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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开到最近的医院不过十分钟,沈肆行却觉得像开了十个小时一样漫长。

沈肆行一路上都在超车、加速……

沈肆行把车停好后,急匆匆下车,走到季谣那边,拉开了车门。

季谣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来,谣谣下来。”沈肆行温柔地说。

但他连按下点火键的手都在抖。

车底盘高,沈肆行扶着季谣的右手下了车。

季谣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回答沈肆行。

下车后,他带着季谣到了急诊室。

他像犯了错的孩子,心虚、害怕、恐惧涌上心头。

急诊科的灯亮着。

沈肆行从没如此失态。

“医生,医生!”沈肆行着急地喊着。

他一直在念叨着:“不怕,不怕,不会有事的。”

完全没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沈肆行从纸巾盒里抽出了两张纸递给季谣,慌不择路地安慰着季谣:“谣谣不怕,对不起谣谣……对不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不要用纸巾直接碰指甲,血要是滴出来了你就擦擦。”

急诊医生是位中年女医生,沈肆行扶着季谣坐在椅子上。

沈肆行从没如此慌乱过,说话的嗓音都在颤抖:“谣谣,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先用碘伏帮季谣消毒。

瞬间,身体所有的触感都集中到了中指。

碘伏擦上手指,针扎般的疼痛再次传来,季谣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还有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了指甲根部的位置。

沈肆行抱着季谣,大手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不怕不怕。”

季谣除了痛,还感觉自己手指尖仿佛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一般。

季谣闭上眼,死死咬着牙,再痛都不发出一个音节。

鲜血顺着指甲边缘渗出,鲜红的血色全部印在了沈肆行的眼底。

右手紧紧攥着,指甲把掌心都按出了印子。

沈肆行一下子慌了神,拉开车门,把季谣的手握着,放到面前。

血有些凝固了,医生帮季谣处理好血迹之后说:“先去照个片吧,骨头没有问题的话就没什么大碍。”

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像走马灯一样,从模糊到开始闪烁。

沈肆行问季谣:“你身份证在吗?”

季谣那一瞬间除了痛,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季谣声音很轻,有些虚弱:“包里。”

火辣辣的疼痛从指尖直直蹿到脑神经!

沈肆行在季谣大衣的外套包里找到了季谣的身份证,他叮嘱季谣:“放射科在二楼,我先去缴费,你直接在二楼等我好吗?”

手指尖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季谣左手中指的感官反应被放大。

季谣脸色惨白,点了点头。

猝不及防,季谣的左手手指被车门夹住了。

沈肆行不放心,还是把季谣送到了二楼。

“啊——!”

“等我,一定要等我。”沈肆行又在叮嘱了一句。

就在季谣左手伸到缝隙的一瞬间,沈肆行也拉上了车门。

季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沈肆行想松手已经来不及了。

门诊大楼的电梯很慢,沈肆行干脆跑楼梯。

季谣担心自己的劲小,左手伸到了车门缝里。

明知道季谣会在那里等着他,但他却还是加快了脚步,直到看见季谣瘦小的身影坐在那,他才放慢了脚步。

沈肆行抓着车门把手,把门往回拉。

缴完费之后,沈肆行带着季谣去照片。

害怕季谣走了就不会回家了。

晚上医院人不多,很快排好了片子。

不能让季谣下车,他在害怕。

医生对沈肆行说:“等二十分钟在自助取片机上刷身份证就可以取了。”

沈肆行一慌,心里泛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沈肆行道谢之后,和季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时间到了取片。

冷风趁虚而入,吹进了暖气十足的车内。

冬夜的寒风从穿过走廊。

趁沈肆行愣住的一瞬间,季谣又拉开了车门。

沈肆行担心季谣冷着,把她的右手拉着,捂在手心里。

说完,又要伸手去拉车门。

季谣看了沈肆行一眼,悄无声息地抽回了手。

两个人冰凉的手靠在一起,在听见季谣这话的一瞬间,沈肆行手松了松。

沈肆行看着空空荡荡的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沈肆行的手冰凉,盖在季谣的手上。

这二十分钟过得太漫长,漫长到沈肆行觉得季谣都快离开他了。

季谣也不松手,反问他:“回家?这里也是我家,海樾你愿意住你就住,我现在不会回去!”

在等片的时候,季游打来了个电话。

手死死地拉着门。

“喂,哥。”季谣声音有些虚弱。

“跟我回家,你现在是家都不回了吗?”沈肆行声音压的很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哥,你帮我给豆豆道个歉,我过几天来看他。”

正要拉开的时候,沈肆行眼疾手快,拉着季谣的手又把门带上了。

“没事,哥我没事。”

她伸手碰了碰顶上的车门灯,车灯打开后,她找到了车门把手。

季谣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对沈肆行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取片吧。”

季谣向右看了一眼,没有看见车的门把手在哪。

沈肆行点了点头,走到自助取片机前刷了条码取片。

沈肆行手抓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都发白了。

沈肆行拿着片子,走到季谣面前,说:“好了。”

季谣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我不想和你吵架。”

季谣站起身来,沈肆行习惯性伸手想扶她。

他也给季谣打了电话,她明明也关机了。

“不用你扶,我能自己走。”季谣微微一侧身,躲开了沈肆行。

沈肆行憋着一口气,死要面子地说:“凭什么要我先找你,是你先走的!”

