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晃着小脑袋,眼神刁钻,如果你没病够干净的话,可以做我老公的人选。
当初不该收留她,不该靠近她,多了不少快乐烦恼,却也平白生出了牵挂。
想起她倔强地站在那里,静静地说,他是我的。
恨那个总是叫他左右为难的小人儿。
如果她知道,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怦然一动,会不会惊讶?
忽然间就恨起她来。
当她终于离去——他忽然惶恐起来,在乎起来。
闭上眼颓然地靠在座椅上,他第一次觉得如此挫败。
尝试过用她在美国的那几年让彼此淡忘,可当那天她带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他家门口轻轻地说出那句“我回来了”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有一种天长地久的温柔。
钢琴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流淌,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就如她曾经一心想给的感情,时刻纠缠周围,让他忍不住想逃,等到真正抽离,才发现他竟会因此窒息。
——李乔,书上说七年之痒,再相爱的人经过七年也会彼此厌倦,甚至变心,可为什么七年之后,我看着你还是这么难过?
李乔神情阴郁地盯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少女,车里的显示屏并不大,可镜头离她那样近,近到他想忽视她眼里闪烁的泪光都难,这样的她,会让任何看见的人都心疼吧,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心痛,又怎么抵得上他一个人的痛。
当时,他选择忽略她的难过。
——真的会过去吗?她问,就算感觉时间像停止了一样也会吗?
因为她的懦弱和逃避,她没有看见苏在听见她的话时,脸色微微一变。
当她终于离去——他也终于明白时间停止是什么样的滋味。
相信他——在心里,她对自己说过无数遍,可最后,还是被李乔的话所影响。
她的语气慢吞吞的,像是平常的撒娇一样,可是,那一刻她居然不敢去看苏的眼睛。
当她终于离去——她的一切,曾经他以为根本没有注意的一切一切,他居然都记起来。
“苏,”喜欢没有看他,低头似是专心地把玩他修长的手指,“你要是骗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睁开眼,手边是那盒制作精美的DVD,封面是她低头弹琴,侧影如画,苏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
“你说呢?”苏的声音仍是轻轻淡淡的,可语气里却有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心头忽然就烦躁起来,他扬手就把盒子扔出车窗,塑料碎裂的声音在路面上响起,他望着被风吹得翻飞的纸页,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又紧,猛地推开车门,走过去把残破不堪的盒子捡了起来。
“真的?”喜欢轻轻一笑。
凝视着封面上的白衣少女,黑眸里染上自嘲之色——若她知道他现在的行为,会不会笑他?
“小懒猫,”苏托起她的脸,深蓝的眸里满是宠溺,“算了,不和你计较,谁叫我这么喜欢你。”
半夜里喜欢正睡得昏沉,隐约听到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住的是酒店,苏睡在对门,平常会给她打电话的也就是父亲,可这个时间,实在是太过诡异。
“睡过了头。”她编了个借口。
她犹疑地拿起电话,熟悉的声音如鬼魅般入耳:“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喜欢埋在他怀里不说话,也不肯抬头,将眼里那些泪光紧紧地压进他的衣服里——这冰做的世界里,什么都是冷的,只有拥着她的这个怀抱如此温暖。
她惊得手一抖,听筒掉在地上,忙音传来,显然是对方已经挂断。
“怎么这么晚?”刚走进去,一个熟悉的怀抱便环住了她,苏笑吟吟地望着她,“让我在这冻死人的冰屋里等你,还真忍心。”
抚着激荡起伏的胸口,她拉开窗帘——酒店门前正驶进一辆黑色的汽车,如此眼熟。
Absolute Ice Bar。
车子缓缓停下,门童将车门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车旁,黑色的大衣,长身玉立。
“谢谢。”他淡然出声,不理会两人目瞪口呆的反应,拿着那盒DVD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他抬头,静静地望向她所在的窗口,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喜欢都可以感觉到他迫人的视线。
“我——”女孩的声音止于李乔的动作,他将腕上的手表摘下,直接放到那女孩手里。
“要多少随你。”李乔的神情已有些许不耐烦。
她战战兢兢地将听筒放回原位,盯着电话,连大气也不敢出,在铃声又响起的一瞬间,她飞速地接起来。
“不肯见我?”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卖给我,多少钱?”
“你既然知道何必扰人清梦?”她没好气地回答。
“什么?”女孩有些错愕。
“等我——”他的声音被喜欢狠狠挂断。
“多少钱?”李乔望着她开口。
房间重归沉寂,喜欢的心里却越发的忐忑不安。
其中一个女孩看了一下眼前这个衣着讲究异常英俊的东方男子,在对上他的视线后脸微微一红,将手中的光碟盒递给他,“前不久演奏会的珍藏版哦,刚才碰上苏还签名了呢,可惜没有欢的……”
十分钟后,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电子音,直接被人从外面推开,喜欢几乎同时从床上弹跳起来,飞奔到门边,骇然看着手中拿着一张卡片的男人。
“你手上的东西能给我看一下吗?”他淡淡地问。
“你怎么会有钥匙?”她压低声音恼怒地问,在瞥见他不以为然的表情时,才发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这点事情对他李乔而言有何难?
隐隐听见了熟悉的名字,他喊住了正擦肩而过的她们。
“你让不让我进去?”他镇静开口,望着她挡在门边的手臂。
迎面有两个女孩子小跑过来,眉飞色舞地说笑。
她倔强地回视他,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
恍恍惚惚想起很久以前,她的小手轻轻地按着他嘴角的伤,然后放在他心口问,痛不痛?那时候,望着他的那双棕眸,闪耀的是阳光般的温暖。如今才发现,他一直眷恋着,也深深在乎着那份温暖。
“他住对门?”李乔的目光往旁边一瞥,淡然出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流失,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失温。
喜欢的神色顿时一慌,手臂连忙收了回来,而他轻而易举地走进房间,关上门。
她说,请你不要破坏我的幸福,李叔叔。
“我们这样倒像偷情。”他忽然低笑出声,瞅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嘲讽。
她说,她很好。
他是脑子坏掉了吗?喜欢瞪视他——这是什么白痴玩笑?
那一天,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那样决绝离开的姿态,久久不能动弹,几乎在雪地里站成一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