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泱站在一旁,适时鼓了两下掌:“厉害。”
很快,她发现,不需要她帮忙,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对面的人已经全被那个叫秦应的同学给放倒了。
秦应帅气地甩了甩头发,笑着摆手:“客气,客气。”末了,不忘警告那群人,“以后别让我知道你们再欺负她。”
双方没谈下来,沈泱不过愣了下神,两边就打了起来,吓得她连忙躲闪,想帮忙,又不敢进去。
沈泱疑惑,她这算是被英雄救美了?
……
她热情地迎上去:“你好,我叫沈泱。”
“我们也就要欺负她。”
“秦应。”
“不认识。”秦应说得理直气壮,“但我今天就是要帮她。”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盯着对方看了很久,最后同时出声——
“你认识她吗?”
“小矮子。”
秦应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我这人就爱路见不平。”
“爱哭鬼。”
双方显然认识,语气上也有所缓和,不过事实没错,他们才刚被学校处罚,这会儿要再出点问题,真会被开除。
没想到两人竟是老朋友,曾经一块就读千江中心小学,三年没见,大家变化都大,一时间竟然没认出对方。
“秦应,这事你别管。”
“想不到你还是小矮子。”秦应低头看了看沈泱,评价着她的变化。
她连连点头:“对对对,你们可都是留校察看,可千万别冲动再犯错,会被开除的。”
沈泱倒不生气:“比不上你,不是爱哭鬼了,还这么好的身手。”
沈泱只觉得灰暗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光,也不管认不认识,迅速躲到那人身后,顿时觉得腰杆子都直了起来。
秦应摊手,无奈地叙述其中缘故:“没办法,被我爷爷逼的。”
就在她放弃抵抗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喂,你们不会是想退学吧?”
“爷爷威武。”沈泱竖起大拇指赞叹,顺便提议,“吃酸辣粉不,我请客,谢你的救命之恩。”
沈泱估摸着今天不管怎样是躲不过了,只能一会儿找机会溜走,她也不傻,总不能站着给别人欺负。
秦应遗憾拒绝:“我住校。”
对方显然就是要针对她,就算是一群男孩子,面对她一个女生,也没有丝毫心软。
住校生不能轻易出校门,这是千江中学的规定。沈泱有些为难,最后一拍胸脯:“没关系,我给你带进来。”
沈泱着实委屈,你们交上去的试卷都差不多,老师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端倪。她左右观望,根本找不到机会溜走,只能觍着脸笑着:“大哥,你们千万别这么武断,好好调查一下再来找我也不迟啊。”
于是,沈泱去校外带了两碗酸辣粉,没想到被门卫拦住,两人磨破嘴皮子,好不容易在门卫室吃完两碗酸辣粉,为两人的友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今天就算不是你也是你。”
周褚目从秦应那听说沈泱被人围堵的事,生气沈泱竟对他只字未提。
“不是啊,各位大哥,真不是我。”
“你被人堵了?”
“这时候知道求饶了,出卖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本来也没想动你,可惜你今天主动送上门了。”
中午,人不多的教室,周褚目冷着脸质问沈泱。
“误会,我怎么会拿各位讨好老师呢。”
“你怎么知道?”沈泱惊讶,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秦应告诉你的?不是都让他别说了嘛。”
“拿我们讨好老师有意思吗?”
“所以你是真不打算和我说?”周褚目半眯起眼睛,看上去很生气。
对方人多势众,打是打不过的,权衡之下,她瞬间决定认:“幸会,幸会。”
沈泱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解释:“我那不是觉得反正事情不大,加上秦应也都帮忙摆平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泱是吧,真是不巧啊。”
周褚目盯着她,眼神恶狠狠的。沈泱怕极了周褚目这个样子,都说周褚目涵养好,可要真生起气来,其实挺不好哄的。
沈泱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提前打发周褚目走了,这会儿想喊救命恐怕都没人听见。
“我是准备和你说来着,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嘛。”沈泱讨好地说着。
补考结束,沈泱在学校有事留了会儿,也没让周褚目等着,等忙完出来,不巧正好碰见考试作弊被留校察看的那几个同学。
周褚目依旧沉默,最后沈泱忍不住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就瞒了件事没说,还不让我有点秘密了。”
这事沈泱到底不想计较,不过有时候,不是你不计较,事情就能过去。
“不是秘密的问题。”周褚目的语气终于有所缓和。
虽然大家明面上什么都没说,但私下的讨论却不少,连方离都听到好几次。要不是被沈泱拦着,恐怕她那小身板都得上去跟人吵上一架。
“那是什么?”沈泱追问。
或许是有方法的,至少能够洗清她出卖大家讨好老师的嫌疑,不过,周褚目想,她应该不愿意说。
“是——”周褚目欲言又止,摆了摆手,不准备解释,“算了,没什么。”
沈泱泄了气般地将头一低,闷闷地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沈泱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见他不愿再说,只好回到自己座位,不满地嘀咕道:“什么啊,突然发脾气,又不说清楚,越来越难懂了。”
“可是现在,泱泱你就算解释,也没有人会信吧。”方离说。
不久后,校园网上突然出现了一篇帖子,在QQ空间都疯传了,沈泱告密的事情终于得以洗清,同时,她和路秋杉的关系也就此揭晓。
“那我就得这么被冤枉?”
