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琪不知道他冷笑什么，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她知道陆景是梁辰的粉丝，所以尽挑了些好话来说。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有问题，于是她谨小慎微地说：“我说错什么了吗？”
陆景呵呵冷笑。
陆景但笑不语，那你是没见过她打游戏的时候，“送快递”送得贼溜。你要是见过她被平底锅拍的样子还能说出这番话，我敬你是条汉子。
“梁辰学姐人真好啊。”齐琪说，“我还以为大明星都端着架子特别高冷呢！她只要不开口说话，看起来就是只可远观的女神啊。唉！真好，我要是有她的气质就好了。”
“没什么。”陆景说，“我刚才出神了。”
陆景随着周小欢返回观众席，齐琪跟在他们身后，频频回头。
两分钟后，舞台的音响又滋滋地响了起来。陆景闻声回头，视线再次转向舞台。梁辰和主持人对台本，颔首敛目，发丝垂在眉间，陆景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睫毛。
梁辰像是被人撞破心里一丝不安分的小九九一般匆忙回头，照着台本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语气生硬，掩饰意味太浓。
真长。
梁辰的注意力收了回来。当主持人走过来时，她配合地站到了中间，拿着台本看的时候，却没忍住分心往右边看去。那个男生被周小欢带着走下了舞台，似乎是有感应一般，他也回头一看，两人目光撞上了。
不知不觉，周小欢和齐琪走远了，回头发现陆景还在原地，于是说：“学长，你干什么呢？”
周小欢原本在下面看着，听到导演开喊了，立刻跑上舞台，指着右边台阶说：“你们从这里下去，主持人赶紧跟上！”
叫了一声没反应，齐琪干脆跑回去，想着拍一下陆景，不承想他突然抬起手，齐琪伸出去的手恰好就碰到了他的手掌，湿润、灼烫。
男生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导演突然走到舞台下面喊起来：“你们两个退场！主持人赶紧出来！不要冷场！不要冷场！说了多少次了！”
“学长，你怎么在出汗？”齐琪的音调拔高了两度，她情不自禁地想抬手去摸陆景的额头，“你发烧了吗？”
梁辰以为他激动傻了，便顺势从他手里接过花，再次说：“辛苦两位了。”
“没有。”陆景挡开她的手，“体育馆里太热了。”
男生送上捧花的手却莫名顿住了。
热？齐琪抬头看屋顶，确定这里没有开空调，一股股冷风不停地从门口灌进来，她裸露的双腿都快没知觉了，但她仍然说：“这样啊……那你坐下歇一会儿吧。”
想起男生还在一旁，梁辰看向他，见他目光灼灼，心里莫名一痒，垂下眼帘，说：“辛苦学弟了。”
齐琪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陆景这样说了，她就不会再多问下去。刚才那样的近距离接触，哪个粉丝不会紧张呢？就连她这个路人粉都差点说不出话来，陆景紧张得出汗是正常的。齐琪找了个空位，既远离人群，又能直接看到舞台上的梁辰，招呼道：“学长，坐这儿来吧。”
齐琪是受惯了这样的夸奖，但这次夸她的是梁辰，她立马不好意思地说：“哪有哪有，我……就很一般。”
陆景坐过去，道了一声谢，却没抬头看舞台，而是低着头思考人生。
梁辰只看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上次她坐在车里见过的男生。身姿挺拔，气质干净，五官更是没得挑，和院校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一比，简直就是宫崎骏漫画和暴走漫画的画风区别。这样的一眼，值得上“惊鸿一瞥”这个词来形容。没想到今天又遇见了，梁辰觉得两人倒是有缘。眼前的女生也实在养眼，向她递上纪念品时，梁辰说：“学妹可真漂亮，是我们南大校花吗？”
齐琪好几次想开口问他在想什么，可看他那深沉的样子，又不好意思打扰。
女生很美，落落大方，可“颜控”梁辰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男生身上。
此刻，陆景还在纠结几分钟前的那个问题。
一曲结束，舞台效果以及音响、耳返各方面都没有问题，梁辰向调音师比了个“OK”的手势，再转身时，看到一男一女并肩向她走来。
她为什么只夸齐琪不夸我？我长得不好看？
陆景看着舞台上的梁辰，由衷地感慨，还不是个千年盒子精？
梁辰的表演内容只有一首歌，然后与主持人聊一下自己在南大的学习生活，整体彩排下来也不过十分钟。下台的时候，她往观众席看了一眼，那个男生远远地坐在观众席后排，低垂着脑袋，一副低气压的样子。旁边还是坐着那个漂亮姑娘，拘谨地绕着长发，时不时往舞台看一眼。
有的人似乎天生就自带光芒，受到万众瞩目于她而言是与生俱来的能力。面对台下的观众，梁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像在万人体育馆开演唱会一般。
梁辰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下台给其他演员腾位置。她走到幕后，学校团委书记和音乐学院负责这次晚会的老师，以及学生会一溜儿的干部都来了。
