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嗦啦谦虚地摆摆手,又对陆朝饮说:“我记得周末的时候叶值过来,你说你碰上了个麻烦事,是这个吗?”
于尔婕正喝水,听见周嗦啦这高谈阔论的一句,噗一声把自己呛了个死去活来,一边咳嗽一边笑,一边还给她竖大拇指:“精辟精辟。”
“可不是吗!”陆朝饮捂着心口叹息,“这不是快暑假了吗,我就跟施宏博计划着出去旅个游,他建议让我跟他回家,不说见家长吧,就把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见见,为此还专门拉了个群,这女孩儿就是那个群里的。”
“名字啊!”周嗦啦歪着她看她,一脸污力滔滔的表情,“缺什么补什么知道吗?按照咱们中国人的取名习惯,实际上缺的,就得在名字里补回来。”
“这女的,”周嗦啦纠正她,“等确定她安的是好心的时候,你再用‘女孩儿’这个天真烂漫,自带美图滤镜的称呼来称呼她也不迟。”
陆朝饮拉着自己的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在哪?”
陆朝饮差点被她笑死,连连点头:“好好好,这女的,你来帮我鉴定一下这女的到底安好心了没有。”
周嗦啦忍着笑问她:“你知道‘女朋友’和‘女性朋友’最大的区别在哪吗?”
有这种八卦可听,剩下俩吃瓜群众自然不会放弃,一左一右地蹿了过来,把脑袋挤到周嗦啦旁边去窥屏。
“你用你那24氪金狗眼帮我看看,这个女性朋友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周嗦啦一手一个把她俩往外推:“老四老四,你把你手机拿走,截图发咱们好姑娘群里。”
周嗦啦手指在屏幕上哗哗地点着,听她别有用些地在“性”字上咬了重音。
她们宿舍微信群的名字叫“好姑娘永垂不朽”,骚情的不行,谁看谁笑喷。
她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戳到周嗦啦眼皮子底下:“这位,施宏博的女性朋友,你往下翻,看我俩的聊天记录。”
陆朝饮依言把手机拿走截图,就听一串“咔嚓咔嚓咔嚓”之后,其余三个人的手机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梁文音“嚯”了一声:“聊的不少啊你们。”
陆朝饮无语凝噎:“我上辈子一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辈子才沦落到要跟你当室友……”
她一边感叹一边戳进大图,挨句开始念:“我不是很建议你这个暑假跟他回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每个暑假都要聚,加一个外人大家都不自在。”
周嗦啦在自己桌子前坐下准备开电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垃圾桶里找男朋友,分!下一个。”
于尔婕还没来得及看,先听她念的这一句,语调上扬地“嗯”了一声:“这女的脑子有问题吧。”
陆朝饮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既然你看的这么明白……那我有一个情感类问题要请教请教。”
陆朝饮一拍桌子:“这就是叶直男请咱们吃饭那天这女的跟我聊的,我没敢跟施宏博说,先打听了一下这女的跟他的关系,说是发小,俩妈是高中同学。”
周嗦啦哈哈大笑:“不是故意的……哈哈,真不是故意的,情不自禁,随意一秀。”
“青梅竹马啊我的天,”周嗦啦怪叫一声,“别怕,构不成威胁。老话说得好,自古青梅难成双,从来世仇变鸳鸯,这种青梅竹马向来没什么好下场。”
梁文音用她那又软又棉的南方口音爆了个粗口:“妈的,本来以为是听讲座涨姿势,结果搞半天是来看人家秀恩爱来了呀。”
于二姐开始翻手机,一边翻一边问:“那都这么几天过去了,你跟施宏博说了没啊?”
“她当然没有当小三,那小三是相想就能当的吗?必须得叶值同时跟我俩保持恋爱关系,她这个小三身份才成立。”周嗦啦解释,“现在充其量是密谋当小三,而且百分之百不会成功。”
“没敢仔细说,模模糊糊地提了提,想看看他是啥态度。”陆朝饮忧心忡忡,“我说假如我跟他的女性朋友发生矛盾了他站谁,坑爹的是他态度模糊的很,说他的女性朋友们脾气都特别好,不会跟我发生矛盾。”
梁文音和陆朝饮各自抱着各自的椅背,一脸迷茫地听她高谈阔论:“所以你说了半天,是想表达你其实不觉得小布点是在当小三?”
