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明看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就在旁边拖了一个椅子坐下，说，你在监狱里遇见女同学了？
方锐一转头，吓了一跳，说，罗总，你找我。
方锐说，罗总，你咋知道？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怎么会被发现呢？
有一天，罗大明走过来，拍了拍正望着窗外发呆的方锐。
罗大明说，我这里面有人，她是不是就快要出狱了？
方锐好像都没有太多功夫去生气，他心想算了，脑海里全是乔静的影子，有时候坐在办公室，有些呆滞。
方锐说，对，没有多少天了，我那天还得请假去接她。
但是工作还得继续，方锐整理了所有的手写资料，写出了一份作业分析报告，李军看到了，让方锐发给他。又过了几天，有同事悄悄跑来给方锐说，李军拿着他的报告去给罗大明汇报了，说是他做的报告。
罗大明说，请假没有问题，你去接人，你有驾照吗？
不去监狱了，方锐反而开始失落。
方锐说，有啊，怎么了？
自从见到了乔静，方锐变得每天特想去监狱，去看看乔静的侧脸，和她不经意的微笑，那种感觉很奇妙。
罗大明摸出一把车钥匙拍在桌上，说，我车停在公司很久没开了，你开出去洗洗然后去接你的女同学吧。
当方锐进入高中的时候，却发现乔静不见了。她没有读高中，消失在人海了，方锐再没有乔静的消息，直到十二年后再见面。
方锐说，哇，罗总，你太好了，没想到啊。
后来方锐的成绩也进步了，在初中考高中的时候，成绩还不错，看起来应该能和乔静读同一所高中了。
罗大明说，还有，如果她愿意，可以让她来我们公司，包装产线的工作岗位她都可以去。
方锐和乔静没有早恋，但在整个初中时代的友谊显得有些暧昧。
方锐说，罗总，太感谢了，可是她未必会接受啊。
8
罗大明说，不接受也没有关系，一个人从监狱出来，不容易，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温暖的。
方锐一时无法言语，他真心佩服老妈的神逻辑。
方锐说，罗总，说实话，我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仗义的人啊。
老妈说，打你干嘛，我要在你青春时光的时候阻止你，以后你找不到对象我还得去公园帮你相亲，那不是得不偿失啊。
罗大明说，不骗你，我还洞察秋毫，作业分析报告你做的吧，李军跟我说的时候，连数字是什么意思都解释不清楚，我知道不是他做的，有些事我看在眼里呢。
方锐张大了嘴巴，说，啊？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
方锐点了点头，说，明白了。
老妈说，不过呢，说句实话，青春不拿来谈恋爱，感觉时间就白费了，方锐，你好好学习，谈恋爱只要不乱来，我都不管你。
……
方锐说，那肯定不是啊，就出来了一天，都是他们造谣。
乔静出狱那天，只有方锐开着大奔去接她。
老妈说话了：你们老师也真是的，非说你是早恋，到底是不是啊？
乔静的妈妈没来，确切地说，已经很久没有来看她了。
方锐没多说话，进了家门。
方锐开车带着乔静去了龙泉的袁记串串香，两个人坐下的时候，乔静感慨地说，好想念当年的麻辣烫啊。
那一天都不敢回家，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准备迎接一顿暴揍。打开家门的时候，老妈居然是和颜悦色的。
方锐说，我们随时可以去啊，明全麻辣烫还开着呢。
方锐让老妈来了一趟学校，心情极度低落。
乔静静静地看着方锐，好像时光逆转回到了从前。
……
方锐看着安静的乔静，模样虽然清秀，但却多了些尘世的沧桑。
方锐说，老师特别对待我，让我回去请家长，这怎么说得出口哦，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方锐说，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们公司，我们也做包装，老板说了，你来是没有问题的。
垂头丧气地走回教室，乔静问，怎么了啊？
乔静摇了摇头说，不行，我不能来，这一切好像我在接受你的施舍，我真的想靠自己。
方锐一听都崩溃了。
方锐叹了口气，说，没事，不来也没事，你出来了准备去哪里啊？
正在方锐气愤不已的时候，班主任老师来了，把他叫了出去，没多说什么，让方锐明天把家长请来。
乔静说，只能去我舅舅那里，我妈让他照顾我。
方锐使劲拍了下桌子，说，我擦，谁说的，青衣江大桥都不会这么说，我对着青衣江发誓，这是没有的事啊。
方锐从包里摸出了一个盒子和笔记本放在了乔静的面前说，送你的礼物，小米手机，很好用的，还有一本笔记本。
乔静说，老师给我说，有人看着我们俩在青衣江大桥下接吻。
乔静说，方锐，我不能要你的东西，这不好。
方锐说，对啊，没事啊。
方锐说，我想要能够联系到你，你还是接受吧。说着方锐拿起了那本笔记本，翻开了朝向乔静说，你看，我把我的地址，我的工作单位，我的手机号码、QQ号、微信号、虾米音乐账号和网易阴阳师的账号都写在上面了，你可以来找我，也可以添加我的账号，我不想和你再失去联系了。
