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恨的混蛋，约翰满脑子只有这一句话。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由得用力起来，所以他慢慢地放松了一下手指。骗鬼去吧，克拉克怎么会不知道绑架的事情？！约翰怀疑克拉克一直都在编故事，怎么对他有利就怎么编。莉齐表现得惊恐万状，他就给她提供一处安全的避风港。如果她表现得怒气冲冲，他就为双方的误解道歉，再好吃好喝地款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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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去摆弄着收音机，想打破车上的沉寂。
约翰只是回应着：“哦哦。”
关于奥地利人的信息让他很感兴趣。他们为什么需要莉齐？难道他们在欧洲没有记录者吗？如果他们是部落成员，那奥地利部落为什么不直接去接近本地的目标，或者与其有外交关系的部落谈判以获取记录者的服务？但那样的话也引出了几个问题。他们为什么到美国来？为什么要与爱达荷结盟？
约翰在她念叨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直直地盯着路面。莉齐继续说着：“到了爱达荷之后，即使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我，我还是怕得要命。显然是奥地利人提供了关于我的背景情况——以及我与任何一个部落都毫无关联的信息。克拉克说要与我协商加入爱达荷部落的条件。如果我同意的话，他可以向奥地利人承诺，他将不会把我限定在爱达荷领地，我也可以为他们的一些重要项目提供咨询建议。他说我们之间存在误会。奥地利人应该先向我递交一份邀请函而不是直接把我抓走。当然这只是他说说的，我并不买他的账。”
如果他们的目的和约翰一样——解密魔法书，那整件事情就走得过于极端了。想到这里，想到他的初衷，他不禁微蹙眉头。在短短的时间里，莉齐对于他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魔法书的翻译者。她那精灵古怪的幽默感，她的勇敢，她的判断力——即使她有时显得飘忽不定——还有她的魅力……所有这些特质拼成了谜一般的莉齐。他觉得她简直令人沉醉。他摇了摇头，现在需要集中注意力解决奥地利人的问题，而不是像个青春期少年一样做着与莉齐在一起的春梦。
“那个么……谢谢你。我的意思是，真心实意的——谢谢你。你本不用对我负责的，因为我不是部落成员，但你还是不顾一切地来救我。我知道你对那本书有兴趣，但你显然比克拉克理智多了，更别提那些奥地利人了。”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看起来很明确，他们想要什么——保密。奥地利人希望能保守秘密，不让其他欧洲部落知道他们在干的事情。但问题又绕回来了——他们在干什么？他很怀疑，答案不是部落需要一个新记录者这么简单。
“没什么。”约翰扭了扭脖子。“我可能只是有些累了。昨晚睡得太迟了。”他苦笑着说。然后用更为抱歉的语气说：“我还没意识到我脾气不好。”
莉齐打断了他的思路。“你喜欢墨西哥特加诺音乐吗？”
“你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对不起——我无意冒犯。”没等莉齐说完道歉的话，约翰哈哈大笑起来。“有什么好笑的？”
“呃？”他听了听收音机。哦。“并不特别喜欢。抱歉。”他抬手换了个台。节奏单调的德国民谣乐队。“你喜欢波尔卡音乐吗？”
“没什么。”约翰的目光向她这边扫了一眼又很快转回路面。“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不是特别喜欢。”
肯定有什么事情让他心情不好。至少是心烦意乱。但她真不该问那个问题，这可是绝对禁忌的问题。永远不要问一个男人他在想什么，他可能会直接告诉你的，她妈妈经常这么调侃。
他干脆把收音机关掉，接着想自己的心事。
“没那么难吧。”他只是对她皱了皱眉。好吧，也许不是那么容易。“你在想什么呢？”
他的下一步行动方案肯定是要挖掘一下那些奥地利人的背景。他们是代表奥地利部落，还是单独行动？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但也不是没发生过。那样的话，他们想保密就可以理解了。“奥地利人”可能是部落名称或者是他们的原籍。他们设定一个地理位置——假设他们都来自同一地方——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谜题。
“什么？不用，”约翰回答。停顿了很长时间他才说：“我好像之前听你说过，你从没开过拖车？”
他一会儿要给克里斯打个电话，让她调查一下相关信息。距离下一站还有好几个小时，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琢磨这些问题。
“我来开车好吗？”莉齐主动提议道。也许驾驶座不太舒服吧，莉齐猜测。哪里都比在汽车后备厢颠簸来得舒服。这段绑架经历确实降低了她的舒适标准。
