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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宁晖的即兴演讲与妞儿的发散性思维。

纤长手指一松,叶子轻飘飘落了下来,宁晖再道,“至于这些奇怪的事情发生的内里原因,我也是一头雾水。坦白说,我早已发觉用我所掌握的知识无法寻到合理解释,不知各位有什么高见?”

观者纷纷点头,古蓓薇却好涵养,兀自面带微笑岿然不动。

无人应声,显然大家有的只是‘低见’。

一只手倏然伸过来,轻巧将我掌心的叶子取走,我惊而抬头,看见宁晖。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在树叶中部,在空中扬了扬,“同志们,相信你们现在跟我想的一样,这个树林的蹊跷之处并不只限于我手中的这片叶子而已……”

但宁晖只停了顶多三秒,便施施然继续开口,“既然大家跟我一样,那么请大家记住,牢牢的记住,”

哦,原来如此……

——我想宁晖并没有真的打算我们中的某某能说出让人醍醐灌顶的话来,大家肚子里有几桶水他想必清楚得很,他的目的只是想将下面这段话引申出来而已——

朱投低声回道,“他出过一个地点在热带雨林的任务,曾恶补过这方面的知识。”

“虽然暂时找不到解释方式,但是我可以向各位保证的是,凡事皆有因由!我们不知道,不代表它不存在!或许我们此时不知道,可能等下便能获取契机通晓内情,亦或者返队后可将事实经过提供给相关专家以进行研究!更或者,道理就在唾手可及的地方,现在的我们只是欠缺了一点眼光和智慧!总之,人类生存与发展了几千年,多少过去的人们无法解释的‘异象’如今成了现代人的生活常识!所以,我有一句忠告:在接下来的任务过程中,若是再出现类似情景,请大家记住,保持镇定,并用科学的态度来对待和分析它!”说完,他明亮的眸子在我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假如继续问下去,我想我可以为《十万个为什么?_增刊》做出一定的贡献,希望出版社能给我一些稿费。继而突发奇想,我悄声问朱投,“张行天改行做医生之前,是学林业的?”要不他怎么能这样如数家珍。

犀利,却带着奇异的功能,镇静着我有些紊乱的心。

…………

大家都默然消化着宁晖的长篇大论,唯有古蓓薇,她仍然面带微笑,却轻轻点了几下头。

如张行天揭示的那样,为什么在寒温带地区会发现一片热带雨林?

☆☆☆

为什么这些植物能在没有阳光的地方生长?

我们整理好队形继续开路,为节约用电位于队伍中央的三人,古蓓薇、我与宁晖,将手电收好,头灯光照其实足够明亮,完全能满足黑暗行进的要求。

为什么林子里除了树等植物外再看不见其他动物?

光芒将我们围住,在浓重的黑暗中划分出一小块让人感觉安全的地带。光与暗的交界不是那么泾渭分明,似水彩画法中的退韵效果一般。

为什么一片这样大的林子会无端端出现在地底?

其实令人不悦的,并不是黑暗,而是寂静。

看着掌心中的叶子有些发愣,我开始问自己为什么了……

死气沉沉的寂静……

这个结论,真有些匪夷所思……我这么想并不确切,应该说,张行天的这个结论,加剧了我们所面临奇景的匪夷所思!

听不见虫鸣鸟叫,流水淙淙,风走草响,树叶摩擦似歌,兽群奔如急鼓……

“而且,这些树的高度也不对!我用手电照过,大部分树的树顶都照不到。假如刚才宁队提出的新的手电射距数据没有很夸张的误差的话,那么,这里的树基本都高于35米;另外,根据林业方面的学术统计,云杉的高度大多在25米左右——当然,更高的云杉树不是没有,但只占了极少的百分比。”张行天最后断言,“所以不管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片热带雨林!”

听见的,只有越来越趋于一致的足音,单调沉闷,令人困顿。

树叶传了一圈,现在落在我的手中,虽然是落叶,但是还是能观察出叶面呈革质,相当肥厚,的确应当属于降水充沛地区生长的树。

于是我开始回想一些让我感兴趣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宁晖刚才侃侃而谈的模样……

“银笸箩山应属暗针叶林带,树种以云杉为主,”张行天解释着他的发现,“但是,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能辨别出形状的叶子,基本上都是那样的卵状或椭圆状树叶,几乎没有看见云杉这种生于寒温带的植物的针状树叶。”

我忍不住暗叹了一气。

宁晖没有立时回答,举着手电筒四下照起来,照照天,照照地。

一盆鲜美的食物摆在面前,却吃不到嘴,这是痛苦的……

古蓓薇用两只手指拈起叶子,看看正面,再看看反面,大概没看出什么道道来,顺手递给宁晖。宁晖接过树叶,瞟了一眼,跟着递给封一平。此时古蓓薇问,“植物我一窍不通,宁队,你有什么看法?”