乔静说，我说我们没有啊，就是出来吃了顿饭而已。
乔静说，好，我收下你的礼物了。
方锐说，那你怎么回答的呢？
方锐说，一会吃完了，我陪你去营业厅办张卡，我得知道你号码，不能再让你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
乔静说，老师说让我不要早恋影响学习。
乔静说，我在你的世界有那么重要吗？
等乔静坐下，方锐问，老师没有说什么吧。
方锐说，我不知道你有多重要，但我知道，我看见你的那天，我有多开心。乔静低下了头，说，可是我回不到从前了。
回来的时候，乔静低沉着脸。
方锐说，出来了就重新开始了，不用回到从前，我一直也没有敢问你，你是因为什么坐牢啊。
方锐坐在位置上，心情是忐忑的。
乔静说，过失杀人。
上午上课，乔静就被老师叫进了办公室。
方锐说，为什么会过失杀人？
周一到学校，流言真的来了。同学们特别是八卦的女生们，都在传方锐和乔静约会，进而说到他们早恋的事情。
乔静说，因为他想要强奸我。
7
方锐说，这不是正当防卫吗？
方锐说，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流言蜚语很厉害啊。
乔静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要强奸我。
乔静说，我们又没有谈恋爱，光明正大地出来吃了两顿饭，不算啥吧。
方锐说，算了，都过去了，明天就是全新的明天了，你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方锐说，怕我妈说我早恋啊。
9
乔静说，你吓什么啊？
方锐发现自己还喜欢着乔静，但他也有些担心乔静坐过牢的事情会不会导致家人无法接受，但乔静出来以后低沉的气压，方锐也感觉到了，她好像不太愿意接受自己，因为总感觉是在接受方锐的施舍，中学时代的乔静就是性格很要强的女孩。
等老妈一走，方锐说，吓死我了。
方锐继续在他繁忙的工作中沉沦，乔静加了他的微信，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方锐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
妈妈突然打电话来，让方锐周末回老家一趟，有急事。
方锐妈妈笑了，说，方锐，我先走了，你把乔静姑娘送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方锐火急火燎地赶回老家，看到了许久没有见到的妈妈和爸爸，却没有所谓的急事。
乔静说，会的，这不今天……帮学习来了吗。
方锐妈妈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黄色信封，说，方锐，这几天我收拾家里的旧东西，把你以前的书都整理了一遍，其中有封信夹在书里，看起来还没有被看过，我想这封信对你很重要，就把你叫回来了。
方锐妈妈说，知道了，你是班长，我听老师说过啊，我们家方锐不爱学习，你可真要好好帮助他一下啊。
方锐说，我以为啥事呢，怎么不直说呢？
乔静说，阿姨，我叫乔静，是方锐的同班同学。
方锐妈妈说，我说有封信，你肯定让我寄快递，我觉得你得回来看看我们，随便把信拿了。
方锐妈妈说，你们补课都在麻辣烫铺子里啊，这位同学怎么称呼啊？
方锐拿过了信，拆开，里面是一张写满字的信：
方锐妈妈看见了方锐和乔静，疑惑地问：方锐，你不是今天去找同学补课吗？方锐说，是啊，这是给我补课的同学。
FR：
吃完麻辣烫，方锐和乔静刚走出来，就遇见方锐他妈骑自行车过来了，方锐一脸惊慌，低声说，糟了，我妈来了。
我就快要离开这座小城了，老爸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妈也没法供我读书了，命运好像真的在捉弄我，有时候难过的想要死掉，可总是会想起你，想起你有趣的话，和令人难忘的笑容，这种感觉好神奇，神奇的愿意和你在一起呆得久一点，神奇的只要想起你，我就没有那么难过。
……
我只不过是茫茫大海中的一条孤独的小船，冥冥中寻找那片宁静的港湾。我找了好久，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了你。但我还是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所以我写了这封信，放在书里，也许你会看不见，因为你的粗心大意，也许你能看见，那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乔静笑了，说，嘴真够贫的。
7月9日的晚上，我会在五牛广场后边的台阶上等你。我想也许是我们的告别，也许是我的告白。
方锐说，我和他不熟，远房亲戚都算不上。
——喜欢你的Q
乔静说，你还知道莫泊桑啊，我都好像不熟。
隔了这么久的时光，那个字迹对于方锐来讲，依旧是熟悉的。
方锐说，我想起莫泊桑的话，生活不可能像想象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那么糟。
那就是乔静写给方锐的信，方锐想起来毕业前乔静借了他一本书，后来很快又还给了方锐，方锐当根本没有多想，放入了书包，没想到，这一放就是十五年没有打开。