周嗦啦这就不高兴了:“这是什么屁话?合着你脾气不好是吧?”
周嗦啦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我觉得情侣之间,永远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三个人可以介入,他劈腿也好,忠贞也好,都是在你和他的这个关系网络里有效的。”
陆朝饮又开始拍桌子:“说的就是这个事啊!我看他这个反应,也没敢上去告状。”
陆朝饮在这个议题面前有些弱势,因为她跟施宏博的缘分开头介于追和没追之间,有点尴尬,而今又因为好友属性而不得不站在周嗦啦的队伍里,搞得自己非常胸闷气短。
周嗦啦气场两米八地一拍桌子,刚想张嘴说什么,没说出来就愣了半天——这状的确不能告,告不好就要分手,毕竟人性是如此经不起测试,如果不是实在闲的蛋疼不想过了,最好不要去测试别人面具下那张真实的脸。
她俩回宿舍的时候,没上课的俩人也彼此交流完了“滨大树洞”最新折腾的幺蛾子,正在针对“喜欢上有女朋友的男生要不要追”展开大讨论。
她把准备发言时吸进去的那口气吐出来:“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女孩子加人好友,第一件事就去翻人家朋友圈,那个小布点她不仅要看见这一条,过往的无数条肯定也都看见了!
陆朝饮两只手分两边拽着自己的发尾,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所以叫你来鉴别一下这女的有没有问题啊,如果有问题,我就得想办法悄无声息地解决她。”
周嗦啦斩钉截铁:“一定看见了!”
于尔婕动作夸张地倒抽一口凉气:“这句话真是杀气逼人,你想怎么解决她?”
叶值的淡定没了:“我不知道啊!她也不给我回复也不给我点赞的,我都不知道她究竟看见了没有。”
陆朝饮瞠目结舌了半晌,翻着白眼想了下,整个人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下去:“你说得好有道理,我他妈也不知道……”
周嗦啦接着问:“那她死心了吗?”
她说着,又把脸转向周嗦啦:“三儿你当初是怎么解决李初的?”
叶值很淡定地回答:“为了一了百了,让她彻底死心。”
周嗦啦紧随其后地愣了愣:“我没解决啊……是叶值解决的……”
她笑得不行,还故意板着脸训他:“你知道她不怀好意,为什么还通过好友认证?”
她捧着手机三下五除二地翻完了陆朝饮发的截图,不得不说她们家老四居然能忍到现在不告状的确是个人才,要换她早上去对撕了。
周嗦啦简直前仰后合,还接着他的电话就让于尔婕去刷叶值朋友圈,第一条果然是他们的合影,配文深情款款的一句:“我相信与你终将旷日持久,才敢说一句来日方长”。
陆朝饮还在可怜巴巴地等她的鉴定结果,周嗦啦眼睛盯在屏幕上不敢抬头,暗搓搓地拉了个没有陆朝饮的群:“咋办咋办我该咋回答她!”
“加了,”叶值叹了口气,“吓得我通过好友认证后立刻发个秀恩爱的朋友圈。”
梁文音和于尔婕的手机同时“叮咚”一声,陆朝饮警觉地竖起耳朵,扭头看她俩:“你俩在干啥?”
周嗦啦哈哈大笑:“算了,为这档子事充个会员也是有点不值得。那个小布点加你了吗?”
梁文音和于尔婕两脸懵逼地抬头,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两个人纷纷用精湛的演技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假装很自然地嗯了一声:“于二姐手抖把表情包发我们选修群里了。”
叶值没回复,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我看到了,刚刚还在想要不直接去把这个截图回在那条微博下面,然后发现我不是会员,不能在评论里分享图片。”
谢天谢地她们宿舍没有选修同一节课,梁文音和于尔婕默默地各自关掉各自的声音,在群里回复:“我也不知道……”
周嗦啦气哼哼地:“你看到他发的第二条了吗?”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狗头军师在关键时刻靠不住……周嗦啦腹诽了一同, 又自己组织了一会语言,像个老教授一样咳了一声:“这个姑娘……不是,这个女的,她铁定是有问题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刚才也说了,情侣里所有的问题都是两个人的问题,和第三个人无关,所以怎么处理她,其实就是你和施宏博你俩打算怎么处理对方。”
此刻正临近午餐时间,叶值上午的工作估计也告一段落,没让周嗦啦等太久就直接回了个截图,是他给树洞发的私信,后面还标着“已读”。
陆朝饮还不想分手,因此分外纠结,干脆像普天之下所有老公出轨还无能为力的暴躁主妇一样,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另一个女人身上,她愤恨地揪着自己衣服上的流苏,咬牙切齿道:“长这么大,可算碰见一个哥们婊了,真不要脸!”
