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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说到六堂兄,霍檀顿了顿,轻咳一声才说:“应该也会给殷氏下帖子。”

霍檀笑了:“因为六堂兄。”

说到这里,他难得有些扭捏,好半天才问:“你表兄何时来伏鹿?”

“为何?”

崔云昭原本心情并不是很好,同霍檀说了会儿话,才逐渐明朗起来。

崔云昭这一次是真的意外了。

倒是没成想霍檀忽然问了一句殷行止。

霍檀点头,道:“请了,不仅请了阿娘,就连三堂叔和三堂婶一家都请了。”

崔云昭愣了一下,旋即便笑了起来。

说回正事,崔云昭心情平和下来,笑了一下,道:“请了阿娘没有?”

她不知霍檀是否故意,可他难得做这扭捏模样,倒是让她心情放松许多。

霍檀点点头,又同她说了些琐事,然后才道:“十日后吕将军要开宴会,介时伏鹿的达官显贵,世家望族都会去。”

崔云昭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霍檀的脸,把他的脸捏出各种形状。

崔云昭说着。

“妈妈说,这两日表兄就要搬来了,不过他只自己过来,舅父和舅母暂时不过来。”

“希望真的能查出什么,这样,杏花婶还能救回来。”

霍檀点点头,见她心情好了许多,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直沉湎在苦难里,只会让伤痛烂到根子里,再也好不了了。

倒是崔云昭逗他:“表兄孤身一人,又身体孱弱,他若是来了伏鹿,我们可要好好照应,怎么也要让表兄顺利考完春闱才好。”

还是要从根子上拔除邪祟,才能抚平心底深处的伤痛。

霍檀轻轻哼了一声,倒是没有拒绝,只道:“看我忙不忙吧。”

她知道,可能在伏鹿有无数个杏花婶,一个一个去救,永远都救不过来。

崔云昭轻呼口气,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好了,不想这些事,咱们用午食吧。”

听了他的话,崔云昭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几日崔云霆已经回了博陵,崔云昭不想崔云霆分心,便同三叔父说等考完试回来再说,不用日日都送消息。

霍檀的声音沉稳而清澈。

瞧着日子,今日已经考完了试,崔云昭忙完了正事,就又担心起崔云霆来。

“所以皎皎,你不用太过担忧,郭节制和吕继明都不会放过这些人,一直以来都是严厉打击的,若是杏花婶那边真的有线索,我也不会牵扯到她本人,只会去抓幕后主使。”

霍檀听她念叨,便问:“霆郎什么时候回来?”

霍檀帮她顺了顺鬓发,道:“正是如此。”

崔云昭说:“考完试,要先去看望先生们,大约要等个三五日再归家。”

崔云昭喃喃自语。

总要知道成绩才好。

“若是能天下太平,盛世永安,他们阖家幸福,谁又会去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呢?”

乡试都是各省自己主办,甚至都不用去省府考试,各州府的学政就能督办。

崔云昭擡眸看向他,目光也渐渐清明起来。

故而成绩判得很快,人数少的小年一般要三日,人数大的大年要五日,今年不大不小,大家也算不出时间。

霍檀叹了口气:“若非苦难太过,否则百姓们也不回去偏听偏信。”

霍檀想到之前送崔云霆时他的表现,便道:“我看霆郎没什么问题,你只管想着回来要办宴席就好。”

“可这一切都是世情的错,是那些兴起者的错,不能去怪罪本就苦难深重的百姓。”

虽说乡试谁都可参加,没什么限制,也就是因为都能参加,所以考的人数年年都很多。

那些邪祟的兴起者们如何会放过这座金山银山,明的不行,便做暗的。

想要拿好名次,也极不容易。

可平静的湖面之下,却一直暗流汹涌。

崔云霆过了年才十三,若是能考得好名次,也是极为体面的事情,怕不是得被夸少年天才。

后来藩镇做大,那些节度使们从藩镇成为帝王,想要彻底控制反震,邪祟不得不除。于是,各地开始严厉打击邪祟,这些年才逐渐平静下来。

如今崔氏父母都不在了,自然要由崔云昭和三堂叔一家给崔云霆操办宴席,好让他在考生圈子里混个脸熟。

他们被控制,被胁迫,被当成猪狗对待,赚得的每一个铜板都要上缴,就连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属于他们。

霍檀没考过这些,可对这里面的事情却门清。

其中以中原腹地的福娘娘和北地的莲花郎最为盛行,因为朝政崩溃,各地战乱四起,朝廷根本就无力清缴邪祟,以至于百姓们深陷深渊,无力自拔。

崔云昭拍了一下手:“你说得对。”