乔静说，不和你出来走这一趟，我都不知道这个小县城有这么多的美好。
方锐想象着乔静在五牛广场等待落寞的样子，心中疼痛。
方锐看着有些失掉淑女风范的乔静说，我来这里吃了好几次了，味道还行吧，你天天都在家里吃饭，会错过人间的美好的。
妈妈发话了，说，女孩子写给你的信？
那是乔静第一次在小县城吃麻辣烫，之前都是家里做饭，很少在外面吃东西，乔静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吃着吃着发现特好吃。
方锐说，是的，初中写的，现在才打开。
那天方锐把自己的过年压岁钱全带出来了，总共有好几百，所以特别有底气，中午一定要带乔静去吃明全麻辣烫，乔静没能拒绝。
妈妈说，信里说啥了。
……
方锐说，找我约会呢，说喜欢我。
方锐说，老师，我帮乔静把路看好。
妈妈笑了，说，你们错过了啊，你现在有这个女孩子的消息吗？
乔静低声说，好的，老师，知道了。
方锐说，有啊，她叫乔静，刚刚从监狱出来。
班主任说，我咋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亲戚呢，路上注意安全，车多。
妈妈皱了皱眉，说，监狱？什么事啊？
方锐说，老师，我们是亲戚，一起去亲戚家吃饭。
方锐说，过失杀人，坐了五年牢。
走到人民路的时候，遇见了班主任。班主任正低头走着路像是在思考什么，两个人没有躲得开，班主任一抬头看见方锐和乔静走在一起，吃惊了说，嘿，你们两个周末怎么混在一起了。
妈妈叹了口气，说，哎……这姑娘好看吗？
乔静带方锐去吃了她最喜欢吃的甜水面，吃完以后的时间其实还很早，两个人好像也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就开始走路绕县城转圈。
方锐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好看啊。
见到乔静的时候，方锐反而有点不苟言笑，感觉紧张的情绪在控制着他，但很快就开始恢复原状，噼里啪啦地说起各种八卦来。
妈妈笑了，方锐，要是你喜欢她，就去追她吧。
方锐心想，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方锐楞了，看着妈妈说，你不担心她坐过牢啊。
星期天早上醒来的很早，也没有顾上吃老妈做的早饭，就跑去了见面地点，抵达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发现乔静已经在那里了。
妈妈说，当年你外公不也受了很多苦吗？人生有时候躲不过苦难的，但这不代表未来就没有希望了啊，当年你外公还不是拼命把我带大了，不然怎么有你啊。还有，你看你说好看那个劲，你怎么想的，骗不了你妈。
想着星期天和乔静的见面，方锐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着。
方锐看了看一只没有说话的老爸，问，老爸，你啥意见啊？
6
老爸说，你妈说什么，我都听她的。
方锐一下来了精神，说，这个好，那就说好了，就这个星期天，不见不散。
方锐说，行，我今天晚上就给她打电话。
乔静说，要不周末我请你去吃东西吧。
……
方锐说，你的字写得那么好看，交出去被发现了，让我写几个字对比一下，我写不了这么好，这肯定露馅了，那罪行就更大了，现在不请家长已经很好了，我自己想办法完成这个检讨吧。
在家里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方锐出了家门，走到没什么人的白衣巷，拨打了乔静的手机。
乔静说，要不我帮你写吧。
电话很快接通。
方锐说，我正头疼呢，还不知道怎么写呢。
乔静：喂，方锐，找我什么事？
乔静说，你那检讨怎么办？
方锐：乔静，我在老家找到当年你写给我的信了。
方锐说，这是两码事，我出去没什么，买东西也没有什么，主要问题是抽烟，这个和你无关，不用对不起。
乔静：十五年了，当年你果然没有看到。
下课的时候，方锐无精打采地坐在位置上，乔静扭过头来，说，方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方锐：乔静，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
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
方锐耷拉着脑袋说，老师，我知道了。
方锐：乔静，你怎么了？说话呀。
教导主任白了方锐一眼，径直走到方锐的位置，从课桌里拿出一包烟来，说，方锐同学，你拿烟来点蚊香啊。你给我写深刻的检讨，明天交到教导处来。
乔静：我们没法在一起了，那都是当年的信了，时间都过了那么久，早就没有当年的感动了，方锐，你放过我吧。
方锐缓缓地把裤兜里的打火机递给了教导主任，说，老师，我这个是家里点蚊香用的。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教导主任上来就去摸方锐牛仔裤的裤兜，有个突起物，说，把东西拿出来。
电话没断。
方锐走了过去，说，老师，我叫方锐。
