再走,他还是走了。临走的时候他给我留下两大瓶洗发水和一句话:
我们分工明确,各自负责三行玉米。我们把包着玉米棒子的“黄马褂”脱了,把玉米棒子掰下来,每两人扔成一小堆,接着把玉米秆踩到。等着玉米全部收回去了,犁地的拖拉机会开进地里把杆子打碎,然后翻在田地里,等它们腐烂后会变成很好的肥料。
“这是我们店里用的洗发水,挺好用的,我给你拿了两瓶。等你用完了我再给你拿。”
玉米地一望无际,一棵棵玉米就像整装待发的士兵,个个英姿飒爽,硕大的玉米棒像一枚枚军功章挂在它们胸前。玉米脱去了绿色的外衣,换上一件黄马褂,等待着我们的验收。
……
国庆节,是纪念的节日也是丰收的节日。东方将露鱼肚白,我们早早起了床,然后快速的吃了早饭,各自换了一身旧衣服,坐着爸爸借来的三轮摩托车奔向了玉米地里。
吃完午饭,我们四个“劳动力”又一头扎到了玉米地里。今年的玉米比往年长得壮,玉米棒子个头都很大,所以今年收玉米的时间费的比往年要长一些。
秋天到了,天气也转凉了。早晨,乳白色的雾朦朦胧胧,万物沐浴在晨雾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