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手画的绘本,她笨拙的关心,她的点点滴滴……都让叶一诺想起夏欢颜这个人,从火冒三丈到心里都是暖暖的,放寒假时,他最想的就是夏欢颜,听到她一句过年快乐,心里才安心。
叶一诺在自己没发现的情况下,为夏欢颜心动了。
叶一诺悲剧地发现,他想靠近再靠近夏欢颜一点儿。可是定下二十五步约定的是他,他怎么能先毁约呢,那一年半,叶一诺看着夏欢颜一步一步地进步,靠近,心里又开心又着急,开心她没让自己失望,着急怎么这么慢呢。
他偷偷观察她,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讲,考试会不会难倒她……一点点微小的表情,叶一诺都没漏过,他根本没发现,夏欢颜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线,一点儿一点儿把他的人、他的心拉过去,靠近,再靠近一点儿。
他好想时光快点儿过去,到了高考,不管夏欢颜考得如何,第一件事就是站到她面前,如果可以,他想抱抱她,牵她的手。有时,叶一诺就会张开手,想象着和夏欢颜牵手的感觉。一定很美好,他想。
叶一诺专注学习的同时,注意力一天天被夏欢颜吸引。
终于到了六月,终于高考了!
夏欢颜真的为叶一诺在改变,她努力学习了,上课认真听讲,虽然有些小赖皮,但遵守着二十五步的约定,和他保持距离,她一点儿一点儿在进步。前面很吃力,看得出,她追得不容易,但每天都是大大的笑容,从来没想过放弃。
考试铃一响,叶一诺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夏欢颜。
开始的时候,叶一诺设计二十五步的局,不过想这是个拒绝她的理由,但后来的后来,叶一诺发现,他是给自己挖坑,自己挖的坑,陷下去的是自己。
他没找到她,他没想到,这一次他们隔得不再是二十五步,而是六年的时光。
夏欢颜总会给叶一诺惊喜和感动。
他按照约定,在广播台向夏欢颜表白,放了他们都喜欢的《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们只差一步,最后一步,他要亲自走向夏欢颜,她为他做得已经够多了。
叶一诺没想到,夏欢颜答应了,爽快地答应了。如此苛刻的条件,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这是拒绝的信号,这就是有意刁难,可夏欢颜答应了,她说,叶一诺,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欢你。
她来了,这一次却是推开他。
一年半,从中流到打倒他,这根本不可能。
那是夏欢颜第一次让叶一诺感到痛,跟夏欢颜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带给他的都是美好快乐的日子,那天,却像拿一把刀直接捅到叶一诺的心。叶一诺根本没法相信她的说辞,他后来去找过夏欢颜,但她铁了心要把他推开。
其实,成绩好不好,根本跟喜不喜欢一个人没关系,但是叶一诺就是想试探一下,试探一下夏欢颜的心意。他们在一个高手如云的重点高中,如果夏欢颜拒绝,正好给她一个知难而退,放自己自由的机会,如果夏欢颜接受,他会好好考虑。
这也是叶一诺第一次被推开拒绝,以他的骄傲,以他的自尊,他该甩头就走,该离夏欢颜有多远就多远,可叶一诺发现不行,他试过了,无论他走多远,让自己多忙碌,心里想的依旧是夏欢颜。
于是,就有了天台的那二十五步约定。
他的世界被一个叫夏欢颜的浑蛋给控制了!
叶一诺一直冷冻的心有些融化了,他第一次涌起想去了解夏欢颜的念头。
叶一诺还是回来找夏欢颜,他看到她奔波在学校、家、影视城,看到她在公交上累得打瞌睡,看到她总是微笑的眼睛有着化不去的悲伤……她活得这么辛苦,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叶一诺多少次想伸出手去抱抱她,说,欢颜,还有我,但他忍住了。
时光多么漫长,夏欢颜竟然没有把他遗忘,反而,一眼就认出他。
叶一诺清楚地看到,这个女孩眼里的倔强和不服输。
那一刻,知道真相的感觉很奇妙,不感动是骗人的,叶一诺心里竟有些高兴,原来他被一个人这么在乎过,这么被珍藏在心里。
撑到不能撑时,夏欢颜会回到启华中学,在他们许下二十五步约定的地方,坐一下午,有时什么都不说,有时带着一本绘本,涂涂画画。有天夏欢颜忘了带绘本,叶一诺偷偷去看,是服装设计的草图绘本,只是他还是看到了,背面写得密密麻麻的——
他无法相信,可他对夏欢颜的认识,确实像她会做的蠢事。
叶一诺,我想你。
然后,谢有雪出现了,说出小时候的事。那一晚,叶一诺真的震惊了,他无法相信,谁会这么笨,为一个那样的童言之语,找了一个人这么多年?
