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谢崇轩点头。
“干吗这样看着我?”方月给他擦好脸,“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不舒服?还是发烧吗?”方月又用手背贴了贴谢崇轩的额头,“的确挺烫的,可我分不清是你醉了还是……”
这不是……这不是梦里的她吗?那个在十年前的劫难里,救了他的她……
“脖子疼。”
方月拿来了毛巾给他轻轻擦脸,那圆溜溜的眼睛忽闪着,藏着点担心。
“脖子?”方月只好凑到谢崇轩脖子处,按压了几处,“疼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症状?”
说是要起夜上厕所,那还穿戴整齐,真是撒谎都不过脑子的傻姑娘。谢崇轩带着醉意,发觉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她。
方月抬头,才发觉自己距离谢崇轩如此之近。谢崇轩的鼻息暖暖的,眼睛里流动着似有似无的光,上扬的嘴角带着玩味之意……
还好,此刻,“小猫”就在眼前。
酒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方月也醉了。她的心脏似乎要挣脱身体一般疯狂地加速,而灵魂也仿佛就要飘起,眩晕的她不知应当如何是好,只好如木偶一般定在那里。
不知为何,在超市时,黎臻一出现,他反倒突然在意方月。虽然送黎臻回家,但他心里挂着的,也是方月。就连回来的路上,他也都在想着,她在家做什么,是否已睡着?她是不是还在等着自己,晚上吃得好吗……
“骗你的。”谢崇轩笑,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子,“傻。”
就在黎臻依偎在谢崇轩怀中那一刻,谢崇轩脑中想的却是方月,那只在家中等着他的“小猫”。
谢崇轩的小动作让方月回过神,脸颊却比此刻醉了的谢崇轩还要红:“我……”
谢崇轩的确醉了。黎臻知道他的酒量,就把他灌得清醒半清醒之间,男人最冲动的时刻。
“谢谢你,方月。”
两人虽已是未婚夫妻,却始终停留于牵手和蜻蜓点水般的接吻。黎臻宽衣解带,似是下了决心,再赌一次。她有自信,面对自己的投怀送抱,任何男人都无力抗拒。
“你这是怎么啦,眼袋都掉到胸上了!”熊潇潇喝了一大口谢崇轩秘制的果汁,连连称赞,“哎,真别说,人家谢总的手艺,真是不错。”
酒过三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哦,昨晚……没睡好。”方月小声说。昨晚谢崇轩那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回去辗转反侧,无法安眠。冬季又是感冒突发的季节,她在医馆里忙了一天都没个空当喝水,这一到家,就看到熊潇潇已在家里吃喝了。
黎臻流泪挽留,然后一定要拉着他去喝酒,说是庆祝分手。
“咦……”熊潇潇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姐们儿最近太忙,也没问你搬过来怎么样。我这一开门,竟然看到一优质男正在准备饭菜!之前我没仔细观察过你那小梦中情人,今天这么一看,啧啧啧,小月,你真有福啊!”
对于黎臻,十年来,恩情大于爱情。他尊重她,也在努力接受她,最后却没能真正爱上她。走到这一步,他向黎臻道歉,问她是否可以解除婚约。
“哎,你就别瞎猜了,什么都没有……”方月躲开熊潇潇的眼神,“你怎么一个人来,你家周公子呢?”
公司破产之后,谢崇轩手机关机,与世隔绝一般躲在方月家。他一直在思考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自从十年前的事故之后,他越发害怕失去,也越发变得不像自己。公司破产,就像是一个契机,让他停下来,看清了许多事,也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在忙,等会儿过来。”熊潇潇说着,对谢崇轩喊,“谢总!您的手艺太棒了!”
一晚上的不安定,瞬间缓和许多。方月轻轻为谢崇轩他掖好被角,她并不知道,谢崇轩送黎臻回家,正是要和她摊牌。
“谢谢。”谢崇轩把菜端上来,“已经不是谢总了,叫我名字就好。”
生着病还喝酒,明天不知道又会不会严重。方月心想着,把谢崇轩扶到床上,给谢崇轩倒了一杯热水:“傻瓜……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谢先生,哎,那小月平时怎么称呼你呢?”
“嗯……”
“她……”谢崇轩一时竟想不起平时方月对自己的称呼,他想起来的都是“厨神”“洁癖怪”“大牛”之类稀奇古怪的名号。
“哦,我起夜上厕所。”方月随便找了个借口,看谢崇轩有些站不住,连忙扶住,“你不是发烧了吗,怎么还喝酒?”