上完晚自习后回家的路上,沈泱忽然挡在周褚目前方:“是你吧。”
周褚目无奈地分析:“你平时和老师关系好,又常常出入办公室,正好在英语考试前去过那儿,紧接着事情败露,大家自然会想到你。”
“什么?”周褚目装不明白。
“放——”沈泱气得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差点骂出那句脏话,见大家都看过来,只得尴尬坐下,郁闷地解释,“怎么可能是我,我当时在14考场,根本就不知道那事。”
“空间里的那个帖子。”沈泱没有给他回避的机会,“整个学校知道我和路老师的关系,还能够说得那么详细的人,只有你。”
关山忽然变得欲言又止,反复思量过后,才说:“大家好像觉得是你把作弊这件事告诉老师的。”
周褚目倒不在意,将她卫衣的帽子拉上来,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会儿倒是不傻了。”
她想了想,点头:“对啊,当时好像去老陈那儿交过假期去向。”
“我——”沈泱气鼓鼓地拉下帽子,追上周褚目,“不是都说了这个不让大家知道吗?”
沈泱开始并不知情,还是关山问她:“沈水水,上次考英语之前,你是不是去办公室了?”
“我从来就没答应替你瞒着。”
就在大家准备考试的时候,不知道从谁那儿传出说作弊的事情是沈泱告的密。这件事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只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就得另说。
沈泱跳起来拍了一下周褚目的脑袋:“周褚目,你不够意思。”
期中补考很快安排下来,放在下周,留给了大家充足的准备时间。
周褚目轻易抓住沈泱,拎着她的衣领,半眯着眼警告:“你再动一下手试试!”
路秋杉那边,没什么实质性惩罚,但免不了被校长批评教育一顿。这事还是周褚目从老陈那儿听说的,沈泱听了后,倒是没说什么。
沈泱不甘示弱:“你不尊重我。”
这样一来,整个事情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抱歉。”周褚目突然放软态度道歉,“我只是不想听见那些对你不好的传言,万一下次那些人又找上你,我和秦应都不在怎么办?”
鉴于人数太多,学校没让大家一一上台念保证书,但保证书都是在家长的监督下完成的。
“这……”沈泱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红着脸撞了一下周褚目,“算了,原谅你吧。”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校长义正词严地宣布了“作弊事件”的处理结果,除了记过,情节严重的,留校察看,如果再犯就请家长直接带回。
她其实也没真想怪周褚目,毕竟她和路秋杉的关系,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最后,周褚目看不下去,直接抢过沈泱手里的笔芯塞到关山怀里,嫌弃两人:“幼稚。”
周褚目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再说什么。
“……”
他其实知道沈泱的顾虑,毕竟她和路秋杉的关系被大家知道后,免不了会多一层审视的目光。她是个散漫的人,不想为此担上这样的包袱,也不想让路秋杉丢脸。
“我不想给了。”
可他不是这么想,沈泱怎么样都是沈泱,与其这样整天被人议论,他宁愿她拿着路秋杉的令牌耀武扬威。
“我其实可以不在乎那些……”
总好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被人欺负。
“不然呢?”
4.
“喂喂喂,你真的收回去了啊?”
期中补考结束,很快也迎来了学校秋季运动会,正好一扫这段时间的低压气氛。
沈泱无奈地耸了耸肩,真把笔芯重新收了回去:“正好,我舍不得给。”
难得偷来两日闲,本来是件高兴事,却愁苦了关山。通知下发了一周,班上的女子项目还差一大截没人报,他们班本来女生就少,有点运动强项的都叫上也不够。
关山倔强地别过脸,伸出手拒绝:“不属于我的‘心’,不要也罢。”
“沈水水,你报个名。”
沈泱为难地在笔袋里找了一圈,最后拿出一支笔芯:“要不,这个给你?”
