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抓起卓远搁在桥栏上的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她与他十指紧扣,那是恋人最爱用的牵手方式。
霍梓乔凝视着眼前这名男子,他有好看迷人的侧脸——这半张脸,写满伤感。她的心微微抽痛,为自己,部分也为他。
“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霍梓乔仰起脸说道。阳光耀眼,她眯着眼睛笑容明朗,那颗风情万种的美人痣在眼角下方魅惑动人。
卓远耸耸肩,对她的嘲讽无动于衷。他望着河对岸某家客栈窗下的红灯笼,淡淡地说道:“以前我认为是ex抛弃了我,其实我才是先抛弃她的人。有些人注定一生孤独,他们从来不懂得珍惜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卓远回想起额济纳八道桥日出时分听过的一句话:“没有人是注定孤独的。”他的心里忽然漏进了一道阳光,照亮了最阴暗的角落。
霍梓乔当时不在意,皆因未动心。当亲眼看到卓远因为魂牵梦萦的女子和别人卿卿我我而失魂落魄的样子之后,她对他突然有了感觉。她以前不理解任盈盈为何明知令狐冲对小师妹一往情深还能爱上他,原来每个女人都渴望被人视若至宝,羡慕会成为爱情的诱因。
他看着她,沉默不语。与霍梓乔相扣的手指出卖了卓远的内心,他握得那么紧,仿佛她是最后的救赎。
曾经有一个夜晚,卓远抱着她说:“说起来有些奇妙,我的梦中情人和你几乎一模一样。要是我们能早一点相遇,也许都能幸福。”
“等房租到期,就搬到我那里吧。”话说出口的时候,卓远内心充满忐忑。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已做好和第二个女人保持长久稳定关系的准备,同时也不指望霍梓乔一定会欢天喜地欣然接受。她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女人,从认识之初到现在,卓远永远预测不到霍梓乔下一步会做什么。
不管是备胎还是替身,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就此天荒地老。霍梓乔原本以为自己对任何男人都能做到心如止水,所以她十分满意这段friends with benefits的关系。然而事实却是在一次次的身体沉沦之后,她的心里渐渐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他们是将人生真正视作“体验”的同一类人,但偏偏吸引卓远的从来都是那些有目标有野心的女人,譬如蒋彩妍,譬如洛可可。
“胆小鬼。”霍梓乔轻蔑地评价,一脸不赞同。昨晚两人的谈话最终以“滚床单”结束,虽说卓远受到刺激后的表现令人满意,但她在获得生理满足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心理不平衡。
霍梓乔回头望向身后,洛可可与徐泽凯手牵着手旁若无人地show甜蜜。无从判断卓远的提议究竟有几分出自这一对的直接刺激。But so what?她对自己说道,率性地甩了甩头发,她立刻给了他答复:“谢谢你替我省钱!”声音落地,她的吻也留在了他的唇上,如同订下契约。
卓远和霍梓乔走在最前面,刻意与洛可可、徐泽凯拉开距离。早晨在旅馆古色古香的客堂前集合后,卓远含糊地冲诸人打了个招呼就拉着霍梓乔一马当先走得飞快,活像饿死鬼赶着去投胎似的。
不管爱与不爱,卓远向寂寞投降了。
“OK,OK,电灯泡自动退场。”卓琳的笑容无比灿烂,仿佛股票解套那般心情舒畅。她快步走向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李家成,深信每个人都有一个命中注定在或远或近的地方默默守候,只是遇见的时间问题。
从西塘回来后,洛可可与徐泽凯的关系进入稳定发展阶段,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段感情大有开花结果的趋势,她摘掉“剩女”帽子指日可待。但是生活显然不想让洛可可过得太舒心,当她在情场上好不容易顺利了一回,却遭遇了事业的挫折。
许是有心灵感应,徐泽凯出现在两人面前,含笑微微道:“不好意思,我要领回我的女朋友了。”他自然地牵起洛可可的手,紧紧握住。
缘起于公司新上任的销售总监叶鸿伟(Chuck)。在洛可可目前就职的公司中,她是唯一的女性PM。之前的销售主管并无明显的偏向,差不多每个项目团队都有活儿干。偏偏这位“叶总监”有性别歧视,洛可可上一个项目结束近三周时间还没接到新的任务,甚至连陪同销售前往潜在客户处做演示的机会都没有,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一切都是故意为之。
