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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好像全世界都模糊了,只有她是清晰的

与经纪人的电话挂了她才有时间再看一眼微信,几十条未读消息。首当其冲就是陈子昂,每隔一小时就一条,先是问自己醒来了没有,再是说自己在楼下咖啡店都喝两杯了,最后又和秋恣宁说,要分手的话,还是得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起码把前男友的t恤拿走……

听了这话,秋恣宁只得说:“行了,问题不大,我今晚处理完毕。”

秋恣宁这会儿听到“前男友”三个字就烦,只回复了一条:“那衣服你扔了吧。我现在有点忙,过两天找你。”

两张图片的联系点,除了秋恣宁,就是那件T恤。

她接着看别的未读消息,除去不太熟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发来的几条爆料微博截图向她打听八卦,还有就是来自盛以晴直击灵魂的一句:

她唔了声,手翻动评论区,置顶的是两条评论,一是实锤秋恣宁“一脚踏两船”的——一张是秋恣宁和一位头像打码的男士的合影,男士的身上穿着一件套头t恤;而另一张图,显然是偷拍的:是前一阵在秋恣宁家楼下,一身休闲的秋恣宁和高高瘦瘦穿着那件套头t恤的陈子昂。爆料者算是还有良心,给陈子昂也打了码。

“是孙一荀对吧?”

“你这么淡定的?!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个准话!”经纪人尖叫起来:“我们这边还洽谈商务呢,你搞这一套,pr都来问了,你钱到底赚不赚了?!”

盛以晴算是秋恣宁与孙一荀爱情故事的见证者:从一开始兴冲冲搬入华贸豪宅开始,秋恣宁就会定期向盛以晴更新自己的动态,那时候的秋恣宁沉浸在新生活的惊喜当中,一度想要嫁给孙一荀,甚至拉着自己分享起了婆媳相处之道,然而了一年左右,秋恣宁便消沉了。孙一荀这三个字在秋恣宁的口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到后来她又开始玩了命的工作,nugget的服务员辞去,一整天想着写稿赚钱蹭热点。恰好那一阵盛以晴也忙,与秋恣宁几乎没有见面。

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要么回应,要么置之不理,秋恣宁耸耸肩做无所谓状:“算了,当作免费流量了。”

再等到秋恣宁约她见面是大半年以后了。秋恣宁找了个人均1000多的餐厅,只叫了盛以晴一个人。服务员端上第一杯酒的时候,秋恣宁举起杯子,长长舒一口气宣布:“我干了一件大事——我买房了。”

秋恣宁原本还疑惑,听了这话倒是一脸淡定,点开那些艾特自己的微博,一看果然是在那条营销号的评论区下面。此刻评论已经闹成了一团,粉丝黑子还有路人,争论不休。

盛以晴目瞪口呆望着她,半晌只剩下:“牛啊牛啊。”然而下一句她问:“那你打算和华贸男结婚么?”

“有个专门扒皮网红的营销号说粉丝投稿曝光你之前经常一脚踏两船,一穷二白的时候有一个对你特好的男朋友,结果你火了之后直接把人家踹了。”

之间秋恣宁神色闪过一瞬间的尴尬,抿了酒才说:“噢。不。我们分手了。”

“说了啥啊?”她揉揉眼睛。

不等盛以晴细问,她就转移了话题。此后孙一荀这三个字,再也没有在秋恣宁的世界里出现过。

一篇先前写的文章因为预测了时事而爆火,一夜之间阅读量突破十万加,她没有料到这个时候的公众号还有赚钱的机会,很快就有商家前来接洽,趁着风口,商家大方,有人开出了10万一篇的广告费。那时候的秋恣宁震惊,连带着孙一荀,被这比广告费用震慑,她记得他拉着她的手,表情欣喜:“厉害啊!宁宁厉害啊!咱家出了一个小富婆。”

盛以晴也不好再次触碰闺蜜的“逆鳞”,然而“逆鳞”这样的词汇,一方面可以指代一个人无法愈合的伤口,而另一方面,也可能指代一个人不愿坦白的道德瑕疵。

她不在像过去那样紧绷地每天看书、写稿、关注涨粉,而是试着成为一个多功能的主妇。或许是好运气需要攒够时间来作为代价,就在她与孙一荀同居一年后,秋恣宁赚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午后的阳光太亮,秋恣宁拉开窗帘,差点被晃了眼,楼下的街区安安静静,行人很少,只时不时有几辆车开过。