“他呀,称谓可多啦,吃饭的时候,叫‘厨神’;打扫卫生的时候呢,叫‘小精灵’;生病的时候,叫‘秧子’;强迫我洗手的时候,叫‘洁癖精’;逼我学习的时候,叫‘谢老师’……”方月哇啦哇啦地列举,谢崇轩都不反驳,只是嘴角带笑地看着她。
“还没睡?”他问。
这一切熊潇潇都看在眼里——这两人,准有戏。
“谢崇轩!”方月迎上去,扑面而来是一阵酒气。
熊潇潇问:“那谢先生,你怎么称呼小月呢?”
这时,开门的声音响起。
“方月。”谢崇轩淡淡地说,“我可没有太多创意。”
“都十二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方月举着医书坐了许久,半点都看不进,“方月,清醒点!他是别人的未婚夫,你不要这样魔怔!”
“哦,都不换个温柔点的?”熊潇潇坏笑,“你们住在一起半个多月了……都没有……”
方月把大衣递给谢崇轩,目送这对未婚夫妻离开,怅怅然付账回家,做好了饭菜,却没有胃口。或许,是因为谢崇轩把她的胃养刁了,又或许,是因为她的脑袋里已塞满了各种猜想,猜想谢崇轩送黎臻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
“哎哟,熊大小姐,别老问我了,说说你最近的好事啊。怎么样,网店的销量是不是咻咻咻地往天上飙啊?”
“崇轩……”黎臻楚楚可怜,泪眼婆娑地望了一眼方月。
“哎,最近没来找你,就是双十一拼完了双十二拼,前几天一直在准备圣诞的货,虽然主卖的爆款就那么几件,但工作量也不小哦。”
谢崇轩礼貌地把方月扶正:“没什么好解释的。”然后转头对黎臻说,“我先送你回家。”
“发大财啦,熊大老板!”
方月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正想和谢崇轩说自己先回家。旁边鱼缸里的“上进的鱼”又跃出来,正朝着她脑袋的方向。谢崇轩抓住住方月的肩膀,往自己身边一揽,避开了那条冒失的鱼。本来两人站得就不远,这一揽,直接把她揽入了怀里。
“那可不。今天哪,我可是忙里偷闲来看你,不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嘻嘻……”
“崇轩……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只想听你解释。”黎臻把方月视作空气,而一说到自己未婚妻的身份,眼泪就无法控制地掉下来。
“鲫鱼汤好了。准备吃饭。”谢崇轩把香喷喷的鱼汤端上来,“据说这对女孩子身体好。”
“黎小姐,不是这样的……”方月想解释,刚刚她的动作的确有些暧昧,怕被黎臻误会。
“鲫鱼汤……你是说……催奶?”熊潇潇脱口而出,眼神落在方月胸前,“嗯……看来,谢先生你还需要多加努力啊。”
“你想静一静?所以你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吗?”黎臻问。
“熊大!真是几天没见,人发点小财了就开始得意了啊!”方月反击。
“黎臻。”谢崇轩轻轻说,“我想先静一静。”
“嘻嘻……”
最近,她动用各种关系都联系不上的他,却在方才看到他与别的女人亲昵。在这段感情中,她是卑微的,得隐忍大度,她没有冲上去把他们推开,与谢崇轩大吵大闹问个明白,只是用力让自己尽量平静。
谢崇轩始终但笑不语,而方月早已习惯熊潇潇的叽叽喳喳,一顿晚饭便这么热热闹闹地吃完了。
黎臻有些颤抖,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和谢崇轩说。这么多年,谢崇轩一直不远不近的,而她,也从未像别的恋爱中的女孩儿一样对自己的男朋友闹小情绪,她生怕自己一闹,他就真的走了。
医馆的工作依旧忙碌,在医馆实习几个月,方月对一些基础的事务已熟悉掌握。昨晚两人打赌,谢崇轩又输了,只好愿赌服输来陪方月上班一天,给方月打下手。
“崇轩……”黎臻直接把方月当作空气,她拉住谢崇轩,“我一直在找你……你生我的气,我都能理解。公司的事,很抱歉。虽然是我爸爸给介绍的订单,但黎氏并没有参与后续事情,我爸爸还准备问你,是否可以并购,大家还是可以一起做事……”
“小师妹!小师妹!”一反常态,今天李琦没有拿着他那助理医师的工作牌晃悠炫耀,顾不上和谢崇轩打招呼,急吼吼地把方月拉到墙角,“医馆出事啦,出大事啦!”
黎臻似乎比上次订婚时瘦了些,她的眼圈红红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谢崇轩。方月连忙把贴在谢崇轩脸上的手收回来:“黎小姐。”
“怎么……”
谢崇轩收回笑容,并未理会黎臻,继续挑选食材。
“我们开的药,吃死人啦!”