洛可可惊诧地看了一眼卓琳,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体质差异,还是激烈程度不同。她咽口唾沫,尴尬地回答:“呃,我还好,没什么大问题。”继续左顾右盼,只觉得擦肩而过的每个人似乎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各个表情耐人寻味。洛可可暗暗祈祷卓琳别再追问下去,或者能有谁来解救自己逃离这场拷问,她实在接受不了大庭广众之下讨论隐私问题。
无所事事就意味着年终项目的提成会大幅缩水,与收入直接挂钩的事儿搁哪里都是头等大事。洛可可空闲了三周,在第四周的周一例会结束后径直走进叶鸿伟的单间,客气地询问自己的表现是否令他不满意。
“受不了哦,年纪一把还玩害羞,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卓琳翻翻白眼,“OK,OK,我不问细节了,”音调陡然降低,几乎是耳语的音量,她问道,“你有没有不舒服?我第二天可是差点下不了床。”
“Chuck,我负责的每一个项目都能按时收款,尾款基本在试运行三个月之内全部结清,项目周期从不超过schedule。我不清楚哪一点令你对我的能力表示怀疑?”她坐在他对面,为自己和团队争取机会。
洛可可举起手,在卓琳胳膊上拍了一下以示抗议,嗔道:“你真八卦!”她飞快地抬头看看前后左右,一脸心虚。洛可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和别人分享两性方面的体验,哪怕对方是多年的死党。
她面前的男子眼神锐利,嘴角微微一扯就算是友善的微笑了。她没和他合作过,不知道面对客户他是不是也是这副拽得要死的模样,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在客户面前低声下气,所以回来就不给自己人好脸色看以求得心理平衡。洛可可偷偷摸摸腹诽,面上还得做出“聆听教诲”的样子。
卓琳故意拉着洛可可落在众人后面,悄声问她:“老实交代,昨晚怎么样?”
“你不记得我了,是吗?”叶鸿伟表情淡漠,话里的内涵吓了洛可可一大跳。她看着他,大脑飞快地寻找相似的面貌身形——一米八二的高度,光头,穿西装有男模风范——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帅的相亲对象,因此绝对不存在本人不知晓的情感纠葛。
卓琳的开心是写在脸上的,仿似成功在即就等着喝她的喜酒了。当然作为洛可可无话不谈的闺蜜且有经验的过来人,卓琳还额外关注了徐泽凯在床上的“表现”,毕竟能嫁出去不等于能嫁得好,她同样在意好友未来的人生“性”福。
“Sorry,确实没印象。”她诚实地回答道。
洛可可面对卓琳、卓远两姐弟的第一反应是尴尬,这两个人知晓她的“初夜”秘密,必定会想象她与徐泽凯同处一室时会发生哪些事。正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人,所以她连若无其事的可能性都没有。
叶鸿伟又是淡淡一笑,极为随意地说了一家500强企业的名字。“当时我是甲方。”他补充道。
顺其自然吧,他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洛可可恍然想起多年前曾经参与过该客户的招投标,但不记得当时现场有没有他。那一次她初出茅庐,再加上与她合作的销售本身就抱着“陪标”的心态,导致客户需求的重点完全理解错误,宣讲会的表现只可用“一塌糊涂”形容。想到此,她隐约有些明白他的歧视根源了。
明白这是初经人事的她必然的害羞,徐泽凯也收起玩笑之心,合作地起身下床。在这个用手机就能摇出一夜情对象的时代,像洛可可这般“不随便”的女人委实少见。抬手擦去镜子上氤氲的水汽,徐泽凯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表情足够复杂。对洛可可,他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珍惜,但这份珍惜能否化作天长地久的关系,徐泽凯并无把握。
洛可可深吸口气,告诫自己冷静。“你不能因为我过去的一次失败就否定我之后的努力,对我以及我的团队都不公平。”
一句话唬得洛可可弹开三步,她尴尬地转头,假装嗓子不舒服地咳了两声说:“你,你先穿衣服吧。”
“我不care。”手指轻弹桌面,他的神情依旧淡漠。“我不相信女人能做好PM,仅此而已。”
洛可可的脸更红,低声应道:“好了啦,再不起来我们就要错过卓琳定下的早餐集合时间了。”她可不想日后被好友讥笑为纵欲过度起不了床,连哄带劝也要把赖床的男人拖下来,甚至打算动手掀他的被子。他两手一摊,大大方方腾出让她施展身手的空间,只是慢吞吞地补充说明:“You know,我什么都没穿。”
明显的歧视!洛可可站了起来,用力咬住嘴唇克制怒气。愤怒只会让人失去理智,聪明的做法是想办法战胜他的偏见。
洛可可忽然羞涩起来,结结巴巴回了一句“早上好”,继续懊恼自己和成熟冷静差距甚远。他笑笑,将她的手拉到唇边,从手指一路细吻到手腕处的静脉,情话绵绵:“可可,我很高兴你为我心跳加快。”
