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你帮我选一个，我带回去给……”沈郁舟话没说完，话头就被乔苏接了过去。
甜腻的奶油香气充斥着鼻腔，沈郁舟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喜。乔苏却和他完全相反，先是嗅了嗅，然后就去观察蛋糕的造型了。
“我懂我懂。”乔苏看都没看沈郁舟，点着头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一款爱心形的。
“你过生日？”乔苏看着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蛋糕道。
她一边让店员把模具拿出来，一边跟沈郁舟说话：“你把这个送给她，她就能体会到你对她的关心和爱了。”
车子在一家蛋糕店门前停下，沈郁舟给乔苏开了门，两人一起走进店里。
沈郁舟盯着爱心蛋糕的模具看了许久：“你确定？”
03.
“一看你就没送过礼物……你看你平时这么忙，肯定很少陪她吧？”乔苏问。
沈郁舟觉得自己最近多了一项功能，那就是看乔苏的眼神，就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是。”
“你又知道了？”乔苏满目惊奇。
“那你喜不喜欢她？”
沈郁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把抓起盆栽塞进了储物箱里。
这对于沈郁舟来说有些难以启齿了，他木着一张脸，仍是点头：“喜欢。”
乔苏看了看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的沈郁舟，又看了看一摇一摆的小花盆栽，实在想不到他原来还是个这么有少女心的人。
“那不就得了？”乔苏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摇摇头道：“教你个方法，你在蛋糕里面放上她喜欢的东西，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暖黄的光线洒进车厢，乔苏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她看了会儿飞驰而过的景色，忽然目光停在储物台上。沈郁舟的车上有个小摆件，是个塑料做的盆栽，一朵白色小花在两片叶子中间摇啊摇的。
沈郁舟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卡。
沈郁舟坐进车里，握着方向盘倒车，很快就驱车出了停车场。一路上没见他问起那晚的事，乔苏也乐得当哑巴。
“她喜欢钱？”乔苏说完才恍然大悟一般：“哇，有眼光，我也挺喜欢的。”
陆清昀笑了笑，也不在意，他透过车窗玻璃冲乔苏挥挥手，然后伸手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做完才去往前走去。
最后沈郁舟提着一个塞了银行卡的心形蛋糕要送乔苏回家，乔苏一想到自己住的地方在阎王庙里，顿时摆摆手，极力拒绝，她还是飞回去比较好。
“陆总快上楼吧，陆小姐该等急了。”沈郁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乔苏塞进去，然后“砰”的关上车门。
沈郁舟开车走了一小段，他盯着后视镜，发现乔苏已经不见了。
“应该做的。”乔苏讪笑，心里已经把陆清昀从头到尾骂了一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翌日清早，乔苏拎着碗米线直冲办公室。
陆清昀微微点头，视线一转，留在乔苏脸上，好一会儿才说：“这位就是乔小姐吧？我刚回国，不知道私生饭的事，乔小姐这次可帮了我姐一个大忙。”
离上班还差十分钟，乔苏一边嗦粉一边数着时间还够不够。
原来他就是陆清安的弟弟啊，乔苏如是想。
电梯突然“叮”了一声，沈郁舟从里面走出来，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出他五官柔和了一点。
“陆总。”沈郁舟也露出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淡淡回应他：“陆小姐在楼上。”
乔苏吸了口米线：“早，沈总。昨晚过得愉快吗？”
男人气质儒雅，长相清秀，眉目间隐隐和陆清安有些相似，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显得很斯文。他客套的跟沈郁舟打了个招呼：“沈总，拍完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仔细一想，就能摸索出它蕴藏着的内涵。但是沈郁舟向来没有这方面的神经，只是睨了她一眼：“你能吃完再跟我说话吗？”
不远处缓步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皮鞋和水泥地面摩擦间发出“哒哒”的声响，很快就到了他们面前。
“我这不是节约时间吗？”乔苏看他样子也知道昨天没搞砸，也就不在意他回没回答了。
沈郁舟今天开了一辆低调的黑色保时捷，车身锃光瓦亮的，安静的停在众多轿车中间。
她吸溜一口，边嚼边想：春天来了。
沈郁舟估计是头一次见内心戏这么足的女人，脸上扭曲了好一会儿，电梯到了，及时地解救了他。
04.
