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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倩云?他提起她的时候没有连姓一起喊呵,那么,他们早就认得了吗?当然可能。倩云在文学院三年级,主演过英文话剧,是学校里的高材生……但是,她和医学院还是很遥远呵!对了!他们同台演出过!在学校的同乐晚会中。怪不得他们那么熟悉呢!

“倩云告诉我的。”

“可慧,”倩云开了口,很关心地、很温柔地问,“我姐姐这些日子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可慧屏息地问。

“不好。”可慧坦率地说,“一直不好。”

“终于轮到我了吗?钟可慧?”高寒问。

“唉!”倩云低叹一声,“我妈想把她接回家来住,你回去问一问她愿不愿意,好不好?”

接连五支曲子,可慧换了五次舞伴,高寒却一次都没换。终于,轮到高寒了。是一支慢四步,显然,大家都已经跳累了。有很多同学都在墙边的靠垫上东倒西歪起来了。高寒被徐大伟拉到可慧面前,他笑着,手腕中仍然挽着倩云。

高寒在一边站着,稀奇地看着她们两个。可慧猛然醒觉,再和倩云谈家务事,一支曲子就要谈完了,那该死的徐大伟说不定又带来了一个第八号,那么,她就休想和高寒跳舞了。她抬起头,望着高寒,嫣然一笑。

一曲既终,徐大伟立刻送来了第二号,可慧恨得牙根发痒,但是,音乐又响起了,出乎意料,竟是一支慢三步。经过了快两小时的“迪斯科”,大家都有些筋疲力竭,这慢三步来得巧,也安排得好。可慧心不在焉地和“第二号”跳,眼光就不能离开高寒。怎么?他居然没换舞伴!拥着倩云,他们跳得亲热而轻盈,慢慢地旋转,慢慢地滑动,他在她耳边低言细语着什么,她微笑得像夏夜里初放的昙花。

“我们跳舞吧!”

可慧的眼光完全不能控制地追随着高寒和倩云。他们实在跳得很出色。迪斯科的缺点就在于不太便于谈话,但是,他们却在谈话,他们利用每一个接触的刹那交谈着,高寒笑得爽朗,倩云笑得温柔。可慧真希望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我们也跳舞吧!”徐大伟对倩云说,“可慧说我跳迪斯科像大猩猩抽筋,但是,慢四步我还能胜任。”

如果贺倩云也是高寒自己“选”中的舞伴,那么,高寒实在是有眼光的。倩云今天穿着一身白,白绸衣,白绸裙,腰上绑着条细细的银色带子,她亭亭玉立,飘然若仙。可慧常想,天下的精英,都被贺家的两姐妹吸收进去了。盼云美得恬静,倩云美得潇洒。如果今天能说动盼云来参加这舞会,一定更精彩了。

倩云微笑起来,颊上有个甜甜的小酒涡。可慧想起学校里有个男生,曾经在布告栏里公然贴上一封给倩云的情书,里面就有一句:

她只好和谢明风跳了起来。一面,她伸长脖子找寻那个“埃及人”。于是,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怦然一跳,高寒已经找到舞伴了!当然,他怎么会缺乏舞伴呢?但是,那舞伴不是别人,却是与她有亲戚关系的贺倩云!

“如果我淹没在你的酒涡里,死也不悔。”

“谁要弃权?”谢明风嚷着,立刻拉住可慧,把她拉得离开那个“埃及人”有十万八千里远,笑嘻嘻地对可慧做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就跳了起来。可慧有些啼笑皆非,说实话,她相当怀疑徐大伟的记事簿,她更怀疑,这个谢明风是和徐大伟同党的。看样子,徐大伟不是“老笨牛”的结拜兄弟,简直是个“小阴险”!

现在,倩云那令人“死也不悔”的酒涡就在忽隐忽现。徐大伟拥着她舞开了,可慧想得出了神。

“谢明风,”他喊,“轮到你了!你要不要弃权?”

“咳!”高寒重重地咳了一声嗽。

要命的徐大伟,该死的徐大伟,这是高寒哪!谁要你多事弄什么登记簿!她狠狠地对着徐大伟的脚就“跺”了下去。徐大伟咬咬牙,一声不响,若无其事地抓来一个小个子男生:

可慧惊觉过来,仰起头,高寒正专心一致地瞅着她,眼睛亮黝黝地带着笑意。

“高寒,根据登记,你现在排第七,中间还有六个登记者,你排队等着吧!”

“我等了六支曲子,才轮到和你跳一支舞。”他说,“你能不能对我稍微专心一些?”