只要有空闲,关山就开始各种游说,马上就要上交名单了,他的运动员精神不允许他们班在项目上直接弃权。
“啧啧啧,小女生的友谊啊。”关山见着,不由得感叹,结果看见周褚目桌上也有一支同款,顿时气愤,“沈水水,你孤立我。”
沈泱白了他一眼:“你倒是给我留个能去的,你看剩的都是什么,跳高、女子1500米,还有这铅球,哪一个像我能去的。”
方离接过沈泱的笔,笑着说:“谢谢。”
关山拿过报名表,指着其中一项:“女子1500米,我都帮你看好了,年级有毅力的女生不多,你只要坚持到最后,不是第一也是前三。”
沈泱跟在两人后头走到座位,将自己昨天在书店买的水笔,送了方离一支。
沈泱敷衍地一笑:“你从哪儿看出我有毅力的?你叫食堂阿姨拿刀来追我也许行。”
关山本还打算和周褚目打招呼,如今只能收回手,追上对方:“周褚目……”
“沈水水……”
关山还是以独特的方式开场,大跳了一段女团舞,沈泱配合他完成了这次演出,周褚目在一旁像看两个傻子一样看他们表演完,然后从他们中间大方路过。
“不去。”
收假当天,沈泱拉着周褚目偷看了一场游戏直播,临近晚自习才去学校,刚到教室,正好上课铃响起。
沈泱飞快地把饭吃完,扯着方离就走。要不是方离上次跑步晕倒,关山估计连着方离一块劝说了。
那家伙下手还真是没个轻重。
最后,沈泱还是被迫报了一个女子1500米加一个完全不擅长的铅球。因为放学前老陈来要名单时,关山当着老陈的面帮她报了名,她想去拦住都不行。
周褚目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轻声笑开,捡起球夹在臂弯,去追她,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捂上胸口的位置。
老陈看着名单,不住地赞叹:“班长不错,带头作用起到了。”
沈泱干脆用力一拍,甩了甩头发,起身离开,近段时间不准备再和周褚目打篮球。
沈泱瞪了一眼关山,尴尬地笑了两声:“还行,一般一般。”
周褚目捂住胸口,咳了一声:“咳,我胸口疼。”
等老陈一走,沈泱立即扑过去:“关山,我要杀了你。”
“谁让你吓我的。”沈泱捶了周褚目一拳。
关山吓得直躲,赶忙求救周褚目:“老褚,你快来救我,沈水水这是要大义灭亲。”
周褚目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胆儿真小。”
周褚目不得不放下手上的笔,起身拉开沈泱,劝道:“班长,为集体荣誉而奋斗,是你不容推辞的使命。”
她蹲下去,伸手推了推周褚目,对方猛地一下起身,吓得她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愣了一秒,脸飞快垮下去,一副快哭的样子,踢了周褚目一脚:“你是不是有病?”
沈泱委屈地往后一靠坐在周褚目的位置上,撒泼打滚地抱怨:“班长又不是我想当的,运动会也不是我要参加的,都是你们,让我活得这么累。”
“喂,周褚目!”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关山难得拿出点有水平的话来劝人。
沈泱等了半天没见周褚目起来,疑惑自己方才出手的轻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查看情况。
沈泱条件反射,就算有气无力,仍飞快地往下接着背道:“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周褚目没防备,直接被砸得摔在地上,索性往后一躺,不起来了。
周褚目耐心地等她背完,嫌弃地拍了拍她的肩:“行了,既然知道,就回去吧。”
沈泱瞪了他一眼,飞快跑去捡起球,作势投篮,最后朝着周褚目砸去。
“让我再坐一会儿,我现在身心俱疲,一点都不想回到我那高贵的王座上去。”沈泱恹恹地说。
他拍了拍手,本来是想要拍沈泱的头,最后换成她的肩:“那比赢你费劲多了。”
周褚目直接将她拎起来,扔回她的座位:“别耽误我解物理题。”
周褚目不说话,盯着她手上的球,在她下次进攻的同时,迅速夺走,转身一个跳跃,球再次完美地跃进篮筐。
沈泱虽然很不情愿参加运动会,如今赶鸭子上架,她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来认真对待,为此拉上周褚目陪她训练。
沈泱接过周褚目扔过来的篮球,有气无力地拍了拍,酝酿着下一次的进攻。
“跑步叫上我干什么?”周褚目手上拿着昨天去书店新买的小说,在看台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满地问。
“没意思,没意思,你装装样子让我一下不行吗?”