方锐：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教导主任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给我过来。
乔静：我们已经错过了，没法回头了。
方锐站了起来，说，老师，怎么了啊？
方锐：好吧……
突然，教导主任跑到了教室门口，说，刚刚迟到的那个男生，出来一下。
乔静：没事的话，我挂掉电话了。
方锐走了进来，到位置坐下，悄悄把塑料袋递给了乔静。
……
物理老师说，行了，你进来吧。
通话结束的时候，方锐呆立在小巷子里，旁边老房子外的小灯，黄黄的光线映射在石板路上，像是很久以前的影子。
全班哄笑。
10
方锐用手捂着肚子，说，老师，我拉肚子啊，控制不住啊。
那天晚上，难过的方锐打开了许久没有用过的网易云音乐。
物理老师疑惑地看着方锐，说，方锐，你这课间十分钟跑到火星去了啊，迟到这么久。
发现多了一个粉丝，粉丝的名字叫Q。
回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方锐跑到门口叫了声‘报告’。
方锐点进了Q的主页，听歌排行里的第一名是《独角戏》，来自歌手许茹芸。
走出超市的时候，方锐烟瘾犯了，就在门口抽了一杆。
方锐点击了进去，有些古老的旋律响起：
说完方锐就跑了，跑出了学校，找了个小超市，在卫生巾的架子那里晃了半天，最后凭感觉拿了一包，买单的时候顺便也买了包烟。
……
方锐说，我跟门口大爷熟，能出去，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
是谁导演这场戏
乔静说，学校不是不让出去吗？
在这孤单角色里
方锐说，我出去给你买，你等着。
对白总是自言自语
乔静说，小声点，今天没有带那个。
对手都是回忆
方锐瞄见了乔静的裤子上有红色的血迹，说，你来姨妈了啊？
看不出什么结局
乔静说，没事。
自始至终全是你
方锐问：乔静，你怎么了啊？
让我投入太彻底
有一天下课，方锐起身准备去教室外面溜达一下，发现乔静坐在位置上，神色不好。
故事如果注定悲剧
5
何苦给我美丽
乔静突然觉得脸好烫，说不出话来。
演出相聚和别离
方锐说，乔静你真好看。
没有星星的夜里
乔静发现了方锐的目光，说，方锐，你看什么呢？
我用泪光吸引你
乔静说完就去收拾书包，方锐看着她，刘海柔顺地搭在前额的样子，特好看。
既然爱你不能言语
乔静说，不行，我得回家，我和你不一样。我走了，你赶快回家吧。
只能微笑哭泣
方锐说，不行，要不我请客，我们去撮一顿。
让我从此忘了你
乔静说，别油嘴滑舌的，你好好学习吧，这就是报答了。
没有星星的夜里
方锐说，你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我要怎么报答你啊？
我把往事留给你
乔静点了点头，说，嗯。
……
方锐说，是你去给老师求情的？
方锐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乔静说，真的，老师刚刚给我说了，你这个抄班规都影响学习了。
他想起了很多事，也想起了在深圳孤单奋斗的自己，回忆起和张雯雯的相遇，那些甜腻的时光，直到最后的分离，自己何尝不是独角戏，在长长的青春里都是孤单的自己，如果非要说有段温暖的回忆，也许就是遇见了乔静。
方锐惊喜地抬起头说，真的？
然而事过境迁，再相遇的时候，虽然也开心，但却多了那么多生活的沉重。
埋头继续体验灰暗的时候，乔静走了进来，说，方锐，别抄了，老师说你可以不用抄了。
……
放学了，方锐还在教室抄班规，同学们都走了，只有教室里的桌子椅子陪着他，那时候的方锐觉得人生好灰暗。
方锐回到了认真的工作中，兢兢业业地写作业指导书，希望能够在佳佳公司把在监狱里看到的作业复制出来，写出来以后，方锐就拿着指导书去找操作员，让他们试着做。
……
雷大明有事没有来公司很多天了，生产经理李军一下来劲了，变得嚣张起来，说只用一半的人就能做出两倍的产量。
方锐坐在原地，撅着嘴巴，心碎了。
方锐一听，心凉了大半截，这不是搞大跃进嘛。他直截了当地跟李军说，我们的员工从来没做过纸板包装，所以掌握起来需要一个过程，而且她们现在根本还不熟练，顶多能做到别人产量的一半就已经不错了，如果现在只用一半的人，还要做两倍的产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在一次数学课上，老师发现了正在抄班规的方锐，气呼呼地走过来，一把夺过了本子，撕碎了那个已经抄了十几遍班规的本子。
李军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说：方锐，罗总找你来不是来泼冷水的吧，做人不可以没信心，做不到我们不是可以改善的嘛，罗总请你来就是需要你来改善的啊。
乔静也一直没有和他说话。
方锐顿时一股闷气涌上胸口，说不上话来。
没有人帮他。
谈话结束以后，方锐还是去车间盯着流程一直看，寻求改善的机会，其实改善是有可能的，以方锐的估计，能在雷总他们现有的产量基础上提升15到20%，但是需要在瓶颈工站增加专门的治具。第二天，方锐把治具的建议告诉了李军，李军一听又来劲了，说他也有治具的方案，还立马拿起笔在白板上画起来。