除了陆景。他抬头看着舞台中央，反而退了两步。
梁辰和他们一一寒暄交流一番，半个小时就没了。
梁辰选的歌是自己出道以来第二张专辑里的一首励志歌曲《当我十七岁》，在校庆这种场合演唱最合适不过。当她开口唱第一句时，台下有几个活跃的学生就跟着唱了起来。他们把气氛一调动，当梁辰唱到副歌时，几乎所有人都在跟着唱。
冬天干燥又冷，她双腿冻得不行。她让袁珂珂给她拿水喝，袁珂珂却转身拿了一瓶矿泉水来。体育馆里温度不高，梁辰又穿得少，想喝热水。眼下袁珂珂没有准备，于是她俩一起去茶水间倒开水。滚烫的开水从水龙头里哗啦啦地流到水杯里，接完了饮水机里仅剩的大半杯水。袁珂珂也想喝热水，得等几分钟。
梁辰往前走两步，笑意盈盈。灯光变换，音乐声起，她握着话筒，即刻进入状态。
梁辰抱着水杯靠在墙边，说：“一回学校就格外怀恋以前的学生生活啊。”
舞台下欢呼雀跃，掌声雷动。
袁珂珂百无聊赖地盯着饮水机看，漫不经心地说：“我以前读的那所三流大学才不怀念呢！管学生跟管高中生似的，最重要的是连个帅哥都没有。你不知道我高中时期有多期待一段大学恋情，但真正到了大学，连个帅哥的影子都没见过，差点就想回去复读了。”
他抬头看去，聚光灯下的梁辰走到舞台中央，拿着话筒，说：“学弟、学妹们好！”
“噗——”梁辰得意地说，“我们音乐学院最不缺的就是帅哥，我那时候都看烦了。这几年在娱乐圈更是看得多，连丁嘉运在我眼里都一般般了。”
陆景单手拿着花，拨开人群往舞台走去。通道之间堆满了表演道具，学生们一个挨一个挤在仅有的空隙处。陆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要看准了能下脚的地方才能前进。当他离舞台仅三五米远时，舞台灯光突然亮了起来，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得了吧你。”袁珂珂翻了个白眼，“也没见你找男朋友注重内涵啊。”
梁辰站在舞台边缘，侧身听导演说话，有人递上一支话筒，梁辰接过，微笑点头，然后继续跟导演交流。
袁珂珂总是这么一针见血，梁辰无话可说。
女人啊！陆景看着都冷。
等热水的间隙，幕前响起学生朗诵的声音，是个男声，声音洪亮有力：“大家好，我是土木工程学院二〇一六级的刘兴洪！”
人群突然小小地躁动起来，陆景立刻看向舞台——巨大的幕布前，梁辰显得十分瘦小。她穿着高腰修身毛衣，与毛呢短裙对接的地方露了一截腰肢，不出意料，双腿光秃秃的，踩了一双短靴。
梁辰的思绪被这年轻的声音带到了刚刚送花的那个男生身上，她说：“珂珂，刚才你看到给我献花的那个男生了吗？高配版刘茂彦。”
齐琪反应过来陆景惊骇的原因，心中一暖，立马低下头：“不冷的。”
“真的假的？”袁珂珂不太信。刘茂彦是这两年刚红起来的男演员，还没满二十岁，凭着清秀的长相收获了一大票女友粉和姐姐粉，极有大爆的势头。
“不冷吗？”陆景说，“这个天气穿裙子不冷吗？”
还高配版刘茂彦？那得多帅啊。袁珂珂竟开始后悔自己当时站在音响后面了。
陆景惊骇地看向齐琪，他这表情让齐琪惴惴不安地问道：“有问题吗？”
“真的。”梁辰说，“我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小小年纪的，一双桃花眼勾人得很，看得姐姐我小心脏怦怦地跳。”
齐琪往他面前挪了一步：“那……我打算穿白色连衣裙，你可以穿浅色的吗？”
“哎哟喂！看上人家了？”袁珂珂啧啧咂嘴，“梁大歌后，人家还是个学生，你做人可有点良心吧。”
陆景随口一说：“随便穿吧。”
“你说什么呢。”梁辰嗔道，顺手掐袁珂珂的手臂。
这时，齐琪又问了一遍：“学长，你明天穿什么？会穿正装吗？”
她眸子一转，思绪流转之间，又调侃道：“学生又有什么不好？思想单纯，热血沸腾，身强体壮，还听话。”
有人开始调试音响，熟悉的前奏响起，陆景的目光一秒钟也离不开舞台，他抬着下巴，身高优势使得他能越过人群障碍，看到舞台全景。
“哟哟哟！”袁珂珂捂着眼睛，“没眼看了！人家就给献个花，你就想这么多了？怎么你写歌的时候没这么多灵感呢？”
齐琪说好，顺便问陆景：“学长，你明天穿什么衣服啊？”
两人嬉笑着接好了水，一前一后离开茶水间。梁辰一条腿刚迈出去，目光还没跟上，当她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她的另一条腿僵在了半空中。
东西分配完了，周小欢一合掌，吆喝了起来：“一会儿梁辰学姐上台了，你们就在台阶那边等着，歌曲结束你们就上去，在音乐声完全停止之前得离开舞台，知道吗？”
那个献花的男生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周小欢说：“梁辰学姐花粉过敏，我们特意准备了塑料花。”
你全部听见了？
齐琪拿了纪念品盒子，却看着陆景手里的花，说：“这花怎么是塑料的啊？”
嗯。
她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蓝白色盒子，装的是校庆纪念品，叮嘱道：“齐琪，这个你拿着，小心点，里面是玻璃的，可别摔了。”
梁辰脑海里浮现了这么一段对话，砰地一下，脑袋炸开了。
周小欢不知道又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将一大束塑料花塞到陆景手里，说：“学长，这个花你先拿着，一会儿彩排完了我们会去收回的。”
如果有后悔药，她会收回刚刚和袁珂珂的对话吗？
