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教授?”她诧异,“您今天来上班?”
甄暖走出实验室,准备去解剖房,却见郑容教授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不,想起以后不会干这行了,有些事和你交代一下。你跟我进来。”
同事们立刻出勤去抓人了,实验室里的人则一边继续工作,一边等候好消息。
甄暖看着他憔悴的背影,很心酸,想开口安慰一下,可突然发现这种痛无法纾解。不是说女儿突发急症去世了,这样的事,根本无法安慰。
徐思淼看出她们的心情,安慰道:“我已经找出他的手机号码并定位了他的位置。”他划动iPad,就见地图调出来,上面一个清晰的红点,“这小子逃不掉的。”
提一次都是捅刀。
甄暖和关小瑜看着,难过起来。
郑容声音沙哑,却条理清晰,毫无遗漏地交代他手头上未完成的研究,未写完的论文,未探索的课题,一项一项事无巨细地告诉她。
郑苗苗最后一条微博的贴图是鲜花和蛋糕,文字是:“爸爸11点到,宝贝女儿去接机。”小头像里的郑苗苗笑靥如花。
他让她在法医工作的间隙多探索,多研究,在病理学上开辟出新发现,更好地运用到法医工作上,为死者申冤。
徐思淼把他的工作专用iPad打开,递给两人看。
甄暖看他把他毕生的科研心血一摞一摞地交给她,不禁潸然泪下。
“找到了手机上网ip,这人最近一星期多次登陆一个新QQ号,并用那个号码查看郑苗苗的空间相册。同时,这个地址上的微博关注了郑苗苗,当晚刷新看过郑苗苗的页面,阅读了她当晚发布的一条微博,”
她哽咽:“郑教授……队长他们去抓人了,马上就会抓到杀害苗苗的凶手。你——”
没过多久,徐思淼查出来了,
“这项非那西汀与胃炎的课题我进行了大半,对你以后研究毒物学或许有帮助。”郑容仿佛听不见,兀自叮嘱。
甄暖回办公室后,一直在整理和郑苗苗尸检有关的材料,顺便再度核准结果。
他把所有事吩咐完,说:“我抽空看了你最近独自完成的尸检录像和法医报告,包括……包括苗苗的。”
……
他微微笑了,一如往常那个和煦又谦逊的老师,拍拍她的肩膀,终于安心一般,“甄暖,你做的很好,法医实验室交给你,我放心了。”
一定不让死者含冤,为此,付出一切都行。
……
她和所有人一样,期盼,激动,更充满希望和信念。
郑教授交代完一切,离开了。
想必这是所有同事们的想法,大家伙儿都为郑苗苗的死憋着一股气,谁都想为郑教授和苗苗揪出凶手严惩凶手。
甄暖立在走廊里,静静望着郑容教授。
她望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在心底暗暗道:对,一定要把那几个混蛋抓出来。
他在走廊里远去的背影,缓慢而寂静,仿佛一具抛开了尘世一切,没有希望的躯壳。
甄暖愣一愣,很快,眼中闪过欣喜和激动的光芒。
……
那边,徐思淼骄傲地哼一声:“老大,你太小看我了,最多半小时!”
过了一会儿,
“徐思淼,查一下郑苗苗的QQ空间,微博,人人网,微信等所有社交媒体。她很可能在其中某一个上发过状态。找出当晚看过她即时状态的人,查出对方登陆时的ip地址。一个半小时,我要看到嫌疑人的名字和地址。”
甄暖整理好自己,走进解剖室,看一眼墙上的挂钟,队长他们应该抓到人了吧。
言焓眸光闪闪望着前路,似乎笑了一下,人已拿起电话: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是言焓,声音急切:“郑教授现在在哪儿?!”
甄暖纳闷,微微着急:“又不是随机,又没有约好。他怎么知道她会出门?”
“他说要走——”甄暖的脑子突然全空了,她扔下电话冲了出去。
这种小细节也只有他那么较真了。
她跑出电梯,穿过大厅,冲进院子,却见郑容的车飞驰而去。
她稍稍赧然,自己为了推理而推理,太想当然,忽略了日常的生活习惯。
“老师!郑老师!!”甄暖尖叫,哭喊,在北风里奋力奔跑,用尽全身力气一路追。
“哦。”甄暖抠抠脑袋,“的确是这样哦。”
她的对面,无数的警察正从楼上冲下来。
“之前约好,也不会临到出门了不打个电话发个短信通知一下。”
“老师!郑老师!老师!”她又哭又喊,泪流满面。一刻不停歇地追,竟扑上去拉他的车门。
甄暖辩解:“有没有可能是之前口头约好?”
可郑容不会停车,拖着她飞驰出去。
“不是。”言焓道,“查了苗苗的通话记录,那晚除了郑教授和郑夫人,她没给别人打过电话发过短信。电脑和手机的聊天工具里也没有相关的记录。这些即使是删除也可以查到。”
加速不停的车冲出了院子,猛地一拐弯,巨大的离心力把甄暖甩上后备箱,飞速抛落着滚到地上。
甄暖急忙道:“会不会他约好和苗苗见面?”
她跌滚去路中央,而言焓的车正朝她高速冲来。
车厢里陷入同时失语后的安静。
黑色的车轮朝她碾过去,她惊愕地瞪大眼睛,心跳瞬间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