“崇轩。”这时,有人叫了谢崇轩一声。
“什么?这……”
谢崇轩脑袋晕乎着,他也还在想,今天为何对方月如此耐心,原来是生病了。是身体的本能吗?让他对离自己最近的小医生态度好一些,以求自保?他笑了笑:“今晚没法带你锻炼身体了。”
“而且不止一位患者出事了!医馆里的气氛怪怪的,老师们都一脸凝重,没想到刚才我就在新闻上看到我们医馆的负面新闻了……你看……”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作为医学生的敏感度,方月觉得谢崇轩的体征不对。这会儿超市里人不多了,不算拥挤潮热,谢崇轩把大衣脱了还说热,脸又这么红……方月直接把手背贴在谢崇轩的脸颊、额头上,竟滚烫得要命,“你发烧了!”
“圣韵医馆卖羊头挂狗肉,开出药方医死患者?这也太夸张了吧!”方月看到新闻标题,心想,圣韵医馆好歹是有名的中医馆,馆长对工作人员的要求十分苛刻,怎么可能像新闻上说的那样做这种有失医德的事。
“竟然吃志同道合的生物,残忍。”谢崇轩又把衣袖往上捋了捋,“今天有些热。”
谢崇轩开玩笑:“方月,考虑到你之前抓错药的状况,说你们医馆在某些环节监管,也不为过。”
“那我们就吃它!作为有上进心的人,我们也应当吃有上进心的鱼!”方月指着那条跃了“龙门”的鱼,开心地说道。
“可是圣韵医馆五年才出我这一例,还被你撞上了……只是说什么挂羊头卖狗肉这种话,太过分了!”方月愤愤不平,“师哥,那几个患者都是怎么回事?”
“怎么?”谢崇轩又来到水产区。各类鱼在鱼缸里来回游着,偶尔还有鱼跃到隔壁的鱼缸,生气勃勃的。“这鱼还挺懂得给自己提高身价,跃了一个鱼缸,自己每斤都贵了十块钱。”
“对,我正奇怪呢。这几位患者,患的病症都各不相同,死因也不同,最后怎么都落在了我们开的药方头上?”
“啊啊啊,不要这么想不要这么想……”方月拍拍自己的脸。
谢崇轩仿佛从李琦的描述中得到了什么关键信息,立刻问:“这新闻报道了多久?”
方月抱着他的大衣,看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挑选食材。此刻的谢崇轩,身上缭绕着烟火气,温热而轻快。方月突然生出些私心,她想,如果他没有婚约,如果没有黎臻,自己是否就会有那么一点点希望,那么此刻,她是否有可能挽着他的胳膊,买菜做饭,然后……
“都是昨晚、今早一连串爆出来的,你看,今早还有个大合集……”李琦把新闻里的专栏调出来。当下网络时代,一个引人注目的标题就引来大量的浏览量,而网友们的转发和评论更是激烈,这做危机公关也来不及了。
“人类太渺小,须臾十载,转瞬即逝。节日像是节拍器,当日子变得有节奏感和仪式感的时候,就少了很多无谓的忧愁。”谢崇轩挑好了青菜,装好放进购物车,“更何况,现在都国际化了,不论是中国的节日还是国外的节日,你能从中获得开心就好。”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买了新闻。”谢崇轩翻阅了一下,“你们看,每个新闻往下翻,有些网友的评论是重复的复制粘贴。”
“因为……需要开心一下?”方月到没想过人们为何要过节,只知道每次过节都会很开心。
“这么说,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方月大吃一惊,网络暴力时常有所耳闻,没想到今天就发生在身边。
“你不过圣诞?”谢崇轩放下一棵不大新鲜的青菜,“知道人们为什么需要节日吗?”
“嗯,不过,不清楚你们馆长惹到了哪路神仙,这应当还得花点小钱的。”谢崇轩拿起扫把,“我继续了。”
“现在的中国人哪,节日排得太满了,不仅过中国传统节日,还要过西洋节日。”方月嘟囔着。今天医馆下班早,她立刻转移阵地来超市帮谢崇轩买菜。
“唉,小师妹,你说我们能做点什么呢?咦,这打扫卫生的值日不应该是你做吗?怎么让谢先生做了?”只顾关注医馆的负面新闻,李琦这才发现谢崇轩不合理的存在。
周末就是圣诞,大街上各类店铺早早地挂上了漂亮的灯饰,装好了圣诞树,摆出各式各样的小礼品。就连超市里的鱼虾蔬菜,都被搭配着圣诞的标志。
“哦,那个……”方月支支吾吾,一时想不出个解释的理由。
谢崇轩没再多问方月,在一切事情都还未明了之前,任何猜疑都不成立。更何况,按照这姑娘的傻劲儿,若是真和她说些什么,怕是卫泽随便下个套,她就全盘托出了。
“她生病了,我来帮忙。”谢崇轩帮忙解围,方月心头一甜。
虽然谢崇轩最近看起来平心静气,但公司失败这件事,他依旧存着很多疑虑。最初佰秀并未参与这个单子,但他失败后,对方直接跟佰秀签订了合同。而卫泽从一个销售总监升到CEO,新格科技的这次失败,恐怕真有佰秀参与。
“你生病了?”李琦连忙凑过来,“师哥给你看看。”
“订单?我不清楚……”
“啊?”分明没病,还被谢崇轩说成有病,在医生面前,自己装也装不来,方月只好假装咳嗽两声,“我小有风寒,风寒……”
“卫泽说的那个订单,是新格最后那个订单吗?”