“一个没什么盈利的校园微博,不知道有个毛好红的,”周嗦啦撇撇嘴,“我再问问叶值。”
于尔婕陪着她骂:“这种朋友就是心术不正,真正的异性好朋友怎么可能干出让自己朋友夹在她和女朋友之间两面为难的事?”
于尔婕笑了笑:“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叶值发了,树洞没删,你看看树洞那个微博之前的评论量和这两条的评论量,一言以蔽之,想红想疯了。”
陆朝饮用力点头:“就是的!”
她们手挽着手从楼梯上走下去,周嗦啦一边走一边跟于尔婕爆料:“你上课的时候我跟叶值聊天,他还说要给树洞发私信让他删帖,从现在这个情况分析,你看是他没发还是树洞没删?”
周嗦啦和梁文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陆朝饮骂爽了,又来问周嗦啦:“所以这个情况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于尔婕:“……”说的可真有道理。
周嗦啦张了张嘴:“我觉得……你要不把这个截图直接发给施宏博吧,反正这是他朋友又不是你朋友,谁的朋友谁负责。”
周嗦啦又设身处地地思考半晌:“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就被别人撩了。”
梁文音接着道:“我觉得啦啦说得对的呀,这事儿只能让施宏博来处理,那女孩……那女的毕竟是施宏博的发小,两位妈妈又是高中同学,交情匪浅,万一她在你未来婆婆跟前瞎逼逼两句,你不就更傻逼了吗?”
于尔婕接着问:“那他要是一直都不单身,你怎么办?”
陆朝饮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立刻被吓了一跳:“你说得好有道理!我这就去跟施宏博发截图。”
周嗦啦在满腔怒火里找到自己的理智,设身处地地考虑半晌:“我觉得……应该不会,我干不出那样的事情。但我会一直关注他,等他单身了再动手。”
“你先别急,”周嗦啦挥挥手阻止她,“你组织好语言,别上来就气势汹汹的,一边这种哥们婊惯用的路线就是你女朋友无理取闹而我贤惠大方,你得先占据道德制高点,跟施宏博说你决定暑假不去他们家了。”
于尔婕看她脸上的神色风云变幻,不由拿手揉了揉鼻尖,咳嗽一声:“如果你是那个小布点,你会去追叶值吗?”
“这样如果他问为什么,你就说你不想因为恋爱而破坏他的朋友圈,”梁文音把话接过来,“如果他再问,你就把第一张截图发给他。”
“这他妈还用问吗?追有女朋友的男神跟追成了家的男人有什么区别?恋爱关系不受法律保护难道还不受道德保护吗?”她火冒三丈,点开评论刷了一发,惊讶地看到持“应该追,真爱无罪”观点的朋友所占比重竟然还不小。
四个姑娘头对头地凑到一块,八只眼睛都盯在陆朝饮的屏幕上,等着施宏博回复,结果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回复。
周嗦啦接过来定睛一看:好么,不仅没删先前的那个照片寻人,还把她的私信内容不打码发上去了。顺势抛出一个辩论题:有女朋友的男神要不要追。
周嗦啦开小差去刷微博,看到树洞君转发了那个小布点的私信,好长的一篇,说对方既然已经有女朋友,那她不当破坏感情的小三。
于尔婕正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就把手机塞她脸跟前:“现在大学生的三观我也真是醉了,我看那个滨大树洞百八十年不火一次,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抓人眼球的事件,表现的就像癞皮狗一样。”
周嗦啦看到这儿的时候,对她印象还挺好的,结果接下来的篇幅就如梦似幻地描写了她这段时间牵肠挂肚的心情,写的那叫一个缠绵悱恻,直叫吃瓜群众对叶值放弃了这么一个深情款款的姑娘而扼腕叹息。
她应了一声,乖巧地向老师告别,出门喊下一个人进来接着上课。
她把截图翻到最下面,姑娘以一句霸气四溢的话结了尾:我在你未来的单身岁月里等你。
老师嗯了一声:“我比较赞成你出国深造,歌剧这东西毕竟是发源在国外,不管你以后是从事研究还是实践登台,去接受一下更专业的教育总是没错的。”
周嗦啦咬牙切齿地发表读后感:“呸!不要脸!”