徐大伟挤回到她身边,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原子笔和记事簿:

她的心又不规则地乱跳起来,脸红了。等待了六支曲子,她又何尝不是等待了六支曲子?她张大眼睛,望着面前那张微笑的脸庞,忽然觉得自己平目的利牙利齿全飞了,忽然觉得眼前只有他的脸孔,他的笑,他的眼神,什么都没有了。她连舞都不会跳了,因为她踩了他的脚。她心一慌,脸更红了。他温柔地把她揽进怀中,他的下巴轻轻地贴住了她的耳朵。

“可以请你跳舞吗?”高寒问,笑嘻嘻的。

“是不是在想徐大伟?”他低声问,“放心,徐大伟心里只有你一个!”

可慧只感到眼前一花,徐大伟已经被冲开了,她面前正站着一个笑容可掬的“埃及人”。她定睛细看,几乎不能呼吸了,那笑望着她的,不是别人,而是高寒哪!

要命!她一跺脚,正好又跺在他脚上,高寒慌忙跳开身子,睁大眼睛,一副狼狈相。

天哪!他们居然带了唱片来,谁知道,乐队还带唱片的?立刻,一支人人熟悉的《周末狂热》就响了起来,同时,埃及人一声吼叫,抛开了他们的乐器,他们就直冲进人群里来了。

“如果这么不愿意跟我跳舞,你直说就可以了!”他一本正经地,“我并不因为自己会唱几支歪歌,就有任何优越感,我懂得不受欢迎的意义,不过,你表现的方法相当特别!”

“今晚,埃及人的演唱到此为止,我们被请到这儿来,为了让大家高兴,可是,我们自己也要高兴高兴,所以,现在起,我们要加入你们啦!”他回头叫了一声,“放唱片!然后,去挑选你们的舞伴去!”

他——妈——的!她心里暗骂了一句粗话。眼睛睁得更大了,死死地,定定地,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接下来,高寒又唱了些歌,有的荒唐,有的古怪,有的胡说八道。但是,每支都使他们全场乐得发疯,都使他们又吼又叫又鼓掌。这样连续唱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吉他、鼓声、歌声,忽然全停了,高寒站在那儿,高举着双手,全场都静了下来,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又有什么新名堂。他站在那儿,眼光生动,神情郑重,大声地宣布:

“要我把你交给徐大伟吗?”他认真地问。

哇呀!大家都快要笑疯了,快要笑得晕倒了。高寒,你是天才,高寒,你是鬼才!高寒,你太绝了,太妙了。高寒,我服了你啦!

“你……你……”她终于冒出一句话来,“你快把我气死了。”

“如果你们不相信生命来得巧,回家问你们的爸爸和妈妈!许多年前那个晚上,他们干点别的,包管你们就来不了了!”

“怎么呢?”他大惑不解。

他放下吉他,又自己笑着,环室四顾,他的眼光注视着全场每一个人,当可慧和他的眼光接触时,她感到心都跳了,脸都热了。他没有把眼光从可慧脸上移开,挑着眉毛,他大声说:

“别说了!”她涨红了脸,气鼓鼓的,“跳舞吧!”

因为每一个生命都来得巧!

他耸耸肩,颇有种受伤似的表情。不再说什么,他拥住她重新跳舞。可慧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心里在翻江倒海般地转着念头,机会稍纵即逝呵!钟可慧!全校的女孩有半数都为他倾倒呵,钟可慧!你只能跟他跳一支舞,但是,你傻里傻气的在做些什么呵?钟可慧!

一年四季设想得那么妙,

“听我说——”,她突然开了口,同时间,无巧不巧,他也开了口:

因为处处都充满了生命与活力!

“为什么——”

一年四季设想得那么妙,

他怔住了,她也怔住了。然后,他们相对而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她问:

没有冬天怎知道春的美丽?

“你要说什么?”

冬天里寒风虽然吹得紧,

“你要说什么?”他反问。

黄叶飘呵飘呵落满地,

“你先说!”

秋天是诗人的季节,

“你先说!”他笑着,“我要说的话没有意义,因为我正想找句话来打开我们之间的冷场,我必须很坦白地告诉你,你使我有些窘,我很少在女孩子面前如此吃不开。”他扬扬眉毛,那眉毛多潇洒呵!“说吧,你要我听你说什么?”

蝉儿已经在树梢谱着歌曲,

“我……我……”怎么回事,她又说不出话来了。偏偏这时候,曲子完了。她正怔在那儿发愣,那该死的徐大伟居然真的拖了个“第八号”来了,一面对高寒说:

夏天才刚刚开始,

“高寒,让位!”

