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们俩太小了，不会很正常，但我妈肯定会。”
我说：“怎么滑？”
我好像明白了，大人总是比小孩会的多，他们总有办法的。
他说：“月光肯定是可以滑的，只是你不会而已，我也不会。”
他看我听懂了，开心地吹起了口哨。
我：“啊？那怎么滑？根本就挂不住。”
过了一会儿。
“我也想，但是我看看月亮就好了。”他看着月亮说，“我妈要是回来，肯定是顺着月光滑下来的。”
我说：“奶奶说，我妈再过两个月就回来了，给我买好吃的。”
我们上了平房楼顶，站着看树，我鼻子一酸：“我想我妈。”
他说：“我妈还不一定。”
奶奶说：“两个可怜孩子，中秋团团圆圆的，人家父母都在身边，你俩只能跟老奶奶过。”
酒席散了，我们俩又找了点吃的，他喝酒，我喝雪碧，缩在三轮车车棚里接着聊。
有一年中秋节，他在我家过，我们俩一人拿着一块月饼啃。
他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小时候听见别人叫妈妈，我就在心里轻轻叫一声——妈妈。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晚上，我看着月亮就会想我妈，月亮不见了我还想，闭上眼睛就是她照片里的样子。后来我表叔跟我说：你快点长大吧，小孩子才会想妈妈，等长大就好了就好了。我就每天吃很多饭，奶奶问我，你怎么吃那么多饭，别把胃撑坏了。我说，我想明天就长大。所以没妈妈是什么感觉呢？就像冬天睡了一夜的觉，被子没掖好。”
所以小舅舅总爱看月亮，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冬天趴在床头，透过窗户也能看到月亮。他性子闷，可以看很久，但也许是因为他总是看很久，所以才性子闷。
3
他奶奶跟他说：“你妈妈在月亮上面做生意，你要是想她了就看看月亮。”
后来，小舅舅也来了苏州读书，住在离我家步行要半小时的地方。
小舅舅的妈去世的早，他从小就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有一次我去找他玩，突然变天，他把他的外套给我穿上了，我一直忘了还。
2
某天，我妈送我上学，在路边站台等车，小舅舅也在。
小舅舅虽然不爱说话，但打架无敌。我仗着他的本事，到处浪，没人敢摸我一下。
他问我妈：“大姐，上次天宝（我的小名）在我家穿的那个衣服呢？”
很气，明明是同龄人弟，我妈非让我叫他舅舅！
我妈说：“在家呢，我给洗了，晒了还没干。”
你们有那种和自己一样大的长辈吗？
他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声音微颤：“你可千万得把那个衣服还给我，那是我妈的，我还得留着看。”
一次喝喜酒，遇见小舅舅。
我妈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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