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格调的别墅,精致充满女人高雅气息的卧室里。
见她不语,霍天擎重重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中,湛清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眼底痛楚蔓延,“暖,我该拿你怎么办。”
当左凌辰醒来时窗外早已是暗夜,高大的棕榈树沙沙作响,密匝的影子在玻璃上摇曳,不远处闪过一道闪电,将一室暗黄映得如同白昼。
郁暖心没有说话,她就像个玻璃娃娃似的任由他的轻触,眼神就像夏花一样枯死在寒冷的冬季一样。
干涩的眼皮动了动,顺便看到了依靠在床边沙发上的女人,她似乎一直在等他醒来,旁边精致的桌子上则放着一碗似乎凉了的血燕。他环视了一周,这才有点意识,怎么他会在方颜的家中?
尖尖的下巴被霍天擎的大手轻轻抬起,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的眼神竟然变得很柔和很柔和,甚至透着一股子的心疼。“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我只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而已。”
额头的酸痛感令他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是昏厥了过去吗?他还记得自己是在暖心的公寓。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霍天擎当着他的面对暖心做出的禽兽事情。心倏然抽紧,不顾身体的疼痛下了床,踉踉跄跄地朝门口处走去。
郁暖心缓缓抬头,对上了他那双阴晴不定的黑眸,竟然可笑地发现他眼底一瞬而过的怜惜。怜惜?
室内的响动声惊醒了浅睡的方颜,立刻上前将他拉住,“凌辰,你醒了,你要做什么?”
卧室的门被打开,一室的狼籍和带血的纱布令男人的眼神停滞了一下,锋利的眸光落在了郁暖心身上。走廊强烈的灯光将霍天擎高大的身影投射进来,如莫大的压力般,透着男性强烈的气息。他没有上前,只是在看到郁暖心苍白着小脸发呆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痛,之前离去的怒火顿时消散无踪,这一刻,他竟然很想将她彻底搂入怀中好好呵护,轻轻吻去她眼底深深地绝望。
“放开我,我要去找暖心。”左凌辰将她推开。
走廊,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能够听得出,脚步快而匆忙。
方颜直接拦在门口,“凌辰,你要怎样才能明白,郁暖心已经不属于你了,就算你现在出去,还可能重新得到郁暖心吗?霍天擎不会放过她的。”
他这么快就到了,她冷笑,心脏一阵紧缩,她始终是一个被他牢牢揣在手中的木偶,即使怎么挣扎,依然摆脱不了他的控制。
“你是霍天擎的未婚妻,难道就算他解除婚约你也一点反抗都没有吗?当初你离开我身边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他会好好待你,你一定会幸福的,结果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只会做缩头乌龟。”左凌辰的声音略显低哑,却字字透着劲狠。
没多久,窗外,闪过一道车灯,郁暖心下意识地朝楼下看去,加长的商务车,光亮的车身、贵气的架势。
方颜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敛下长长的睫毛,声音透着一丝苦笑和无奈,“怎么你觉得我有资格去争吗?从一开始,霍天擎对我就没有爱。”
“是。”
“所以我更不能看着暖心受苦。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暖心也将会步入你的后尘。”左凌辰额上的青筋爆出,眼神焦急,“暖心是那么得单纯,她压根就不知道霍天擎这个人究竟有多恐怖。他为了报复我,可以对暖心做出任何残忍的事情,只要看着我痛苦,就会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通知霍先生。”他对身后的保镖说道。
方颜轻轻地抬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种询问,“难道你不认为,天擎已经爱上了郁暖心吗?”
骁心底泛起紧张。
左凌辰闻言她的话后,英挺的身子很明显颤动一下,一贯温润清透的瞳孔倏然一缩,锋利的目光如剑般直摄方颜。“你说什么?”连语气都顿时冷却了很多。
“滚滚滚!”郁暖心彻底将耳朵掩住,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身子再后退一步就会从窗子掉下去。
方颜深知他的不悦,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淡淡地说道:“我跟在天擎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还会有那么紧张过一个女人,他每次看郁暖心的眼神都不同——”
“郁——”
“够了!我从来不知道你会如此放得开!”
“滚。”
方颜神情渐渐黯淡,眼中的雾气似乎更加浓烈了,就像一只被风霜侵蚀的花朵一样惹人怜爱,“我能争得过郁暖心吗?她天生就具有能够令男人着迷的资本,你是这样,霍天擎也是这样。难道你能否认当初与郁暖心在一起的感觉吗?我想当初你选择郁暖心的时候,只是为了找到我的影子。”
“郁小姐——”
“我。”左凌辰一时语塞,“方颜,你听我解释,我只是……”
“滚。我不想见到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郁暖心的眼神近乎疯狂,长发被风吹得更是凌乱,苍白的脸颊充满了愤恨和绝望。
“凌辰,我懂,所以你压根就不用同我解释什么。”方颜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涩涩的,“当吃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移情别恋爱上了霍天擎。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很痛苦,可惜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压根就没有顾忌你的感受。后来当我知道你终于敞开心扉主动追求了一个女孩子后,我真的很高兴,但是没想到那次我们醉酒后发生了关系,你在睡梦中仍然叫着我的名字时,我才知道,你只不过将那个女孩子当成了我的替身。那个女孩子就是郁暖心对吗?”
