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朱玉宁的要求下,姚雪儿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结束了这场另类的相亲约会。
两人的对话在朱玉宁的带动下,渐渐开始融洽,虽然自始至终姚雪儿都没说上几句话,除了简单的介绍自己以外,其他都是简单的嗯、啊之类。
叫来出租,朱玉宁看着姚雪儿坐上车,直到车开远,这才放心地上了自己的座驾。
清秀儒雅的脸庞,温柔的嗓音,内外兼修的风度与涵养,无不散发出十足的魅力。
坐上车,朱玉宁拿出手机。电话接通,朱玉宁恭敬地对着手机里的人说道:“董事长,您让我办的事办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干净的女孩子,刚上大一,我过来给您看照片。”
姚雪儿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得不说,他比之前那个财大气粗毫无风度的中年男子好太多。
返回的路上,姚雪儿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一道道闪过。
见姚雪儿稍有平复,朱玉宁看着她,小心地说道:“放心,不是每个男人都和刚才那个一样的,忘了他吧。我们来谈谈你——你是什么类型的女孩,有什么爱好?喜欢读书?电影?乐器?旅行?运动?还是……”
男人也会来例假么?
姚雪儿定了定神,慢慢地举起杯子,喝半口水。不知为何,眼前这男人温和的态度,让自己放松了不少。
回想起朱玉宁的话,姚雪儿满满悲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朱玉宁依然面带着笑意,伸手摸了摸下巴,语气温和地说道:“别着急,喝口水再说话,我今天下午就来见你们两个。刚才那个余小姐,已经见过了。”
突然,姚雪儿的眼神被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姚雪儿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并未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不远处,张美姣在车流中卖力地发着小广告。衣着朴素的她,站在熙攘的车辆中显得异常渺小。
朱玉宁看在眼里,嘴角上挑,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姚雪儿,关切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聊一聊?你姓姚?”
姚雪儿没有让司机停下,更没有趁接近时打个招呼的打算。
对面的姚雪儿拼命噙住眼中的泪,将手中的水杯端起,又放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吗?
朱玉宁目光闪烁,默默在姚雪儿对面坐下来。
相望于江湖,何必相扰。姚雪儿深谙此道。
姚雪儿惊魂未定,虽然表面上强自地装镇定,本想伸手去端水,稍作掩饰,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但手总是不争气地微微颤抖。
姚雪儿回到出租屋,路上叫的外卖已经到了。打开餐盒,草草吃了几口米饭,就再咽不下去。
朱玉宁把门虚掩上,回身,目光对着姚雪儿,神色温和:“别怕,坐。”接着给姚雪儿倒一杯水,“喝口水。”
她坐到床上,随手拿起那本伴在枕边的《资本论》,打开看到扉页上的题字:
第一次相亲就蒙受如此屈辱,纵然是有金刚之身的革命者姚雪儿,也忍不住又惊又怕,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雪儿珍存。
朱玉宁:“好吧,”示意那群工作人员,“带这位先生出去喝茶吧,记在我账上!”
这是父亲给自己的题字。
朱玉宁一撒手,那男子撤出手来,一边甩一边喊疼。
这本《资本论》,是雪儿小学五年级成绩再次取得第一名时,父亲送给她的。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大哥——”
这礼物非同寻常,因为姚雪儿是非同寻常的姚雪儿,父亲是不一般的父亲。
朱玉宁依旧捏着他的手不放,“以后,要学会尊重女性,知道吗?何况——”朱玉宁抬头看看一旁惊恐流泪的姚雪儿,“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记住了吗?”
这本《资本论》从那时起,就一直伴随着姚雪儿的成长。
“好好好,我道歉,我道歉。”那男子哀号。
姚雪儿翻开书,想到了父亲,就出了神。
“哦,没事。”朱玉宁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这位先生可能来例假了,所以他现在,要向这位女士道歉。”
父亲年轻时先是在县政府做文秘,他才华横溢性格却倔强,从不愿变通,这样的个性在官场最是不讨好,后来父亲就主动请调,去了县城党校做史哲老师。
“怎么了怎么了?”几个工作人员一路冲了进来。
因为才华横溢,所以一生卑屈。姚雪儿如今这样总结自己父亲的一生。
那人疼得差点没趴地上去,“哎哟大哥!大哥!我叫你大哥还不行吗?”
小时候,父亲为了自己可以上县城最好的实验小学,后来又为了保雪儿母亲在供销公司的工作,屡次去找以前的同学、同事,领导,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妻子女儿的事情上,忽然低下了头,每天一大早或晚上,跑到人家家门口去堵着,等见到那些人,送上精心准备的礼品,急忙地说许多求人的话……
朱玉宁手上再用力。
这些事情,父亲从来不告诉雪儿。在姚雪儿的记忆中,父亲是那个从胎教就开始为她读西方哲学、讲天文地理、古今中外都通晓的天才。那些事情,都是姚雪儿中学的时候,母亲看见她的智力见识远远超出同龄的孩子,就忍不住,偷偷地跟女儿分享一些父亲隐瞒的事情。
“哎哟哟——”这男子疼得弯下腰去,“哎哟,给我放手你听见没?!”
小时候,姚雪儿偶尔见过父亲回家时铁青的脸色,她敏感的心也洞悉出父亲作为一位不合群的党校史哲教师的卑屈。家里的一切风吹草动,在姚雪儿这样冰雪聪明的孩子眼中,全都清晰刺目。
朱玉宁捏住了他举在空中的手,使劲——
才高八斗,然而受尽屈辱……
“妈蛋的,你跟这骚货什么关系?!”他扭头来怒视姚雪儿。
姚雪儿抱着《资本论》,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你谁啊!”中年男子有点发毛,看见朱玉宁冷峻的脸,自己慢慢收敛起来。
时间已经将至晚上十点,姚雪儿收起《资本论》,走到电脑桌旁,打开电脑,巨大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美少女直播的界面。
“哼!”朱玉宁嘴角一挑,冷笑了声,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不过,你要是非得想让大家知道你是谁的话,那我们就报警。”
姚雪儿坐在电脑旁,对着镜子化妆,嘴唇,眉毛,然后,眼影,腮红……迟疑中,她拿起细细的油彩笔,开始画斑点、花纹——彩妆。
中年男人猛地一回头,见来者是一名温文尔雅的男人,两眼一瞪,气焰嚣张地说道:“小子,你脑袋被门夹了吧!居然敢管老子的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趁早给老子滚蛋!”
许久,姚雪儿望着镜子里蝴蝶的彩妆脸,满意地嫣然一笑。站起身来,从身后墙上挂着的许多件衣服中,挑了一条裙子。
“住手!”朱玉宁一声断喝,同时快步向前,伸手向中年男子的手抓去。
性感的裙子,婀娜的身姿,夸张的妆容,让姚雪儿看起来很诡异,诡异得充满神秘感。
才高八斗,然而受尽屈辱……
“蝴蝶夫人”——在电脑屏幕的账号修改页面上,姚雪儿输入了这个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