秋恣宁松懈下来了。

那个男人的身影,不在楼下。

他的爱成为了她的钥匙,开启这间漂亮公寓的钥匙。

秋恣宁拿出手机,熟练摁了一串号码。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秋恣宁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变成了考虑孙一荀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花、关心孙一荀今天的心情好不好,并确保他依然爱自己。

嘟嘟两声,那头很快接通,语气仿佛不可置信:“哪位?”

她的工作本来是自由职业,换句话说,完全可以成为孙一荀的全职保姆。对应他朝九晚五的上下班时间,为他洗手做羹汤。

秋恣宁单刀直入:“是我,见一面?”

与孙一荀同居之后秋恣宁的人生变得容易了许多,比如她不再需要为房租而烦恼,还拥有了体贴的司机男友接送她上下班。直到在北京漂泊的第四年,秋恣宁才开始真正感受到北京的可爱。而作为回报,她开始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

“哟,不躲我了?终于肯见面了?”孙一荀语调嘲讽,却是不肯,“出来干嘛啊?不是都分手了么?”

她没有撒谎,孙一荀的确是普通的上班族,普通的北京二本大学毕业,进了事业单位混了7、8年一个月领一万五的工资。最大的优势是北京户口,然而说准确一点,他的户口在密云,京郊里的小康家庭,在京户的鄙视链里还处于低端。但好在孙家的父母运气不错,早在北京房价起来之前,被人劝说提前给孙一荀在朝阳购置了一套公寓。

秋恣宁冷笑:“你不想见我,你偷拍照片干嘛?还给营销号投稿呢,你可真行。”

秋恣宁只是轻描淡写回复:“他不过是普通人而已。你条件那么好,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噢。”

“我有吗?不记得了啊。噢那个营销号我也看了,你说你有病不,前男友的衣服给现男友穿?你可长进了现在。我们这才分手多久啊。”

“那个一边做着博主梦一边每天上班摸鱼装模做样看书的秋恣宁入住华贸公寓拥有奥迪接送”的传言很快在nugget的那群服务员里传开,于是有一天真有一名服务员给她发了微信,一脸诚恳:“宁宁,你的男朋友哪里找的啊?我也很想入住大house。”

“第一他不是我现男友,第二我们分手…也都快半年了吧?”

竟然轻而易举地,通过成为一个男人的女朋友这样简单的方式实现了。

“那得看怎么算了。”电话那头孙一荀的声音起着懒洋洋的调子,“你要是按照你从我家搬走的时间来看,确实半年了。但那不算你知道么,秋恣宁,那不算!你不能说分手就分手,你要给我一个交待!怎么着?赚钱了?有底气了?就把糟糠之夫踹了啊?秋恣宁你他妈把我当个人行不行?”一字一句,声音越来越大。

原来她曾经那么渴望、那么那么渴望得到的一切,那些通过努力、通过读书也无法得到的一切——

秋恣宁“啪”一声挂了电话。

那天的她仿佛一直处于梦里,27岁的秋恣宁产生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惊喜、兴奋,以及些微的失落:

等了三十秒,她再打过去:“冷静了么?见还是不见?两个小时以后,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公园。”

然后她光着腿,将地板认认真真地拖了一遍。又借着晨光,去厨房准备了丰盛的早餐,高级公寓竟然连厨房都有窗户!窗户外是绿树成荫,她推开了一小缝隙窗户,空气仿佛是香的,那是属于另一个北京的黎明。

“……你可真行。”他叹一口气,拿她没有办法:

就在秋恣宁住进孙一荀家里的第一天,她睡在靠窗的床上,瞪大眼睛,心跳加速,周遭安静的要死,她一点点体会着属于高级公寓的黎明,等到清晨的光从窗帘里透了进来,秋恣宁这才小小地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她随意选了孙一荀的一件家居服套上。

“见呗。有什么不敢见的。”

39好像全世界都模糊了,只有她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