沈泱解释:“我一个人跑步太寂寞了,小离每天的这段时间又最忙,关山要训练,没办法,就只剩下你了。”
这不,从开始到现在,她已经第十九次被周褚目从手里把球夺走,眼睁睁地看着他华丽地将球投进篮筐。
“我也很忙,我有很多题没解。”周褚目扬了扬手上的书,“书也没看。”
这种说辞,沈泱听了也不在意,反正她确实打不过周褚目。
沈泱不以为意:“你又不是蒋北川,天天看书看傻了怎么办。”
沈泱的篮球其实打得很烂,当然,她目前接触过的所有圆形球类,都玩得很烂。好在周褚目不嫌弃,用他的话说,再烂至少也是个玩伴,总比自己一个人玩有趣。
“那我也不想陪你跑步。”
两人出去吃了中饭,周褚目问她要不要去学校打篮球,沈泱想了想没有拒绝。
“周褚目……”
周末,路秋杉一早去了学校,沈泱自觉起来吃完早餐,做了会儿作业,周褚目过来找她。
沈泱委屈巴巴地望向周褚目,看上去可怜极了。
3.
周褚目最受不得她这样,将书往看台一放,手一伸搭在她肩上,一紧手臂,她的头就卡在了他的腋下。
沈泱郁闷地抓了下头发,翻开作业,不管怎么样,补考还是得面对。
“走吧。”
她知道这件事对路秋杉影响挺大,家长、领导都需要她应对,加上千江中学这次退出五校联考,之后外面还不知道怎么说,作为年级组长,路秋杉是有责任的。
沈泱来不及反应这刹那间的变化,慌乱跟上周褚目的步伐,伸手拍打着周褚目:“你放开我,我看不见路了。”
关于这次作弊的细节,她大部分都是从关山那儿知道的。关山关系网宽,随便问问就能知道很多,不过具体到哪些人,大家就算心里清楚,却也不会真点出来。
周褚目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一直到跑道。
沈泱离开前担忧地看了几眼路秋杉,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回房间。
沈泱不住咳嗽了几声,生气地瞪着周褚目,踢了他一脚后,匆忙跑走。
“我知道。”路秋杉淡淡地说,“吃完回房间看书吧,假后还要补考。”
周褚目看着那奔跑的身影,傍晚的风扬起了她的短发,一起一落间,牵动心弦。他无奈地轻笑一声,跟上前去揉了揉她的短发,明明报名的时候,千百万个不愿意,结果训练就她最积极。
这个沈泱倒不清楚,只能替自己朋友证明:“方离、关山他们没有,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关山在训练之余,也来探望了沈泱的练习成果。
“人是挺多的,你们班也有。”
“沈水水,我就说你可以的。”
实际上,该知道的路秋杉基本上都清楚,问沈泱也不过是顺口。
等他们跑完,关山顺势递上自己的慰问品——饮料。
沈泱规规矩矩地坐在路秋杉对面,老实交代:“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好像涉及挺多人的,我们那个考场,我倒没发现什么。”
沈泱不客气地接过,猛喝了一大口,问道:“我现在能中途弃权吗?”
“作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路秋杉问得很直接。
“那你还不如跑最后一名。”关山不满道。
两人拖拖拉拉、不慌不忙地打扫完卫生。回到家,路秋杉已经做好了午饭,就等她回来。
沈泱埋怨地看着关山,中途弃权是不可能,毕竟名都报了,沈泱只期盼自己的体力能够支撑她跑完全程。
放假前的值日轮到他们组,方离家离学校远,沈泱让她先走了,关山假期里有比赛,老早说过要提前准备,最后只剩她和周褚目。
运动会两天,学校停课,沈泱还是一大早和周褚目去了学校,作为班长,她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准备。
学生们埋着头听了顿训,连放假都变得没劲了。
非运动员全都是后勤人员,确保运动员在赛场上能够正常发挥,同时还要撰写广播稿,为运动员应援。
这次别说路秋杉,就连沈泱都觉得丢脸,毕竟不是小孩子,这种原则性的错误,除了诚信问题,还有素质问题。
周褚目被选去主席台当播音员,除了播报每场比赛的状况和结果,还需要朗读大量广播稿,为运动员加油鼓劲。
放假之前,校长严肃提及作弊的事情,当着全校的面。沈泱谨慎地观察着路秋杉的脸色,昨晚路秋杉意外地安静,反而让她更不安。
沈泱千叮万嘱:“每个年级就两个播音员,你可千万要瞅准时间,一看赛场上有我们班的,就拼命挑着我们班的念知道吗?”
