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呼吸。
幸好她的双手绑在前面,她全身扭动了几下,这样她的手就可以碰到车灯。从她目前在黑暗中有限的动作来看,车灯看起来很牢固。她够不着金属线或者塑料尾灯罩。她真应该在自我防卫课上认真听讲的。不过他们在课上讲过这些内容吗?很可能没有,谁会被锁在汽车后备厢里呢?
她在后备厢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些恶棍——莉齐私下里给他们起的绰号——将车开到一条土路上,她估计又开了大约几英里,然后停下了。过了一会儿,后备厢盖打开了,两个男人将她拖了出来。
她已经试过弹开后备厢门,但发现开启机关已经不见了。也许该考虑一下其他逃跑方案。她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收了回去。好吧,她等着——但并没有什么方案神奇地出现在她的大脑里。她摸索着寻找分离杠杆或其他有用的东西,试图弄出点声响并引起别人的注意。她的手机在钱包里,被绑架她的人拿到前座去了。对了,车灯。她要检查一下车灯。
第三个男人很平静地对她说:“你想喊的话就尽管喊吧,反正没人听得见。”
没过多久,他们停在了一条僻静的路上——她不认识的一条路——好让他们用胶带把她手脚绑上,嘴巴封上,然后又把她扔回后备厢。
莉齐想了一下汽车在土路上行驶的时间,觉得他说得没错。她沉默不语,大大的眼睛直视着他。
这真不能怪她,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太快了。起初,她有点意外,然后是懵了。当她意识到危险时,她已经被扔进了车里。前前后后不过十秒钟的时间。显然,这时间足够让莉齐注意到绑架者的欧式鞋,却不够让她反应过来大声呼救。
他说了一声,“别动,”一伸手就把贴在她嘴巴上的胶带撕掉了。
但是,后备厢已经盖上了,她被关在了里面。
她立刻倒抽一口气哭了起来,尖锐的刺痛使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头痛欲裂,涕泪横流,莉齐大喊:“不!救命!救命!”
“我们会把你绑得稍微舒服一点,在你嘴里塞一块布,但如果你要不老实的话,我们会下药把你弄晕的。你明白吗?”
环顾四周,她意识到她正在一辆深色的大型汽车后面。在一个空旷黑暗的停车场里。糟糕。第二个男人出现了,抓住她的另一只胳膊,两个人一起把她往深色汽车那边拖。第三个男人抓住她的双脚,她就这么被抬离地面,扔进了汽车后备厢里。她被扔进去时,头嘭的一声重重地撞在后备厢的边缘上。
莉齐点点头,害怕得连一声“是的”都说不出来。只要一想到被封口就让她唇干舌燥。
抓着她胳膊的一双粗糙的手继续把她往要摔倒的方向拉去。
身处这些男人的控制之下,如果再被麻醉得不省人事,想想都觉得可怕……一阵恶心袭来,她反射性地咽了下去,强迫不适的胃部平静下来。她知道,如果吐在这些欧式鞋上,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哦,很抱歉,对不起,”莉齐说着,试图保持平衡。见鬼,不是她的错她道什么歉。
这几个人都有六英尺高,穿着牛仔裤、POLO衫,戴着棒球帽,似乎是努力使自己外表上不太显眼。但在鞋子的选择上,他们露了马脚——鞋不是新的,但擦得锃亮,而且一般人不会把这种鞋跟牛仔裤搭配。几个人清一色短发,肌肉发达。一号恶棍,就是跟她说话的那个人,身材更加矮壮,一头黑发。
一个男人撞到了她,使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他们的行事作风高效冷静,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莉齐不愿多想这些人是有过何种经历才形成如此高效的处事能力。她提醒自己,她是个乐观积极的姑娘,现在的阴暗想法要像捏死一只小虫子一样赶紧消灭掉。
当她的眼泪把后备厢垫板都浸湿了之后——她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她终于恢复了记忆。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一切都历历在目。
在她不住点头的时候,这几个人已经迅速而高效地将她的双手和脚踝扣上了拉链扣手铐,只比胶带好了那么一点。然后一块干净的——谢天谢地——大手帕做了堵嘴布。此时莉齐真是庆幸自己已经吃过了过敏药。如果她真的哮喘发作或者歇斯底里发作,他们会作何反应?要乐观积极,嗯,想想彩虹和狗狗吧。天哪——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她到底为什么要去药店呢?她梳理了一下当天的情况,试图弄清楚在她被绑架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哦对了,她对她的过敏症状烦恼不已。她认为,不管生活中发生什么变故,不管是戏剧性的情节还是魔法,都不能断了防过敏药。其实也是好事。谁知道后备厢里会藏着什么怪东西?在他们绑架她之前,她取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喜欢那些可溶药片。噢老天——在她之前,后备厢里究竟都放了些什么东西?是死尸吗?她的喉咙开始发紧。深呼吸。也许她默默地多念几遍就没事了。