然后，可怜的方锐是上课下课都在抄班规。
李军画完之后还讲了起码十分钟，周围的同事开始拍马屁，全是‘不错，好，挺好的，应该有帮助’这类的奉承话，只有方锐一言不发，直到最后终于没忍住，说，李经理，你不能这样搞，你这个治具有极大的安全隐患，很容易划伤员工的手臂。
班主任气坏了，让方锐抄一百遍班规，三天内交上来。
李军皱起了眉，说，我做了多少年生产，这生产安全我还不知道？机械这东西肯定不能完全保证没风险，让员工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后来，班主任在操场上叫回了所有同学，有个别同学指证，是方锐的建议。
罗总秘书小何也在一边附和：是啊，员工的安全意识才是最重要的。
只剩下乔静一个人在教室，快气哭了。
方锐苦笑：李经理，你这样做不见得就能比现在的流程快。
同学们觉得方锐说得有道理，纷纷起身，方锐带头走出了教室，大家也跟着出去了。
李军一听怒了，说：那你的方案，我看也不见得能比现在快，所有东西都要去试了才知道，你说是不是？
方锐说，德智体全面发展，我们这是发展体这个方面啊，没有问题啊，老师为什么要罚我们。
方锐低头不再言语。
班里的同学一听纷纷响应，乔静作为班长，站起来说，不能出去，这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我们全部都要受罚。
……
方锐在教室里嚷嚷，反正是上自习课，要不我们上体育自习课吧。
方锐找借口请了两个星期的长假，他懒得去搞什么治具了，让李军去搞吧，他从最早时的踌躇满志变成了无可奈何。
有一次，语文老师生病了，没人来上课，也没有人来代课。
11
两个人在第一年没有太多的交集，直到第二年老师调座位，把方锐调到了乔静的后面。方锐就老是去摸乔静的马尾辫，乔静也不知道转身怒目了多少回，有时候方锐会傻傻地笑应对，乔静看着方锐傻笑的样子，会忍不住笑出来。
方锐郁闷又难过，好想跟乔静说，给她打电话，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打，如果已经覆水难收，自己就不该强求了。
两个人的相识在十五年前，那时候刚进初中，两个人同班，因为乔静在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好，就直接被老师任命为了班长，而方锐是没有任何官衔的一介平民。
方锐窝在出租屋里追剧，度过了好几个暗沉的夜晚。
两个人的再次相见，就好像木星见到了地球，十二年才能轮回一次。
有时候走到阳台，抬头望望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万家灯火。
十二年，是人生的一个轮回，还记得中学时代的乔静曾经认真地给方锐解释什么叫一纪，古文中每十二年就是一纪。
有一天晚上，突然传来了门铃声，方锐诧异地走过去开门，发现乔静憔悴地站在门口，拖着一个行李箱。
……
方锐问：乔静，你怎么了。
方锐没有想到，和乔静的重逢居然在监狱里。他不知道乔静经历了什么，但过去的日子一定很难过，想起来，两个人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了。
乔静说，方锐，我没有地方去了。
4
方锐说，你先进来吧，先喝口水。
方锐说，你不回答就当答应了。
说着方锐帮乔静拿起行李箱放在了客厅里。
乔静笑了笑，没有说话。
乔静坐在了沙发上，方锐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方锐说，啊，那太好了，要不那时候我来接你。
方锐问：发生什么事了？
乔静说，我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出去了，出去以后我给你讲。
乔静说，舅舅家待不下去了，他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怕……
方锐说，还真有这工作，那个，你怎么会……？
方锐说，没事，你到我这里来，我这安全，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乔静说，还有这工作？
乔静环视了一下，说，好像你也有只有一间卧室啊。
方锐说，我来这里研究包装作业。
方锐说，我睡沙发就好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出：你怎么在这里？
乔静说，我睡沙发吧。
其实两个人这么一问就早已经确定对方是谁了？
方锐说，别，你是女生，睡沙发不方便，我是男的，生活随意惯了。
方锐说，乔静？
……
女囚犯说话了：方锐？
那一天，方锐第一次睡在了自己出租屋的沙发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是甜蜜而美好的。
女囚犯剪着短发，虽然有些憔悴，但看起来却是年轻的样子。她也站在原地不动，看了方锐好久。
乔静又来了，再见她的时候，就像回到了老歌的岁月里。
方锐沙沙地在笔记本上写着，有个女囚拖着小车装载着材料走了过来，方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他却有些迟疑了。