晚自习的时候,老陈过来坐了会儿,就这次的事情,简单和大家聊了下,也是希望大家能够正确地面对考试。聊完,他又从板报聊到了假后的考试,最后聊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我很公正的。”
沈泱回头瞪了他一眼,冲关山笑了笑,然后将关山桌上那瓶果粒橙拿给方离。
沈泱气急败坏地教育他:“心脏都知道往左偏一点,你的心就不能往我们班偏一点?”
周褚目坐在后头,意味深长地感叹:“还真像这么回事。”
周褚目面对全班投过来的目光,最后只能说:“好吧。”
为了让事情真实些,沈泱忙跑上前将方离扶到座位坐好。
沈泱这才骄傲地指了指已经开始在桌前忙碌的一排人:“放心,语文成绩好的,都安排给你了,不让你为难。”其中包括方离和蒋北川。
沈泱想起还在医务室的方离,解释道:“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休息一下就好。”正说着,方离和蒋北川就出现了,“你看,这不回来了。”
第一天比赛有关山的200米,结果没什么悬念,班级气势自然更不能输了,沈泱带头组织大家热情助阵。
“小离怎么样了?”递上饮料的同时,关山还不忘关心方离。
沈泱对铅球没抱太多希望,结果却意外拿了块铜牌。关山听到结果,骄傲地说:“就说你可以,我看人很准的。”
随后,大家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关山特意跑去商店买了饮料,不忘带上沈泱的份。
成功来得太突然,让沈泱对明天的女子1500米也小小期待了一下。
一定是被周褚目吓的,沈泱想。
忙忙碌碌的一天结束,收拾完班上的东西,搬到教室,沈泱已经脱离了早上兴奋的状态,看到一张椅子就立即坐下:“周褚目,老陈果然最心疼你,让你去广播站。”
“有病。”沈泱又打了一下周褚目,转身回自己座位坐好,手不自觉地捂上胸口,那个地方,好像有些奇怪。
周褚目含着中午临时去买的润喉糖,声音极轻地说:“让给你。”念了一天稿子,他现在不想多说一句话。
周褚目眼里含笑,死死盯着沈泱,慢慢逼近,最后定住,语气温柔:“跑完不回来干什么?”
沈泱失眠了。
沈泱动作收住,眼神飘忽不定,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褚目一大早出门,就看见埋头蹲在门边墙角,浑身散发着颓废与疲惫,或许还有几分胆怯的人,吓了一跳。
周褚目弹了下她的脑门,问道:“你不做亏心事,会怕?”
“你干吗?”
沈泱小心翼翼地张望着,确定只有周褚目一人,才从里面出来,拿书照着周褚目打去:“你想吓死我啊。”
沈泱飞快冲过来抱住他:“周褚目,我紧张……”
周褚目无奈地轻笑一声,走过去敲了敲桌面:“出来吧。”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沈泱简直弱爆了。周褚目低头看着胸前的人,将伸未伸的手犹豫过后,最终换了个姿势,捏了捏她的脸。
听见声音,沈泱吓得直接往桌底躲去,动作别提有多流畅。
“撒手。”周褚目嫌弃地说。
周褚目回来时,沈泱正在做题,完全没注意到,直到对方出声:“沈泱——”
沈泱不甘不愿地收回手,揉了揉被捏疼的脸,撇了撇嘴,不满道:“真冷漠。”
她挑着没人的路溜回教室,现在整个高一年级的老师,不是在看试卷,看监控,就是在楼下守着各班跑步,整个楼层空荡荡得很。
周褚目扯过沈泱书包的肩带,催促她:“快走,迟到了。”
蒋北川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应,似乎真只是碰巧遇见,然后友情相助。沈泱也不在乎,冲已经睁开眼的方离笑了笑,识趣地离开了。
因为紧张的关系,沈泱一去就将所有的事情强行交给了方离和蒋北川,自己坐在一旁,坐立难安。
医生一走,沈泱冲蒋北川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厉害。”
“泱泱,你要不就随便跑跑吧。”
沈泱跟过去,医生已经在给方离做检查,确定只是累晕倒后,吩咐让方离躺床上休息一会儿。
方离写广播稿的空当,跑过来安慰沈泱。
老陈下意识地要喊住他们,最后却变成一句:“赶紧让校医看看。”
沈泱拿过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严肃表示:“不行,我要对每一个对手保持敬畏之心。”
说着,她也往医务室的方向跑。
“那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沈泱愣愣地看着他俩离开的方向,忙对老陈解释:“陈老师,方离晕倒了,蒋北川带她去医务室,我跟过去看看。”
沈泱看着方离,半晌,忽然抱住对方:“我是害怕,我还从来没跑过1500米呢。”
另一边的蒋北川迅速蹲下,不顾众人目光,抱起方离就朝医务室的方向跑。
方离拍了拍沈泱,安慰:“放心吧,你可以的。”
沈泱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方离已经朝地上倒去。
女子1500米是最后一个项目,轮到沈泱的时候,关山几乎把全班都喊来充当啦啦队,而他,还准备一会儿陪跑。这阵仗,让沈泱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征战世界冠军。
不料,蒋北川经过她们身边时居然慢下来,随即沈泱听到蒋北川清冷的声音说了句:“晕倒吧。”
沈泱为难地劝道:“用不着这样吧。”
哪知关山走得太急,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关山坚决不同意:“不行,输人不输气势,该有的准备必须做到最好。”
关山正准备走时,沈泱又说:“你帮忙扶一下方离呗。”
“那我输了岂不是很丢脸?”