陆景见齐琪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便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转身看舞台。
不！她要拆了这座体育馆，炸了南科大。人在极度尴尬的时候反而会特别镇定，梁辰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假装没看到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然后笑着回头说：“珂珂，外面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赶紧走吧，还有好多事情呢！秦制片还在等我回复《盛光皇后》主题曲的问题呢。”
陆景点头说好。齐琪笑了一下，脸颊绯红，咬着下嘴唇，欲言又止。
袁珂珂也看到了陆景，一秒钟就反应过来他就是梁辰口中的高配刘茂彦。一所几万人的学校，能担得起高配刘茂彦的人绝对不出一个，就是眼前这人没跑了。
齐琪低垂着头，把鬓边散乱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轻声说：“学长，一会儿你负责捧花，我来拿纪念品，可以吗？”
可袁珂珂没梁辰那么厚脸皮，她连耳根子都红了。
“你好。”陆景说。
刚刚都说了些啥啊？这小弟弟肯定全部听到了！这要是传出去怎么了得？
“来了！”齐琪拎着裙子跨上舞台，站在陆景面前缓了缓神，右手轻拍胸口，“学长好。”
唉！算了算了，到时候丢人的是梁辰又不是她袁珂珂。
正迈腿往前走去的陆景停住了，他思索着要不要继续过去的一瞬间，周小欢闪到他身边，拉着他往台上走：“齐琪呢？刚刚不是在这儿吗？人呢？”
袁珂珂干笑两声，说：“那咱们快走吧，别让人秦制片等久了。”
周小欢吓了一跳，瞬间恢复工作状态，指着人群里一个人喊：“陆景！你往哪儿走呢？赶紧过来走位！”
这时，周小欢站在老远朝着陆景吼道：“学长！陆景学长！你接好水了吗？”
虽然周小欢不知道摸个头有什么细节好讲，但她还是准备好好儿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可是这时，导演突然拿着话筒吼了起来：“周小欢！你们围在那里干什么？嘉宾牌子检查好了吗？花拿出来了吗？”
梁辰脚底一滑，一屁股摔在地上。全世界被按上了静音键。地球仿佛都停止转动了，而天花板却一个劲儿地转啊转，转得梁辰头昏眼花。
人群立马沸腾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周小欢细节。
世界末日到来无非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啊啊啊！”周小欢双手握拳，杵在腮边，“刚刚梁辰跟我说话了！还摸我的头了！”
就在此刻，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隔着毛衣都能感觉到那只手掌的温度，两人之间飘散着男孩身上清爽的洗衣液味道。他说：“学姐，你还好吗？”
一个男生直接抬手摁住她头顶迫使她停下来：“周小欢，你疯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澈好听，可此时，在梁辰听来，如同魔音。
这个可爱又天真的小女孩，和陆景应该是同龄人，都是稚气未脱的小孩。想到这儿，梁辰更惆怅了。周小欢被这突如其来的抚摩吓坏了，下一秒钟，又被受宠若惊的感觉冲昏了头脑。她看着梁辰走了，才傻兮兮地回过神来，一路尖叫着冲到舞台前。一群人在等着她安排工作，她却一个人原地转圈。
梁辰没敢抬头，那似笑非笑的声音不是陆景是谁？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梁辰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头顶，说：“没事，你去忙吧。”
焉儿坏！
她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听你打电话的！”
梁辰干笑两声，盯着前方白白的墙壁，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哈哈！这地板太滑了，这样可不行，摔着学弟学妹们可怎么办？咱们南大的学子可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啊。”
周小欢立马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马尾辫从后脑勺儿甩到了前额，然后又随着她直起腰杆的动作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回到原点。
陆景弯腰，手上用力，可梁辰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岿然不动。
梁辰笑了出来，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挡着你的路了。”
陆景问道：“疼吗？”
周小欢又愣住了，脸颊一下子憋得通红。
疼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全身上下都麻木了，我的心也麻木了，华佗在世都救不了我。但是，梁辰抬头笑了笑：“不疼，一点都不疼，不信你看。”