……
往：往复运动，即往复一次回到原来状态
夜色来临，沉沉睡着的方锐，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独：只有在其他运动停止的场合才能进行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乔静的脸靠他很近。
注1，注2：需要注意的动作
两个人在黑暗中近距离地注视着，直到乔静靠了过去。
附表：模特法动作分类
中学时代造谣的接吻，终于在十多年以后变成了现实。
方锐心想，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进来的时候手表之类的物件也不可以戴，所以方锐开始一边观察一边使用模特分析法记录动作的分析式，这种方法比较简单使用，是1966年澳大利亚的哈伊德博士在长期研究预订时间标准方法的基础上，综合人机工程学所提出的研究成果，简称MOD，这是一种简化的，使动作和时间融为一体的动作分析方法，使用起来方便快捷，比起其他动作研究的方法，它只有21个基本动作，动作符号与时间融为一体，就是字母加数字，后面的数字就是MOD值，一个MOD默认是0.129秒，所以，方锐并不需要记录时间，只要回去把这个分析式MOD数字加起来乘以0.129，就能得到一个比较靠谱的时间了。
……
那些身着蓝色衣服的女囚犯，基本是都是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工作，吭，偶尔抬头起来的时候眼神无比犀利，让方锐觉得寒气阵阵，之前和蔼的警察曾经跟方锐打过招呼，可以找这些囚犯问话，但看现在这架势，就算想问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早上醒来的时候，方锐发现睡在身边的乔静居然早就醒了。
雷总这边安排了一个小伙子负责管理生产，方锐不知道他叫名字，反正都叫他小毛，小毛草草给方锐和李军介绍了一下流程，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然后李军说他这里待着挺闷，去外面办点事，就让方锐一个人留在了监狱的作业现场，观察包装作业。
方锐说，乔静，要不我们回老家，去见见我的爸妈吧？
方锐走在监狱的路上，抬头看见高高的围墙，像是一个巨型怪物隔开了外面的世界，而阳光似乎在这里也暗沉了不少。
乔静说，啊，这么快，可是这样好吗？
方锐从来没有去过监狱，去之前心情还是很忐忑的。但万幸的是，一切安排妥当，进入还很顺利。
方锐说，没事的，我妈可喜欢你了，你给我的信，是她翻出来非要叫我回去的，我看了之后啊，也是她让我来追你的。
3
乔静笑了，说，你妈这是多怕你打光棍啊。
罗大明说，那就靠你们了哦，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这几天公司的司机老赵都听你们的指挥，他负责送你们过去，我会找雷总帮忙安排的。
方锐说，对啊，所以带你回去，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光棍了。
李军附和着说，对的，我们可以记笔记的。
乔静说，那好吧。
方锐微微笑着回应，罗总，没事，我带了笔记本，我去了之后会用动作分析的技术来记作业录流程，你放心，只要准我写字，我就能记下来。
12
最后，罗大明让他和生产经理李军一起去负责观察，他有些担心问：你们说这监狱里不能拍照，录影，你能把流程给完整地记录下来吗？
两个人一起坐上了大巴，乔静把头轻轻靠在方锐身上。
怪不得雷总这么痛快爽快地答应，原来里面还是有猫腻，在这边工厂主要能看到的是前段工艺，基本上要委托给罗大明的单子用不着这些流程，最重要的流程在川西监狱，要知道去监狱看流程跟工厂里观摩是有区别的，那里有警察，不能拍照，连问话都不方便。
方锐发现，自己居然在很早以前，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雷总呵呵地笑着说，是啊，他们比工人还便宜。
以前总觉得大巴车开得慢，味道闷，那一天的方锐觉得慢挺好，这样的时光即便什么也不做，也美好得很。
罗大明愣了，说，女子监狱？你让犯人给你做产品啊？”
……
雷总点点头，说，没问题，下午你们去车间随便看，但是我们最主要的产品都是在川西监狱里做，你们今天肯定看不了了，最好明天你们去趟龙泉的女子监狱。
回到家的时候，方锐妈妈高兴坏了，她老早就收拾好了方锐他们睡的房间，新换的被子床单，中午的时候还做了一大桌子菜，一个劲地让乔静吃，乔静突然难过的想哭，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去到雷总的包装厂，雷总先是带着几个人去了办公室，海阔天空地讲起他的发家史，那讲得是口水飞溅，方锐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和罗大明是朋友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海侃胡侃的高手，雷总这一说，一上午光阴都过去了，罗大明都按耐不住了，说，雷总，吃完午饭，我们还是得去看看生产线吧，时间紧迫，我们得尽快掌握好生产流程。