留在大学里是挺好的,可问题是大学也不是想留就能留的啊!周嗦啦自己蔫了半晌,垂头丧气地回答:“谢谢老师,我还是回去再想想吧。”
姑娘们又赶紧来参谋她的感情大事,忙完这边忙那边,感觉自己像日理万机的女皇帝。
老师笑了起来:“留在大学里也挺好的。”
施宏博回微信来,丝毫没有领会女朋友话语里千回百转的深层含义,笑呵呵地答:“怎么,你紧张啊?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别怕。”
周嗦啦更泄气了:“那就是希望不多呗。”
陆朝饮照着之前设计好的台词回过去,直男的智商在此得到彻底验证——施宏博的反应完全在姑娘们预测范围内,一点惊喜都没有。
老师上下左右打量她半天:“这个……呃……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陆朝饮照计划发了截图,然而施宏博丝毫不以为意:“你不用搭理她,她说话向来这么损。”
周嗦啦叹了口气:“可是我想去实战演出哎,你看我这个水平,进国家大剧院有没有希望?”
姑娘们齐齐爆了句脏话,接着给她出谋划策:“你就说……你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呀?那我该怎么办呀,要不要给他们一人买一份礼物吧?”
老师点了下头:“大学算是个研究环境比较好的地方了。”
陆朝饮升调“嗯”了一声:“我拒绝,我才不在这种货色身上花钱。”
本着对祖国的花朵们负责的想法,她不是很相信自己在教书育人这一道上的斤两。周嗦啦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对老师发问:“老师,是不是我要继续研究歌剧,就只能留在大学里啊?”
周嗦啦“哎呀”一声:“你这人脑筋怎么这么死,他怎么可能让你破费?他朋友又不是他妈。”
周嗦啦是挺想从事歌剧行业的,但国内对歌剧演员的需求好像比于二姐对男朋友的需求还低,国家大剧院十年八年的不发一次招聘,为数不多的名额只在中央音乐学院的毕业生里就瓜分殆尽了,她要是想从事歌剧行业,要么进北上广的私营歌剧院,要么……可能就得留校当老师了。
施宏博果然回复:“不用不用,花那冤枉钱干嘛?回头咱俩去请他们吃顿饭就行了。”
老师立刻笑了,还对她摆了摆手:“没有,很够了,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以后有心从事歌剧行业,那不如出国深造一下。”
陆朝饮眼巴巴地抬头,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她的狗头军师们。
周嗦啦听着这话好像有点不对,赶紧问了一句:“老师你觉得我的水平不够考滨音的研吗?”
“我觉得要不这样,”于尔婕率先开口,“你把下面她说那句说你是个外来者的那个截图发给他。”
老师点了下头,若有所思:“你爸是音乐学院的老师,你考他的研究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先等一下,咱要先确定一下最终目的,”梁文音摆着手打断她,“我觉得让他俩就此决裂是不可能的,充其量让施宏博认识到他这个青梅竹马不是善茬。”
周嗦啦愣了愣:“我……我还没想过这些事呢,可能会去考滨海音乐学院的研究生吧……”
于尔婕点了头:“正好把这个截图发给他。”
专业老师把手从钢琴上收回来,侧着身子看她:“你马上要大三,也该做做毕业后的打算了,是考研还是工作,或者出国进修,你心里要有个数。”
梁文音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我觉得现在发时机可能不太好,啦啦你觉得呢?主要这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是不能一步到位呀。”
周嗦啦颇不好意思地跟老师笑:“老师过奖了。”
于尔婕怪叫一声:“我的天,这处理个女性朋友又不是小三,居然还要论持久战?”
她因为照片寻人的阴郁心情被叶值两句话打散,又阳光灿烂起来,上声乐课的时候饱含激情,连带她的专业老师都吓了一跳:“进步很大呀,可以媲美专业院校的好学生了。”
“你懂个毛啊,这个女性朋友跟小三唯一的差别,就是施宏博没那个心思。但她已经单方面把八字画上一撇了啊,你就要用处理小三的态度处理她。”周嗦啦在于尔婕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又对陆朝饮道,“我觉得音音说得对,这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你得不断地暗示施宏博他这个朋友有问题,而且还得往不好的方面暗示。”
下面还有一条:“那个拍照寻人是在滨大树洞的微博上吗?我去跟他们说一声,把微博删了。”
陆朝饮一脸不耻下问:“往不好的方面暗示是什么意思?暗示她要戳散我俩?”