“小师傅,她的病,在这里。”谢崇轩一脸认真地指了指脑袋,却把李琦和方月逗得哈哈大笑。
“那你……在生气吗?”
医馆负面新闻一爆出,前来看诊的病人少了许多,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大厅,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就门可罗雀,还有个别投资商说要撤资。馆长心急如焚,却不知应当从何下手进行危机公关。
“你朋友送你的,你自己看着办。”
“还在想医馆的事?”平安夜,除了家常饭菜,谢崇轩还做了个蛋糕。
“那,这个玫瑰……”方月弱弱地问。
“嗯。”方月从沉思中缓过神,“馆长为人特别好,根本不像新闻里说的那样胡乱运营。这么多年,圣韵名声在外,怎么就这么一下子就被破坏了呢?”
卫泽走了,只留下瑟瑟发抖的方月和杀气逼人的谢崇轩。
“难怪,今晚做好的菜,某人都没偷吃。”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哎呀,不是你做的不好吃了啦。”方月捏了一片小炒肉送进嘴里,“好吃……馆长收留了我,我想帮馆长。”
卫泽知趣地点点头:“谢总,打扰了。小姑娘,周末圣诞,约你。”
“这事情,很简单。”谢崇轩拿出一张纸,利索地画出一个思维导图,“以圣韵医馆被爆料为出发点,我们一层一层往前推。新闻由记者爆料,记者从患者家属那里获得信息,患者家属从医院拿到诊断书,医院诊断书等是由医院医生开出,医院医生接收的患者,患者从医馆吃过药,而这药,来自圣韵。”
“哦哦,对,好走,好走不送啦。”方月弯腰,用眼神示意卫泽离开。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知道其中原委,就要从这几个关键点突破?”被谢崇轩这样一理,事情明了许多。
“卫总,好走不送。”又是几个冰锥直直落下。
“没白吃我这么多顿饭。”谢崇轩用笔轻轻敲了下方月的脑袋,“当然,如果有人故意买了新闻去搞医馆,那肯定有个别环节你是怎么都问不清楚的。”
“哦!”方月连忙拿过玫瑰,对卫泽说,“谢谢你的花……”
“崇……”方月想要叫“崇轩”,还是连忙改了口,“那厨神,你不觉得,新格科技最后那段时间,背后也是有问题的吗?”
“五分钟到了。”谢崇轩从厨房走出,对方月说。五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冬日里房檐上的冰锥,带着无可估量的攻击性。
这些事,谢崇轩不知在内心揣测了多少回。面对方月,他还是装作意外的样子,问:“是吗,我没想过……怎么说?”
“找你约会啊。”卫泽抽出一枝玫瑰,“自从遇到你,我的好运气都来了,请方小姐赏脸吃个饭……”
“我觉得……你虽然不爱说话,但在工作上并不被动。你是一个主动吸收能量并主动释放能量的人,就像是中草药,吸收日月精华,又能够产生许多有用的物质。可是,从我参与你的公司工作开始,就感觉虽然你一直在很主动地做事,但整体上都是被动着,被动地处于一个不好的境地,又被动地接受了那个黎老板给你推荐的单子,仿佛可以解决公司的燃眉之急,谁知道是釜底抽薪……”方月说着,看到谢崇轩正凝视着自己,目光似乎要穿透自己,她有些心虚地改口,“我也只是胡说的,可能是被医馆的事弄糊涂了。”
谢崇轩重重放下盘子,把方月吓得一哆嗦:“卫泽,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小姑娘平时看着傻呵呵的,倒还能看准三分。谢崇轩盛好饭,递给方月:“赶紧吃,待会儿带你出去玩。”
哐当!