和乔静的担心截然相反，方锐妈妈没有刁难她，没有问她难以回答的问题，居然下午拖着自己，讲起来许多年前和方锐爸爸相遇的故事。
说实话，就算是亲兄弟也会明算账，更何况雷总和罗大明还只是生意上的朋友，人家好端端地怎么会分出自己的生意给罗大明呢？其实是因为雷总的订单太多，做不过来了，所以才决定找罗大明帮忙干点活，价格肯定是有缩水的。要知道，佳佳公司已经很长时间没生产了，罗大明的资金越来越紧张，所以他肯定想把这笔单子做好，然后才能把欠了三个月的工资发给工人。罗大明决定带方锐和生产经理去雷总的厂里走一趟，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雷总也很大方，一口便答应下来。
那天下午，乔静的笑起来的次数比她过去几年还要多。
罗大明还真有本事，从他朋友雷总那接到一笔生意，不是做血袋，而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产品，给很多大酒厂生产外包装。
她有时候悄悄看一眼正在听她老妈唠嗑的方锐，觉得他好幸福。
实际上，罗大明请方锐来的时候，公司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产品卖不出去，方锐是回来解决生产问题的，销售问题方锐插不上手，只能等待，每天守着电脑看生产视频，看图纸，希望从中找到将来可以实施的改善机会。
要知道，乔静最后一次吃到妈妈煮给她的面条，是小学的时候，后来，她就得自己放学做饭了。一个人习惯了自立和孤单，一个人承受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事实上，方锐已经不想每天在沉重的夜色中回家了。
而这突如其来的欢乐，好像等了一个世纪。
罗大明满意了，会议到此为止了，他得意地跟小何说，你看嘛，我就知道光读书也是不行的，还是要靠我们这种实干的人才能找到问题的症结，讨论还是很有意义的。
……
第四天，方锐屈服了，表态说，罗总，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终于理解了，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干吧。
晚上的时候，方锐执意要拉着乔静去吃麻辣烫。
第三天，会议继续。
明全麻辣烫还开着，装修和当年没有太大改变，味道也没有改变。
第二天，会议继续。
这居然是乔静第二次来这里吃麻辣烫，没想到隔了那么久的年华。
其实说到最后，方锐挺占理了，老板处于下风了，可这是最不好的结局，因为罗大明在公司就是权威，他的地位容不得被一个初来咋到的小子给破坏，所以会议被拖到了晚上八点，那时罗大明还意犹未尽地要继续跟方锐辩，估计是看到其他人已经要摇摇欲坠了，不在状态了，罗大明这才放手，说。会议没讨论出最优的结果，明天继续。”
方锐去拿了两瓶峨眉雪，递了一瓶给乔静，说，给你，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喝的就是峨眉雪。
于是只剩下方锐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跟罗大明争论地面红耳赤，其实方锐不是为了要把谁给说赢，方锐只是觉得，如果老板固执地坚持他自己的意见，那么他的公司运作将会变得很混乱，更谈不上什么将来的发展了。
乔静说，是吗？我都没有印象了。
生产经理叫李军，一直闷着不说话，感觉他完全听从于罗大明和小何的指挥，叫他干嘛就都答应，给他讲什么鬼道理，他都不反驳，反正看起来是一个老好人。
方锐说，是的，还是荔枝味的。
但是方锐不说话，罗大明兴奋了，以为方锐自认理亏，开始他的雄辩了。方锐纳闷了：你请我来是解决问题的，结果到现在为止，我发现你是找我来跟你辩论的，而且还不能占着理，因为你太不讲理了。
乔静接过了饮料，喝了一口，抿起嘴角，微笑地看着方锐，很久很久。方锐也没有吃东西，看着乔静，微微笑着。
方锐懒得跟她理论，这妮子一向都是帮老板的歪理说话。
……
罗大明的秘书，美女小何发话了：方锐，你做人怎么没有自信啊？软件你都不了解就说不行了，这样不好吧。
结账的时候，服务生数完吃完的竹签，给报了数，小老板走了过来，说，让我来吧。
罗大明笑着直摇头，说实话，方锐其实挺讨厌他这个嚣张的笑容。
方锐说，老板，多少钱？
方锐说，罗总，智能排产这个理念我接触过一些，需要大量精确的数据，而我们现在缺少很多生产的基础数据，这个基础工作需要首先做好。基础工作还好说，但要实现智能排产，难度太大，本身生产的变数就很多，变数一多，数据的计算量就会呈现几何式地增加，我们就靠普通的电脑很难在短期内实现。
小老板说，今天免单。
有一次，罗大明提出要用1万块人民币开发一个智能排产的软件，问方锐的意见。
方锐惊了，说，为什么啊？
方锐加入公司之后的事情，主要就是开会，开会一般都可以开一整天，说是开会，其实全是在听罗大明讲课，他给方锐讲工业工程，最开始方锐还觉得有点意思，后来听多了，发现胡说八道的比重其实比较大。