见鬼，在她眼里，他是个脾气暴躁的大灰熊。至少在过去的十五分钟里，他一句话也没说。对那些没完没了的问题他也没有任何答案。一想到他有可能保护不了她，他就感到全身不自在。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来保护莉齐，而不是拥有所谓的权利。但在他看来，她就是该由他来保护的。脑海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不是特别想跟她说话。
真是个暴脾气，莉齐心想。他们被困在这辆臭烘烘的卡车里面又不是她的错。他没必要表现得如此烦躁不安。莉齐瞟了他一眼。约翰正在驾驶座上浑身不适地动来动去，就像一个刚听到大人说没有甜点吃的小男孩，满肚子的不高兴，只想乱发脾气。
他转头看向她，想为他的沉默道个歉，却发现她已打起了瞌睡。车里的沉寂让他又回到自己的心事。他觉得还是愿意承受硬生生的疼痛而不是那种在胸中慢慢升腾的紧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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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很好。谢谢。”他觉得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很可爱。他的脑子进水了吗？他是个专注于数字的人，可爱型的女人对他并没有特别的吸引力。而且老实说，莉齐有点漫不经心。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来。也许他是太久没去爽一下了。他觉得他有种浪漫的感觉，但他真正需要的——其实并不是浪漫。他可不想未来这两天半里在这堆垃圾里做什么傻事。他开始去考虑数字、部落政治、可选择的行车路线，只要能不再去想莉齐那光滑的手指在他的后背轻柔地抚摸，揉捏他的——该死，想太多了。
好吧，谈话进行得很顺利。想什么呢。莉齐在内心不住地责怪自己，居然对他们的谈话还有所期待。还是睡一觉吧——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她感觉自己刚才话说的太多了，听上去有点小题大做。但如果一个女孩有权利小题大做一回的话，绝对是因为她刚刚从一场绑架案中幸免于难。
“你在发抖。我以为——”
她还以为坐在同一辆车里可以多得到点消息呢，但她想错了。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简直让人恼火。她可以看出来他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他那副样子，好像是在解决什么世界性的难题。也许他是在心算什么复杂的数学题吧。
“不。”看到她异样的目光，约翰意识到他过了太长的时间才搭话。“不，我不冷。”他补充道。
她才不会自寻烦恼呢。相反，她要假装睡觉。她很擅长装睡的，也许没厉害到能骗过狼人，但确实是她信手拈来的一项小技巧。她以前频繁旅行的时候经常装睡。想偷看坐在你旁边的那个帅哥吗？装睡吧。想逃避身边那位大妈喋喋不休地向你展示她的5个可爱孙子和10只猫吗？装睡吧。
莉齐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都怪约翰，他坐在那儿沉默不语，实在是让她觉得局促不安。
她安稳地缩在座位一角，目光落在他的侧面轮廓上。他那强劲有力的双手正紧握着方向盘。她发现他的双手准确地摆在10点和2点的位置上，与她印象中的狼身不太相符——但还是蛮可爱的。他的T恤有些紧身，衣服下发达的胸肌和二头肌清晰可见。与他常穿衬衫的样子相比像是换了个人。在这之前她只见过一次他穿T恤的样子；事实上，就是他第一次到她家来的那一天。
他肯定是哪里动了一下，因为莉齐问道：“你感觉冷吗？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把温度调高一点。大多数男人都比我怕热，所以我想如果我觉得温度正好的话，你可能会觉得太热了。”
她的目光越过他宽阔的肩膀，落在他脖子和下巴的轮廓上。他今天没有刮胡子，下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的胡茬。目光继续下滑，落在衣领上方脖子微凹的地方。冷静点，姑娘。
约翰知道与莉齐独处几日对他会是个考验。但他却没想到刚开始的第一个小时就会这么困难。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回想着她初次触摸他的狼身的感觉。他仍可以感受到她触摸他时涌过他全身的那阵微颤。这让他颈后的狼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这几天，她体内的荷尔蒙或者力比多或之类的玩意儿越来越频繁地蠢蠢欲动。也不知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触动了她，他似乎是迅速开启了她尘封已久的情感世界。她现在真应该睡上一觉了，省得脑子里总想这些破事儿。于是她继续装睡，五分钟之后，她真的沉入了梦乡，一个不太甜蜜但很快乐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