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了526分,你呢?”
“考得不好,你呢?”我反问。
“不行,没你高。”
“这道题我也做错了。”我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是韩鹏。“考得怎么样?”他问我。
“多少分?”
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正歪着头认真地看着我对答案。
“真没你高。”
如我所料,除了语文保持了一贯的水准,其他科目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而且一点也不为过。我倒有些释然了,这样也好,不用再存什么念想了。填报志愿什么的,随便填填就可以了,反正考不上。
“哦。”
我没有找到灵慧。这样也好,如果见了面她开口问我考得如何,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韩鹏没有在我这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悻悻地离开了。又有几个同学过来问我同样的问题,我都没有正面回答。可能是自尊心作怪,我不想实话实说。再说大家马上就要分别了,这一次别离后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何必问的那么仔细呢?留一点悬念不好吗?一点悬念就是一点念想啊!
同学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他们翻开试题答案,努力回忆着几天前考场上自己的作答。遇到和答案相符的就打个对号,不相符的就打个叉号。大家的表情没有隐藏,对号打下去的时候脸上有笑容,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叉号打出来时立马阴郁,又懊悔地摇摇头。我看了一圈,摇头的居多,点头的较少,看来大家都考的不怎么样。
我朝灵慧的座位望去,栗老师已经离开了,座位上空荡荡的的。灵慧你还好吗?我们已经有十天零十四个小时没有见面了。你考得怎么样?我想你一定考得很好吧。我这样的成绩,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
教学楼里有些萧条,如此的安静。我拖着步子走在楼道里,可以听到脚步声荡起的回音,完全听不到平日里的吵吵闹闹。我走进教室,看到大家都在埋头专心对答案。班主任栗老师坐在教室第三排的位置,正在和他身后坐着的李莉商讨着什么。栗老师坐的正是灵慧的位置,而我和灵慧同桌。我没有走过去,从讲台上拿了一本报考指南和一本试题答案,走到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独自坐下了。
离开教室后,我在校园里仔细走了一圈。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曾经我一天当中的24个小时都在这里度过,是时候和它们做个告别了!
学校要发放高校填报志愿指南,考题答案也下来了,我可以去学校对照答案估一下分值。我本是逃避对答案这件事情的,但是我更想逃避家里的这个氛围。两者权衡我还是去了学校,不管结果如何,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再见了,时而安静时而嬉笑打闹时而伴有读书声、宣讲声的教学楼;再见了,盛产难吃饭菜的餐厅;再见了,建在操场边上地势低洼却视野开阔的宿舍;再见了,臭味熏天拥挤不堪的厕所;再见了,充满欢声笑语又上演别离的车棚;再见了,爱看电视的看大门的老大爷。
一连好几日,天气阴阴沉沉,正如我的心情。我在屋子里躲了好些日子,压抑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可能是我和校园都舍不得彼此吧,几声响雷过后,有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我不能再和校园的每一处一一作别了,趁着雨下的还不是很密集,只能匆匆忙忙离开了学校。
多亏妈妈,她成功地把话题转移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跑动起来,看来他们没有带伞,只能跑到屋檐下躲避。我倒是带了一把伞,但是一手打伞一手执车把太困难了。我把雨伞收起来,迎着雨向前奋力骑行。
……
骑了大概有三百米远的样子,我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把书包顶在头上,在雨中奔跑,长辫子左右甩打在后背上。我观察了一会,确定是她,便开口叫道:
“嗯,我家的也是,全是荒草。得赶紧除草了。”
“梁青婷?”
“你可说嘛!唉。你家的玉米长得怎么样?我家东头的那块地里长满了荒草。”
雨太大,她没有听见,我又叫了一声。她停下了,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你家城城平时成绩不是挺好的么?”
“你是文城?”
“哎!估计不行。”这一次是妈妈搭话。
“是啊!”
“考得怎么样?”
“你去学校估分了?”
“他有点不舒服,早睡了。”是爸爸的声音。
“是啊,你呢?”
“你家城城呢?”
“我也是。你考得怎么样?”
他们在客厅对话:
“不好。”
有人敲门,妈妈去开了门。听声音是邻居陈阿姨。她家儿子去年刚考上大学,是个很不错的学校。我知道她准是来打听我的高考情况来了。我悄悄地把碗筷放下,钻进了卧室里。
“哦。灵慧呢?”她有几根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挡住了视线。她伸手把它们拨开。
我们一家三口正一言不发地吃着晚饭。气氛相当沉闷,每个人都不知道当下说点什么是合适的。只有“吃完了?”“嗯”“快去添饭吧。”“嗯。”这样不咸不淡的对话。
“她?我不知道。”
这段时间我没有出门,爸妈也很少出门。
“你怎么不知道,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爸妈除了关心我的吃饭睡觉,没有过多地问我有关考试的问题,看来他们已经接受了我高考失利的事实。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