“不好意思——”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这四个字。
她倏地一下站起来，甩开陆景的手，使劲儿蹬了一下腿，以示自己没问题，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好好儿的，不疼呢。”
梁辰一下明了，这就是现在学生里面权利最大的官了，但这姑娘的模样出乎她意料。她上大学时见到的团委副书记个个老成得不得了，年纪不大，官架子倒是挺大，而这个姑娘人如其名，清爽利落，还带着几分羞涩，特别是一双大眼睛极其招人喜欢。
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茶水间。当袁珂珂反应过来的时候，可就狼狈多了，但勤俭节约的她还不忘跑到陆景面前捡起梁辰的水杯，然后落荒而逃。
那个女孩子嘴唇嚅动两下，纠结着称呼。她当然认得这是梁辰，可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学姐？会不会觉得她套近乎啊？梁小姐？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还无法适应这么社会化的称呼吧。正当她脑子里翻来覆去搜索称呼时，梁辰看了一眼她胸前的牌子——周小欢，团委副书记。
其实在陆景眼里，梁辰刚刚逃跑的姿势和落荒而逃也没什么区别。
原来她站在茶水间门口挡住人家的路了。
老刘一直在体育馆外面的停车场等着，梁辰抛弃袁珂珂一个人跑了出去。由于速度太快，周遭的学生根本没反应过来她是谁，只见一道残影飞速掠过身边。
她转身，看到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看着自己，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杯。
袁珂珂不得不收拾烂摊子，带着人简单整理了一下，然后火速逃离现场。
梁辰挂了电话，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感觉身后投来一道目光。
梁辰坐在车上给晚会主办方瞎扯了几个理由，说她得提前走了。反正彩排已经结束了，校方自然不会多留一大明星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你……这……”妈妈无话可说，噎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段谈话只能悻悻结束。
梁辰挂了电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走吧，回去了。”
“妈，您以为我乐意啊？这嘴长在人家身上，网线也在别人家里，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管得着吗？就算我管得着，难不成还找律师一个个告他们去啊？您别说，就这么多生产段子的人，我一个个告过去能把我告破产。”
肖雨还在状况之外，坐上车以后瞪大了眼睛问前座的袁珂珂：“珂珂，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要走啊？”
有的明星被谣言黑了一辈子尚且无法翻身，她这点儿事，又能找谁说去呢？
袁珂珂和梁辰面面相觑，两人合作多年的默契一上来，梁辰立马皱了皱眉头：“我不舒服。”
梁辰无奈苦笑，就因为是大明星，面对这种事情反而更束手无策。
肖雨扑腾着身体往前，把脑袋从座位间隙中探过去：“哪儿不舒服啊？要不要紧啊？”
梁辰没想到自己这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反而更加激怒了妈妈，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呢？这种事情给人家拿来开玩笑，这能姑息吗？你怎么就不采取点行动呢？好歹是个大明星了，这点事都摆不平？”
梁辰把她脑袋按回去，说：“让我静一静。”
哪个父母看到自己女儿的私生活被网民大肆调侃能不生气？梁辰爸爸一个人喝闷酒已经算有教养了，不过真让他撸袖子干他也找不到人。毕竟隔着一条网线，谁知道对方是人是狗？梁辰还得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哎呀！妈，您劝劝爸爸别生气了，这些网友就是成天无聊没事干，过几天就歇下去了。”
这一静，就静了四十分钟。司机把车停到梁辰家楼下，袁珂珂和肖雨想跟着上楼，梁辰没让。她自己拿了包，理理头发，淡定地上楼去了。
妈妈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怒气，梁辰还听到手拍桌子的声音。
一回到家，梁辰便彻底绷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床上。为什么这么巧？为什么他偏偏就是陆景？为什么他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梁辰极度崩溃地扯着头发在床上翻了个身。这时，袁珂珂打来了电话。梁辰不情不愿地接了起来，说：“又怎么了？”
