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筱唯笑着点点头,许贝妮的话看似没有任何破绽,却让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许贝妮脱口而出:“没关系的!我们吃泡面就行……大鱼大肉吃多了,还是会想念泡面的味道。”
告别秦伯,梁筱唯带着许贝妮走进单元楼门。许贝妮按电梯的时候,梁筱唯后退了几步,在最高的一级台阶上站定,弯下腰向着温明家里望去。窗帘没有拉,简陋的房屋收拾得整洁干净。
虽然早就对许贝妮的家世半信半疑,梁筱唯还是点点头:“好啊,在我家过夜都没问题。不过我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晚饭我们可能要自己解决。”
“天气这么糟也出去摆摊吗?”梁筱唯暗自咕哝。
见梁筱唯不说话,许贝妮又补充道:“你也知道的,这个点儿,保姆要出去买菜,所以通常是不在家的。”
这段时间梁筱唯忙着期中考试的事,很少能遇见温明。偶尔见到,他也依然是淡淡的。梁筱唯拿不准那次的坦诚相告到底是助推器,让她离他更近了些,还是会成为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两个人中间。
许贝妮搓搓手指,看起来有些犹豫:“那个,我能不能去你家待一会儿?我不想这么早回去。”见梁筱唯一脸不解,马上改口,“不是,是我家,我早上忘带钥匙了。爸妈出去应酬要很晚才能回来,司机不能来接我。”以往,秦伯都是将梁筱唯和许贝妮一起送到梁筱唯家楼下,许贝妮坚持不让秦伯送她,说是司机会在不远处的大厦门口等她。
这些恼人的情绪在梁筱唯打开门,巧克力“噌”地跳到她身上的那一刻烟消云散。梁筱唯双手举起巧克力,温柔地安抚:“好啦好啦,以后再也不会下雨天把你单独留在家了。我来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梁筱唯将巧克力放在地上,拉过许贝妮的胳膊,十分认真地介绍道,“老蜜,这是许贝妮,是我的朋友,你要记住她的模样,下次她再来家里不准对她凶。”说着转头笑着对许贝妮说,“它很聪明的,即使记不住你的模样,也会记住你的声音。”梁筱唯说完见许贝妮还愣在门口,双眼定定地望着巧克力,便推她一下,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了?”
梁筱唯尴尬地笑笑:“怎么了?”
许贝妮摆摆手,还没说话,巧克力突然冲着她狂吠起来。这不是那种因领地被侵犯而不满的咆哮,而是因为高兴至极才会表现出来的兴奋。梁筱唯望着扑到许贝妮身上,用头不停去蹭她手心的巧克力,有些酸酸地说:“看来巧克力很喜欢你啊。”
许贝妮嘟嘴:“叫你几次了。魂跑哪儿去了?”
许贝妮尴尬地将巧克力抱开,下一秒它又黏了上来。反复几次,梁筱唯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见到漂亮姑娘,连主人都不认识了!这样想着,她不悦地冲许贝妮说:“你先坐会儿,我去卧室换件衣服。”
直到许贝妮忍不住推了她一把,梁筱唯才转过头,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你叫我?”
等梁筱唯平复情绪,拉开房门,却发现客厅里静悄悄的,刚刚还坐在沙发上的许贝妮和巧克力都不见了。她疑惑地去各个房间查看了一下,却依然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
梁筱唯一愣,立即躲瘟疫似的闪到伞外,扯开嗓子朝还在客厅和董爸爸、董妈妈道别的许贝妮喊道:“贝妮,快点儿!”而后猫着腰一路小跑到大门外,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直到秦伯将车开出小区,梁筱唯的脸还别向窗外,有些恍惚地回想着刚刚玄关下发生的那一幕。
不会是许贝妮看巧克力可爱,偷偷把它带走了吧?这是梁筱唯的第一反应。她甚至来不及分析这个想法是否符合逻辑,便穿着拖鞋,伞都顾不上拿就跑下了楼。
“看够了没?”董叙阳扯了扯嘴角。
冷清的夜里,梁筱唯边跑边唤巧克力的名字,雨水混着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激起越来越重的寒意。她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去年的雨夜她捡到了巧克力,从此获得一份简单纯粹、常人无法理解的友谊支撑,而同样是这样清冷的天气里,她把巧克力弄丢了。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梁筱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凝视董叙阳。不同于温明的温和明朗,董叙阳锐利的眉眼和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一种不羁。从小到大的优渥生活令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苦难的痕迹,而且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狂妄却不纨绔的贵族气质。要不是他性格霸道,梁筱唯或许也不会那么讨厌他。
想到这儿,梁筱唯加快步伐,顾不得拖鞋已经跑丢了一只,冻得已经失去知觉的脚不断踩着湿漉漉、冰凉的路面。等到她终于跑到小区门口,快要接近每天上学必经的那条人行道时,突然愣愣地停下了脚步。
走出玄关,梁筱唯才发现雨中还夹着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梁筱唯忍不住倾斜雨伞,感受雪花落在脸上的凉意,下一秒钟,伞柄突然被一双大手扶正,梁筱唯抬头正对上董叙阳微怒的眼神,他皱眉道:“会冻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