沈泱喘着气,一字一顿地说着话,本来是要作势踢上一脚,发现没这个余力后,只能放弃。
“非常丢脸。”
“大哥,你走吧,别碍我眼。”
沈泱突然泄气,蹲在地上抱怨:“我说我不适合比赛,你还非要给我报名,这我要是跑两三个小时,岂不是全校知道了。”
关山本来跑在前头,特意倒退到她们身边,神清气爽地在她们面前得意:“你们不行啊,平时应该锻炼一下,要不下次我训练你们来当陪练?”
这已经是关山今天第四次听沈泱说这些,不过这次没给他哄骗的机会,主席台那边已经通知沈泱准备比赛了。
方离在这方面并不擅长,沈泱陪着她,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就完全只能靠沈泱扶着了。
关山在后面冲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便开始安排一会儿大家的应援口号。
本来以为是要宣布处理结果,最后才知道,是罚大家跑步。
要说之前的紧张只是因为害怕,那么当她站在赛道上,各种情绪纷至沓来的时候,沈泱才真正感受到了那种对冠军的渴望。
下午,老陈过来,通知大家都去操场集合。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甚至胜过了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得以爆发。
整个学校,沉寂得可怕,连自习课都比平时安静了不少,就算没有老师,也没一个人敢说话。
沈泱发誓,这一定是她跑得最认真的一次,脑子里除了终点,一片空白。
自板报任务之后,他们和蒋北川的关系更进一步,平时见面会打声招呼,虽然对方也依旧一门心思沉浸在学习中。
这些天的练习还是有成果的,跑到第三圈时,沈泱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成功地甩开了一群人,遥遥领先占据着第一的位置。
本身就是标准答案的蒋北川,他还能去哪儿搜答案。
而这时候,关山提前准备的啦啦队也开始运作,整齐划一的“沈泱,加油”,响彻在运动场上,连沈泱都被吓了一跳。
沈泱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最后是蒋北川,当然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给掐断了。
一圈圈拉扯下来,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最后发力的时候,沈泱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褚目气得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用得着吗?”
自这场比赛开始,主席台上的周褚目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沈泱身上。这是最后一个项目,也没多少人关注,就连主席台的大家也在两天的忙碌中显得疲惫,除了周褚目。
“周褚目,你没作弊吧?”
他那清润温暖的嗓音,不急不缓地念着广播稿。
紧接着,她又转身想去问方离,话还没说出口意识到方离不可能作弊,遂将目光移向周褚目。
沈泱说得没错,他的心果然是长偏了,往她那边。否则不会随手一拿都是他们班的广播稿,甚至在她准备冲向终点时,下意识地便喊出:“沈泱,加油!”
关山被她突然问得一愣,连忙摇头。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下,沈泱就晕倒在赛场上。
从办公室回来,沈泱马上严厉地问关山:“你有没有作弊?”