骁见她的身子在夜风中摇摇欲坠,很想上前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便放低声音,“请你冷静一些,你这么激动会伤到自己的,”
左凌辰的手无力地从门把手上滑下,眼中划过莫名的楚痛。
郁暖心认得开口说话的保镖,绝望大笑着,苍白的丽靥如凋零的花儿般凄美,她伸手指向骁,“霍天擎竟然能将他最贴身的保镖用来守着我?你们都是一类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当初我真的以为你会一直这样,会一直只是将她当成我的替身,但当我在医院中第一次见到你与郁暖心相拥时的样子后,我才终于明白,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你已经爱上了她,而且用上了你的全部感情。”她的声音是轻柔的,却透着一丝落寞,“其实天擎一直知道我们这几年仍旧是维系着关系,如果换做是郁暖心,他应该不会这么平静吧。”
“郁小姐,你的脚正在流血,我们只想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否则会发炎的。”开口说话的正是刚刚接到看守郁暖心命令的骁。
左凌辰陷入深深的痛苦中,方颜说的没错。一切都被她说中。当初方颜选择霍天擎后他的确很痛苦,毕竟自己女朋友移情别恋,而且还是爱上了自己的表兄,这对于他来讲是耻辱和不可思议的,为此他很难再去相信一个女人直到遇上了郁暖心。
夜风倏然大作,将她一头柔顺的青丝吹乱,绝望和坚决的眸光从凌乱的青丝间透出,散发着一股令人震撼的光芒,保镖们纷纷停住脚步,见到这一幕谁都不敢上前轻举妄动。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郁暖心的时候,那是在一次企业赞助酒会上,他作为赞助商支持演艺学院的各类演出费用出席了酒会。当身着简单白色纱裙的郁暖心出现在他视线范围的那刻起,他就移不开眼睛了。
“都滚开。”郁暖心眼睛都泛起红光,见他们还要上前,身子退到了落地窗,声嘶力竭地朝他们大吼,“你们再敢上前,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他在郁暖心身上看到了方颜的温暖气息,淡淡的笑靥如花泛在唇边,如同湛露尖尖角的白莲清纯不已,只不过,她比方颜要美,她的美不是艳俗的,而是绝美得如同空山清泉,又像是深谷幽兰,纵使离她远远的,也似乎能嗅到来自她身上的清雅之香,尤其是她的美眸,清透间泛着点点清冷的光,更加惊为天人。从那刻起,他就彻底沦陷了,于是便展开了追求她的行为,直到终于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刚一开始,他只是认为郁暖心不过是方颜的替身,但渐渐地,他的情感开始失守、塌陷。最后终于毫无保留。
房间的声音将一直守在房门外的保镖惊动,卧室的门被硬生生撞开,当看到郁暖心骇人之举时,保镖们纷纷大惊,立刻想要上前将她钳制。
他爱暖心,用尽全部生命去爱,纵使对待方颜,他都没有这般用心过。失去方颜,他虽然心痛,但更多的是感到羞耻难当。但现在他失去了暖心,就像有人硬生生将他的身体砍去一半似的,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令他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陡然站起身,像疯了一样开始砸东西、摔东西,大声尖叫着,甚至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身子撞向有棱角的地方。所有可以摔的东西全被她摔碎了,甚至裸露的脚踝也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身体上的疼痛算得了什么?
在他的心中,郁暖心就像天山圣女般神圣,心中自然对她怜爱不已,他是个生理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但每每当她巧笑着依偎在怀时,他都要强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像只禽兽一样来侵犯她,他不想带给她任何的伤害,除非真正踏入红地毯那天,清纯如她,就应该得到最完美的爱情不是吗?
隐约间,她能记起的事情越来越多,凌辰那双近乎绝望、无力的黑眸直直撞击着她的内心,每每想起,她的心口就痛得要命。从霍天擎当着凌辰的面将她抱进房间的那刻起,她还有什么资格来奢求什么,从此之后,她的心也只有死了,再也不会掀起任何的波浪。
但,他承认自己只不过是头彻头彻尾的禽兽。
她就像个毫无生机的玻璃娃娃似的依靠在落地窗前,霍天擎在折磨了她半死后终于餍足离开,却安排了保镖始终守在门外,不让她外出一步。
在一次醉酒后,他与方颜发生了关系,至此以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面对郁暖心他不是没有欲望,她绝美得容颜和姣好的身材是男人都会为之疯狂,但他情愿坐个柳下惠,让她更加心安地依偎自己。方颜反倒成了他的床伴,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不再有爱,却还在维系着这种微妙的关心。他爱郁暖心,却舍不得碰她一下;方颜爱霍天擎,却又无法抑制心中的渴望爬上了他的床。
通透的玻璃映出郁暖心近乎苍白的脸颊,一贯饱满润泽的红唇也尽是毫无血色的惨白与干涸,美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远处,透过美丽的琼花繁落,仔细看去却没有丝毫的定焦。
“凌辰,我们无可救药了,不是吗?”方颜走上前轻轻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道。“你我注定都是一样的,只能依附着彼此的身体来爱另外一个人。”
落地窗前,纱幔随风轻扬,窗外,洁白似雪的琼花树落英缤纷,美丽的花瓣裹着一阵阵清透的香气伴随着淡紫色的纱幔飘进房间,柔软的地毯上沾满了琼花花瓣,莹白一片。
“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是注定。”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空气中的气流也是平静的,楼下客厅纷杂的人与事都被霍天擎得力的手下处理好了,整幢别墅平静得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方颜的泪水终于滑下,郁暖心,为什么,为什么爱情我输给了你,就连最后一点尊严也都输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