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可是从03年到现在,事情一拖就是8年。小秋回国后,莫易坤多次想把她的身份迁回国内,他不想让自己最爱的女人为了他做出牺牲。可是那时候,小秋还没有完全放下心结,还没有彻底原谅钟文基,她不想那么快改回名字。况且,做了钟静言,那就意味着她多年的奋斗就会烟消云散,没有学历、没有经验,一切都是空白,全部都要重新开始。坦白说,她放不下现在拥有的这一切。
而这两种局面,不管哪一种都是莫易坤最不想看到的。可是事情已成,他已经没有办法逆转。小秋不止一次的安慰他说:“Bruce生性贪婪,让他一辈子安于现状根本不可能,动手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Bruce有动作,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走这些股份,到时候我还可以做回曾经的钟静言。”
Bruce不是没有怀疑过,钟静言是莫易坤找来的枪手,他派人到中国打探和钟静言有关的事情,得到的却是一场空白。而在美国的南部,有她的出生证明和生活圈子、经营的公司,一应俱全
钟静言持股的主意是Charles想出来的,小秋听完之后马上拍板接受。她明白,如果想让此事成功,必须先瞒着莫易坤。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毕竟这事儿有风险,指不定哪天败露了,那估计引来的就是杀身之祸。更何况,小秋早晚有一天要改回名字的,以钟静言的名义持有股份一天,那就意味着小秋一天不能做回钟静言。
只是Bruce不知道,以他们钟家的实力,隐瞒一个人是何等的轻而易举。而在美国南部扎根,对莫易坤的小姑父来说又是如何的信手拈来。
莫易坤不是傻子,自然也做了万全的准备来防范Bruce的贪婪。Charles作为SC的首席执行官,持股达7%,而一个神秘的女人持股达到10%。这些股份是从一些小股东手中购得的,没有人见过她的样子,每次股东大会,都由她的律师全权代表,外人对她的了解也只是一个美籍华人,她的名字叫做钟静言。
这一夜,相拥的两个人,睡的都不好。清晨,各自顶着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对视了10秒之后,对着彼此放肆大笑。
像SC这样大型风投集团,旗下有多个的风投基金,一般不会上市融资,它们有特定的融资渠道,特定的融资对象。持股永远不超过50%,大多数人会觉得很荒唐,无法做到控股,那就意味着,也许将来某一天,大股东将会被扫地出门,瞬间一无所有。
小秋给莫易坤配好衣服,开始准备早餐。莫易坤收拾利落后,拉着她的手商量道:“跟我去回公司,我把一个基金交给你。”
莫易坤以超低价格收购SC,从这一点来说,他是有感激Bruce的,如果不是他的经营不善,自己也不会那么早就能在风投界崭露头角。也因为感激,莫易坤和Bruce签订了协议,莫易坤永远不会持股超过50%,但是同时,莫易坤也明确表明态度,如果Bruce有意独吞公司,他则不会再讲任何情面,一定会让Bruce倾家荡产。
小秋帮他整理领带,好笑的说:“我去了,之前的经理怎么办?”
虽然当时看来,SC资金短缺,研究员目光短浅,已经没什么前途,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Bruce太容易相信别人,而且太容易动摇,人云亦云,SC走上末路完全是因为Bruce没有主心骨导致经营不善。
“让他滚蛋。”
SC风险投资,在整个风投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创建于上个世纪70年代,Bruce继承之后,SC开始走下坡路。03年,不堪重负的Bruce将手中35%的SC股份出售给当时经营私募的莫易坤,从此莫易坤成了SC的最大股东,并坐上董事局主席的位置。
“小伙子,冲动是魔鬼,”小秋抚着他的脸,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用意?“放心,大不了我不出门就是了。”
“嗯。”闷哼声中,莫易坤拥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莫易坤握住她的手,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写满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她:“从今天开始,出门不要开车,我安排了司机和保镖。”
“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保我平安,所以无所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你最初的打算不就是一直瞒着我吗?”
小秋皱着鼻子,莫易坤以为她不高兴,抱着她低声说:“只有这几天,事情解决了我就撤人。”
莫易坤本想瞒着小秋,待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告诉她,可是现在她听见了,那就让她知道好了。只是她为什么不问?