“嗯……你有钱了?”方月好奇。自从住进来,都是她隔三岔五交给谢崇轩买菜的钱。
显然,卫泽也是个厉害的对手:“看不出来,谢总不仅公司做得好,厨艺更高一筹啊,难怪公司都不做了。”
“哦,没有。前些天帮人看了个项目,拿了一千块钱,这不是,今天给你做蛋糕了。”谢崇轩没有告诉方月,养活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件难事。他在网上挂了招标的职位,平日里休息的时间随便帮别人做个项目方案,小几千就能到手。虽然创业失败,但谢崇轩本人的能力依旧被业内人士认可,所以不断有一些小公司邀请他去做一对一项目指导,这半天的专家费约等于方月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哦,那不是我做的。”方月偷瞄了谢崇轩一眼,他散发的“极寒之气”已弥漫到客厅,不,杀气腾腾,方圆十米,寸草不生。
谢崇轩并不想让方月知道他已经有了足够搬出去的资金,因为在这一方小小的单身公寓,比之前的别墅住起来要自在舒服,有乐趣。
“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大单子,成功了。”卫泽拿起桌上一个春卷塞嘴里,“看不出来,你手艺还不错……”
“那我们玩什么?”她问。
谢崇轩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进行。
“你想玩什么,都随你。”谢崇轩的眼神里带这些宠溺,这让方月心神向往又不敢触碰。他已是订过婚的人了,自己与他走得太近,是否是会破坏别人的幸福?
“CEO?”方月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
“可是平安夜,不应该是和黎小姐一起过吗?”方月低头,装作心不在焉又带着小心翼翼地问。
被允许进门后,卫泽把花放在餐桌上,看方月还凑在谢崇轩身边,挑了挑眉:“就让佰秀新任CEO在这儿傻等吗?”
记得张爱玲曾这样说胡兰成:“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那……我就让他进来五分钟,就五分钟哈。”
当谢崇轩对她越发耐心,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情愫,在她的心底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但她怕这“花”被别人发现,她好怕,眼前的一切会被破坏。
“你的朋友,你来决定。”谢崇轩转身放盘子,不给方月一个明确的回答。
所以当谢崇轩提出邀约,她竟有些退缩,她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妥,便会让现在拥有的细小幸福飞走。
“你稍等一下。”方月轻轻把门掩上,小心地用手指点了点谢崇轩正在用力遏制的肌肉,“那个,我可以让他进门吗?”
“和黎臻过平安夜,也可以。”谢崇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手机,“那我问问黎臻有没有空。”
“不邀请我进去吗?”卫泽把玫瑰花向前递,又向里看了看,意味深长地问,“还是说……现在不方便?”
“哦……”方月看谢崇轩饶有兴致地打字,后悔自己为何要多问,悻悻地放下碗筷,“那你要和你的未婚妻好好过哦,我吃好了,先回房间啦。”
这一静一动的两位老板,她夹在中间实在难办。
刚趴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方月,给熊潇潇发消息。
“哦……那……”方月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响动。
方月:熊大,你在哪儿快活?谢崇轩要约黎臻出去了,我有一些不开心。
卫泽定睛一看,是方月开的门,立刻变成了喇叭花:“冒昧打扰了,我从熊小姐那里问到了你的新家地址,来庆祝你乔迁之喜。”
叮!手机响了,是谢崇轩的消息。
方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谢崇轩,从他僵硬的后背和微微隆起的肱二头肌可以看出,此刻的谢崇轩,已开启了攻击防御状态。
谢崇轩:熊小姐,你在哪儿快活?方月叫我约黎臻去过平安夜,她又“不开森”,怎么办?
方月从大大的玫瑰花束后浮夸发型认出来者,心中一惊。倒不是害怕卫泽,而是怕他那招摇的样子,如果谢崇轩怒了,那后果将十分严重。
“啊,发错了,发错了!”方月觉得尴尬,即便是隔着一扇门,她都觉得谢崇轩已经看到自己的囧样。啊,今晚是不要出门了……
卫泽?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谢崇轩,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凭什么关门?我找的是方月!”
谢崇轩:熊小姐,方月半天不回复我,你说,她在做什么?
“怎么还在敲门?”方月起身开门,劈头盖脸就挨了一顿骂。
方月:熊大,谢崇轩要出门约会了,我就自己躺着好了。
“没谁。”谢崇轩全然不顾卫泽在门外不停地敲门,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假装没听到。
谢崇轩:熊小姐,我邀约了方月,她拒绝我了。
“是谁呀?”方月依旧在床上赖着。
方月:熊大,他是有未婚妻的汉子,我不能约。
谢崇轩的眼神立刻像刀子一般,他二话不说直接把门关上。
谢崇轩:熊小姐,我早已和黎臻提出解除婚约,不知方月是否存在信息滞后。
“哟!”卫泽见到开门的是谢崇轩,手里的玫瑰花跟着身子震了一下,“这不是……”
“解除婚约?”
