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小草也没有动。
说完她趴在小草上一丝不苟地盯着看。
她又换了一片落叶：“爷爷，你要是想我了，就让这个小叶子动一下。”也不管地上多脏，说完就趴在地上看，脸都要贴地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指着坟上一株小草，又说：“爷爷，你要是想我了就让这棵小草动一下。”
这次她特地等了很久，可落叶也一直没动。
有一回，在爷爷坟前，我妹问：“爷爷，你想我了没？”
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爷爷可能是睡着了吧。”
现在连笑声也没有了。
3
爷爷也不回答，“嘿嘿嘿”大笑个不停。
后来又带她去扫墓。
一推开门，我妹就扑进爷爷怀里：“爷爷，你想我了没？”
一切事宜完毕后，我等她问“爷爷，你想我了没”。
以前每次从苏州回老家，都是半夜到，爷爷就会看着电视等我们到半夜。
可她一直没问，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了。
2
我说：“爷爷，你要是想芊卉了，就让这棵银杏树动一下。”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银杏叶北风吹得哗啦哗啦。
后来才知道，她是跑去找我妈了。那天她趴在我妈耳边，悄悄地跟我妈说：“妈妈，你别告诉哥哥爷爷去世了，他会哭的，他一直以为爷爷只是睡着了。”
她惊喜得不知所措。
我笑了，心想：肯定是因为我抱弟弟她吃醋了。
我也跟着激动起来：“爷爷，你要是特别想芊卉，就让那棵银杏树动一下。”
片刻沉默后，我妹突然从我怀里跑走了。
远处那棵银杏树的叶子也哗啦一下。
我笑了笑说：“爷爷累了，所以想多睡几天。”
她激动地几乎跳起来。
他又问：“那他睡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醒？”
“来吧，给爷爷跳段你的拉丁舞。”
我把他也搂进怀里说：“爷爷睡着了。”
她一愣，然后就扭动起来。
突然小叔家三岁的弟弟跑来问我：“哥哥，爷爷去哪了？”
“过来点，来这棵树下跳。”
我们都不说话。
初秋，银杏叶黄透了，她在树下起舞，金黄的银杏叶纷纷落下来。
到了晚上，亲友都散去后，我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她依偎在我怀里。
4
我们都小心翼翼的。有亲朋好友聊爷爷去世的事，我就带着她回避。哭丧时，我托人把她带走，她在葬礼的那部分程序也省掉了。
回去她激动地跟爸妈说：“爷爷想我了！银杏叶一直在动……”
爸妈都点头答应。
我妈悄悄问我：“是不是当时的风特别大？”
正丧那天，我跟爸妈说：“不要让我妹知道爷爷去世了，她没参加过葬礼，很好骗的，等回了苏州，她会以为爷爷还在老家一样。”
我说：“不是，是我发小海洋用弹弓打的，提前在树捎上系好绳子，远远躲起来扯的。”
我怕她难过，就只是说：“爷爷生病了。”
5
我妹问我怎么了。
后来每次去看爷爷，我都得带着海洋，提前布置现场。
回老家那晚，我把头靠在大巴窗户上，想到再也见不到爷爷了，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
海洋说：“就上个坟，你折腾那些干什么？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她早晚要知道的。”
爷爷去世了。
也许有一天，我妹也会问我同样的话。
1
我会说：“我就是见不得你伤心，我要你活在我的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