“对不起,打扰了!”她不温不火地说完,沉着冷静地步出他的办公室,一路面带笑容走到洗手间才卸下伪装的面具,紧握拳头狠狠捶了好几下墙壁发泄愤懑。
冷不防,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洛可可的双腕。她抬起眼帘,对上徐泽凯含笑的眼眸。“早安,可可。”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温柔如水。
洛可可的不甘心只能说给徐泽凯一人听。办公室人多嘴杂,何况目前她与叶鸿伟尚未到公开决裂的地步,自己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此时有男朋友的另一个好处由此凸现,他可以充当情绪的“回收站”,并且允许她整晚重复进行还原后再删除。
她微笑着走过去,俯下身轻拍他露在外面的半边肩膀。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她不免心荡神驰,又回想起夜里身体交缠耳鬓厮磨的情形,顿时一股燥热流窜于四肢百骸。洛可可赶紧缩回手,默默反省自己丢人的反应。
“确实,相当过分。”当洛可可第N次痛斥叶鸿伟的性别歧视,徐泽凯第N次发表相同的谴责言辞。按照大部分男人的思路,肯定觉得女人的抱怨完全属于无用功,既不能解决问题,还浪费了口水。不过徐泽凯深刻明白女人需求的优先级首先是情感上的共鸣,只有先安慰她们受到伤害的心灵,方才到提出解决方案的时间。
洛可可忍俊不禁,整个人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着。卓琳曾经说过:“迈出第一步,才会有接下去的第二、三步,才能越走越远。”如今想来,她由衷地觉得好友所言极是。没有昨夜的缱绻缠绵,今天又怎能目睹他孩子气的这一面?收获,从来都需要先付出。
他们坐在沙发上吃饭后水果,洛可可靠着徐泽凯的肩膀,悠悠叹息道:“赢不了,我就只能辞职不干了。最近股市不错,要不干脆在家炒股算了。”她本来对股票没有深入研究,和徐泽凯交往之后在他的建议下买入几只股票并且小赚了一笔,如今一想倒也是一条退路。
突然的明亮刺激了床上的男人,他把脸埋进柔软的被褥,嘟嘟哝哝地讨价还价道:“再,再五分,不,十分钟。”
他笑笑,提出女人都爱听的解决方案:“没关系,我养你!”这句话堪称哄女人的必杀技,他犹记得上次说了之后她的反应,和别人一样感动的表情。
她洗完澡穿戴整齐,回到房间发现徐泽凯还在睡梦中。眼看时间已近8点半,洛可可遂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放入一室阳光。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代表了男人的责任感,以及他对自身赚钱能力的信心。卓琳曾和洛可可说起过自己的某一任男友,当她开玩笑地表示将来想做全职主妇时,此人忙不迭地否定她的想法,后来他们果然因为钱财方面的问题分道扬镳。爱情可以和金钱无关,但生活永远现实。
定下神,洛可可才觉察到下半身轻微的不适。体谅她是第一次,昨晚徐泽凯的动作极其温柔,甚至于经验值为零的她都能感觉到身上的男人并未真正彻底地释放自己。徐泽凯的体贴打动了洛可可,她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他,怎么说“性福”这件事都得男女双方共同努力才行。
“谢谢,”她亲亲他的脸以示对他声援的谢意,“不过我没打算做全职太太。”
不管洛可可曾经幻想过多少次“初夜”后的第二天早晨该如何冷静面对同床共枕的男人,当这个男人真实存在于枕边之际,她发现压根儿没法淡定。张开眼睛的第一分钟,她倾听耳畔均匀的鼻息,确定徐泽凯仍旧在熟睡中,这才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悄悄下床捡起衣物直奔浴室。
室内有片刻的安静,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论牵涉到未来的话题,虽然包含有调侃的成分。徐泽凯主演的每一部爱情电影里其实都有相似的桥段,只是出现时间的早晚而已。他从果盘里拿了一片橙子,借此平复突然的冲击感。
西塘,这个宛如梦境一般的江南古镇在洛可可的人生占据着浓墨重彩的一章。姑且不论结局如何,她一生中某个最特别最重要的夜晚在此地度过,和当时最爱的那个人。
很久以前,他偶尔会想象有妻有子的家庭生活,来自于父母不幸婚姻的记忆总是随之复苏,令他整个人都陷入不愉快的情绪中。徐泽凯认定自己对世俗认定的正常家庭模式无能为力,即使有一天他愿意尝试婚姻,他也希望能与伴侣达成不要孩子的共识。万一他们的努力失败,就不会留下另一个不幸福的灵魂。
他拱手让出男主角,绝不是为了让别人继续主演这部伤心的电影。若注定是一场曲终人散的短暂狂欢,为何不能是他陪她看尽烟花?