谢崇轩放下碗筷开门,却是不速之客。
咚一声,方月一下从床上跃起来,从卧室冲出去,跑到谢崇轩面前:“真的吗,真的吗?”
谢崇轩摇摇头。没有持续的经济来源他,就这么被方月好心收留了,还包吃包住。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只猫要耍赖偷懒,那就任着她来吧。谢崇轩收拾碗筷,去厨房收拾。不一会儿,有人敲门,方月趴在床上喊:“厨神!麻烦你开门咯!”
这样子,像极了撒娇的小猫,对你喵喵叫着,眼睛里闪着光。谢崇轩轻轻点头。
“好嘞!”方月把色子一抛,还真是谢崇轩倒了霉,“哇,又是你哎!”
“嗯,好吧!看在你已是自由身的份上,本姑娘就陪你走一遭!”方月手舞足蹈。
公司破产了,谢崇轩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隐藏在这小居室里,一边休整,一边思考未来的路,和这么一个热热闹闹的小生物一起生活,也还算轻松。
“方姑娘,您这是晚上没吃饱吗……”走在路上,谢崇轩看着方月不亦乐乎地狂吃小吃。
这是谢崇轩第一次与异性同住,从方月的生活习惯来看,女孩子真是神奇的生物:吃点好吃的就能开心好久,睡觉是天大的事,起床气爆发的时候坚决不能惹,虽然在公司吃苦能干,但在家里,真的像只赖着晒太阳的小懒猫。
“没。”方月嘟囔着,“你知道吗,你一个订过婚的人,我每次与你待在一起,可不自在了!”
“大。”谢崇轩无奈,这姑娘为了偷懒也是费尽了心思。
“为什么?”谢崇轩问。
“那……那我还夸你的手艺了呢,我还夸你是厨神呢!”方月自认理亏。从谢崇轩搬来这两个星期,他包揽了所有的饮食起居工作,虽然每天的各种规定让她叫苦不迭,但必须承认,她那原本粗糙无光的小日子,因为谢崇轩而变得越发滋润起来。“那我们投色子,你选大选小?”
方月抬头看与她并肩走着的人,人潮涌动的小吃街,缤纷闪耀的街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他的侧脸似一帧美轮美奂的画。
“我做饭了。”谢崇轩把碗往方月那里一推,静静地看着她。
因为——
“你洗嘛!”方月撒娇。熊潇潇说,冰山再怎么理性冷漠冰冷无情,究其本源,也终究是个男人,而男人对女人恰到好处的撒娇,定是招架不住的。方月最近在谢崇轩身上开始尝试这一新技能,还不知具体效果如何。
我喜欢你呀!
“吃好啦!”两菜一汤,都是家常菜,却十分美味。酒足饭饱的方月放下碗筷,刚要拿起手机准备趴到床上看会儿网剧,却听到身后幽幽的声音:“不洗碗吗?”
方月在心里响亮地说。
住在一起后,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被谢崇轩分类、贴标签,整整齐齐地放在对应的位置,但凡用过,都要放回原位,而平日的习惯更是另外一种别致而健康的苛刻: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运动一个小时,吃饭,读新闻,晚上回家后,洗手洗脸,吃饭收拾,睡前学习……一切都要按照规章制度来,方月感觉自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而谢崇轩就是那可怕的班主任。
“做贼心虚吗?”他又吐出一个新问题。
方月小时候,常听隔壁的婶子向阿婆抱怨家里的男人有多么懒多么不爱做家务,现在看来,全都是反的!
“我……谢崇轩,你好嚣张哦,现在我包你吃住,你是寄人篱下懂吗?你看看人家林妹妹在大观园是怎么安身立命的……”
“那也先刷牙!”
“林妹妹,后来死了。”谢崇轩摸了摸鼻尖,笑,“我并不想死。”
“不影响的……”
“说不过你!”方月说着,注意到路边有个小摊,摆着一些古典的小东西。
说着,方月就要拿起桌上一杯水喝,还没张口,就被谢崇轩喝住:“先刷牙!”
方月走过去,看到一支黑檀木簪子,名字是“月夕云惜”。簪子光泽漂亮,有一端镶着漂亮的银饰。她将簪子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谢总,您平时不是日理万机、夙兴夜寐的吗?或者现在,你不应当是焦头烂额、水米不沾、夜不能寐吗?”方月一头雾水地问,“您这是受刺激了,还是……”
“小姑娘,你眼光不错,这是我手工做了一整个月的簪子。你看,这镶的银饰上面有彩云,还有月亮在后面躲着,是比较清新秀丽的一款。”摊主仔细给方月介绍着。
“你的房间,太脏。”谢崇轩腰间围着围裙,一手消毒液,一手抹布,在地上使劲刷洗着。
方月有点动心,却也看到了标价。五百块钱,买一支簪子,实在是不值得。她把簪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就轻轻放回原位:“谢谢老板,暂时不要了,谢谢!”