“这哪儿是我管得到的呀？而且我也气，你说现在这些年轻人怎么这样呀？隔着一根网线就不懂尊重人了吗？我看老师都白教他们读书了！”
袁珂珂还在车上没有到家，电话里有肖雨和其他人的声音：“我就是提醒一下你，明天正式演出，你今晚好好儿休息。”
现在还不到晚饭时间，爸爸一个人喝闷酒，看来是真生气了。梁辰心里有底，知道老爸在气什么，她说：“不是让你管着一点他，让他没事少上网吗？”
“哦。”梁辰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珠子一动不动，“你说我现在选择不参加校庆能行吗？”
梁妈妈那带着南方口音的声音传进耳朵：“辰辰，你爸现在气得一个人喝闷酒呢！”
“你觉得呢？”袁珂珂反问，“因病缺席还是怎的？腿被人打断了？被外星人绑架了？”
突然，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是妈妈打来的。梁辰给袁珂珂和导演打了个手势，走到体育馆角落里接电话。梁辰吸了吸鼻子，说：“妈，怎么了？”
梁辰扯住被子捂住头，痛苦地抱怨道：“好烦啊……”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看看陆景长什么样子而已。
“再烦也得面对啊姑奶奶。”袁珂珂说，“统共就那么几分钟，两眼一闭，牙一咬，就过去了。”
梁辰自嘲地笑了笑，拉起领口的拉链，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里，仔细听着导演的安排。可再怎么强迫自己，她还是控制不住用余光往大门瞟去。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要面子的啊？”
她在对一个半大不小的学生遐想什么呢？有病。
“本来就是这个理，明天一结束，谁也不认识谁，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还能怎么着？”
陆景不也是个学生吗？或许，站到她面前，头发茂盛凌乱，额角或许有青春痘，运动衫拉链拉了一半，露出半新不旧的毛衣领子，说不定开口就是一句“学姐”。
“你、你……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她的目光在体育馆里逡巡一圈，将一张张面孔都收入眼中，心里却蔓延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冲刷着她这两天的期待。倒不是为别的，就是突然感觉一路走来，南大里的学生都稚嫩得不行，有的还背着高中时代的书包。
陆景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齐琪和他并肩走着。体育馆离宿舍远，两人都打算去站点等校园公交车。路上，齐琪突然接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掉头往校医院方向走去。陆景落了单，一个人在站点等车。
依然是直觉告诉她，这群普普通通的人里，没有陆景。
这个时候正是同学们下课的高峰期，每一辆经过的校园公交车都是满座。陆景连等了三辆没座位的车后，撇撇嘴，选择走路回寝室。反正今天他心情好。
前面围观的大多是今天要彩排的学生演员，都抻着脖子往里望。直觉告诉梁辰，陆景不可能在这群人里面。其他就是志愿者和校学生会的工作人员，胸前都戴着牌子。梁辰扫了一眼，个个都稚气未脱，站到她身边就是小弟弟小妹妹。
夕阳余晖如亮片般洒在大道的银杏叶上，银杏叶随着微风飞舞。陆景慢慢走着，戴着耳机，播放器里全是梁辰的歌。五首歌结束，陆景刚好走到寝室门口。他敲了敲门，没人来开，于是自己拿钥匙打开了门，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不知道陆景会不会在里面。
陆景站在门口打开灯，寝室亮起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靠右第一张床边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我要是考不过四级，寝室其他人全部胖十斤！陆景勾起嘴角笑了笑，抬起手臂，手指轻轻抚过那几个字。浅浅的划痕，盛着这几年的岁月，攀附着墙壁，留下她来过的痕迹。陆景仿佛能看到梁辰写下这一行字时张牙舞爪的表情，以及每次考完试垂头丧气的模样。
梁辰带来的人在和晚会导演交涉，她听了个大概，下意识地往人群看去。
目光从墙壁转到床上，陆景手指缓缓移到枕头上，拂过床单。床狭小拥挤，但她那么瘦，睡起来应该很宽敞。她以前是不是也跟其他女孩一样，在床上睡懒觉吃零食，在被窝里看电视剧？陆景眼里盛满了笑意，他沉浸在美好的想象里。
梁辰进来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校方很快带她去了舞台背后临时搭建的休息室，几个舞台展板摆着，无意识隔绝了许多目光。学生到底不像追星族那么疯狂，他们最多就是远远地站着拿着手机拍照，不敢挤进来。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咳了两声。陆景一回头，看到室友三人惊恐地看着他。
梁辰带来的人不多，都跟着书记进了后台。校庆晚会没有特别的化妆间，所有登台演员都在体育馆里挤着，穿着各式各样的舞台服装，花枝招展，看起来颇为热闹。
