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干吗呢?梁筱唯也不清楚,她只是很想跑下去,跑到他身边,帮他拍落身上的雪花,问问他冷不冷。
许贝妮探头望了一眼窗外,明了地点头。下一秒,梁筱唯已经跑出了房间,把董叙阳和梁妈妈那句“你去干吗”甩得老远。
远远地,温明就看到了蓝海饭店门口那抹俏丽的身影。她今天穿得真漂亮啊。温明忍不住暗自感叹。紧接着,他的心里涌进一丝酸楚。她一定是来这里吃饭的吧。而他呢,他看看手里的保温桶,他只是来给贫血严重的、在这家饭店任职保洁员的妈妈送一碗乌鸡汤的。所以,她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可是……
梁筱唯愣了一下,随后起身向许贝妮拜托道:“你帮我找一下巧克力。我出去一下。”
温明再次将目光聚焦在梁筱唯的脸上。可是,她是那样温暖善良的女孩,她对他的每一次帮助他都铭记在心。他以为自己向来最讨厌被人视为需要帮助的弱者,但实际上呢?他早已不排斥梁筱唯每一次的擅自闯入。他甚至,心有期待,满怀感激。
“筱唯,巧克力不见了!”许贝妮不知何时站到了梁筱唯身边,伸手轻推她的肩膀。
这样想着,温明对于他和梁筱唯的家境差异释怀了些,他想要学着脱去层层防备,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她。然后他笑了。在距梁筱唯越来越近的时候,这个慢慢放大的笑容被赋予的含义也更加清晰简单。
再次睁开眼睛时,梁筱唯看到了温明。他从雪花飘洒的迷蒙世界里渐渐走进梁筱唯的视线。他左手拎着一只小小的保温桶,身穿旧旧的军绿色外套,卡其色休闲裤,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显得很是单薄。没有撑伞,雪花落了他满满两肩,他像一个刚刚结束战斗的王子,有些狼狈,却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接纳。接纳这个世界赐予他的贫穷,接纳这个世界除却贫穷,又慈悲地赐予他的意料之外的温暖。
梁筱唯转过身子趴在沙发椅背上继续看窗外飞舞的雪花。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不一会儿,她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只差一步,温明就走到了梁筱唯的身边。
董叙阳还没唱完,许贝妮就切到了下一曲,而后嚷着要和他合唱《小酒窝》,董叙阳好像真的是个麦霸,一点儿没有要拒绝的样子,笑得异常灿烂。
而就在这个瞬间,有人从十二层高的楼顶跌落,像被折断翅膀的飞鸟一般重重砸落在温明和梁筱唯中间。
梁筱唯暗笑:董叙阳的爸爸和自己的爸爸一定是去楼顶互相诉说妻子的坏话了。
红色的血液晕开在铺满雪花的纯白地面上。触目惊心。
梁筱唯点点头,早就听说这家饭店的特别之处就是楼顶的观景台。据说观景台每次只允许一桌客人上去,因为怕人多太危险。所以逐渐变成了商谈秘密的绝佳之地。
温明紧紧皱起眉头。丢掉保温桶扑了上去,他跪倒在地上,惊慌得全身抽搐。他不敢看也不敢触碰眼前那张最熟悉的脸。
梁筱唯干笑一下,问她怎么不在外面陪大人们聊天。许贝妮靠在沙发上,望着正在深情演唱陈奕迅的《十年》的董叙阳,漫不经心地答道:“董叔叔和你爸爸去楼顶的观景台喝酒了。阿姨她们在聊美容什么的呢,我也不懂。”
“妈妈……妈妈……”
一曲唱完,许贝妮推门走了进来。她用右手抚摸巧克力背上的绒毛,说:“怪不得你叫它巧克力,它真的和死去的巧克力很像。刚才第一眼看到它,我真的被吓了一跳。”
梁筱唯是在温明叫出妈妈的那一刻才回过神的。她掩住嘴巴,浑身哆嗦,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楼顶时,却看到了……
吃过饭,董叙阳就跑进里面的练歌房点了歌要和梁筱唯合唱,梁筱唯拗不过他,只好抱着巧克力进去陪他唱。
梁爸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