众人看见周褚目朝赛道冲过去,速度快得能赶上大部分运动员。
周褚目被沈泱拖着去办公室,其实他的书也在那儿,谈不上陪沈泱,不过有一点沈泱没说错,路秋杉现在真的很生气。
5.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懂?你看路老师刚才那样子,我怀疑她现在一点就能把整个学校都炸了。”
沈泱醒来,入眼便是周褚目。
“你又没作弊,你怕什么?”周褚目反问。
“我是第几名?”她问道。
她拉着周褚目:“我们一起去办公室拿书吧。”
周褚目率先按住她那只在打点滴的手,平静地说:“你没跑完。”
沈泱还是第一次见路秋杉气成那样,以前就算她做错事,路秋杉也顶多揍她一顿,今天在台上,她看到一向冷静克制的路秋杉差点爆粗口。
“什么!”果不其然,本来还病恹恹的沈泱愤然起身,最后因为头晕又不得不重新躺回床上,却仍然不愿接受事实,“不可能,我明明记得我朝终点加速飞奔的。”
各班都回到自己教室后,沈泱听从老陈的安排组织大家将课桌复原后自习。
“你提前晕倒了。”周褚目示意她看看周围的环境。
如关山所说,这次考试成绩不作数,明天还是照常放假,收假之后,会找时间重新安排考试,至于作弊的,学校会通知家长,再决定如何处理。
沈泱下意识地要反驳,可看到手上还在输液,总算记起来自己晕倒的事实,沉默了片刻,她拉起被子蒙住头自闭起来。
路秋杉看上去很生气,阐述完整个事情,冷着脸通知校方的决定。
“喂,都结束了。”周褚目怕她把自己闷死,伸手去拉被子。
沈泱惊叹他们的心思和勇气,有这劲头,怎么不在上课的时候认真点呢。
“我现在很难受。”沈泱闷闷地回答。
原来是几个考场都有考生偷偷带手机进去,利用屏蔽不了信号的学校厕所,在网上查到答案抄下来,互相之间传字条,导致几个人试卷的答案几乎一模一样。
周褚目试图安慰:“老陈说,学校会给你颁个坚持不懈奖,着重赞扬你的运动精神。”
听路秋杉叙述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沈泱总算弄明白了。
“那我更难受了。”
沈泱总算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难怪路秋杉的脸色那么差。
“哦。”周褚目干脆松手,由她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见头上的点滴快没了,便出去叫护士进来拔针。
关山无奈地摊了摊手:“连着好几个考场集体作弊,好像这次的考试成绩都要作废。”
沈泱在里面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正好护士过来替她拔针头,她提起十二分精神,嘴上仍不忘问道:“我真的没跑到终点?”
“作弊也不用把大家都叫过来吧。”
“我背你的时候,特意路过了一下。”
关山在来的路上,已经利用他的好人缘打听到些许。
沈泱冲护士说了声谢谢,死死地摁着拔了针的地方,回头怒斥周褚目:“路过,你还给我路过,是不是觉得我没跑到还不够丢脸,现在恐怕全校都知道我晕倒在女子1500米赛场上了。”
“听说是有人考试作弊。”
“差不多,你晕倒的时候,主席台上还有人特意提了一句。”
沈泱纳闷地停下笔,随着人流到操场,找到自己的班级,她在周褚目边上站好,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不考试了吗?”
沈泱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有气无力地问周褚目:“我现在能不能转学啊?”
考试的第三天,化学试卷刚发下,学校广播突然响起。
“路老师都没觉得丢脸,你怕什么?”
“请高一考生,停下手中的笔,马上去操场集合。”
“对了,我妈呢?”
2.
沈泱这才想起来,她都在运动会上晕倒进医院了,路秋杉不管怎么样也该知道的。
一天考试结束,沈泱特意将要来的赵禾希联系方式给关山,关山惊喜出声,给她买了一杯奶茶表示感谢。
周褚目想了想,说:“应该回家帮你炖补品了,她在走之前特意去李爷爷那边问了个方子,专门补气血的。”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管是临时抱佛脚,还是着重加强复习,几乎所有的休息时间,都能看见大家在拿着书,背的背记的记。
什么?
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沈泱和周褚目随口讨论了几句上午的物理,得出结论,这次考试的题目,真的不简单。
她就算很少来医院,对李医生也一点不陌生,千江人民医院最著名的中医,开出来的药方不管是病方,还是普通调理药膳,通通比病还要折磨人。
最后,她明知不一定对,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解了一部分。虽说试卷到时候收上去,是五校老师统一批改,但也绝不能出现让路秋杉看到她空题的可能性。
两人临走前去温琴那儿打了个招呼,温琴嘱咐周褚目多看着点沈泱。
沈泱利用所学的知识、公式,进行各种变形,却始终不得其法。
沈泱笑着道了谢,表示自己身体现在一点毛病都没有,便片刻不停地往家里赶去。
就算早有准备,沈泱还是被物理最后一道题难住。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赵禾希,发现对方也在停下笔思考,估计是同一道题。
远远地,她就闻到从家门口溢出来的中药味。她本能地停住,哭丧着脸问:“周褚目,我能去你家吗?”