“我不卖身的。”
乔苏临近下班时接到了陆清昀的电话，陆清昀要谢她解决私生饭的事情，她推脱不掉，又不想陆清昀跟陆清安一样把事情捅到沈郁舟那儿，只好答应了。
“……”沈郁舟脸上的表情难看了点，好一会儿才说：“陪我去个地方。”
收拾好堆满了桌子的文件，乔苏摸出包里的口红，对着小镜子抹了一下。
“我去一层就可以了，我没车。”乔苏说完又想了想，脸上立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看着沈郁舟：“不会剩下的这半个小时还要回公司等下班吧？这么抠门的吗？”
沈郁舟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乔苏抿唇抹匀口红的动作，鬼使神差般顿住脚步道：“你这个颜色有点眼熟。”
乔苏伸手按了一层，过了一会儿，被沈郁舟摁灭了。
“嗯？”乔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口红，是当下流行的斩男色，地府里的女鬼也经常用。沈郁舟眼熟也正常，毕竟人家可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
“像猴子的屁股。”
“你腿长你说什么都对。”乔苏翻了个白眼。
“……”嗯，眼熟什么的，当她没说吧，直男，是分不清色号的。
“你怎么这么慢？”沈郁舟摁下负一层的按钮。
不要生气，不跟凡人计较。如是安慰了自己几次，乔苏竟然被自己说服了，踩着下班的铃声欢快的出了门。
沈郁舟走了一会儿，发现乔苏没跟上，又转个身，乔苏才走到他跟前。
陆清昀果然在楼下等着，乔苏下了楼，他朝她挥了挥手。
这一层楼被沐辰包了一整天，除了沐辰的工作人员外，其他人也进不来，还算安全。而且撤景也很麻烦，一时半会广告组的人走不了，不用担心只剩陆清安一个人，乔苏这才恋恋不舍的跟人打了招呼，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的口红很好看。”陆清昀说。
原本他们是想把陆清安送回家的，但是被陆清安拒绝了，说是她弟弟会来接，乔苏不好勉强，只能让其他人收拾东西。
“谢谢。”对吧，这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乔苏在后面笑他。
陆清昀带乔苏去了一家私房菜馆，乔苏随意点了几个菜，要了杯柳橙汁，一边喝一边等。
拍摄一结束，沈郁舟抬脚就往外走。
饭菜上来得很快，热气腾腾的，模糊了乔苏半张脸。
02.
“乔小姐，不知道考不考虑跳槽？”陆清昀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道。
沈郁舟：“……”下次再也不抱小孩了。
像是怕她会觉得太奇怪，又加了一句：“加入乘风集团，工资可以给你翻倍。”
乔苏把小树苗接过来，摸摸他为数不多的头发，小树苗瘪瘪嘴，把哭声咽了下去。她不好太打击沈郁舟，只能委婉的告诉他：“别灰心，凡事都有第一次。”
乔苏努力忽略掉陆清昀灼热的视线道：“陆总看上了我哪里？”
果然，小树苗哭得更凶了。
她当然不能跳槽，她来人间的目的就是沈郁舟。
沈郁舟对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树苗也笑不出来，只能免为其难从嘴角拉出一个生硬的弧度。乔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微笑，像是硬扯出来凑数的一样，太假了。
“只是单纯地觉得乔小姐有能力有才干。”陆清昀退而求其次：“不愿意也没关系，以后有想法了可以随时找我。”
乔苏几乎笑倒在地，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你……你太严肃了，要不然你笑一笑？说不定他就喜欢你了。”
乔苏应了一声。
沈郁舟不信邪似地又把小树苗抱过来。小树苗一接触到沈郁舟的怀抱，顿时就眼泪狂飙，哭得肝肠寸断。
吃完饭，已经接近七点了。秋天的晚上来得很快，外面已经一片漆黑，街道上亮起了橙黄色路灯。远处的高架桥上灯光闪闪，像夏天晚上的繁星。
陆清安和沈郁舟不熟，也不好意思嘲笑人家一个总裁，但她肩膀也一直在微微抖动。
“那我先回去了。”乔苏环视一圈，才发现这里已经到了洛河路附近。阎王庙离这里不远，她走几步就到了，连飞都用不上。
乔苏要笑死了，看沈郁舟的动作就像马戏团的猴子在玩杂耍一样，她从他怀里接过小树苗，小树苗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陆清昀笑着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哪有约女孩子出来吃饭不送她回家的道理？”
“……他哭了。”沈郁舟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真不是很想让你送。当然这话不能告诉他：“我家我就在这里没多远，不用送了。你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就在这看着我走吧，我拐个弯就到了。”
沈郁舟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小树苗，他一个大男人不太清楚怎么抱孩子，几个姿势都是错的，难受得小树苗又“哇”得哭出声。
看出乔苏的坚持，陆清昀也不想破坏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只好点点头。
“给你抱？”乔苏看着他很感兴趣的样子道。
乔苏果然拐个弯就不见了。
沈郁舟盯着小树苗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软软的，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很美好。
陆清昀在原地吹了会儿风，一时有些摸不准乔苏的想法。
陆清安笑着摇摇头：“才吃完呢，他拍的时候手里抓了东西，应该是没东西玩了，无聊。”
是他太没有魅力，还是他操之过急了？应该是后者吧。
乔苏拿湿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是不是饿了？”
05.