至目前为止,尚未有任何女人和他走到真正讨论未来的那一步。她们就像屡战屡败的中国男足,总是倒在临门前一脚。
他无比懊恼当初拖洛可可参加相亲联谊会的举动,若非如此她不可能遇见徐泽凯。卓远觉得假如洛可可倾心的是一个忠厚老实看上去很靠谱的男人,他不至于牵肠挂肚放不下她,肯定会像祝福自家姐姐那样祝贺她找到真正的Mr.Right。然而她偏偏爱上一个与他一样游戏人间的徐泽凯,怎不让人耿耿于怀?
洛可可呢?尽管徐泽凯承认她有一些特别,可是还不能强大到战胜他心底的恐惧。
回想当日所见,的确如卓远说得那样,洛可可没怎么搭理他。不管是吃饭,还是坐游船放许愿灯,她和徐泽凯形影不离,简直能用“如胶似漆”来形容。旁若无人的亲密落在卓琳姐弟俩眼里有着截然不同的效应,卓琳是喜不自胜地觉得死党终有望披上婚纱,卓远却是各种羡慕嫉妒如五味杂陈。
“Anyway,我赞成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总算,徐泽凯想到该如何接她的话避免继续冷场,“当你累的时候,我不介意你休息多久。”他自认回应得无懈可击,半转身将橙子送到她的嘴边。
他握住她的手,无奈地回答道:“我做不到,Joyce。我搞砸了我们的关系,今天一整天她没主动跟我讲过一句话。”
洛可可其实并没有试探的意思,按照她的想法至少交往一年以上才能谈婚论嫁。了解一个人需要时间,况且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事,谁都不是冲着离婚而结婚的!她当时未经考虑便脱口而出“全职太太”那四个字,又想不到适当的补救话语,不禁感谢徐泽凯出手把这一页不露痕迹地翻了过去。
卓远抬起头,哀怨地看着她。霍梓乔大步走过来,戳着他的肩膀说道:“Rex,我和你放了老赵鸽子让所有预约开天窗到西塘来,不是为了看无聊的电视节目。洛可可在房间里,不管她正在做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你得过去告诉她真实的想法,这才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她戳得相当用力,可见恨铁不成钢的程度之深。
她笑了笑,张口咬住他献上的殷勤,心想眼下还是先享受恋爱的甜蜜吧。他们相识四个月,相恋的时间不足两月,若他此刻承诺天长地久,洛可可肯定第一个质疑其真实性。十年前那个对卓远的早恋不屑一顾的女孩说过“天长地久此情不渝,全都是骗人的鬼话”,如今理性犹在,只是被她隐藏在深深的角落里,轻易不出面动摇军心。
霍梓乔默默观察了好几分钟,在他第五次将所有能接收到的频道按了一遍之后,她忍无可忍地关了电视机。
不信任别人,怎么有勇气在幸福路过的时候打开门?
比起洛可可房间的春色无边,卓远与霍梓乔那里则显得气氛凝重。他靠坐床头,手上拿着遥控器,每隔几秒钟就换台,仿佛频繁切换画面能取代脑海里的胡思乱想,能让自己不在意隔壁的隔壁会发生什么。
卓远是另一个听到幸福敲门声音的人。12月18日是他的26周岁生日,陈爱华提前一周就打电话让他带女朋友回家一起吃饭。自从霍梓乔公开亮相西塘,卓琳就把她当作卓远的正印女友告诉了双亲,又借父母之口传到卓文斌、陈爱华那里,作为家长必然做不到无动于衷。另一方面,他们心里未尝不希望“成家立业”的念头能早日让自家不成材的儿子回到正轨。
洛可可伸出双手攀住徐泽凯的肩膀,拉下他的身体与自己紧密贴合。她体会到了卓琳形容过的充实,没有爱情的人生并不失败,但生命会因此缺少另一个人的温度。
卓远不置可否,假如对母亲明说霍梓乔和他仅限于“炮友”的关系,保准能把陈爱华吓出心脏病来。不管内心有多不情愿,他还是把父母的意思准确传达给了霍梓乔,顺便提及那天是自己的生日。
第一次,徐泽凯真心实意地回应道:“可可,我不止想要‘第一’,我还要求一个‘最后’,成为你最后一个男人。”
“你要不要和我回去见家长?”他支起手肘托着腮帮侧卧在她身边,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发出邀请。
徐泽凯的体贴大大舒缓了洛可可的紧张情绪,她放松下来,隐约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与此同时,另一个既成事实更令她百感交集,她终于在这一刻完成了由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她用湿漉漉的双眼凝视他的脸,轻声感慨:“Ken,我很高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他的表情和真诚无关,可是霍梓乔仍旧满心欢喜地说:“好啊。”她开心地回应着,笑弯了眼睛。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温柔一些。”他亲吻她的嘴唇,希望借此转移她对下半身痛楚的注意力,“对不起,弄疼了你。”
卓远平躺下来,眼望着天花板嘟哝道:“真奇怪,你现在和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翻上霍梓乔的身体,他盯着她的脸,用拷问的语气说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引我上钩?”