“这……”
“那么喜欢怎么不买?”谢崇轩问。
万万没想到,待她睡饱之后,一开门,却又是重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对曾经的你而言,或许只是一杯酒的钱,但对曾经我而言,却是一个月的生活费。”方月低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刚出门那会儿你说要带我见一个人,是谁呀?”
“我要睡觉!有什么事,我们晚点再说!”
“快到了。”谢崇轩指了指街角的咖啡屋,“某人,因为某新闻,食不下咽。”
此时此刻,方月的起床气已然达到顶峰状态,她现在不管是谢崇轩还是玉皇大帝,谁都不能拦她睡觉。
走进咖啡屋之后,谢崇轩看了看手表,示意方月注意窗边的男人:“时间差不多了。注意那个连帽衫的男人,和门口车站在等车的风衣男人。”
“喜欢吗?”谢崇轩脸上竟挂着一丝得意。
连帽衫男人喝完咖啡,把一个纸袋放在椅子与落地窗的缝隙里。帽衫男人出门后,风衣男人大步走进咖啡屋,坐在了刚刚窗边的位置,把袋子取出。
“这是……微波炉、跑步机、面包机、咖啡机、冰箱、洗衣机……”方月顺着摆的满满当当的东西,果然,都是些十分好用的东西。
这一切,方月目不转睛地看在眼里:“这……”
谢崇轩看到缩到门后的方月:“哦,虽然把房卖了,但还有一些好用的个人用品要带过来。”
“这就是第一步,记者。”
“又……”方月一开门,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怎么又在搬家?
“记者?真的有人买新闻?”方月使劲跺脚,指着那风衣男人的方向破口大骂,“既然要做暗地里的交易,为何还要做记者呢?真是对不起记者这个称号!唾弃你!哼!”
又过了不知多久,方月便被客厅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
谢崇轩突然留意到风衣男人正环顾四周的环境,而好巧不巧,方月正指着那方向进行口头上的惩奸除恶。只见风衣男人把纸袋夹进衣服里,径直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看在他昨晚还在晕倒在街头的份上,方月带着起床气,半睁着眼给谢崇轩做了个三明治,热了牛奶,切了水果,就继续回房躺下。
“不妙。”谢崇轩皱眉。一般交易被发现后,都会匆匆离开,这人直接朝着他们走来,看来并非善茬,要么身上带着家伙,要么附近有人接应着,如果接应的人多的话,那他们将处于更危险的境地。
“不吃的话,我会低血糖。”
“嗯?什么不妙?”方月停下动作,手还指着风衣男人的方向,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可以不吃吗?”
风衣男人越走越近,他的目光带着攻击性,直直地投向方月,似是在考量方月的行为是否针对他。
“一般,在这个时间,我需要吃早餐。”
方月看到风衣男人已走近,正要继续骂:“哎,你作为……”
方月看了看表,计算自己才睡了不到两小时:“起什么床啊……今天周末。”
“好好好,我作为男朋友,没有给你买礼物,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谢崇轩把方月揽入怀中。
“该起床了。”谢崇轩已衣冠整齐。
“我,那个……”方月的胳膊还横举着,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方月揉着睡眼惺忪的眼,“天还没大亮呢。”
谢崇轩轻轻把她那指着风衣男人的手压下,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隔壁宿舍的同学,收到了鲜花、巧克力、口红、大蛋糕,我也给你买,都买!”
匆忙收拾好,方月把之前在熊潇潇那儿用的折叠床搭起来,睡下时已是凌晨四点多。还好,第二天就是周末,加上谢崇轩公司已经不需要再去上班,方月决定懒懒地睡上一大觉,但没想到,一早六点不到,就被敲门声吵醒。
“呃……你在干吗?”方月蒙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谢崇轩只是尴尬地颔首,手指轻轻碰了碰鼻尖:“嗯。”
“好了,不生气了,不生气了……”风衣男人已走到他们身旁,谢崇轩的余光捕捉到,风衣男人似乎一直在注意方月。方月是圣韵中医馆的人,如果被他看清方月的长相,就会暴露。
“啊!不要看!不要看!”方月连忙把桌子椅子上还有阳台上自己的私密衣物收起来,压在被子下面,“我这些天太忙了!”