她试图保持冷静,专注于四周的环境,包括这帮恶棍。有没有搞错?他们说的竟然不是英语。她假装看着别处,同时努力捕捉他们的只言片语。先前一号恶棍跟她说话时,她注意到他有些口音,但她当时并未在意。现在她的大脑开始恢复工作状态了,她意识到她已经得到了第一个线索。
莉齐真想狠狠地拍一拍自己的脑袋。肯娜找的侦探杰克没调查出约翰的任何事情。任何不良记录都没有。或者说,没发现什么把柄。没有危险信号,信用和驾驶记录都比莉齐好得多。倒不是说她期待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在看人时,她总是偏向看人积极的一面,不过她的判断通常也与真实情况相差不远。
这帮人当然不会知道莉齐在她大学的最后一年曾跟一个相当不错的德国小伙子约过会。自然是在糟糕的分手之前以及在肯娜为她张罗相亲之前的事了。雷纳各方面都很不错,而现在她尤为感激他在教她德语时的诲人不倦。
她试图回想她究竟是怎么被抓进车的——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总去想接下来几个小时可能会发生的可怕事情——但记忆很模糊。她记得自己当时是在药店停车场,还记得有个要完成的事务清单:周五前要更新好的客户名单,要打包的东西,为狗狗做的安排——反正是在周末旅行前要完成的各种琐事。
雷纳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但是在莉齐表示对德语有兴趣时,雷纳忍受着她糟糕的语法和带着鼻音的发音耐心教学。他帮助她做语法作业,每天跟她进行几次口语练习。结果呢?莉齐对这门语言的掌握程度足以让她知道这帮恶棍说的是德语,以及他们的目的地是爱达荷州的某个地方。谁知道这些信息有没有用呢,但她还是牢牢地抓住了这点小希望。至少,她对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不是一无所知。
在用鼻子进行几次缓慢而平稳的呼吸之后,她开始有精力思考如果逃跑。集中精力在一件事情上使她暂时忘记了恐慌。算是吧。她先用绑着的手然后是脚在后备厢里四处摸索。居然什么也没有。她马上又想到了她的饥饿的狗狗,精神受创的父母……太折磨人了。回想起来,还真不如多花点心思在欧式鞋上。
她又被放回了汽车后备厢,这一回动作轻了许多,当她的脑袋触到箱底时,她还是畏缩了一下。这疼痛让她回想起在药店被绑时,她整个人被用力扔进后备厢时脑袋所受到的沉重撞击。
哦,天哪——她的狗狗。她停止了狂踢,脸无力地贴在车厢地板上。还有她的父母。她必须在她父母从别人那里得知她失踪的消息之前回到家。正常人是不会被绑架的。至少,这才是对绑架的合理反应。合理吗?她真是昏了头了。她抑制住从内心涌出的歇斯底里的傻笑。情绪失控加上被封住嘴巴,真是太悲惨了。这种想法只会让她愈加恐慌。
过了几分钟,疼痛慢慢减退,她的大脑又开始运转了。为什么要绑架她?跟那本书有关吗?他们是否已经闯进她的家偷走了那本书?他们有没有伤害她的狗?她的思绪停滞了,一想到她的狗狗躺在地上受伤甚至已经死了,她的胃就痛苦地缩成一团。他们一定要好好的啊,莉齐安慰自己,他们一定没事的。她可怜的狗狗们可从未要求掺和到她那乱糟糟的魔法事件中来。
此时,她想她的封口胶带是不是贴得太紧了,也许她通过鼻子呼吸不够顺畅。她肯定是大脑缺氧了,要不然,哪个大脑氧气充足的女人会在自己被绑在汽车后备厢里的时候,还有心情去关注绑她的男人穿的是欧式鞋还是美式鞋?
拜托肯娜一定要知道怎么办啊。因为在她心里她从未怀疑过——肯娜应该已经知道她失踪了,而且肯定认为是跟那本书有关,或是和魔法、狼人有关。肯娜与莉齐不同,在危机中仍能沉着冷静地思考问题。莉齐哼了一声。而且肯娜还有约翰的手机号码。
一个好男人——或者说狼人,在这种时候还纠结细枝末节有什么意义呢——邀请她去他家见他的家人。她用脚踢着后备厢的一侧。她究竟做了什么?她犹豫了——就像一个优柔寡断的傻瓜。然后呢?她居然对他做背景调查。她更用力地踢着后备厢,沮丧和愤怒使她力气倍增。延迟那么一点儿对她有什么好处呢?结果是她被三个穿欧式鞋、说德语的大块头给抓走了。
关于约翰,这有个问题。他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对手吗?或者说,他愿意吗?
三天后,莉齐真想为自己的过度谨慎狠狠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当然只是说说而已。她本来是真的想拍自己的脑袋,但她此时被五花大绑,嘴上贴着胶带,被塞在了一辆汽车的后备厢里。如果约翰邀请她时她当即答应而不是推三阻四就好了。她动了动手指,免得手被捆麻了。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
他向她解释过他的狼身在她家附近跟踪追查,是为了确定在这一带没有其他狼人存在;这也意味着如果有的话,他已经解决掉他们了。而且,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说服她,希望她能帮助他,事实上他能够找到她和这本书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和意愿。所以,他应该希望把她找回来。一定是这样,她暗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