洛可可的感情经历,比他预估得更如一张白纸。
她用力摇头,微卷的长发散乱地披在枕上,像疯长的藤蔓。他低下头,从她的发际、肌肤,闻到与自己身上相同的沐浴乳的味道,他们已如此亲密。
尽管洛可可拼命地咬着牙忍耐,徐泽凯依旧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呼痛声。他立刻停下了动作,眼神惊讶表情诡异,似乎从未想到她是第一次。
“霍梓乔,”他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友情提醒,我爸妈可不好对付。”至此,他才略略把陈爱华的邀约当成正儿八经的一件事对待。卓远心里其实有些紧张,他从未带女人见过家长,严重缺乏经验。况且他和霍梓乔属于非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万一父母问起他们有无结婚的打算,他担心她会不会说错话。
感知到这份宠爱的洛可可抬起了手,勾住徐泽凯的脖子,靠着他的耳畔轻言细语:“今晚,我是你的!”说完这句话,她的脸颊热烫得像是发高烧。洛可可压根没想过如此自然就把调情的话说了出来,自我嘲讽果然是饥渴过度。不过事到如今,与其装模作样不如好好享受欢愉,既然大多数男人都不乐意女人像一块木头,那她也就放大胆子努力表现得不那么矜持了。
卓远为这事连着好几天心不在焉,懊恼自己多此一举。当初他应该一口回绝母亲或干脆瞒着霍梓乔,也就免去了诸多麻烦。
徐泽凯站在门外迎接她。他伸出手,在洛可可尚未搞清状况前人已离开了地面,被他用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起来。她第一次体验公主抱的滋味,原来看似简单的动作包含了男人作为征服者的力量,以及对这个女人的宠爱。
他仿佛夹心饼干的中间层,两头不知他懊悔情绪的“饼干”,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会面忙碌着。霍梓乔将紫红色挑染的头发重新染回黑色,若非卓远阻止,她甚至想把头发拉直以期给卓远的父母留下清纯的好印象。
“加油!”她双手握拳给自己鼓劲,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念头,勇敢地打开了浴室的门。
他对此不屑一顾。“霍梓乔,你过于认真了。”卓远这样评价道。
思想斗争老半天,洛可可终于把心一横,心想大不了就生不如死一回,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破处”这件事进行到底。有了这番觉悟,她立刻关掉水龙头,飞快地擦干身体,穿上当初诱惑了卓远的那件睡衣。
卓远的态度对心理脆弱的女生绝对是一大打击,不过霍梓乔早有了免疫力。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喜欢的男人总会伤她的心,有时候霍梓乔免不了自嘲挑选男人的眼光真心需要改进。
这句充满无限暗示的宣言使得洛可可再度纠结,这次的重点上升为自身安全问题。一想到会不会痛,她就忍不住抱着脑袋哀号“天啊!”,并且又一次想逃跑。
她微笑的脸在阳光下十分生动,“你不会以为我认真的理由是想要嫁给你吧?”她索性揭穿他的心事,将他一军。
“Sure,我们有的是时间。”他笑眯眯地收下“战书”。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他用近乎邪恶的口吻宣布,“我会努力让你下不了床。”
卓远哑口无言的模样,绝对能令平时被他毒舌所伤的人拍手称快。他悻悻地走开,不再过问霍梓乔的准备情况。
洛可可深吸一口气,假装淡定地说道:“满意不满意,得看你的表现。”她抽出手,仰起头,挑衅地给了他一个轻吻,“等我洗完澡再研究,OK?”
