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看来这封信很厚,而且拿在手里面很沉,我迫不及待地把它拆开来。信封里竟然用信纸夹着一沓子钱,我没有数,连忙把它藏在了书页里。包钱的信纸上也有字迹,这是一封老式信纸,颜色有点发黄,抬头赫然印着:XX县第二监狱。
“给,你的信。”
往下读来,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灵慧应该是在信封上看到了寄信人的名字,知道了这是一封来自王峰的信。她递给我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不是鄙夷,不是疑惑,更不是赞许,但是好像都有掺杂了一些,可能里面还有一点点的期望。
“文城,可能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了。没错,我现在在监狱里。我犯了罪,具体是什么罪行,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本不想解释什么,错了就是错了。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有些话想和你讲,有些事还要托你办。于是我托人给我拿来了纸和笔在狱警的监视下给你写了这封信。
这年头写信的人很少了,我上高一的时候传达室窗户上每天都能看到几个信封,所以那里总是聚着查找信件的同学。有的人隔着玻璃在信封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欣喜若狂;有的人查看了一圈,找不到自己的名字,垂头丧气。而到了高二的时候窗户上的信就少了,每天还能看到一两封。高三的时候就更少了,一个礼拜偶尔能在窗户上见到一封信的样子。所以这一次传达室的窗户上出现了信件,这还是一件挺有新闻价值的事情。而这封信的收信人正是我。
还记得咱们宿舍那天晚上丢钱的事情吗?班主任栗老师和教导处陈老师,包括宿舍里其他的同学们都怀疑是我干的,我没有承认,当时你也很挺我。这件事最后也没有查出个什么名堂。可是我现在想告诉你:钱其实是我偷的,应该说是我们一伙偷的。那几天我和刘芒他们几个(就是那天在雪地里拦截你的几个人)在台球厅里把钱都给赌掉了,就想着来学校碰碰运气。其他宿舍锁着门进不去,然后就拿了咱们宿舍同学们的钱。我对不起大家,尤其是让你失望了。
今天早上灵慧进学校的时候,看到大门口传达室的窗户上别着一封信,它孤零零地倚靠在玻璃上,形单影只。灵慧替我取了下来,在教室里转交给了我。
这个信封里的三千块钱本来是攒着给我爸治病的,现在也用不着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爸他现在不想看到我,更扬言不会再用我一分钱。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大家。你帮我把这三千块钱其中的一部分钱还给宿舍丢钱的同学们,替我向他们赔个不是。然后剩下的钱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寄给那个受到伤害的女同学。我对不起她,虽然这点钱补偿不了她受到的伤害,但是我还是想借此表达一下我的歉意。
在那次全校师生大会后不久我收到了一封来信,一封王峰的来信。在这封信里他把我对他的最后一点期望给扑灭了。
我对不起你,更无颜见你,看在咱们三年朋友的份上请你务必帮我偿还这些‘债务’,让我完成赎罪的旅程。”
其次我也不相信王峰就是大家认为的那么坏。这当中有我们是朋友的关系,还有就是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王峰的那个红书包,那个他的姐姐退下来的破书包。他能不畏大家的眼光,一直坚持不懈地使用它,说明他对金钱和物质的渴望不是那么地强烈。我认为一个对物质无所求的人是不太会做出这样助纣为孽的事情的。
信读完了。感觉我的五脏六腑在身体里翻滚,全身的血液涌到了大脑里。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热度。我的两个鼻孔吸入的氧气也不够用了,只能借用嘴巴的协助,胸脯一上一下的喘着粗气。我注视了这封信很久,直到灵慧觉察出了我的异样。她疑惑地看着我,而我不想让她看到信的内容,在她的注视下我把信一点一点地撕碎了,那些碎纸片被我重新塞进了信封里。
首先我也是间接的受害者,王峰是我的朋友,好多同学对王峰的愤怒转嫁到了我身上。他们固执地认为我们是一丘之貉,王峰是这样的人,我也好不到哪去。其实我没有做错什么,但我却要每天承受着莫须有的罪名来面对一双双鄙夷的眼睛。我没有逃避,对于他们的质疑我总是回报给最温暖的笑容。因为我不是一个施暴者,我只想以一个王峰朋友的身份用笑容来消除大家的愤恨。
完成这些动作后,我朝灵慧苦笑了一下。算是一种回应吧。
有人问我: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峰怎么会变成这样?
灵慧默默地看着我,从她的表情里我可以读出来,她想开口问我。她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