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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蹩脚的恶作剧

窗外操场上白色的雪地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来自男生宿舍,一个来自女生宿舍。他们走着走着交汇在了一起,一前一后又沿着操场的跑道转起圈圈来,就这样转了两三圈后大概是走累了,两个人停下脚步开始拥抱起来。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没有资格说教他,我只想以一个老友的身份劝导他。但是又想到了自己那浅薄的资历,怕是很难说服他。

我和王峰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他们,刚才那些不愉快的交谈好像忽地烟消云散了。

“学习?我早就看开了。现在的我对学习没有兴趣,只对票子感兴趣。以我现在的学习成绩怕是很难考上大学,就算上了大学也很难找一个好工作。再说了,找一个好工作还不是为了赚钱?我现在就有钱赚,干嘛要费劲考大学?”一根烟抽完了,他又点燃了一根。

那一男一女拥抱了一会,突然朝着我和王峰的方向走过来了,我和王峰赶紧弯下腰把头埋在窗台下面,生怕他们两个发现了我们。可是我们又不忍心放过,又时不时地抬起头偷瞄他们。只见他们两个手牵着手走到了我们走廊窗户旁边的那个软梯旁,竟然坐在软梯上背靠着我们荡起秋千来了。

“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影响学习?”我对他说的话将信将疑。

我和王峰直起腰趴在窗户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俩,期望看到他们俩你侬我侬的爱情表演。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歪过头嘴对嘴地亲了起来。这家伙,看得我们两个热血沸腾。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我们的业务很多,不光是抢几块钱,还有看场子、充人数。给老大看看网吧和台球厅的场子,还有老大去打架的时候去充充人数,每天就有几十一百的票子进账。”

“你想尿吗?”王峰突然问我。

“你说的事多就是拦路抢劫?”

“想。”

“没办法,事多,走不开!”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团团烟气萦绕在他的嘴边。

“你去把宿舍门后面扔掉的方便面袋子拿过来。”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问他。

我们两个人各自往袋子里撒了一泡尿。王峰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扔你也扔!”

我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王峰背靠在宿舍走廊的窗户边上,一个人在那深沉地抽着烟。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感觉已经是个烟场老炮儿了。

“好!”

半夜里,我还在熟睡的时候,突然被王峰叫醒了。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见他轻声的和我说道:“你穿好衣服下来,我在门外等你。”

王峰打开窗户,把那一袋子尿扔了过去。两个人正亲热的昏天暗地、欲火焚身,突然一泡尿劈头盖脸浇了过来。那男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喊道:“哪个王八蛋扔的?”那个女的也吓的不轻。她闻了闻是尿,竟然掩面大哭起来。那个男的嘴里骂骂咧咧,想站起来寻找凶手,可是那个男的一起来,坐在软梯另一端的女同学一个不稳滚落在了地上,男的慌乱之中又赶紧去扶那个女同学。

而我只想说,哎!热闹是他们的,和我无关。我在等王峰,等着他的答案,他的解释。而他却迟迟没有现身。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了,自从他那一次请假归来,在宿舍里就很难见着他了。偶尔几次能见着他的影儿,也是他半夜归来爬上铺的床发出的咯吱声惊醒了我们。

我们看的意欲未尽,我还在犹豫我的炸弹要不要扔出去,王峰怂恿我:“赶紧扔啊!”

这才是寒暄,口中的一团热气经过喉腔喷发了出来,遇到了体外的冷空气又化作一团水雾萦绕在发声者的嘴边。你就看吧,这雪后的傍晚,每个交谈的同学嘴边自带一团雾气在那喷过来喷过去,声形兼具,好不热闹啊!

“啪---”又是一记深海炸弹扔了出去,那男同学被吓得屁滚尿流,竟然扔下那个女同学逃跑了。

“是啊!”

见此情况,我和王峰也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女同学终于看到了我们两个,感觉丢尽了颜面,爬起来边哭边跑开了。

“嗯,回来了!好冷啊!”

“我们又拆散了一对,做了一件好事。”王峰说。

“回来了?”

我回想起来,还是感觉有点内疚。两个人好不容易在寒风刺骨的天气里大半夜跑出来幽会,我们就这样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实在有点过意不去。联想起自身挫败的爱情经历,顿觉其实每个处在热恋中的情侣都是渴望得到祝福的。

星期日的傍晚,同学们陆陆续续从家里赶回学校。一场大雪的功夫,大家身上的单衣秋裤、衬衣毛衫就统统变成厚重的羽绒服和棉衣绒裤了。大家在宿舍的走廊里见了面:

爱神丘比特请原谅我们,这个恶作剧就算做他们爱情道路上的一块试金石吧。

这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有两天一夜,操场上白茫茫的一片,单杠上、软梯上、篮球架上还有足球门框上挂满了雪。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操场上安静了下来,白花花的雪地里只有宿舍门前的小道被人踩出了一连串的脚印子。从操场西侧的台阶走下来,左边通往男生宿舍,右边通往女生宿舍。男生们和女生们踩出的两条小道,既有交汇又有分歧,像一个大写的人字,点缀在这白雪皑皑的操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