这张床的主人——周舟，满脸通红地说：“陆景，我、我不知道你暗恋我。我心里有人了。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学校团委书记带着人在通道口迎接，梁辰下车问好，随着书记走进去，身旁跟着的学生志愿者们虽然不能拿出手机来拍照，但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克制自己的行为，狭窄的通道瞬间挤满了人。
陆景：“……”
彩排的地点就在南大体育馆，今天是校庆晚会最后一次彩排，音响、灯光一应俱全，所有表演人员全部到位。梁辰的车停到体育馆后门的时候，已经能听到馆内的音乐声和导演拿着话题指挥的声音，以及嘈杂的人声。
去你的！美好的想象被这三个人打断，陆景暗自翻了个白眼，说：“今晚出去吃饭，我请客。”
梁辰“嗯”了一声，摘了墨镜，递给袁珂珂收好，准备下车。
三个人一听就兴奋了，也不跟他开玩笑了：“吃什么？火锅可以吗？”
司机老刘按照梁辰指的路走，说：“毕业几年了，你还挺熟悉南大的路。”
“出息。”陆景说，“去吃全牛火锅。”
梁辰满意地点头，摇上车窗，一看司机要左拐，连忙说：“不用拐弯，直走，在前面小广场掉头就行，这里下去不方便掉头。”
周舟立马说：“景哥哥，我觉得我们之间也不是没可能！”
袁珂珂三天前就跟梁辰粉丝后援会会长联系过了，保证不会出现大规模应援事件。听到梁辰的话，她忙回道：“早就说好了。你看明天就校庆了，现在学校里也没有出现你的海报什么的，放心啦。”
陆景：“滚。”
南大的主干道上已经拉满了横幅与小旗帜，四处张贴着校庆海报，张灯结彩，看起来跟过年似的。还有不少穿着小红马甲的志愿者成群结队地站在路边，给归校的老校友引路。看到这些志愿者，梁辰联想到了自己的粉丝。她转头问袁珂珂：“安排下去了吧？千万别让粉丝来学校里搞应援。”
一行四人来到了学校附近商场的一家全牛火锅店，这家店消费高，一般学生党很少来吃，相对环境也较好。八仙桌上堆满了菜品和啤酒，四个大男孩在大冬天吃出了一身汗。酒足饭饱之后，他们开始闲聊。
秋风乍起，南大的银杏叶纷纷落下，为绵长的大道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抱着书本的学生三两成群踩过落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梁辰的车从银杏大道缓缓开过，在厚厚的黄金地毯上压出两条辙。梁辰半摇下车窗，用食指顶起墨镜。
周舟向来最关心室友们的感情生活，而且他和齐琪走得近，本着八卦的心态问陆景：“上次你真帮顾飞鸣带齐琪打游戏了啊？”
刘以晴不由得多看了梁辰两眼，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但还是答道：“好的。”
陆景点头：“怎么了？”
“不用。”梁辰说，“要彩排的。”
周舟叹气道：“我还以为你要追齐琪呢，还说你小子终于开窍了……你说你搞这么一出是为了啥啊？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当初直接答应钟圆媛不就好了吗？”
“是。”刘以晴说，“不过明天下午你有一个活动。你要是觉得太累了可以推了彩排。”
陆景眉眼一扬，轻飘飘地说：“你管我。”
“那个……我们明天要去南大彩排是吧？”
“得，得！今天你是大爷你说了算。不过，你知道吗，你可把顾飞鸣害惨了。”
梁辰抽回思绪，看着刘以晴，神思又瞬间飘走了。
陆景挑眉道：“几个意思？”
“干什么呢？”刘以晴突然回头，看着后座的梁辰，说，“发什么呆？”
不仅陆景好奇，另外两个人也竖着耳朵在听。
梁辰手指骤缩，握紧了手机。一句话，猛然将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儿。陆景这句话好像在暗示她什么，他也在期待着见面吗？那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普通网友对待？应该……不是……吧？
周舟说：“你那几把游戏，可彻底让齐琪折服了，她那颗心已经动摇了，当然，她不知道那次打游戏的人是你。人家现在每天都求着顾飞鸣带她打游戏呢。”
大神：后天校庆了。
“那个菜鸟还不得感谢我？”陆景说。
突然，他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也知道他是菜鸟！”周舟说，“你说他怎么圆谎？”
梁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没想明白陆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是几个意思。
陆景想了想，说：“打断自己的手？”
大神：嗯，好。
“你怎么这么狠毒啊！”周舟说，“这大冬天的，都快零度了，他硬是大晚上洗了个冷水澡，把自己洗进医院了。”
千年盒子精：准备吃早饭。
陆景、刘二、何叶：“……”
大神：没什么事，你在干什么？
是男人！果然得对自己狠一点。
陆景秒回信息。