□□盛世末年,因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各地都有不同的邪祟兴起。

她觉得这一年崔云霆一定能考得很好。

他见崔云昭要开口,便又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道:“我知道杏花婶很可怜,但若真有邪祟,一定要拔除,否则不是她一个人受害,会有更多人受害。”

有了事情做,崔云昭立即就精神起来。

他仔细问了杏花婶的情况,沉思片刻,道:“我会让人私下去调查一下,看是否真的有邪祟作乱。”

霍檀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你若是得空,得先跟三堂婶商议一番,把宴席办得体面一些,其他的事情就往后放一放。”

霍檀的语气很沉重。

崔云昭应下,这会儿也不困了,立即就喊来夏妈妈筹备宴席。

“越是乱世,越容易邪祟兴起,他们会让本来深陷苦难的百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霍檀挑眉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轻轻摸索了一番,才道:“我走了。”

霍檀点点头,他虽然很同情杏花婶,但若是陷入崇拜邪祟,那便更是万劫不复。

崔云昭顿了顿,才看向他:“今夜可归家?”

“你是说……”

霍檀深深看她一眼:“自然要归家的。”

崔云昭愣了一下。

说罢,他趁着屋里屋外都没外人,弯腰在她唇上放肆地印了一个吻,然后便笑着走了。

霍檀却微微蹙起了眉头:“大周明令禁止崇拜邪祟,这杏花婶如此遮掩,怕是有些问题。”

崔云昭没好气瞪他一眼,唇角却扬起笑意。

“若是世间太平,没有战乱,没有匪寇,杏花婶家里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惨事,以至于她祈求神灵保佑,把自己逼疯。”

之后两日,她去了两次崔家,同三堂婶把宴席敲定了。

她缓缓吐了口气,慢慢调整心情,然后才说:“就是后来看到杏花婶的事情,我心里难受。”

三堂婶家自然有家生子,操办宴席轻而易举。况且他们在伏鹿也没多少亲朋,便不准备大办,请上三四桌便也罢了。

霍檀说得对,是崔云昭太心急了。

主要是请一请伏鹿书院的同窗和先生们。

“它不会再害我们,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边事情忙完,那边殷氏就来了消息,说大少爷已经搬来伏鹿,请崔云昭和表妹婿晚间过府一见。

无论能不能查到线索,最起码,这个祸害一早就就被娘子发现,连根拔起了。

这几日霍檀虽然也很忙,但迎接迁驻的差事忙完,他不过忙些交接和安置差事,其余的事情还有其他上峰操心,他倒是每天都可以归家了。

霍檀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不过因为他归家,倒是折腾的崔云昭不清,这几日早起都起不来。

“好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既然查到了线索,那就继续查下去,我看那个瑞家帮确实不错,那就把这个买家的信息交给他们,慢慢查就是了。”

听说表哥到了,崔云昭很高兴。

他总是这样,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压垮他。

她一早就让准备好了药材和布匹,准备一起拿去给殷行止。

霍檀又拍了崔云昭一下,很快就笑了起来,打起了精神。

夏妈妈见她高兴,就笑道:“小姐这么欢喜?”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崔云昭笑弯了眼睛:“同表兄也有几年未见了,不知表兄现在是什么模样,又想着霆郎能考个好成绩,我心里就更高兴了。”

可真的是他们想多了吗?

日子越过越好,一家子蒸蒸日上,论谁都会高兴。

是他们想的太复杂了,原本就没有什么幕后主使,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夏妈妈打趣她:“小姐不想姑爷?”

可能事情就这么简单。

崔云昭面上一红,同夏妈妈说话倒是没那么顾忌,反而有些羞赧。

黑市里什么都能买,什么都能卖,老太太要买个东西做坏事,恰好有这样一盏灯,她就买了回来。

“妈妈胡说什么。”

“我们或许都太过紧张了,这不过是个黑市买来的赃物罢了。”

夏妈妈轻轻揉了揉崔云昭的头:“小姐喜欢姑爷,对不对?”

霍檀笑了笑,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崔云昭是喜欢霍檀的。

“道理我都懂,可这线索不是又断了?”

前世她要不是喜欢他,为何最后会那么失望,同他和离离群索居?

说到这里,崔云昭就又苦笑一声。

说到底,还是求而不得的绝决。

“娘子所言甚是。”

今生,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解开,崔云昭和霍檀都在天长日久的生活里慢慢改变自己,他们变成了对方更喜欢的样子。

霍檀终于点了点头。

崔云昭如何会不动心呢?