12月18日,星期四,卓远如常开工。他与霍梓乔白天各有拍摄任务,约好收工后在公司会合一同前往父母家中吃饭。背着摄影包下楼时,卓远在走廊上碰到了洛可可。
他轻舔她的耳垂问:“So,你还满意吗?”低沉沙哑的声音足够情色,她羞愧地察觉到下半身一波又一波不受理智约束的热流。微弱的好胜心偏生在此刻逐渐苏醒,她不甘心由他一手操控,显得自己像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一样。
她的手里提着早餐,是之前某一天请他品尝过的生煎、油条和豆浆。卓远笑笑,恍惚觉得那已是比十年更长远的时间了。他注意到她买了两份早餐,脑海里顿时生成各种画面,每一幅画面里都有令他讨厌的徐泽凯,心情立刻不好了。
“呃,我去洗……”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迅速消失在他火热的唇瓣,被含糊不清的呻吟替代。接下去,当这个男人握住她的手隔着毛巾试探地触摸时,洛可可直接大脑当机,呼吸困难了。
洛可可似乎也想起了那一天,有一瞬间的走神,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她看看他的装备,笑着问道:“今天还要工作?”当初订火车票时输入过他的身份证,她记得中间几个数字是19881218,今天是他的生日。数字方面的记性,洛可可出奇地好。
小小的浴巾勉强在他腰间打了一个结,松垮程度堪称惊险,仿佛随时会整条掉落下来。她看得喉咙发紧嘴唇发干,心里想的是淑女不该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半裸的男人看,眼光却像是被502胶水牢牢粘在了他的身上,移不开分毫。他倒好,闲庭信步般向她走来,笑得不怀好意。
卓远不明所以,探头望望窗外的天色,回道:“天气晴好,尽管冷但是要出嫁的女人都有颗火热的心,她们感觉不到的。”他现在唯一的希望是今天的准新人都能配合一些,好让他和霍梓乔早点收工回家。
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而在看到徐泽凯仅仅用一条浴巾围着要害部位迈出浴室的一瞬间,她不争气地打起了哆嗦。往日见面他都穿衬衣西装,洛可可只能确定他身形瘦长属于天生的衣架子,想不到脱去衣物之后呈现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具健美性感的身躯。这时候,洛可可早把孔夫子“非礼勿视”的戒条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视线沿着那两条深深的人鱼线一直往下,止于浴巾裹住的某个部位。
洛可可轻轻咬着嘴唇,犹豫着该不该祝他生日快乐。她不是记仇的人,先前信誓旦旦地说做不成朋友纯属一时气话,想想她没任何损失,那点恩怨也就一笑置之了。谁没有过酒后冲动的时候呢?尽管那天她不记得同他喝过酒。
她下定决心在这一夜把自己交给徐泽凯。若将人生比作一个耗费时日的项目,毫无疑问洛可可交付“第一次”的时间节点已delay许久,从而导致结婚生子各项事务全面推迟。今夜,她的人生必须有所突破,不管将来是否会后悔,洛可可已做了决定。
卓远和她道别,洛可可惊觉自己又走神了。眼看他走下了楼,她来不及细想,祝福的话已冲口而出:“卓小弟,生日快乐!”
