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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就此回头

面对那些人的道谢,和他们信赖的眼神,我总觉得,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这一天过得也无比有意义。

经过了这段小插曲,我们又重新开始施粥了,一直到天色昏暗下来,才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由于今天突如其来的那个吻,出于羞涩,我一直不太敢直视孟君寻,一直到孟君寻用机车载我回到家门前,还是止不住尴尬。

头顶温柔的触感,使得我一时目眩神迷。

在暗夜的星空下,他准备同我告别,但又斟酌了一下,才告诉我:“朝颜,我考虑了很久,从现在开始,我想要做一些正当的工作了。”

“好了。”他终于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长发,“朝颜,对于我,你永远不用说的就是,‘对不起’和‘谢谢你’。”

“正当的工作?”

“而且,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也想要谢谢你,孟君寻。”

“嗯,付出自己的力量和时间,取得应有报酬的工作。”他看着我,语气笃定,“假若说从前,还可以说是生活所迫,如今,我也已经成年,应该做一些正当的工作,至少也要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上。”

“嗯,没错。”他略一犹豫,还是答应着我。

听着他这么说,我舒心地笑了,认真看着他:“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我想要信任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事,都一定不会是想让我伤心,是不是?”

他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跨上了机车。

“我知道。”

“孟君寻!”我忽然在身后喊他,“加油啊!”

我还在刻意忽略着刚才贸然的举动,听到他这么说,脸上又一阵发热,低着头搪塞着:“是骗人的。”

他回头冲我笑了起来,发动了机车,在风中潇洒地冲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嗯。”他点了点头,突然说,“谢谢你,朝颜。”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点着钱,交给了孟君寻:“要好好保管啊,一定要交还给老奶奶,至少,在他的儿子再次弃她于不顾的时候,她还可以吃几顿饱饭。”

回到家里,我再也忍不住,捂住了脸,慢慢蹲在了地上,那颗一直在激烈跳动着的心,好久才平静下来。

我顾不上疑惑,趁着周围终于恢复了平静,接过了大婶们纷纷帮忙捡起的钱,她们还不忘絮絮地祝福着我们。

今天情急之下,居然做了那种事,即使在第一时间,就出于羞涩而赶快声明只是一场骗局,但对我来说,却是别具意义。

竟是江娇娜!他们之间怎么会有交集?

这也是我第一次主动亲吻什么人,想要靠近他的想法,使我眷恋着他的怀抱。

只是,我眼尖地看到了在巷口等待着他的那个人,我不知自己有没有看错。

听说陷入恋爱的人,都会变成傻瓜,而这样的我,也已经不再像自己了吧。

那些大婶们显然更快一步,纷纷跑上来推搡着大武,叫骂着帮忙捡着钱。大武见状,显然无话可说,大骂了一句,就拎着盆子悻悻走掉了。

之后,等我再看到孟君寻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他跨坐在那辆机车上,低头看着前面车筐中的牛奶和早报,并且仔细地清点着,一份牛奶,一份早报,他停在了一家街坊的门前,将牛奶放上窗台,将报纸塞入信箱,然后,掉头向另一家行驶而去。

孟君寻的眼中,是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感伤。

我远远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扬手对他打着招呼。

少年的唇间,是温暖和柔软的触感,仿佛带着淡淡青柠芳香。

“早,朝颜。”他注意到我,停了下来,与往日那个略显散漫和颓废的他不同,如今在他脸庞上的,是精神焕发的笑容。

我投入了孟君寻的怀抱,紧紧地拥抱了他,然后,踮起脚,轻轻吻过了他的唇。

“还顺利吗?”我看着他还未送完的东西。

“把钱放下!”我大喊着,仿佛就在这一刻,突然涌现了巨大的勇气,“你不准侮辱孟君寻,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还好,很快就找到了送报纸的活儿,至于白天的工作,我还是会努力做下去的。”看得出他对未来也是充满了干劲。

大武看了看孟君寻,发出了嗤笑,上前就要捡走那些钱:“骗鬼呢,就连这种流浪狗,还可能有女朋友?”

“嗯,那就加油吧。”我衷心地祝福着,“要是大家都发现你突然想要以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得到报酬,那些曾经鄙弃你的人,再也不会用难听的词语形容你了,我相信大家也一定会为你鼓劲的。”

此时在旁围观的大婶们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迭声地喊着:“阿君啊,给他点颜色瞧瞧啊!你说她是他的谁,那是他女朋友啊!还说什么不能把大笔钱交给他保管,他们是恋人关系啊!”