她发完这条私信就去上专业课了,课上还在摸鱼,伴着于尔婕那高亢嘹亮的女高音刷微博,树洞君没回她,也没删掉那条照片寻人。反倒是叶值给她回了一句:“是吗?我这种黄脸夫都有人看上,那你岂不是裙下臣无数?压力好大,以后得看你看紧点。”
“哎,都说了要用对付小三的方法对付她,她一心要戳散你俩还用你暗示?”周嗦啦翻了个白眼,“你要贬低她,抬高自己,用她来衬托你。她是个无理取闹的贱人,而你,是一朵惹人怜惜的白莲花。”
这他妈都什么三观,明明知道人家有主了还上杆子去当小三。周嗦啦怒气冲冲,给“滨大树洞”发了个私信,说自己就是叶值的女朋友,这条微博给她们的生活造成了影响,希望小编能删掉。
她说着,把两只手比成花瓣状伸到陆朝饮下巴底下,左右瞧了瞧:“哎,这白莲花鼻子上油有点多啊。”
周嗦啦又回微博去看那条洞博,最开始那几条说有女朋友的回复全部被压到了底下,点赞最高的居然是说甜的,还鼓励妹子喜欢就要勇敢去追,等着看他们在一起的公告。
“去你大爷的!”陆朝饮一把打掉她的手,从包里翻出吸油纸来往鼻子上贴,“那我这个截图还发不发?”
叶值估计在上班,没搭理她。
“当然要发啦,这种实锤肯定要拿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嘛。”梁文音笑眯眯道,“你可以晚上发。”
周嗦啦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跟他回复:“咱们学校有妹子看上你了,在‘滨大树洞’照片寻人呢。”
周嗦啦连连点头:“而且在从现在到晚上的这个过程里,你最好在他那个朋友群里秀秀恩爱,要是能找个托,让他喊两句‘吃狗粮’。”
她一边说一边退出微博去看微信,有一条叶值的留言:“奇了怪了,今天早上起来发下几十个加我微信的,难道我的微信号泄露了?”
她做了个金星标志手势,“完美。”
周嗦啦对空翻了个白眼:“因为我洁身自好,全天下都知道我有男朋友。”
陆朝饮噗嗤笑了出来:“那要不我把你也加进来,你给我当托?”
梁文音刚洗脸回来,听见她这一句,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美的姑娘,居然还没有上树洞的照片寻人。”
“那就太明显了,”于尔婕拖着长腔插嘴,“托儿还不找吗?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去群里策反一个。”
周嗦啦摸摸自己的脸,躺床上自恋无比地感叹:“美的像整过……你说这得多美啊,看来人民群众眼睛还不瞎。”
陆朝饮把她上下一打量:“好主意哎,正好那群里还有几个单身狗,干脆我把你撮合给他们,你就替我打入敌人内部。”
唯一不幸中的万幸……那自拍拍的很好看,底下一群“小姐姐好美”的回复,以及“这货一看就整过”。
于尔婕抱着自己的椅背做星星眼状:“好呀好呀,有没有颜值媲美吴彦祖的?你把我介绍给他,别说打入敌人内部了,我直接帮你把敌人连锅端了都没问题。”
不得不说滨大学生的确都是人才,周嗦啦睡一觉的功夫再开微博,顿时被近百条回复和艾特惊住了,再看那条拍照寻人的洞博——好么,连不仅是叶值的个人信息和手机号码,连她的自拍都被发了上去。
梁文音赶快举手:“还有我还有我呀,我也是单身的啦,如果有吴彦祖的话请千万别忘了我呀!”
她把于尔婕的手机还给她,拿自己的微博去回复:“树洞君删掉吧,这种照片寻人侵犯了人家隐私啊。”
周嗦啦哈哈大笑:“那一个吴彦祖,你们俩人怎么分?一人一半吗?”