洛可可只记得那一晚,她怀着怎样忐忑的心情等待徐泽凯从浴室出来。“哗哗”的流水声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不断提醒她时间所剩无几——保留至今的初夜,她将要与它作别。
他猛然回头,望着几级阶梯之上的洛可可。卓远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心潮澎湃,然而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变成最普通不过的“谢谢”二字。
小小的插曲为旅程定下了基调,洛可可整整一天都沉浸在兴奋与期待之中,其他人和事都像过眼云烟,没办法在她心里停留。西塘的桥有多少,烟雨长廊的美人靠琢刻了几多时光,石皮弄窄得只容一人通行的巷子,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点点头,微微一笑转身上楼。卓远目送洛可可的身影消失,转回头继续自己的上班之路。他哼着歌下楼,觉得今天已收到最棒的礼物。他不能再奢求更多了,只要她不再视他如陌路,只要她还会以“卓小弟”来称呼他,他甚至可以接受她和其他人在一起的事实。
洛可可的拒绝其实在徐泽凯意料之中。也许是项目经理的职业使然,他相信她不是乐意接受超出计划外事物的那种人。他微微一笑说:“下一次,就我们俩,这是约定。”待她点头应允,他才心满意足地发动汽车。
有一种幸福,是看着所爱的人得到它。卓远用这个理论说服了自己。
排在他们后面等着过收费站的汽车,可没那么好的耐性等待他们缠缠绵绵你侬我侬,“嘀嘀嘀”的喇叭声唤回洛可可的神志,她叹口气摇摇头,极为艰难地拒绝他的提议:“Ken,这样不太好,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吧。”
霍梓乔同卓远父母的会面为他的生日画上了完美的句号,比他预想到的更融洽。时代在变,父母的观念也在变,从以前坚持只要上海媳妇到现在接受他找一个外地的女朋友,卓远大致能推测出父母转变的心路历程。
“我们去其他地方吧,就我和你。”徐泽凯注视着她,深沉热情的眼神仿佛在蛊惑她一起私奔。被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如此热切地看着,洛可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来,她甚至有下一秒他就会求婚的错觉。
父亲借出爱车给他送霍梓乔回家,周日晚上9点的高架一路畅通,很快到达目的地。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副驾的位子上,悠然自得地哼着歌。
他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手心。洛可可怕痒欲缩回来,他紧紧握着不让她离开。“开车啦,Ken,卓琳和小远都已经过收费站了。你再不开车,我们要被人追杀了!”她无奈地转头看看后面,语气像哄小孩。
卓远也不说话。他放下车窗,点起一支烟,静静地听她哼的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她的英文歌唱得韵味十足,让人刮目相看。
洛可可莞尔,手指放在唇上轻轻一按,再伸到徐泽凯面前按上他的薄唇。“So sweet,给你的奖励。”若照以前,她必定会辩白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卓琳说过男人都是自以为是的生物,随意打击会伤害他们的自尊心,所以就由着他曲解吧,反正她没有任何损失。
“我是不是从没带你去KTV唱过歌?”他忽然问道,打断了她的歌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徐泽凯暗暗记下洛可可传达的信息,同时构思完成下一次约会的主题及内容。他笑笑,用玩笑的口吻回答道:“I got it.我一定会带你去看《碟中谍4》首映,不让你错过阿汤哥的英姿。”
霍梓乔看了看他,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明知故问。他们的关系比较复杂,跳过一垒、二垒直接上到三垒,自然不像正常谈恋爱的男女那样有循序渐进的交往过程。大多数时候,他们见面的目的就是为了上床。
她转过头,眉头微皱,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我刚确定从没看过《碟中谍3》,阿汤哥在房顶上跳来跳去的镜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曾经有一次聊起过系列电影的话题,其中便有《碟中谍》系列,还相约等第四部在国内上映时一起去看。
她以前从没觉得这样的关系有何不妥,并非所有曾经沧海的人都有能力重新经营另一段感情。如果没有办法同时满足心灵和肉体,那只能优先考虑要求较低的一项。反正无论身处何方,可以上床的男人比比皆是。
他瞟了一眼邻座的洛可可,发现她同样在看那块广告牌。徐泽凯再次意识到洛可可与其他女人的不同之处,她是唯一让他有安定下来念头的人,这种事在以前简直匪夷所思。另一种可能也许无关人选,她出现的时机恰好是他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
卓远的问题使得霍梓乔陷入沉思。她深爱过的男人是有妇之夫,禁忌的关系注定他们没办法正大光明,印象中他们从未手牵手逛过街、看电影、唱KTV……情侣间最普通的约会内容统统与她无关。女人通常是选择了什么样的男人,便拥有什么样的生活,现实公正无私。
西塘位于浙江省嘉善县,因为汤姆·克鲁斯的《碟中谍3》在此取景蜚声中外。当一行人在高速公路收费口前短暂会合时,旁边巨幅的广告牌用“生活着的千年古镇”来定义他们将要去的地方。徐泽凯抬头看着广告牌上的江南水乡,脑海里飘过曾经看到的一句话——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
她的头左右晃了晃,算是回答了他的提问。在他张口欲言之前,霍梓乔灿然一笑,语带嘲讽道:“Come on,别告诉我你突然对俗气老套的约会游戏感兴趣了?我可不奉陪!”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收到领队的指示,于是各自回到车上,出发奔赴目的地。
卓远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真伪。霍梓乔一脸坦然,倒显得他自讨没趣了。“说得也是,”指尖轻弹,剩下的半支烟飞出车窗,他转头目视橘红色星芒坠落的轨迹,接着说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OK,大家都认识了,那我们愉快地出发吧。”卓琳效仿导游,拍拍手集中大家的注意力,“三位男同学都是开车过来的,不太方便统一行动,所以上了高速我们要保持电话联系哦。”
霍梓乔默然,她多想冲他喊叫承认,自己和其他女人一样需要一个可以依赖,并且共同规划未来的男朋友,可是那样做的后果绝对会让卓远逃之夭夭。他仿佛是异性版本的她,于是她能看见他的孤独、迷茫以及恐惧。
洛可可迅速恢复了镇定,尽管她从时间节点上联想到他说谎的可能性,可是她告诫自己绝不要再深究。就这样吧,他们各有各的人生,从此互不相干。她笑了笑,态度自然地和霍梓乔打了个招呼。
他们如此相像,注定无法互相救赎。卓远想要的女人,永远不会是她。
所谓“交往”,只是这个男人在洛可可面前挽救自尊的借口而已。
霍梓乔移动身体,靠上他的肩膀说:“我和房东说了,到期后不再续租。所以你上次的提议,还有效吗?”