沈肆行看着季谣倔强的样子,心疼和内疚占满了他的内心。

沈肆行话还没说完,季谣激动地打断了他:“你现在是在怪我吗?我告诉你了我给你打过电话你关机了,你找不到我不知道先问问我吗?就像你说的,为什么不发微信问我,不打电话给我!”

急诊医生看了看片子,对季谣说:“骨头没有问题,但是指甲可能需要拔了。”

沈肆行因为情绪波动,声音没控制住高了几度:“季谣,你现在是想干什么?家也不回,不辞而别这么多天……”

季谣身子一僵,往后躲了躲,沈肆行从背后扶着季谣的肩膀,轻轻拍着,安抚季谣。

至少两个人现在都需要冷静。

“能不拔指甲吗?”沈肆行问道。

季谣心很软,但是她现在想心狠一次。

医生说:“可以,但我的建议是把指甲拔了,她现在甲床底端肉甲分离严重。如果后期没有恢复好的话,可能还是要来拔。”

她很忍不住。

沈肆行说:“先不拔吧。”

她怕再看沈肆行,再看到她深爱的脸,他漆黑的眼睛。

医生看了两人一眼,说:“行,我今天先给你包扎,但是两天后复查依旧和甲床分离严重,或者这两天淤血过多导致指甲肿胀的话,就必须要马上去医院拔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就走了。”季谣目视前方,不敢转过头去看沈肆行一眼。

沈肆行点了点头,说:“好的。”

“啪”的一声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季谣抬起了头。

医生用无菌绷带给季谣简单包扎,开了一些消炎药给她。

车内温度骤升,沈肆行取下了眼镜丢在中控台上。

沈肆行取了药,又再确认了一次服药的剂量。

上车后,沈肆行打开了空调,把车内的小灯打开。

“我们先回家吧。”他对季谣说。

季谣想了想,还是慢慢走向沈肆行的车。

季谣只是点了点头。

没听见季谣的脚步声,沈肆行转头看着她,说:“上车说,站在路边冷。”

从上车一直到家,两人都沉默着。

他转身,向车的方向走了两步。

沈肆行第一次厌烦这样的安静。

“上车去说。”沈肆行说。

从刚才开始,季谣就一直沉默着。

这点小动作没能逃过沈肆行的眼睛。

痛也不说一句。

她把衣襟拉紧了一些,肩膀缩了缩。

到家之后,季谣没办法洗澡,洗脸刷牙之后在卧室准备换睡衣。

江城昨晚下了雨,气温又下降了几度。

她一只手不方便脱毛衣,脱到一半就卡住了。

季谣白色的大衣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燕麦色的毛衣,一条薄薄的牛仔裤和马丁靴。

沈肆行走到她面前,说:“我帮你吧。”

嘴角勾着,眼神晦暗不明,“好啊,季谣。”

季谣没有反抗,在沈肆行的帮助下换好了睡衣。

沈肆行气急了,反而笑出了声。

沈肆行欲言又止,看了季谣一眼后,说:“我去洗澡。”

季谣眨了眨眼,努力收回了快要掉下的泪水,说:“我去不去哪有你什么事?我回来或者不回来,都和你没关系。”

沈肆行洗完澡出来,季谣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沈肆行站在季谣面前,路灯下他高大的影子把季谣娇小的身躯完完全全笼罩住了。

她侧着身,眼睛睁着,没有玩手机,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墙壁。

季谣受不了沈肆行咄咄逼人的样子,她被沈肆行的气场压的喘不过气来。

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沈肆行紧紧逼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发微信、短信?你走得倒是挺潇洒,这几天玩得开心吧?”

沈肆行把药取出,接了一杯温水走到季谣面前。

季谣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理亏,认真解释:“我有给你打过电话,你关机了。”

“谣谣,吃药。”季谣右手撑着,从床上起身,接过了沈肆行递来的药。

沈肆行轻笑一声,反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吃完了药,把杯子递给沈肆行。

季谣低着头,说:“我找我妈去了,回南城了。”

沈肆行接过接过杯子,转身准备去洗杯子。

季谣的去向他一清二楚,但是他还是想亲口听季谣给他解释。

“你先等等。”季谣没吃晚饭,再加上手指受伤,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的。

咬着牙说:“你去哪了?”

沈肆行站定,转过身。

他紧紧攥着拳头,背脊挺得笔直,气质矜贵冷傲。

“怎么了谣谣?”他尽可能放温柔自己的声音。

沈肆行这几天的着急、慌乱,在此刻都化成了愤怒。

季谣从未见过沈肆行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季谣的声音很轻,风一吹,飘到了沈肆行的耳朵里。

她嘴唇慢慢张开,鼻尖又开始发酸。

换作以前,几天不见她肯定会扑到沈肆行怀里撒娇。

她忍着,不能哭。

她鼻尖一酸,视线都模糊了。

现在不能哭。

百般情绪涌上心头。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季谣几天没见沈肆行,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季谣声音很轻,但字字却像一个又一个的重锤一样,砸在了沈肆行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