梁辰挂了袁珂珂的电话之后，就一直在床上翻滚。如果现在有一条地缝儿，她愿意钻进去，钻到地球另一端。可惜地缝儿没有，天坑倒是有一个——陆景给她发消息了。梁辰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陆景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难道他知道今天那个女流氓是她？这不可能！她马甲捂得那么好！不可能！
千年盒子精：才看到，有什么事吗？
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梁辰打开了对话框。
梁辰那个时候还在睡觉，等她醒来，这条消息早就被淹没在了几十条未读信息中。梁辰不得不感慨，当代大学生就是精力好啊，六点多就醒了。
大神：你在干什么？
时间，早晨六点半。
呼——看到这淡定的四个字，梁辰知道自己想多了，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梁辰，不管怎么样，“梁辰”的脸已经丢了，“橙子”的尊严要誓死捍卫。
一切收拾妥当，坐上车后，梁辰翻着手机，发现陆景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你在干什么？
千年盒子精：我在家呀，怎么了？有事吗？
梁辰俯身拿起手机，电话是刘以晴打来的，通知她今天某些安排临时变更。
大神：晚上打游戏吗？
她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这几天的奔波劳累都在这一夜安睡后消失殆尽。她浑身正舒坦之时，忽地，手机铃声打破房间里的安静，扰了这清晨的静谧。
不、不了吧……
翌日早晨，天微亮，梁辰慢慢睁开眼睛，打算缓缓神就起来练声。
千年盒子精：今晚不太方便，这几天可能都不太方便。
一夜好眠，梦境甜美。而在这漫长的夜里，微博曾不堪重负崩溃一次，这都是在梁辰做着美梦之时发生的。
大神：为什么？
梁辰和刘以晴达成共识之后，两人便各自睡觉。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没脸呗。
梁辰想想也是，即便照片被公布，孟蓝之的粉丝与黑粉撕个昏天黑地也不关她的事。当她拉黑岳宇勋的那一刻，她就和此事划清界限了。
梁辰现在是完全不敢听他声音，否则再回想起下午那一幕，她可能会怒伤队友。
刘以晴说：“这不就得了。两人爱在一起就在一起，人家就算结婚生子一辈子幸福美满，你也只能干看着，不然还能怎么着？”
千年盒子精：我受伤了。
她心里想的却是，老娘一把98K打爆他们的狗头。
大神：什么伤？
梁辰说：“那当然不能。”
千年盒子精：手腕，扭着了，打不了游戏。
刘以晴也刚回到家，累得够呛，只想倒头就睡，于是说：“管他怎么一回事，横竖咱们不插手，这事就跟咱们扯不上关系。两人就算要继续在一起又怎么样？你还能拿着刀去杀人吗？”
许久，陆景那边都没回应。
梁辰自知理亏，语气自然就带了几分讨好：“晴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梁辰忐忑不安地捧着手机，暗自猜测，他该不会是不信吧？
梁辰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刘以晴接得很快：“怎么着，终于有时间看手机了？”
大神：严重吗？
晴姐：七古工作室拍的，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倒是被手底下的人流了出来。我估摸着他们本来是想压着照片讹孟蓝之一笔，现在照片已经散播出去，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梁辰松了一口气，打字回复——
晴姐：看到照片了吗？
千年盒子精：不严重啦。
梁辰退出群聊消息框，往下一条就是刘以晴给她发的消息。
大神：什么时候受伤的？
看完了照片，梁辰才开始看大家到底在讨论什么。原来这些照片虽然还没有被公开，但在圈内传了个遍。大家都忍不住好奇在八卦两人是不是决定继续走下去，于是一边讨论一边骂这对“奸夫淫妇”。
千年盒子精：今天早上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
这词用在这里好像不太对。
大神：哦，那我去开一会儿直播。
嗬！这孟蓝之下手可真狠，看准了岳宇勋最在乎他那张脸是吧。后来大概是岳宇勋紧紧抱住了孟蓝之，她也没再挣扎，看起来像是……旧情复燃？
千年盒子精：我去看！
虽然照片是偷拍的，但梁辰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岳宇勋脸上的巴掌印。
大神：你好好儿休息吧。
梁辰一张张看下来，照片顺序都是打乱的，只能看出两人大致是在吵架，然后孟蓝之给了岳宇勋两巴掌，然后岳宇勋低头说着什么，之后孟蓝之又是几巴掌。
千年盒子精：没事，我眼睛又没受伤。
半个小时前，袁珂珂在群里发了几张孟蓝之和岳宇勋的照片，他们两人在一辆保姆车里发生争执，车门没关好，两人的举动被拍得一清二楚。
大神：好。
接下来几把她都玩得十分愉快，等她退出游戏，打开微信主界面，才看到有上百条未读消息。刚刚手机就一直振动个不停，群消息和私聊此起彼伏，谁也不让谁。梁辰略看一眼，最后先点进自己的工作团队群。
结束对话，梁辰立马打开鼠标直播，等着陆景的直播间刷新。
没有了陆景的这一把游戏，梁辰没能坚持到第二圈就死了。但是莫名其妙地，她觉得心里堵着的气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