“所以,买灯的小娘子没有掩藏口音,画花的画师也没有用别的画技,他们没有掩藏,就说明本身是问心无愧的。”

对于现在的霍檀,要动心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崔云昭说到这里,也觉得能说得通了。

但崔云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

“可能买灯的人,画灯画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们不过只做些能糊口的生计罢了。”

爱这个字太沉重,太严肃,她不想轻易下定论。

“为了生计,肯定是什么样的活计都接。”

崔云昭微微红着脸,对夏妈妈道:“妈妈,我是喜欢他的。”

崔云昭心情好转,思绪回笼,不徐不慢地道:“幽云十三州本来就因为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能逃回中原的都逃了回来,但他们一旦回了中原,就会成为流民,作为流民能做什么正经营生?”

夏妈妈笑容慈爱:“这才对,我如今看小姐和姑爷日子过得好,蜜里调油的,我心里头就欢喜。”

“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日子。”

霍檀眉头微松,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说到这里,她忽然叹了口气:“想到之前夫人同老爷那般,过得其实并不好,虽然老爷没有妾室,一心都是夫人,夫人也一心都是老爷,可他们却很少会这样商量着过日子。”

“买卖本来就不问出处,这灯盏何处来,往何处去,都未可知。”

“你过你的,他过他的,何事能把日子过热乎?”

“毕竟,老太太不可能牵扯到什么幽云十三州的事情,而那几盏灯罩,很可能是她特地买回来的。”

夏妈妈拍了拍崔云昭的手,很是欣慰:“原我还担心呢,怕小姐学了夫人那样过日子,还好,还好。”

崔云昭思索片刻,道:“也可能只是机缘巧合。”

还好崔云昭不是殷拒霜,霍檀也不是崔昊,他们都知道往前走一步,把该说的话说出口,这样,才能彻底成为一家人。

“我原以为,只是家里的小事,倒是没成想会牵扯到这么多人事。”

“小姐真的很厉害,靠自己把日子成这样,是我以前从未想过的。”

霍檀忽然叹了口气。

她刚成婚的时候,夏妈妈整日整日睡不着,生怕她日子过得不好,受了委屈,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说到这里,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郑重。

以前在崔氏就是如此,她怕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霍氏,崔云昭也是如此。

平南紧邻武平和燕州,是武平的防守要地,若是平南当地人,此事似乎又跟幽云十三州扯上了关系。

还好崔云昭自己成长起来,姑爷也是有心人,倒是免去了夏妈妈的担忧。

霍檀思索片刻,道:“我记得平南一代的人,说话似乎有这个习惯。”

崔云昭笑了一下。

崔云昭点头。

她自己很清楚,她自己一点都不厉害,也从来都不聪明,她是用自己前一世的生命,才换了今生的好日子。

说到这里,霍檀便道:“那位王灯匠说,来者有些大舌头,笼和浓说不清楚,对吗?”

死过一次,痛过一场,失去了身边的所有人,才终于看清楚许多事。

崔云昭靠在他怀中,慢慢点了点头:“好。”

已经很蠢也很笨了。

“只要我还在,我就不会退缩,会一步步坚定往前走,所以皎皎,你不用怕。”

所以今生她非常谨慎,对于那些线索,对于可能会危害她和她亲人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皎皎,还有我呢。”

可每当她着急的时候,霍檀却总会握住她的手,让她慢下来。

霍檀握住崔云昭的手,一把把她抱进怀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须得周全万千,才能成就好事。

“可是看了夫君这袖中箭,我倒是觉得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这也是霍檀从小到大明白的道理。

崔云昭忽然舒了口气:“今日见了太多事,我心情不好,有些沮丧。”

崔云昭同夏妈妈对视一眼,崔云昭又红了脸:“妈妈怎么说起这事了?倒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若是就连他们自己都失去信心,那些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又何以为继?

夏妈妈就拍了拍她的手,道:“如今小姐操心许多事,操心家里,操心那些外敌,日子过得确实充实,可我也怕小姐累着。”

总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日。

说到底,夏妈妈还是心疼她。

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梨花婶家里的悲剧,瓦窑坊中的贫困,或许今年,明年都不能改变,可以后呢?

“小姐同姑爷情投意合,就比如灯匠那些事,都可以让姑爷去做,小姐何必那么劳心劳累。”

中原腹地,战乱多年,礼崩乐坏,权反在下。

夏妈妈总是拿着世家大族那套规矩来做事,她确实鼓励崔云昭多忙一些,可也不想让她这样劳心劳神。

无论世情多艰难,无论眼下的日子多难熬,她似乎都不能太过焦急,好事多磨,他们只要一直坚持,总有成功之日。

她这么大年纪了,认知早就已经形成,崔云昭并不想直接去反驳她,因为夏妈妈的的确确在为自己考虑。

她笑了一下,心情忽然就放松许多。

崔云昭靠在夏妈妈肩膀上,声音很轻柔,一点点安抚夏妈妈的心。

崔云昭便明白,这是可以循环往复使用的武器。

“妈妈,我不觉得累的,我甚至觉得很有意思。”

他指了一下袖里箭:“这袖里箭比以往的袖里箭威力更大,一次可以发三发针箭,发完一轮之后,还可以发两轮,若是时间充裕,可以再补再用。”

崔云昭想了想,说:“妈妈,现在跟以前不同了。”

霍檀笑了一下:“我队伍里有个老长行,无意中得知他会做这些奇技淫巧,我便把他升为押正,让他带着几个手巧的年轻长行研制武器,倒是有些成就。”

“你看,有女子可以做武将,也有女子出来做工养家糊口,我虽然是世家千金,但世家千金和普通女儿有什么区别呢?”

