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苏苏也不在意，转而看向黎宁，语气中掺杂着两分威严，三分疲惫：“别盯袁熙了，一切都到此结束。”
黄柔冷冷的，没有吱声。
杨柳摇荡，暮春的风裹挟着广场外的花香扑进14楼茶水间。
“我没事。”她握住黄柔的手，十分抱歉地说，“后面的事，我可能帮不上你了。”
宋宜珊、袁熙、翟羽佳与何见月一起坐在沙发上喝咖啡，阳光晒在彼此的眼角，留下点点暖意。
黎宁也等在门外，眉眼中多了几分黯然。顾苏苏叹了口气，旋即换了笑脸。
说起刚刚离开的池雨，宋宜珊无比感叹：“谁能想到池雨这个势利眼，也有完蛋的一天。”
出门时，秘书黄柔正站在门口等着。黄柔素以“冷面美人”示人，只在顾苏苏面前话多一些，然而如今她也像霜打的茄子，没有半分精神。
翟羽佳冷哼：“池王八名不虚传，在出版部就不少折腾人，现在可算出了口气。”
顾苏苏颔首，极其恭顺：“是。”
然而袁熙却想到她初任出版部副主管时，池雨对她展现的笑意。她呷了口咖啡，缓缓说道：“势利眼的上司其实是最好对付的，没必要怨恨她。你弱她就强，你强她就弱，等哪天你自己强大优秀了，她自然高看你一眼。”
“我们公司一定有商业间谍，你再好好查查。”
宋宜珊虽然备受折磨，也不得不点头：“王琪主管在的时候，池雨对我还可以，毕竟需要我做业绩。她一不在，池雨失去制衡，就把我当成了竞争对手，这才开始不待见我。”
临出门时忽又被他喊住。
“你确实是她的对手啊。”袁熙笑了笑，“她这一走，舒总直接提拔你做了企划部总监，池雨之前也不算无故对你有戒心。”
齐占海挥挥手，让她离开。顾苏苏偷偷看他脸色似有缓和，内心长长吁了口气。
何见月抬头看向宋宜珊：“恭喜宋总监了。”
顾苏苏手指甲狠狠抠着手心，他的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翟羽佳离宋宜珊更近，向她那凑了凑：“嘻嘻，以后也要多多合作啊总监大人。”
齐占海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我看啊，你该向袁熙道歉。什么商业间谍，污水可不能随便向我们的员工头上泼啊小顾。”
“没问题！”宋宜珊重重点头，大姐姐似的抚慰，“一定多罩着你们。”
顾苏苏猜测他这是原谅了自己，连忙答：“一定痛定思痛！我辜负了齐总对我的培养。”
翟羽佳转瞬与宋宜珊闹作一团，袁熙看着身侧的何见月话不多，将一块方糖递给她。何见月愣了愣，忽然开口：“张辛犯事了。”
齐占海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喝了口茶。他没再看顾苏苏，声音却缓下来：“以后不要做这么糊涂的事了。”
袁熙脸色微僵：“什么事？”
她冷汗涔涔，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怪我，我为这件事负责！”
何见月摇摇头：“具体不知道，但是听说得罪了诗非，被诗非告了。”
简短的几个字锤击着顾苏苏的心脏，她喉咙急速颤动，慌忙赔罪：“是，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袁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主管，我上报的时候就该好好调查一下，她到底为什么对付韩望。要是我提前知道了，众瑞就不会落到现在被动的地步……”
袁熙心中一沉，诗非刚刚签订了制酒厂的单子，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张辛卷入其中。
“小顾啊，你让我很失望。”
沙发另一端翟羽佳与宋宜珊还在说着话，袁熙不动声色地看着何见月：“你听谁说的？”
齐占海单手扬起，顾苏苏立刻噤声。
何见月白皙的脸颊露出几分微红：“你去谈判的这些天，我和丛璐走得近一些。”
顾苏苏脸红到耳根，连声道歉：“是我大意了！对不住齐总！”
没等袁熙出声，她抬头又道：“丛璐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怎么随便说人是商业间谍呢。”齐占海平稳有力的声线刺激着顾苏苏的耳膜，“完全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完全不去调查就上报，这很不好。”
出版部转入广告部时，只有诗非和丛璐进入了张辛部门，对于“八卦女王”丛璐的信息能力袁熙丝毫不怀疑，只是她定定地望着何见月，有些难过：“你要转部门吗？”
齐占海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笃笃声。他很平静，也很疲惫，然而周身气场却像张开的一张大网，收紧网的同时令顾苏苏猛然出现窒息感。
何见月像是被人剥开了衣服一样，眼睛里光泽流动。她惊叹袁熙如此聪明，只不过一句话，就轻易被她看穿了所有心思。
她知道齐占海很忙，忙得甚至顾不上大营销部那些糟心的事。就在他将自己喊到办公室之前，身为CEO的他刚刚送走投行的人。资管部高级副总裁亲自带队，手下律师、女助理、交易员悉数登场入驻公司做尽职调查。齐占海忙了数天，协助他们了解公司经营情况，调阅税务相关凭证和财务凭证，甚至下到工厂实地了解厂房、设备、土地等等细节，除此之外还要和高级副总裁在推杯换盏间博弈谈判，交换筹码，直到今天投行与众瑞签了对赌协议，他才稍稍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半晌，何见月徐徐开口：“我不会的。我没有怪过你熙熙，有你在，我总觉得踏实。”
顾苏苏局促地站在门口，甚至不敢与齐占海对视。
这句话引来翟羽佳的注意，她看向袁熙，立刻也说道：“熙熙，你一定要在我们身边，我和见月跟定你了。”
60楼CEO办公室，齐占海正一瞬不瞬地看着顾苏苏。
袁熙微怔，看着两人笑道：“我们三个分别来自三批实习生，希望能互相扶持，互相为对方照亮一点路。”
她只是变得，有点不爱笑了。
何见月点头，翟羽佳也叠声答应：“嗯嗯！一定会的。”忽然又叹气，“言笙也是从第三批实习生上来的，可惜她是最早离开的人。”
令人惊讶的是，舒音在此次事件中丝毫未受影响，仍然稳坐大营销部老大的位置。
这话提醒了袁熙，转头问何见月：“你是第一批实习生，你们那时候签约了几个人？”
最终大营销部六人落马，相继被免去职务，开除公司。
何见月记得很清楚：“五个，现在分别在运营部，销售部和广告部。第一名叫沈牧心，当时表现的特别好，签约众瑞之后分到了财务部。”
齐占海愤怒至极，斥责大营销部，严令一查到底，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在这条利益线上。
袁熙摩挲着咖啡杯，她没听过这个名字，看来此人很是低调。刚想问问沈牧心的具体情况，却见丛璐疾步闯进茶水间，直奔她们而来。
温厚德直接查到她在出版部时的账，发现了她与印厂之间的回扣往来，甚至发现采购部经理张福成也涉入其中。两人服务众瑞多年，占据重要职位，在采购、出版、销售等流程中侵吞窃取，没有了韩望的荫庇，池雨和张福成像潮虫一样迅速被晾晒在太阳底下。
大口喘气的同时急慌慌开口：“张辛被开除了，诗非升职做了部门主管！”
韩望被辞退之后，温厚德暂时接管企划部。仅仅两天时间，池雨就迅速滚出了众瑞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