不为别的，一定要监视着陆景，看他会不会在直播的时候说什么不该说的。
陆景心想，手榴弹撞到墙直接被弹回来了你信吗？
五分钟后，陆景上直播了。今天他又和66dashun一起双排，66dashun是个典型的话痨，从一开播就叨叨个没完，陆景一直没理他。两人跳到了机场，各搜各的东西，66dashun依然自说自话。
“啊？”梁辰说，“你怎么会把自己炸死？”
第一轮安全区刷出来了，两人开车跑毒。66dashun是司机，陆景坐在副驾驶座上没事干，突然说：“你知道刘茂彦是谁吗？”
陆景：“被自己炸死的。”
听到这里，梁辰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就背过气去。
梁辰：“怎么死的？”
66dashun说：“谁啊？不知道。”
陆景：“……”
此时，弹幕在疯狂地刷：刘茂彦，我老公！我老公……
已经走了老远的梁辰突然掉头，看着脚边陆景的尸体，说：“你死了？”
正在直播的陆景没看弹幕，说：“今天有个人调戏我，说我长得像刘茂彦。”
屏幕逐渐变暗，人物死亡。
梁辰：“……”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陆景一时没能分辨出这是什么声音，缓缓移动目标，看到一个小玩意儿滚到自己人物前方。然后——“砰”的一声，爆炸了。
弹幕再次炸了——
“哎！你上哪儿去！”陆景一着急，立刻把手榴弹扔向炮楼窗户中，“你看完了再走啊！”
Herman长得像刘茂彦！一定是个大帅哥！
梁辰盯着炮楼看了一眼，掉头就走：“没意思，唉——”
Herman，我老公！
半晌，梁辰才“哦”了一声。陆景拿出手榴弹，继续说：“很显然，这辆车里的人上楼搜东西了。我现在扔个手榴弹能炸一窝，你信不信？”
66dashun是一个糙汉子，自然不知道这些娱乐圈的小鲜肉。他说：“说你像那谁谁就是调戏你了？”
“说明这不是废车就是诱饵！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车里的人进房子搜东西了。”
陆景淡淡地说：“当然不止这些。”
梁辰说：“说明有人乱停乱放。”
66dashun一下来了兴趣：“那还说了什么？”
“不急，先把刚才过来的人灭了。”陆景带着梁辰走出房子，往一栋双层小炮楼移动，一面还给梁辰讲解，“你看，这里不是刷车点却停了一辆车，说明什么？”
陆景反问道：“你想空手套八卦？”
梁辰又叹了口气，说：“走吧，跑毒了。”
屏幕一瞬间又被弹幕刷屏了——
陆景：“……”
求八卦！求八卦！
梁辰说：“车里有人。”
求实锤！
陆景说：“那你赶紧去把车开过来，我们跑毒。”
我不信！给实锤！
梁辰叹了口气，目光往房子外一扫，说：“有车。”
66dashun也来劲儿了，一直追问着，但陆景就是不说。
陆景心里的愧疚感又上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游戏进行了十来分钟，梁辰都有气无力的，看到三级头盔也不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仿佛一个没有思想的人肉背包。
66dashun见套不出实锤，就说：“那到底是谁调戏你啊？”
他心安理得地进入游戏，并且觉得自己给梁辰上了生动的一课。
陆景说：“一个学姐。”
“哦。”陆景一下子释然，谁玩个游戏不曾被气个半死呢？这都是必经的过程。
梁辰：“……”
陆景脑子高速运转了半分钟，听到梁辰抽抽搭搭地说：“你好了没啊？发什么呆啊？”
她果然太高估陆景的人品了。
他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安慰梁辰，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要怎么安慰啊？说是小事吧，人都气哭了，实实在在是他干出来的事情。
陆景和66dashun进了安全区，下车找房子。期间，66dashun又问：“真羡慕你们这些可以被调戏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调戏我，不绕着我走就不错了，可以采访一下你被调戏是什么感受吗？”
梁辰的哭像一根刺卡在了陆景的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陆景不假思索地说：“想知道学姐有没有付诸行动的打算。”
虽说这只是一款游戏，但当你投入其中的时候，很容易带入情绪。在网吧里常常能看到因为突然被人击败而惊声尖叫的人，还有因为莫名其妙输掉而怒砸电脑的人，所以梁辰被气哭也算不上稀奇事。
此刻，经受了千锤百炼已经麻木的梁辰反而异常淡定。
“没有！谁哭了！”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哽咽的声音连变声器都挡不住。
那看来本学姐要教教你做人啦，不然你都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险恶。
陆景大惊失色：“你真哭了？”
她退出全屏，点击房间举报，举报理由：色情主播。
在得到陆景的承诺之后，梁辰的情绪总算彻底稳定下来。陆景叫她登录游戏，她也就乖乖登录了。连上YY说话的那一刻，她声音还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