小老板说，你们十几年前是不是来过？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差点让方锐吐血了。
方锐说，老板，这你都记得，我们是来过，那时候还在读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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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板说，现在在谈恋爱？
方锐半信半疑地接受了。
方锐看了看乔静，说，是的。
面试的时候，罗大明就给方锐说，公司正是用人之际，你学的专业和过去所知道的知识和经验对我帮助很大，来我们这里，一定有光明的未来，让我们一起奋斗，我真的很看好你哦。
小老板说，知道我为什么记得你们吗？那时候我来我爸妈的铺子帮忙，就看见你带着一个姑娘走进来，姑娘长得就像《大话西游》里的朱茵，我一直悄悄看你们，那时候姑娘看你的神情，就知道她喜欢你，我还在想，你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结果，今天，你们又来了。
这家公司的老板叫罗大明，小学文化，年轻的时候在成都跑药品销售，跑着跑着他觉得不爽，就用自己的第一桶金开了一个公司，也就是后来的佳佳医疗器械公司。最早的时候，人很少，不超过十个人，现在公司规模扩大了，修建了两个无尘车间，有一百来号人，有点企业的谱谱了。
方锐说，缘分了，老板，你真有心。
为了生计，方锐也没有太计较工作，能有就不错了，所以回来参加了好几个面试，公司在方锐看起来都不靠谱，但是最后方锐选择了这里面看起来最靠谱的佳佳医疗器械公司。
小老板说，行了啊，以后常来，给你们打折。
方锐是裸辞的，消息也没敢和家里的父母说，悄悄回到成都，在成都周边的龙泉镇租了个便宜的房子，一边找工作，一边恢复斗志。
方锐说，好的，我们一定会常来的。
方锐打了辞职报告，花了几周时间收拾行李，收拾心情，一个人登上了飞往成都的航班。
乔静望着小老板，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里。
……
……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方锐也没有开灯，眼泪滑过了房间里的黑暗，反正不会有人看见。
方锐和乔静走出了麻辣烫店铺。
深圳已经成了他的伤心地，曾经的梦想和对幸福的设想已经没有了意义。
关圣街的街道已经翻新了，铺上了平整的石板。
方锐决定辞职，回成都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走在石板路上，乔静悄悄牵住了方锐的手，其实，十五年前，她就想牵起方锐的手，可是那时候，她不敢。
回到租住的小屋，气氛极其沉闷，方锐看着屋里的物件，脑海里全是和雯雯的回忆，然而这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方锐给乔静讲起了他看过的电影，《返老还童》。
方锐在人来人玩的天桥上看车来车往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开始迈着步子往租住的小屋走，他不想打车，也没有食欲，只是想在这个曾经奋斗了三年的城市走走，走过那些繁华的街道，看每一个路边的井盖上的花纹和文字，然后一个人孤单。
电影里有句著名的对白，方锐对于那段英文记得特别清楚：
他狠狠地把没有抽完的烟蒂扔在地上，使劲踩了几脚。
I hope you live a life you're proud of.
方锐不停地在桥上给张雯雯打电话，那头就是不接。
If you find that you are not, I hope you have the strength to start all over again.
分手最根本的原因，是张雯雯说，方锐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有一所在深圳的大房子，能够看见大海。看见大海靠公交车或者出租车就能解决，但一所大房子，超过了方锐的能力范围，他的工作虽然非常繁重，工资也够生活，但没法支付房费。
用中文说就是：
在过去的31个小时内，方锐所负责的重要项目总算大功告成，而同时他也和女友张雯雯彻底分手，两个人没有见面，女友已经搬离一起合租的小屋。
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值得自豪的人生。
连续工作31个小时后的方锐站在深圳南山海雅百货外面的天桥上，点了支烟，阳光还很刺眼，他看着桥下不断流动的车流，眼神有些木讷。
如果你发现和想象中的生活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有勇气重新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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