树叶儿在枝头绿呀绿,

高寒紧紧地盯了可慧一眼,表情尴尬而困惑,他微微对她弯腰,转身要走开了。可慧大急之下,尊严、矜持、害羞……都飞了。她迅速地拦住了高寒,既不理会徐大伟,也不理会“第八号”,她对高寒飞快地说:

每当春风吹过,

“现在这个世界男女平等,我能不能请你跳这支舞?”

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悲戚,

“噢!”高寒一怔,笑了。“当然能,太能了!”

怎么在歌声中还加上“他妈的”,可慧跳得汗都出来了,笑得腰都弯了。

“喂喂,可慧,”徐大伟拦了进来,“你不能乱了秩序……”

抛开那些无病呻吟和梦话吧,他妈的!

“去你的鬼秩序!”可慧对徐大伟忍无可忍地喊,“我已经被你折腾够了,你少胡闹了!”

他们一齐大声喊了句:

徐大伟默然后退,她挽住了高寒,一下子就滑到屋角去,离徐大伟远远的。

为了要活着!

“我要告诉你,”她说,“我和徐大伟根本没有什么。他故意做出这副姿态来,他相当阴险。”

活着为什么?

“哦。”高寒凝视着她,眼光深沉。“他并不阴险,他用心良苦!”他一脸的郑重和严肃。“徐大伟很好,你将来就会发现,像他这样的男孩子不多。现在,肯对感情认真的男孩子越来越少了。拿我们‘埃及人’来说吧,我们每个人都很容易有女朋友,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很‘游戏’,你懂吗?”

为了迪斯科!

不懂!可慧蹙起眉头,有股莫名的怒气在胸中激荡。谁要你来称赞徐大伟?谁要你来声明立场?虚伪呵,高寒!虚荣呵,高寒!当你以为我拒你于千里之外时,你受伤了;当你发现我可能对你认真时,你又来不及地想逃走了!可恶的埃及人,可恨的埃及人!

活着为什么?

“放心!”她冲口而出,“你对我而言,只是一具木乃伊!”

为了要唱歌!

“呃!”他几乎踉跄了一下,面对她气呼呼的脸,忍不住失笑了。“木乃伊不会唱歌,木乃伊也不会跳舞!”他的眼光又在闪烁了,他无法掩饰他对她的兴趣,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活着为什么?

“所以很恐怖。”她正色说,“想想看,你是一具又会唱歌又会跳舞的木乃伊。”

一段间奏,他自己笑了起来,那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像两盏灯,像两颗星星……他的面容生动活泼,嘴唇厚得性感,牙齿白而整齐,那微褐色的皮肤和那头又多又乱又不整齐的头发,使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洒脱不羁的浪漫气息。他一直笑,似乎连笑声也成为间奏中的一种,然后,节奏一变,调子突然又轻快又活泼:

“你说得我也恐怖起来了。”他耸耸肩膀,“你等于说我是个行尸走肉,你骂人的本领相当高明。”

活着为什么?

“不是高明,是高寒!”

人生不满百,

“呃?”他又听不懂了。

数数比天高。

“令人寒心的高个子!”她的睫毛往上翻,抬头看他,他确实高,比她高了一个头。“这就是你!”

卅六公事包,

他更深地看她,从她的眉毛,眼睛,一直看到她那尖尖的小下巴。

成功岭上跑,

“看样子,我给你的印象很坏!”他说。

廿六书念完,

“不不不!”她慌忙摇头,眼光透过他,看到别处去。“你根本没有给我什么印象,谈不上好坏!”

十六背书包,

“呃?”他又“呃”了一下,好像喉咙口被人塞了个鸡蛋。“骂够了吗?”他问。

六岁背书包,

“骂?”她挑高眉毛,在人群中找寻徐大伟。“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我从不对不值得的事浪费口舌。”她看到徐大伟了,他正在跟苏珮珮跳舞。

活着为什么?

“好了好了,”高寒用手把她的脑袋转过来,强迫她的眼光面对自己。“我们休战,怎么样?”他的眼睛炯炯发光,唇边漾着笑意。

谁能告诉我,

她不语,慢慢地把视线从他面孔上垂下来,用手拨弄着他胸前的一件装饰品——一个狮身人面像。

一曲既终,高寒丝毫不偷工减料,他热烈地拨弄琴弦,伸手一招,他的弟弟高望就站在他身后,他们用两支吉他,加鼓声的节奏,开始和音唱着:

“狮身人面像是什么意思?”她哼着问,不愿讲和的痕迹太快露出来。

哇呀!全场都狂叫了。全场都跟着唱生日快乐,因为“埃及人”是用“迪斯科”的节奏来弹的曲子,大家就跳起舞来,一面跳,一面跟着唱,把苏珮珮围在中间,苏珮珮乐得脸都红了,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她那一身红,使她像一朵盛开的耶诞花。

“是合唱团的标志,我们每人都有一样埃及人的东西,例如金字塔、人面像、古埃及护身符……我选了狮身人面像,因为——我是属狮子的!”