“来，到阿姨这里来。”乔苏朝小树苗伸出双手，小树苗一把扑进了她怀里，抽抽搭搭一会儿，就不哭了。
“老大，你的天通快递④。”
哭得泪眼朦胧的小树苗对着沈郁舟打了个哭嗝儿，陆清安不好意思地冲沈郁舟笑了笑。
白无常一边喊，一边抱着一堆盒子从门外冲进大殿。他身后跟着的黑无常手里快递也不少，仍旧木着一张脸。
陆清安抱着小树苗在原地走来走去，没一会儿，又开始围着场地转起了圈圈，走到了乔苏旁边。
“都是我的？”乔苏一脸惊讶。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幼儿的哭声，软糯糯的，透进了人心坎里。
白无常从一堆快递里抽出一封小小薄薄的祥云纹路信封给她：“不不不，这个，是你的。”
乔苏把刚才拍好的视频调出来，沈郁舟粗略看了眼视频，还没剪好，但已经能看出雏形。
“小白你可以啊，这是把‘天宝’⑤和‘地宝’⑥两个网站都买空了吧？”乔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工资多先去买套房吧，别老赖在地府分配的宿舍里。”
“刚才。”说完，沈郁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过来视察。”
“老大，你认真的吗？小黑也买了你怎么不说他？”白无常感到很委屈。
“沈总？你什么时候来的？”乔苏把刚才做过的事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确认了自己没什么做错的地方，才放下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手里的东西是谁的？”乔苏捏着信往外走。
乔苏走回来坐在角落里，仰头喝了口水，余光瞥到门口的人影，瞬间呛住了。她咳了一会儿，再抬头，沈郁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哼，这爱情的酸臭味。
没过多久，拍摄暂停，所有人中场休息。
前不久乔苏给玉帝写了封关于沈郁舟的信，她实在是摸不准沈郁舟如今的状态是怎么样。作为一个阎王，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状况。
沈郁舟到达拍摄场地时，一行人正在拍第三个场景。乔苏刚好在给摄影师说着什么，有些手舞足蹈的。他靠着门框，没过去打扰。
要是再拖下去，等被玉帝自己发现了，估计她的钱也被扣没了，还不如主动请示一番。
开完会，沈郁舟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下午没什么事，想起乔苏那边的广告拍摄，出了电梯往外走。
乔苏打开信封，一张泛着白光的纸飘到半空，纸上的字开始自动显现出来。
正在开会的沈郁舟突然打了两个喷嚏，略带歉意地向座位上的其他人道了歉，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下去。
一目十行的看完，乔苏大吃一惊。
陆清安没问她那天晚上的事，估计是沈郁舟没跟她说什么，所以她还以为是沐辰集团的人出手做的。乔苏悄悄放下了心，同时也给陆清安点了个赞。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很敷衍，概括下来大概是这三个字：不知情。
“没什么的……咦，小树苗！”乔苏笑着接过孩子，抱在臂弯里闹了一阵，听他软糯糯、口齿不清地喊“阿姨”，有些乐不思蜀。
这是一件连玉帝也没有办法的事，信上说让她先留在沈郁舟身边，要是看到沈郁舟魂魄有什么异常，就伺机而动。
“小苏，上次的事谢谢你了。”陆清安一直想给她道个谢，等了几天才等到机会。
沈郁舟几乎要成为《天地史》⑦上的一大奇闻了。玉帝当了这么多年的天官，居然对这种情况闻所未闻。作为全人间唯一的一个特例，沈郁舟也是很棒棒。
乔苏这边带着广告组的拍摄团队去了一开始就选好的场地，陆清安抱着孩子已经在等了，旁边还有个短发女生，在跟她说着什么，应该是她的助理。
乔苏心道：既然没有解决的办法，这就不能怪她消极工作了。她摸出手机，切换到了人间版本的微博，一刷，刷出了一条沐辰集团官方蓝V号发出的消息——
于是乔苏不得不感叹，男人心，海底针啊！
大型古装神话剧《神行九州》将在十月十五日上午九点进行群演海选。
乔苏想了好几个搞定私生饭的理由，谁知沈郁舟根本没有问她这回事，好像昨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她想的理由一个也没用上。
地址：首都梅花城天域剧场。
然后，就出岔子了……
注④：天通快递，天庭指定专用快递，地通同理。
她今天早上重新翻了翻来电记录才发现第一个电话其实是陆清安打的，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陆清安是打算跟她说私生饭没有出现的事情，但是因为她手机静音了没接到，陆清安以为这件事是沐辰集团出的手，所以干脆打给了沈郁舟。
注⑤⑥：天宝、地宝，天庭和地府的两个网络购物软件。
和陆清安签完了合同就要着手拍摄的事情了，乔苏最近忙得脚不点地，但还记得到点给沈郁舟送杯饮料。
注⑦：《天地史》，记录天庭和地府大型事件的书籍。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