但是比一盆鲜美的食物摆在面前却吃不到嘴更痛苦的是,你曾有机会品尝那么一小口,之后食物便被端走了……

叶子就摊放在张行天的手心,我们围作一团,好奇观看。绿意尚未完全褪去,呈椭圆形,长约15~20公分,宽也至少有7、8公分左右;叶脉很整齐,像是用尺比着画出的平行线。

我和宁晖曾经那么近,如今却形同陌路。更让我郁结的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而且还是如此突兀,在1999年12月11日的那个早晨。

“我的意思是,这个林子不该出现在这里!”张行天没有和朱投抬杠,他将手伸出张开,露出攥在拳头中的一样东西,说,“大家看,这是常绿阔叶林的树叶!”不知道他几时捡的又藏了多久,此时终于忍不住坦言。

一直都不明白……

我无比赞同朱投,这个林子没有丝毫对劲的地方!这个感觉从第一眼看见树林时我就有了,不知道张行天为什么要这样隆重的提出来。

他从被窝钻出,极快的套好衣服,然后拉开窗帘,打开窗。冬日清冷的空气灌入,带走前夜的旖旎。

“你这等高见犹如马后之炮,无论从技术性还是艺术性来看都比搭茅坑的砖高了那么一点点,”朱投嗤笑起来,“你倒是说说看,这里哪里对劲了?”

我裹紧了被子,问,“干嘛开窗?”

“这片森林有些不对劲……”张行天道。

他转而来到床边,双手撑在我的枕头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的眼睛说,“我走了。”

朱投好奇接问,“注意什么?”

“嗯……”我答,我跟他之间从无过多废话。我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告别,可是,他拧开房门后再度丢下一句话,立时惊散了我缱绻不去的睡意。

大家似是都被说服了,没有人再有异议提出,连封一平也准备继续探路时,从进入林区范围就开始沉默的张行天突然用犹豫的语气说,“大家……没有注意么?”

“再也不来了。”

“我只知道我们必须要越过这个地方,但不知道该怎样过。”古蓓薇缓缓环顾四周,“这里看上去可不小,他们从别处走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既然没有路,便处处都是路!不是么,同志们?”说到最后她露出她的招牌表情来,亲和的眯眼微笑着。

我一下坐起,只来得及看见他黑色的呢面大衣卷着风而去。

“还有另一条路么?”宁晖问古蓓薇。

那时社会上流传千禧年末世之说。我便毫不客气的将它吸收入我的原因分析名册,居于诸如‘嫌我老’‘嫌我丑’‘嫌我壮’‘嫌我穷’‘嫌我没爹妈’等等之后,位列第三十三条……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好想当面问他为什么,又好怕自取其辱……

古蓓薇直接以问作答,“小封,是不是你看漏了?”停一停,她似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太礼貌,再道,“也许他们是穿另一条路过的林子。”

两年后的某一日我豁然开朗了,只要他过得好,我过得好,大家都过得好,就够了……

看来宁晖等人都相当相信封一平的观察能力,除了我,他们俱都面带疑惑看着古蓓薇。我暗想是不是因为黑暗的原因,而前人又特别小心,所以没留下能轻易让我们发现的线索?

不是我突然圣母附了体大彻大悟起来,而是做某个任务时,一个队友牺牲了。队友鲜活的生命,给了我一个宝贵的警醒:活着就好,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可是,以上种种‘比如说’在此都失了效,亦是从侧面证明确实无人经过此地。

因为我们是军人,因为我们比平常人更接近死亡,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生命。

但是,不易不代表不能。比如说,只要经过的人落脚稍微重一些,压过表层的有弹性的树叶便能在下面接近淤泥质地的底层留下踩踏的痕迹;又比如说,树根处多生有喜阴性植物,如苔藓蕨类等,这类植物一般相当脆弱,擦一下就能留下印子;还比如说,枯枝若是新近被踩断,断口的新鲜程度也能起借鉴作用;当然,密林深处随处可见的老藤由于经常阻挡人们行进而被探路者用刀劈去……这些都是密林追踪时的绝好指路座标。

因为,我们是用生命来捍卫和平的一群人……

草是长不出来的——至少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看不见草的痕迹——树冠太密,即便有阳光,也透不过树叶的层层遮挡。所以,这样的地面不易留下痕迹。

呵……

脚下是绵软的属于原始森林特有的由落叶铺就的地面,用匕首轻扎,头端整个能轻松插进地里,挑起,刀尖带出潮湿的腐叶。一层一层,不知道积了多少个春秋。

我怎么开始煽情起来?这样未免有些小女儿惺惺之态,我还是继续想宁晖刚才稳定军心的那段话吧。

我们全部停住。

其实,那段话的用法相当灵活,比如他说,‘道理就在唾手可及的地方,现在的我们只是欠缺了一点眼光和智慧!’,这可以用来解释他的悄然而去:原因就在唾手可及的地方,我只是少了一点眼光和智慧……

“这里没有人留下的痕迹,”封一平先是低声回,继而加强语气道,“没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我暗暗赞叹,宁晖的口才竟然这样好,以前从未发现过。或许他一早就打好了腹稿,找到机会就一蹴而就大谈特谈。大概他很久以前就发现了树林的奇特,但是一直隐忍着,其实人人都是如此。这有些粉饰太平的感觉,大家都憋着,憋着……

“怎么呢?”古蓓薇的问题越过我飞向封一平。

我本以为第一个绷不住的会是那个暴脾气小子朱投,想不到是张行天率先忍不下去了,这真的让我感觉有些奇特。

封一平很忙,他一边探着路一边留意脚下,走了大概一刻钟后,他就停下不动,转身说,“古主任,宁队,我觉得这路不对!”

看到了吧,胡思乱想是我的强项啊,这都从哪蹦到了哪啊?

深入森林后,我们变换了队形:封一平领头,我与宁晖一左一右落后半步,隔着一人距离并肩齐行,古蓓薇紧紧跟在我们后头,她的身后则由朱投和张行天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