叶一诺默默合上绘本,放下离开。
叶一诺有些不甘心,他竟有些怀念夏欢颜的追求了。
他也想把这绘本拿走,去和夏欢颜对质,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赶他走。但他没有,他不能拿走夏欢颜对他的思念,他也不能让夏欢颜在自己面前尊严全无。
原来,就算很讨厌,也会习惯一个人的存在,习惯她没脸没皮地坐到自己单车后座,习惯不时晃到面前刷存在感,习惯她千军万马买来的奶茶……
那天,叶一诺想了很多,想夏欢颜说得对,他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他只是在单方向地享受她的追求,她的付出,她的喜欢。也是,那一天,叶一诺按住躁动不安的心,他想,要为他们做点儿什么。
等到她如他所愿地远离,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叶一诺又觉得不对劲。
是的,叶一诺觉得,不能再让夏欢颜一个人撑了。
那眼神的受伤是清清楚楚的,他真的伤到她了。
他去求Leon收夏欢颜为徒,他冒称不二先生,他默默设计夏欢颜喜欢的房子……很多很多,在夏欢颜看不到的地方,叶一诺做了很多事,他没想过让夏欢颜知道,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他现在做的,就像夏欢颜曾经为他做的,靠近。
只是这个少女实在有些剽悍,叶一诺已经尽力在容忍,结果,她越来越变本加厉,她竟然把妈妈送他的模型烧了!叶一诺那天真是忍无可忍,一怒之下,他说了很多气话,其实话一说完,叶一诺看到少女受伤的眼神就有些后悔了。
夏欢颜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他也要一步一步地靠近夏欢颜,他等两个人重逢的日子。
他觉得她不过是追求他的万千少女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
等待的日子这么长,等待的日子也比他想象中的长,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叶一诺每天都在算着日子,他们何时才能再见面,他离她还有多少距离,有多少想念,他就给夏欢颜写信……
大概吧,从小到大,叶一诺收到的情书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他觉得小小年纪谈情说爱,真是幼稚死了。他成长在一个冷漠的家庭里,对爱情并不渴望,也从没期待过。所以,对夏欢颜的追求,他只觉得可笑。
她不会知道,她马上能收到回复的邮件,是他电脑24小时都开着,生怕回复晚了。
叶一诺想不明白,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夏欢颜怎么对他这么大的兴趣,因为自己长得帅?成绩好?
她不知道,他隔几天就要给Leon打电话,问她最近的情况,开心或不开心,患得患失。
对,他那时候反感她,心里就叫她冤魂不散的夏欢颜!
她不知道,他设计了海边的房子,从选址到装修,都是他把关,就为了给她一个完美的家。
这个冤魂不散的夏欢颜!
她不知道,他曾无数次,趁着难得的假日,飞过去看她,就为了看她一眼,又匆匆赶回来。这一眼,又能支撑他好久。
叶一诺是个很低调的人,他不喜欢张扬,当然不喜欢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追求他。奈何无论他怎么打击冷落,夏欢颜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还越战越勇,最后还成了邻居。她搬过来的那天,叶一诺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哭泣。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只是想对她好,只是想靠近她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叶一诺很反感,讨厌这样一个陌路人不断地刷存在感。
六年,叶一诺等了六年,很多孤单难眠又充满期待的日子。他做的一切,夏欢颜都不知道,但他不在乎,他坚信,就算这是他们不在彼此身边的时光,他们的心还是一天天在靠近,从未远离,他坚信夏欢颜同样在等他,同样在走向他。
先是大肆宣扬要追求他,然后是各种莫名其妙的跟踪,偷窥,偶遇。偶遇?那算偶遇吗?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后面有个人在躲躲闪闪地抬头假装看风景,这根本就是跟踪!
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走到她的身边。
叶一诺刚开始认识夏欢颜那段日子,觉得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