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会把它毁灭，不让不好的书留在这个世界上。」他慷慨激昂地说。
「写得不好的书呢？」
他似乎是有书的洁癖。
怪不得近来我经常在柜台上发现一些钱。
「你没权这样做。」我说。
「是控制不了自己。」他说，「可是，只要看过是好书，事后我会回来把买书的钱放在柜台上。」
「我知道。」他用衬衫的衣角抹去眼镜片上的灰尘，忽然之间，我记起他是谁了。
「那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是大近视？」
「对不起，我不想的。」他说。
「你是？」他讶异地望着我。
「你知道我们开书店是很辛苦的吗？你不该不付钱！」我教训他。
那一年，林方文拿了稿酬，送了一把小提琴给我，为了能够用那把漂亮的小提琴拉一支歌，我到老师那里学小提琴，在那里认识了也是来学小提琴的大近视，他拉得和我一样差劲。
他坐在地上，脸涨红了，厚厚的眼镜也歪了，那本书从他怀里跌出来。
「你是不是跟杨韵乐学过小提琴？」我问。
「你还没付钱！」
「喔，是你！」他尴尬地说，「很久没见了。」
他跑得很快，我以为他是书呆子，没想到他很能跑，虽然他跑起来很明显是八字脚的。或许是八字脚的缘故，他跌了一跤，给我赶上了，我拉着他衬衫的衣角，喘着气说：
是的，那些日子多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