于是,谢崇轩立刻环住方月的腰,装作吻她的样子。
开门的一刹那,方月的脸腾地就红了,刚刚当机立断的霸气瞬间消失,巴不得自己没有做这个善意的决定:早上匆忙吃完早餐的碗筷还没清洗;换下的睡衣扔在沙发上,而昨天换下的文胸,就那么挂在客厅里,显眼得要命;洗手间里,待洗的脏衣服堆成一座小山;卧室里,床铺乱糟糟的,整个单身公寓看起来充满了随意的“艺术”。
俯身。
“哎呀,走吧,跟我走!”方月直接拉上谢崇轩,打了一辆车,直奔自己的小窝。
四目相对,眸光流转。
“嗯?”
鼻息带着温度,淡淡熨帖在脸颊。
都没有地方可以去……方月突然想起自己刚弄好的小窝,还有一间小小的书房:“你……会介意睡小床吗?”
方月所有的脑细胞已然罢工。她不受控制的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耳朵。她小心翼翼着,就像是在捧着一朵玻璃花,繁美艳丽,却好像指尖一触,就会支离破碎,不见踪影。
“国内的,只有Coco。但她有未婚夫,我过去打扰,不方便。”
谢崇轩轻皱眉头——这傻姑娘,头发真漂亮,绸缎一般。大眼睛忽闪着,她在想什么呢?怎么,人都呆住了,手还不老实……她那小小的气息莫名地具有吸引力,让他有一种想要吻下去的冲动……谢崇轩,克制……
“那你的朋友呢?”方月想,或许谢崇轩可以借宿在朋友家。
见状,风衣男人走远了。
不知为何,向方月说出之后,他竟有些释然。
“谢崇轩。”方月回过神,把食指摆在自己与谢崇轩的唇之间。
谢崇轩一向是遇事咬牙坚持的人,哪怕是再难再苦,他都会隐忍不言。此刻,是他第一次没再咬牙死磕,而是选择说出口。
“嗯?”
“方月,我无处可去了。”谢崇轩打断方月,叹了口气。
“我可不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怎么又站住了?”方月跟上来,“这凌晨三点……”
“嗯。”
“出院。”谢崇轩出了门,才意识到,此刻落魄的自己,银行账户都已被冻结,而他身上仅存的这几百块钱,住宾馆几天都不够。
“其实……”方月想告诉他,当年自己是如何遇到了他,而他是如何影响了自己的人生,她希望他也能像曾经爱黎臻那样,爱上自己,她想要那朵小花,能够长得完整而具体,不畏惧阳光和目光,不再埋在尘埃里……
“哎,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医生让你多休息!”
但话刚要出口,她又犹豫了。如果他爱她,她希望是爱上现在的她,而不是因为恩情。
“嗯。”谢崇轩拽起被子,往方月身上一搭,自己跳下床,“我睡好了。”
方月转而改口:“你……压着我的烤猪脚了。”
方月伸懒腰,突然发现自己的一只手碰到了谢崇轩的腰,她连忙缩回手来:“那个,那个医生说,你疲劳过度。”
谢崇轩站直,沉默地点了点头,发现手还紧环着方月的腰,又连忙撒手。虽然依旧是面不改色,但耳朵却红了。
“嗯。”谢崇轩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真是一只小猫。没想到,在自己最不堪一击的时刻,竟是她陪在身边。
“你怎么啦?耳朵好红,是又发烧了吗?”方月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望着别处问。
方月听到声音,清醒过来,两条眼缝立刻变得圆溜溜:“你醒啦!”
“哦,没……没事。”谢崇轩整理好刚刚翻飞的小思绪,“不早了,回家。”
“嗯。”
路上,谢崇轩向方月解释了刚刚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方月惊叹于谢崇轩极快的应变能力,也感激他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她。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谢崇轩……”
第二天圣诞节,卫泽如期来约方月。方月一直想着调查那记者的事,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卫泽说,要送方月一件神秘的圣诞礼物,要到周一才能收到。
谢崇轩连忙更换姿势,方月便醒了。
隔天上班,方月便被馆长通知,佰秀作为圣韵中医馆的新投资商,准备启动一个500万的短期项目,而指定的项目负责人,便是方月。
普通病房里,并没有空调。方月似乎冷得厉害,小小缩成一团,一只手紧紧锁着谢崇轩的胳膊。谢崇轩怀疑自己就是被这又麻又痛的胳膊弄醒的,方月另一只手则伸进了被子里焐着,就在谢崇轩翻身的一下子,她的手就被压在他身下。
卫总的礼物,果然非同凡响。
谢崇轩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已在病床上。想动弹,胳膊上却被沉沉地被一个大活人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