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不能好好睡觉了？”顾延树问。
“我已经帮你报过名了，这次九月份开学，你作为新生进去，这样可以吗？”他俨然一早就替她安排好了，只是到这一刻才勉强说出来。最后是询问的语气，决定权依旧在惜光手上。
惜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纠结了这么久，你到底是什么心态啊……”说到后面就开始愤愤不平了，爪子都快露出来挠人了。
“去E大吗？我当初走得不明不白，现在要重新回去应该不容易吧？”
“嘘，”顾延树迅速吻住她，把那些话都堵住，“晚安，惜光。”
“重新上大学，完成学业。”
“唔……晚安，延树。”
惜光不解地眨着眼睛：“啊？”
于是之后，已婚的鹿惜光混进了大一的新生队伍里，重新开始校园生活。
顾延树突然说：“回学校上课吧。”
她曾经也在E大闹出过不小的风波，但是两三年时间过去，早已没有相识的同学能在人群里认出她来。倒是还有顾延树、宋渝生和温遇云这几个名字，时常会被提起。
“那怎么能行，我得保持相对的独立啊。”惜光窝在他怀里，开始做打算：“我先投简历，如果没有收到面试的通知就直接出去找工作，图书馆那边每年也是要招人的，去碰碰运气好了……”
第一天跟着顾延树去学校报道，惜光再三考虑，觉得要待会儿要和诸多学弟学妹站在一起，为了不太突兀，有必要掩饰一下自己的年纪。
顾延树头疼地说：“反正你吃得也不多，我养得起。”
背带裤，素色印花的短T恤，帆布鞋，马尾辫。
“不是啊，外婆才属猴。”惜光一本正经地回答，“延树，我明天上网去投简历吧？也不能老待在家里吃软饭啊。”
她长相本就显小，这样打扮确实与刚步入大学的普通学生无异。
顾延树深受她的干扰，手臂横过去，把她拦腰抱住，丝毫动弹不了，这下才终于消停，“鹿惜光，你属猴的吗？”
出门之前，西装革履的顾延树在玄关处拉住了惜光，目光打量她，“你这样穿，显得我们不太配。”
她危机感大增，接下来的几天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究竟能干点什么。当初中途辍学，大学也没上完，在南遥教个书尚可，但这是A城，恐怕不行。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好的法子。
“怎么样，我今天是不是看上去特别青春？”惜光得意地朝他笑笑，惋惜而愉悦的语气，不怕死地挑衅：“延树，是你老了噢。”
惜光想一头撞过去。
顾延树眼神一暗，似笑非笑，伸手把打开了一半的门重新利落地关上。
顾延树只中肯地评价了她四个字：“前途堪忧。”
惜光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按在了镶嵌进墙壁的矩形鱼缸上，密密麻麻的吻覆盖下来。温热的唇瓣碰触过的地方，带来微痒的酥麻的感觉，他的手从衣摆下面探进去，来来回回抚摸她的背脊。
惜光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难道她以后要待在家里成为米虫吗？她郁闷地问顾延树：“我以后要怎么办？”
惜光腿一软，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喘息，惹来了一声轻笑，“谁老了，你再说一遍，嗯？”
“……”
惜光后悔得想撞墙，声音颤抖不稳：“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好像是。”
“晚了。”
“这样一来，我好像成了无业游民呀！”
衣服被剥落，顾延树修长削瘦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游走，“报名推迟一天，明天再去，可以吗？”
“嗯？”
“可是你已经跟……跟校长……约好了的……”惜光尽量保持着清醒。
“延树……”
“那就爽约好了。”顾延树轻轻啃噬她白皙的肩膀，指间纠缠她黑色的长发，无法再抽离。
一如以往他等她下课时的样子，星眸浩瀚如海，看着她一步一步，跋涉时光，向他走来。
身后隔着透明的玻璃，斑斓的鱼群在水中游荡，波纹徐徐漾开。底层铺就的彩色鹅卵石，绿色的海藻青荇，还有映出的交叠的身影，像深深沉入海底的景色。水流声潺潺，参杂着暧昧的呻吟一同响起。
接着她又去了办公室和之前教过的班级，跟老师还有同学告别，前前后后耽搁了不少时间。惜光从包围着的人堆里走出来时，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到了操场才发现，顾延树还站在校门口的那颗树下等她。
第二天，两人才去学校办理完入学手续。
肖二胡同学更加伤心欲绝了，惜光好笑地揉揉他的头发，“这次免了，下次再不做作业直接两百遍。”
惜光送顾延树去校门口，绕开了喧嚣的人群，并肩走在僻静的小道上。再自然不过地牵手，聊天，惜光回过头，去踩顾延树身后的影子。
惜光犹豫了一秒，和他商量说：“我去跟你求个情，抄个九十九遍好不好？”
一段路走完，顾延树上了车，又把车窗放下来，揶揄地叮嘱惜光：“这次好好读书，别看小鲜肉。”
“那你今天能跟语文老师说说，让他别罚我抄古诗了行吗？一百遍很难抄的！”
“我才不会。”惜光对他的质疑表示不满。
“当然会。”
这样好的天气，阳光洒满她生动的脸庞，时光仿佛静止，熨帖在心上。
“你走了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最后，却是顾延树一语成谶，惜光再次食言了。
“会。”
大二的时候，惜光休学，因为怀孕的缘故。
“小唐老师，那你还会回来吗？”
那一年，她和他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眉眼漂亮，依稀看得出他父亲的影子。
惜光回南遥，正式向小学校长递交了辞呈的那天，肖二胡同学扒着她的腿，伤心欲绝，不肯放人。
（第二部完）
惜光和顾延树结婚以后，考虑到顾延树上班的问题，两人又不可能分居，于是她决定留在A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