“霍梓乔,洛可可。”卓远为她们互作介绍,像是漫不经心的补充,“我们正在交往。”此言一出,不止洛可可,就连霍梓乔本人也大吃一惊。她和他维持着不谈感情不问承诺的sex relationship,这样轻松的关系完全符合两人现阶段的需求,她本以为至少在自己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才在听到他说“交往”时万分震惊。霍梓乔还没做好发展长久稳定关系的思想准备,不过等到她看清楚卓远的表情时,她才恍然大悟是自己想多了。
留宿和同居,含义大不同。西塘回来后卓远绝口不再提同居之事,霍梓乔原以为他反悔了,想不到竟得到了他的欣然回应:“随时欢迎!”
初次见面,霍梓乔实在感受不到洛可可有任何能让卓远神魂颠倒的魅力。她的长相并不是那种能引起男人保护欲望的柔弱美女,霍梓乔猜测或许如卓远这般玩世不恭的男人,强势的女人方是他的“死穴”。她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冷不防听到自己的名字。
卓远的表态委实发自肺腑。他的楼上住着洛可可,再加上一个不知何时会来串门的徐泽凯,他迫切需要一个同居者来分散自己的关注点。否则,胡思乱想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对再一次将霍梓乔当作挡箭牌的自己充满愤怒,但,无可奈何。
霍梓乔的视线很快离开徐泽凯,转向了洛可可。回想起上周六凌晨打开房门时看到的卓远,那一刻的他完全被击垮了。尽管依霍梓乔的观点卓远纯属自讨苦吃,但她仍旧在叹服爱情杀伤力的同时,对他所爱的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笑得花枝招展,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那么,作为答谢,我请你上楼喝杯酒。”偶尔,她喜欢用“含蓄”这一招。
“仅有数面之缘,不过印象深刻。”徐泽凯先彬彬有礼地回答卓琳的提问,接着向在场的陌生人作自我介绍“徐泽凯,凯旋的‘凯’,可可的朋友”,最后才回复卓远不甚友好的“招呼”。他的风度无懈可击,即便与卓远同一阵营戴着有色眼镜的霍梓乔,也不得不认同这个男人确实有成为lady killer的本钱,欠缺绅士的时代本就物以稀为贵,况且他还外表不俗。
卓远没有犹豫,即刻决定接受这份生日礼物。“喝了酒我就不能开车回去了。”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轻轻描摹她的唇,他的回答也是一本正经。
“你们见过?”卓琳从堂弟的寒暄中听出端倪,接着他的话问道。洛可可的男朋友比她想象中更为出色,相比之下她的老公未免相形见绌,卓琳内心深处不自觉泛起几丝酸涩。“成功出嫁”本是她唯一能胜过死党的地方,想不到洛可可竟然在价值指数逐年下跌的形势下,竟能捡到如此一只“绩优股”,让人情何以堪。幸而负面情绪仅存了几秒钟,卓琳为洛可可的幸运真诚地高兴起来。
红唇微启,咬住他手指的女人吃吃笑道:“正合我意。”
她朝他们走过去,卓远淡定地站着,若无其事看她一步步走近。忙打招呼道:“大姐,好久不见。”瞥了一眼走在她身侧的徐泽凯,卓远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嘲讽,至少在洛可可看来如此。“Hey Ken,也好久不见了。”
有时候,卓远不得不承认霍梓乔远比洛可可更适合自己。偏偏他想要得并不是合拍的伴侣,而是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哪怕可以预见惨烈的结局,依旧会为那个女人痴狂。
卓琳组织的西塘之旅如期进行,在集合地点碰面时,洛可可惊讶地发现卓远竟然也在。不过他并非独自前来,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相当有韵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