“他不是去了西藏吗?”
彼此心知肚明,可是谁都不提起。她知道他会用最万全的办法来保她平安,所以是不是知道事情如何发展,并不会对他们之间造成什么影响。
“Bruce也不是傻子,比起在茫茫人海中找那10%,直接绑了我的女人要挟我交出35%,那个更划算?”
小秋没有问什么,只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呼吸着属于他的专属味道。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只能说,Bruce,一路走好!
莫易坤替她盖好被子,胳膊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埋头在她散发着清香的浓密发丝中,缓缓闭上眼睛。
“问一个比较深奥的问题,Bruce知道我就是钟静言吗?”
“现在找着了,回去睡觉。”说完,莫易坤拉起她的手向着卧室的方向走。
莫易坤宠溺的刮了一下小秋的鼻头,笑着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蛔虫,谁知到呢。不过,不管他知道什么,有什么阴谋,都得安安生生的曝光在您的眼皮儿底下。”
小秋直起身子,盯着他的薄唇说:“怕你被狼外婆拐跑,所以出来找找。”
小秋嬉笑的推了他一下,“贫。”
“怎么不睡?”
飞机进入了中国的领空,一位中年美国男子坐在窗边,隔着窗户俯视,云层遮在眼前,一片朦胧。Bruce的手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文件的一角露在外面。
小秋一个人陷入沉思中,直到房门被大力拉开,她才反应过来偷听是不道德的行为。被抓包的瞬间她下意识的想跑,但是很快又想到,既然被看到,跑也没用。
贺小秋就是钟静言,就是那位持有SC十分之一股份的神秘女子。
在半夜接到电话,肯定是从美国打来的,既然和Bruce有关,又有机场和北京的,她推断一定是她的真实身份暴露了,Bruce寻仇来了。可是,这些和西藏又有什么关系?莫不是莫易坤为了她的安全,想把Bruce引到西藏?如果是这样,钟静言这个身份不是在美国,而是早早回来,却被放在西藏?
这个消息让Bruce怒不可遏,他像个傻瓜一样被戏耍了8年。莫易坤在他眼皮底下耍这些伎俩,他恼他怒,也怪他眼拙,居然没看出来。
小秋几乎忘掉这个人的存在,对莫易坤位置虎视眈眈多年的人。
曾经白纸黑字签下的任何人都不能妄想独霸公司的协议,Bruce认为莫易坤让钟静言持股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独霸公司,而这显然已经违背了协议。
莫易坤的声音低沉,小秋非常用心的听,也只是听个大概。什么机场、北京、西藏、增派人手之类的。不过让一切明了的是一个名字,Bruce。
多年来一直按兵不动,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如此一来,是莫易坤违约在先,而他只不过是为了自保才和多个股东、银行联手的。这倒是给他的所作所为找了一个绝好的借口。
房门留了一条缝隙,好奇心勾引着小秋,她趴在夹缝上,看到立在窗边有些模糊的伟岸身影,不禁的竖起耳朵想听他在对着电话说什么。
Bruce手下的黑衣人来到他旁边,欠身鞠躬,恭敬的说:“先生,飞机马上就要降落。”
站在门外的小秋听见了从里面传来低沉的熟悉声音,心才算放下。可是没过几秒又提起来,这个男人大半夜不睡觉,跟谁说话?还这么神秘!
“按原计划,隐姓入境。”
小秋披着睡袍翻身下床,房间没有开灯,适应了黑暗后,沿着模糊的影像,猫一样行走。打开卧室门,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小秋心下有些着急,脚步不由快了一点儿。在客厅转了一圈之后,来到另一个房间门前。
“是。”
小秋睁开朦胧的眼睛,本应该盖在身上的被子被蹬到脚边,整个身子露在空气中,难怪会被冻醒。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应该在她旁边睡的像死猪的人哪儿去了?
Bruce看着窗外的云层,幽幽的说:“下了飞机就和Ken联系一下,是时候动手了。”
睡梦中的人被一股子冷气冻的一个激灵,习惯性的往里拱了拱,却怎么也触不到那个熟悉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