周嗦啦一拍大腿:“音音说的对啊!而且这么一扒,隐私都暴露了,多可怕。还好这是在学校里,要是哪个矬逼没事走大街上看着一貌美如花的小姐姐,完事儿给人家拍照一发,那小姐姐不就等同于被人肉了吗?”
于尔婕给她抛了个媚眼:“为什么不能一人一天呢?我跟音音这铁打的交情,完全可以一起分享一个吴彦祖。”
梁文音其实没有回复她念的那句话,反而感叹了一句:“这种拍照找人的歪风邪气根本不该流行,对找人的来说是挺浪漫的,但被找的不就倒透霉了吗?这跟不会撩人还强撩有什么区别。”
周嗦啦挤出一个八颗牙标准微笑:“好的,祝你们仨性生活愉快。”
周嗦啦翻了个白眼:“我被迫见家长那次不是已经跟你们吐槽过了吗?就是吃饭凑巧碰见的那回。”
“我说周嗦啦……”梁文音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能不能别整天满脑子色情思想?”
于二姐在旁边看,大吃一惊:“我的天!你们俩连家长都见了!难道我大学还没毕业就要随份子了吗?我的妈太可怕了,我给你写白条你看怎么样?”
周嗦啦更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我冤枉啊军座!我说的是你们三姓,于、梁、吴,生活愉快。”
打完又想了想,默默把第二个逗号后的那一句删掉了。
不怕流氓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面对这么一个有文化的流氓,梁文音和于尔婕双双无语,各自在心理自我安慰:老子不跟她一般见识。
她斗志昂扬地进入战斗状态,一把将于二姐的手机抢过来,飞快回复:“没有,据说感情很稳定,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了。”
施宏博在这个时候回微信:“你不用管她,我来解决。”
周嗦啦再次WTF:“这他妈又不是两个大明星劳燕分飞了,居然还隐瞒分手消息,这人脑子有水吧。”
陆朝饮看到这句话才算是彻底放心了,她做了个太极里的姿势,说:“抓心挠肝地想去跟那女的秀恩爱。”
她刚发上去,就刷出另一条回复:“我的天!他跟周嗦啦还谈着呢!我以为早分了,周嗦啦这回转性了啊,还是早分了只是没公布?”
姑娘们都哈哈大笑,周嗦啦打开微博,接着去刷她的滨大树洞。同学们依然在评论里争执着,她一条条翻过去,忽然觉得厌烦,干脆从后台把微博关了,手机扔桌子上去翻乐谱,但翻不了两页,右手又管不住地伸向手机,熟门熟路地将微博调了出来。
于二姐已经发觉出不对了,赶紧又回一条:“男神的确是有女朋友了,而且感情甚笃,妹子这个寻人贴发迟了,还是换个目标吧。”
“我可算明白什么叫网络暴力了,”周嗦啦给叶值发微信,“那个发照片寻人的姑娘,现在估计乐死了。”
周嗦啦简直黑人问号:“什么叫苍天无眼?找我当女朋友怎么了?委屈他了吗!”
叶值特别禅机地回了两句话:“他横由他横,清风拂山岗;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
周嗦啦飞速打开微博,看到提她的那条回复:听说这个生科男神的女朋友是音乐学院的周嗦啦,真是苍天无眼。
周嗦啦笑死,看见“滨大树洞”官V又分享了一张图片,是叶值给他的私信,言简意赅,只有一段。先感谢那个“小布点”对自己的喜欢,然后又因为不能给她相同的回应而抱歉,头两句写的客客气气,官里官腔,第三句却风格大变,笔触温柔,说“我理解你暗恋的心情,因为我曾与你如出一辙,只不过时间却长得多,至今回忆起来仍觉辛苦,暗恋是一场漫长的自我为难,我曾将自己为难了六年,费尽周章才如愿以偿,所以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因为不会有结果。”
梁文音没抬头,依然兴致勃勃地刷微博:“我的天,啦啦,有人说你了呀!”
她看得长吁短叹,又在微信上去戳叶值:“我看到你给树洞发的私信,看完觉得甚是爱你。”
周嗦啦把于尔婕的手机塞她手里,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那个小布点?她连情都没有,算哪门子情敌。”
叶值很破坏气氛地回了一长串呲着牙大笑的表情,洋洋得意:“怎么样,哥们儿文笔好吧。”
于尔婕忍不住给她鼓掌:“长进了啊嗦啦同志,想当年一个李初就让你慌的找不着北,如今情敌打上门来还能这么泰然自若。”
周嗦啦一腔文艺情怀被他扼死在摇篮里,这会儿只想翻白眼:“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周嗦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好呀,叫她来追吧,老娘无所畏惧!”