她没有随意去碰触,只是指着问了一句。

“既然我可以做,也能做得好,那我就不能放弃。”

“什么时候做的?”

崔云昭笑了一下:“再说,夫君那么忙,军营里的差事那么多,他无暇顾及其他。”

他动了动手腕,崔云昭才发现他手腕上绑上了新的袖里箭。

“力所能及的事,我都想自己亲自做,这样我也安心,”崔云昭说着,倒是挺骄傲的,“你看,有些事我甚至比夫君做得好呢。”

霍檀听得很认真,直到崔云昭说完,他才开口:“此事如果牵扯到幽云十三州,就有些麻烦了,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查一查。”

夏妈妈听着她的话,虽依旧不是很赞同,却也慢慢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她便同霍檀说了今日事。

确实,现在世情不同了。

“没事就好,是我太紧张了些。”

以前未见过的事情,现在也都能见到了。

崔云昭眨了眨眼眼睛,片刻后才松了口气。

夏妈妈微微松了口气,道:“只要小姐别硬撑就好。”

这个动作仿佛是夫妻两个之间心照不宣的亲密,额头轻轻碰触,不轻不重,却是直达灵魂的安慰和亲昵。

崔云昭摇了摇头:“不会的,怎么会硬撑呢?”

他握了握崔云昭的手,牵着她一步步回到卧房,扶着她坐下之后,才低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说着,擡头看向夏妈妈,眼眸闪烁,璀璨如星河。

若非家宅不安,否则崔云昭又如何会这般呢?

“妈妈,以后啊,或许会有女子为官,我们不用困于家宅之内,一生只能仰人鼻息。”

他并不认为崔云昭小题大做,只是心底里依旧有些自责。

“这才是最好的,最幸福的一生。”

霍檀大抵也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崔云昭颇为谨慎,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夏妈妈忽然有些热血澎湃。

“你别担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听了这话,都有些心动了。

“我今日正好回城寻访,时间凑巧,便回家用午食,没有旁的事。”

谁不想建功立业呢?

崔云昭没回答,只是追问他为何回来,是否有事。

谁不想青史留名呢?

他第一次见崔云昭这样打扮,不由有些新奇,看得不错眼。

谁又想事事被人掣肘,不能潇洒活于天地间。

“娘子,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个打扮?”

但凡读过书,识得字,有能力的女人们都不愿意困于内宅,只能守着这四方天地。

霍檀原本也要说话,可目光所及,却见她换了一身寻常百姓常穿的棉麻衣衫,不由愣住了。

夏妈妈眼眸有些湿润,她问出来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崔云昭和夏妈妈都很惊讶,崔云昭忙迎上前去,问:“怎么了?可是出了事?”

“会有这一天吗?”

很意外,霍檀竟然忽然归家了。

崔云昭还没回答,外面就传来一声清亮的嗓音。

夏妈妈见她面色沉重,便想安慰她几句,刚要说话,外面便传来脚步声。

“会的。”

现在想来,都很是惭愧。

随着声音传来,高大的身影一步踏入屋内,踏入这傍晚的落日余晖中。

享受荣华富贵,却没有任何付出。

霍檀面上带着笑,虽然每日忙碌,可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疲惫和倦怠。

当然,前世的她病了,因为白头煞的缘故她的心病入膏肓,可她确实从未主动去了解世情。

每当看到他,崔云昭总能觉得未来美好而光明。

她从未主动踏出去一步。

就如同此刻。

前一世的崔云昭,前半生活在崔氏,后半生活在霍家,即便和离之后,她也依旧没有独自飞出去看过。

霍檀一进屋就看向崔云昭,眼眸中星河闪耀,同崔云昭的一模一样。

她就如同笼中雀,被精心喂养着,却依旧病入膏肓。

“妈妈,以后会有这一天的,等到了那时,天下太平,百姓平安而富足,再也不会有战乱和离别。”

她前世一直缩在宅院里,从未出去看过,她看不到别人的艰辛,也看不到百姓的苦难。

“我同你保证。”

从瓷器坊回来,崔云昭难得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