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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之书续篇 第五十六章 基贝拉贫民窟

NGO组织的服务地点在贫民窟中心区的一幢泥瓦房,这是当地的一名小学教师Draco建起来的房子,Draco对苏子墨介绍他的中文名字,“爪哥”,这是上次来这里的服务的一位中国志愿者给他起的。

在这片面积大约为2.5平方公里的“森林”里头蜗居着数量为一百万左右的贫民,其中大部分是赤贫阶层,其中一半以上是从肯尼亚的各个边远部落来到首都的打工者,每天都不断地有新的“追梦者”从落后的偏远地区来到这座非洲的“一线城市”,他们一般选择在基贝拉落脚。

爪哥在基贝拉长大,是少有的接受了教育,进而改变命运的当地人,他觉得是他的小学老师改变了他的命运,所以他回来办学校,希望能帮助更多孩子。

在1963年肯尼亚独立之后,这里被宣布为非法定居点,但是定居在这里的人民没有搬离,政府也没有能力迁走他们,随着内罗毕的发展扩张,如今这片庞大的贫民窟紧临商务区和使馆区,形成一道举世闻名的割裂的景观。

苏子墨来到的时候,爪哥正在扩建他的学校,他在泥瓦房的后头加建一个小空间,这样可以多出来一间小教室,让不同年级的学生可以自习。

100年前肯尼亚还是英国殖民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为了奖励为母国作战的努比亚士兵,英国殖民者专门在内罗毕南郊辟出这片土地作为给这些士兵的奖赏,努比亚人在这里定局,将这里称为“基贝拉”(KIBERA),在他们的语言中这是“森林”的意思,如今这里非但消失了原先茂密的森林,而且变成一片被人类污染得面目全非的地方。

这间“学校”只有他一个教师,只有一间泥瓦房的规模,但是有市政府颁发执照,但是政府所做的仅是颁发一张执照。

贫民窟类似苏子墨印象中国内的棚户区,是那种最脏最乱的棚户区,用铁皮搭建的建筑简陋而密集,卫生缺乏治理,排泄物和生活污水随意排放,到处蚊虫滋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像是带着腐烂气息的烤木炭的味道,苏子墨对不良气味天生敏感,这让她非常难受,她是一路忍着干呕一路走着。

Nikki他们的NGO组织在爪哥的教师里面进行服务,这间教室有政府的执照,意味着受到当地警方的保护,尽管基贝拉贫民窟一共只有二十名警察,但是这样的名头聊胜于无。

汽车停在基贝拉贫民窟的外头,在当地两个黑人的护送下,NGO志愿者一行8人进入贫民窟。

爪哥非常欢迎这些国际组织与他合作,在很大程度上,是这些国际组织在这里活动保障了他这间小学校的安全,贫民窟里面的帮派知道不能招惹外国人,这是内罗毕市政府最忌讳的一点。

所以苏子墨并不觉得贫穷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她的父母就是从贫苦的年代走过来的。

NGO组织的服务开始了,小小的教室里聚集了三十多名当地黑人,清一色的妇女,她们带着她们的孩子,她们大多数人已经感染HIV,孩子中间至少一半是感染者,Nikki他们每次来的目的是宣传预防知识,但是这些当地人其实只是想要他们的药物,她们不太了解这些药物的疗效,只是这些药物中有止痛药,能缓解她们的疼痛,她们最在乎的是这个。

苏子墨觉得她能够理解Nikki所说的情感,但是她始终觉得她和Nikki这些人的成长背景不一样,Nikki在世界上最高福利的国家长大,其他的志愿者大都来自北欧各国,他们从小生活优渥,社会相对公平,而苏子墨小时候物质不算宽裕,大概到了10岁以后生活才慢慢好起来,哪怕是在国内经济开始腾飞的少年时代,她的生活条件比起这些欧洲的同龄人差距仍是很大,苏子墨的同学中间不乏贫苦者,她小学的同桌是白血病患儿,当时号召全班捐款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这位同学后来不知去向,苏子墨觉得她或许没能长大成人。

后续对孩子的辅导让苏子墨看到那些“纯真的让人内心颤抖的笑脸”,苏子墨想起三十年前国内的贫困山区,还有那些没人知晓的艾滋村,她想起在南美波托西矿山上每天在慢性汞中毒中提炼金屑换面包的矿工,她并不觉得这些贫困和痛苦有太多程度上的区别。

苏子墨没有贸然答应,她想着去看看再说,他们一路坐车,Nikki一路和苏子墨介绍着那里的状况,热切地和苏子墨说着,你去到那里,看到那里的贫困,还有孩子们纯真的眼睛,你一定会感到震动,这是我们应该去做的事情,为他们提供医疗和教育,我们种下一点爱的种子,有些种子会发芽成长,会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

爪哥让苏子墨到后院来,学校周遭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孩子,爪哥让苏子墨拦着这些看热闹的孩子们,别让他们靠近。

Nikki是典型的欧洲白左,受过高等教育,有社会学硕士学位,理性,同时有点圣母情怀,她很欢迎苏子墨,希望苏子墨能当志愿者,每周抽出一天时间做公益服务。

爪哥到屋里头拎出一个装满水的塑料桶,将塑料桶放在泥地中间,桶里面的水慢慢流出来,浸湿了这片泥地,爪哥脱了鞋,赤着脚在泥地里面踩着,他控制着泥土的湿度,用英文对苏子墨说着:“这些泥土的黏度比较高,可以捏成泥砖,最重要的是湿度,这决定砖块的硬度……以前我会买一些腐烂的米,煮熟后揉在里面,这会让砖头更加结实,但是现在没有钱,买不到米,这些砖头可能不太结实,但是只要不下大雨,不要发生水灾,不会有倒塌的危险……”

第五十六章基贝拉贫民窟

苏子墨闻见泥土散发的酸臭气味,她越发觉得反胃,她感到有人在摸她的屁股,她回头看见是一个小孩,小孩在掏她牛仔裤的后袋,那黑亮的大眼睛僵硬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