对话框上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周嗦啦就没急着提问题,想等他回复了再说,但那六个字却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她耐心等着,等的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梁文音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地打字,一边打字一边念:“这是生科院的叶值啦,研二实习中,男神哦,喜欢就去追,我们都支持你啦……”
叶值终于回复了,打了那么久,却只有三个字,似乎答非所问:“是真的。”
周嗦啦挥着手机对她叫:“快快快你也去发一条,就说他女朋友长得特漂亮,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周嗦啦愣了半晌:“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梁文音刷到这一条回复:“我不用问就知道这么不要脸的话一定是周三儿拿于二姐的手机发的。”
叶值这次回的很快:“因为觉得两个人实在没什么交集的希望,所以其实一开始就放弃了,之后也刻意避免关注你的相关信息,但着实没想到你居然交往了一个拉着你到处丢人现眼的渣男,非常痛心,只好出来拯救世界。”
想到这个生科男神已经名草有主,周嗦啦的虚荣心简直要爆棚,当场仰天大笑三声,拿着于二姐的微博回复:“不过已经被音乐女神收归囊中了,貌似那花就是送给女朋友的。”
周嗦啦撇嘴:“把你厉害的,你就没想过万一世界不用你拯救怎么办?”
这条微博转发了一百来回,评论区已经有人认出叶值来了,全都是以调侃的语气回的:“叶学长可是我们生科男神。”
叶值回:“我没有拯救你,我在拯救我的世界。”
配图是叶值端着郁金香往学校里走的正面,画面有点糊,但还是能看出男主人公眉眼俊朗。第二张是个私信截图,名叫“小布点”的姑娘每句话前头都要带个娇羞的红脸,说自己对照片上的主人公一见钟情,只不过当时太害羞了没敢上去问电话,所以希望校友们能帮忙打听打听这是何方神圣。
紧接着第二条:“你就是我的世界。”
于二姐嘿嘿奸笑两声:“看咱们学校的树洞官博,有人看上她们家叶直男了,正求助全校同学帮她找呢。”
周嗦啦握着手机,百感交集,异地恋最难的地方就在于,你隔着屏幕说情话,对方只能接收到20%,但你若是隔着屏幕吵架,对方则可以接收到200%。“寻人门”事件闹到现在,虽然她一直和叶值保持交流,却依然有种孤军作战的感觉,那些原本可以直观接受到的语气、表情等等信息如今都需要靠个人脑补,叶值发来这句很温柔的情话,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如果他眼下正活生生地站在她跟前,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着他大哭。
梁文音被她吓了一大跳:“咋了咋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一道电波两块屏幕,“我爱你”显得可笑,“我也是”则又苍白,她完全不知该如何把心里的情绪都变成语言表达出去,只能回个表情包。
手机界面停在滨大树洞的微博上,还有一张配图,周嗦啦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眼睛顿时瞪成个铜铃,大吼一声:“卧槽!”
叶值半晌没回复,估计他看到这个表情包也是一脸茫然。周嗦啦在屏幕上打了个“我不想异地恋”,犹豫了半天,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恋爱是一场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社交活动,她承担着压力,他也承担着相同的,或者比她更重的压力,如果周嗦啦现在将自己的压力都转给叶值,不管不顾地撒娇哭闹使性子,那叶值一个人背负两份压力,总有一天要被压垮。
于二姐显然不是真关心她在忙啥,当下只“哦”了一声,把下巴架到她肩头,将手机递了出去:“来来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周嗦啦沉吟半晌,决定回复一句不那么恶心人的情话,于是在屏幕上运指如飞:“阿值你太好了,我太爱你了,我决定以后就算我身上只剩一块了也我要分五毛给你!”
周嗦啦头也不回:“填问卷呢。”
叶值失笑:“那你要是有一个亿呢?”
于二姐刷着手机从她身后路过:“忙啥呢?”
周嗦啦:“我就把这一块都给你!”
叶值这次来滨海是请假出来的,周嗦啦再不情愿也不敢强留他。她在宿舍里填叶值的那份调查问卷,每一个问题都要思考好久,差点把头都给拽下来。
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