他很淡地笑了一下,探手从车筐里拿出一瓶温牛奶,贴上了我的脸颊:“拿着。”

我踉跄后退几步,却被孟君寻一下扶住,而他上前,毫不客气地掐住了壮汉的手腕,眼神森冷:“敢动她的话,你试试!”

我没防备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温感,本能地“啊”了一声,随后慌忙拒绝着:“孟君寻,我怎么可以收下这个,这不是你需要送出的货物吗?若有人收不到的话,会质疑你的工作的。”

“啊?你的学费?让他帮忙保管?你还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德性的人物?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他的谁啊?”大武凶神恶煞地逼近,伸出手来推了我一把。

他跨上机车,对着絮絮念叨的我温和地说着:“那是我在今早多买的一份,因为,我总有种预感,会见到你,朝颜。”

“嗯,没错。”孟君寻会意,跟着点了点头。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竟然又使我的脸红到了耳根。

我望着孟君寻,语气缓和了下来:“阿君,那些钱,是我勤工俭学存下来交学费的,只是暂时由你保管着,你说出来呀。”

想要道谢,孟君寻曾经的话语又浮现在脑海里,我将话吞回了肚子里,感动地看着他。

这该是一种怎样的信任啊,而孟君寻也真的如我所想般,没有做出损害他人的事。

“我要走了,朝颜,改天见。”

原来是媒体觉得老太太可怜,多方捐赠了一些钱物给她,她担心若这钱被大武强行要走,又会拿去赌博,不得已才委托孟君寻代为保管。

“他说,总有种预感,会见到我。”我将牛奶捧在手心,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语。

听到这句话时,我和孟君寻眼神对视,依稀明白了他的身上会带着这么多钱的理由。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预感,那么想要对孟君寻表达自己对他的好感。

“那个老东西,和这个流浪狗串通一气,别人捐给她的钱,都拿出来给了外人,你说我该不该要回来!”

不管他拒绝也好,接纳也好,这份甜蜜的心情,想要让他知道。

我有些畏惧,却毫不退让:“你以为你很凶恶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吗?你又是凭什么说这些钱是孟君寻从你家里偷来的?”

我想起了同他之间的很多事情,最初的相逢,唇语而起的羁绊,应允的画像,和一次次对他身份的疑惑,却又在更加了解他之后知晓他的身世,感同身受之时,却又被他深深吸引。

“你说什么?”大武凶神恶煞地逼了过来,“这钱是你的?有证据吗?”

看起来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然而却对感情抱以严苛而认真的态度,甚至辜负了小猫对他的一片深情。然而,出于情谊,他还是对她伸出援手。

孟君寻望着我,神情是深深的感伤。

我曾在同他的交集中,疑惑过很多事情,他为何会对我如此关照,难道真的是同凌宇航相识而知晓我的存在,而且他又曾说过从凌宇航那里接受过委托。

不管这些钱的来历到底为何,我只是知道,那一刻的我,无条件相信着他,相信他不会再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就连委托的内容,是否是“请帮我照顾好黎朝颜”,都不得而知了,但是,却是唯一能够解释孟君寻会时常出现在我的身旁的理由了。

“那些钱,是我的!”我大声喊着,“你不能这样冤枉孟君寻!”

与他的相处中,昔日的伤痕终于被慢慢抚平,使我有勇气面对崭新的人生,并且蜿蜒滋生了新的“喜欢”。

此刻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上前一步,护在了孟君寻的身前。

假若他能够回应我的“喜欢”,我会帮他分担烦恼,至少,在这个宏大而冰冷的都市里,他再也不会是只有一个人了。

“难道真的是他偷来的?”大家纷纷小声议论着,看向他的眼光渐渐变为了失望和鄙夷。

就像是那天我们去看过的璀璨星光,一个人的力量,即使再渺小,却也更坚定,就像小小的星光,以自己微小的温柔,温暖身边的人。

“这笔钱,不能够给你。”孟君寻却连反驳都没有,言辞清晰地说着。

渺小的人类,都是如此艰难却勇敢地生活在这座都市里,让人落泪于这份螳臂当车的勇气。

大武哼哼冷笑了起来:“我说得没错吧,偷走了我家钱财的流浪狗,这会儿在大家的面前,我看你怎么遮掩这一切。”

等到再次见到孟君寻的时候,就对他说出“我喜欢你”吧,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知晓孟君寻都市浪人身份的街坊,纷纷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暗自揣测着这么多钱的来历。

只是,在对孟君寻告白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做。

过往人群在那一瞬间有了小规模的骚动,然而却又畏惧大武的粗壮而不敢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