因为我们能爱能恨又能歌!

“属——狮子?”她眼珠转了转,想推算他的年龄,忽然间,她发现自己上了当。“胡说!”她叫着,“十二生肖里哪儿有狮子?”

祝我们每人快乐,

“有有有。”他拼命点头。“我是属第十三生肖,刚好是狮子。”

祝你生日快乐,

“哦。”她咬咬嘴唇。“你属第十三生肖,狮身人面,换言之,就是‘人面兽心’的意思。”

祝你生日快乐,

“噢,”他低头瞅着她,“你又骂人了。女孩子像你这么利牙利齿,实在不好。让我告诉你,可爱的女孩都是温柔亲切的,像你……”

因为我们能唱能跳又能活!

“我不可爱!”她瞪着眼睛,鼓圆了腮帮子,气呼呼地嚷,“我也不温柔!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欣赏我!我就是这副德行!”

祝我们每人快乐,

他皱起眉头,诧异地研究她。

祝你生日快乐,

“奇怪。”他喃喃自语,“真奇怪。”

祝你生日快乐,

“什么东西奇怪?”她忍不住问。

高寒站在人群中央,他似乎才刚刚走进门来,站都没站稳呢,一个吉他音符已经从他手指尖端迸跳出来了。接着,更多的吉他声、鼓声就如激流飞湍般一泻而出,而高寒,他双腿微分,挺直地站着,把头发轻轻一甩,张开嘴就唱:

“有人属第十四生肖,属青蛙,你信不信?”

高寒!唉!高寒!可慧望着他们之间那个主唱,那个被全校谈论的人物,被半数女生秘密(或公开)崇拜的对象。他站在那儿,身材就比别人高了半个头,抱着一支吉他,他们五个人全穿着最简单的红色套头毛衣和牛仔裤,每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件代表自己的饰物。那么简单的打扮,反而更加衬托出他们的英风飒飒。尤其高寒。

“什么属青蛙?”

“埃及人”迟了半小时才到,他们一共是五个男生,只有一副鼓和四支吉他,就不明白这么单纯的乐器,怎么到他们手中就会制造出那么炙热活跃的音乐。他们受到旋风似的欢迎,可慧敢打赌,就是汤姆·琼斯来台湾,也不会比“埃及人”造成更大的轰动。

“你啊,你是属青蛙的!”

可慧在跳着迪斯科,正像她所预料的,她的舞姿那么出色,立刻引得好多男生跟着她团团转,排队“预约”她的“下一支”舞。徐大伟也不吃醋,一本正经地当起可慧的“秘书”来了。居然拿出一本记事簿和一支笔,帮可慧“登记”舞伴的秩序。表现得那么落落大方,而又把“护花”的地位踩得牢牢的,真让可慧有些啼笑皆非。

“胡说八道!”

苏珮珮穿了一身红,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室内穿梭奔跑着,招待客人,笑脸迎人,不断地跳舞,不断地笑。她并不很美,眼睛略小,嘴巴略大,身材也是胖乎乎的。但,青春和乐观是她最大的优点。她爽朗好客,热情坦荡,对每个人都亲切自然。因此,这些年轻人全做到了“宾至如归”,几乎是无拘无束地笑闹,几乎是笑翻了天,笑穿了那三层楼的建筑。

“如果不属青蛙,”他慢吞吞地说,“怎么腮帮子一天到晚鼓得像青蛙的大肚子一样呢!”

这是苏家的地下室。苏家有栋很漂亮的小洋房,有占地将近八十坪的一个地下室。这地下室平常放着乒乓桌和撞球台,是苏先生平时和客人们的娱乐室,所以还设有一个酒吧。今晚,他们拿走了乒乓桌也卸掉了撞球台,沿墙放了一排乱七八糟的靠垫充当椅子,酒吧台上放了一大缸冰冻的鸡尾酒(百分之九十八是果汁)。屋顶上,吊满了彩带和花球,墙上也挂满了同式的彩带和花球。整个地下室被弄得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几乎有一百多个年轻人挤在这室内,又跳,又唱,又舞,又大声谈话……把夜色都舞活了,把夜色都唱活了……这是年轻人的世界,这是属于青春和欢笑的世界。

她扬起睫毛,张大眼睛,想生气,两腮就自然而然又鼓了起来,鼓啊鼓的,她却蓦然间大笑了起来。高寒瞪着她,看到她那样翻天覆地地笑,忍不住也笑开了。他们的笑把所有的人都惊动了,一时间,整个房间的人都忘了跳舞,大家停下来,只是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相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