因为是五校联考,相对来说,试卷难度有所提高,路秋杉早就提醒过沈泱,所以看到试卷的时候,她也没太意外。
周褚目遗憾表示:“路老师让我今天去你家吃饭。”
其实,关山是问过周褚目的,只不过周褚目和赵禾希并不是好友。
“你确定还能进去吃饭?”沈泱指了指自己家大门。
“他……不敢轻易打扰你学习。”沈泱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最为合适。
“你能不进去?”
这下赵禾希总算知道她的意图,不由得皱起眉:“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问?”
周褚目白了她一眼,从她书包里掏出钥匙开门,这下楼道里的味道更大了。
很快,一串数字出现在上面,沈泱心满意足,对赵禾希解释:“多谢了,放假期间如果有个叫关山的男生加你,记得也同意一下,那是我朋友。”
既然躲不过,沈泱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冲,嘴里还不忘背诵:“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沈泱赶紧跑回自己桌上,也不管是物理课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写在这里就行。”
周褚目被她逗笑了,紧随其后进去。明明什么都很清楚,却偏偏总是要多此一举试图反抗,这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虽然疑惑,赵禾希也没拒绝,只是她看了一圈桌上,有些为难地说:“我没带草稿纸。”
“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沈泱以为她不愿意,只好降低要求:“QQ号也行,放心,我不会拿去做什么坏事的。”
沈泱捏着鼻子回房间放了书包,躲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路秋杉,明知故问。
两人算是点头之交,但真正交谈,这还是第一次。
“李医生说你贫血有点严重,高中三年很重要,不能让身体拖了后腿。”路秋杉回头看了她一眼,依旧忙着手上的活儿。
赵禾希意外她主动来打招呼,竟只是为了要手机号码。
沈泱不同意:“我身体好着呢,应付高中没问题的,这次只是意外,我就是冲得有点猛了,平时不会的。”
沈泱咧嘴笑了笑:“是这样的,介意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吗?”
“不行。”路秋杉决定的事情,从来不容反驳,“你知道高中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吗,一点都不能大意。听话,提前把身体养好,对你没有坏处。”
赵禾希礼貌地放下正在看的书:“你好。”眼神探究着,想着沈泱突然过来打招呼的理由。
沈泱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回头看到周褚目正在幸灾乐祸地冲着她笑,随手抓起餐桌上的纸巾,扔了过去。
“你好。”
周褚目轻松地接下,放在茶几上:“干什么,我又没惹你。”
等待考试的过程,她没再硬逼着自己看书,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临时起兴,走向赵禾希。
“我想惹你。”沈泱哼了一声,过去打开电视,调了个节目,等着路秋杉炒完菜。
沈泱意外地在考场见到赵禾希,除此之外整个考场再没有她认识的人。
饭桌上,为尽地主之谊,沈泱装着客气的样子,特意给周褚目盛了一大碗摆在他面前。路秋杉看着沈泱的表现,忍不住夸了一句:“泱泱今天懂事了。”
按照学号,大家都没在一起。考试前,沈泱从口袋掏出两根棒棒糖,分给方离一根,才去找考场。
周褚目勉为其难地笑了笑,不予反驳。
期中考以学号排座位,每个考场五排六座,严格按照高考的标准,考试前一天的晚自习结束后,教室就被清空,只留下三十张空无一物的桌椅。
沈泱在运动会一战成名,俨然成了整个年级的风云人物。
为了证明自己的数学水平,沈泱把能用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数学上。她这人虽然平时没什么好胜心,但绝对不做拖累集体荣誉的事。
经过走廊都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宛如在一遍遍提醒她晕倒的事实,这让她很是苦恼。
连平时胡打胡闹的关山,也开始认真起来。
课间休息,沈泱拉过方离,将头枕在对方的肩上:“小离,你说大家什么时候才会忘记那件事啊?”
这次期中考是五校联考,学校尤为重视,毕竟关系到整个学校的荣誉。这不,从本周开始,老师就利用晚自习的时间讲解习题,好让大家能够顺利应对这次考试。
“这……”方离认真想了一下,“可能需要很久吧。”
沈泱再次对两大功臣表示感谢,这件事算是完整画上句号。很快,学校也开始组织期中考。
“那我怎么办?”
他们班的板报意料之中荣获第一名,周一升旗,还被校长小小表扬了一下。
关山去外面扛了桶水回教室,装上饮水机后,看见沈泱,故意提起那事:“沈水水,今天开心吗?”
实际上,沈泱帮关山留了炸鸡。方离因为不太能吃辣,就没参与“撸串”活动,几人迅速解决,正好到晚自习。
“滚!”沈泱在他路过时踢了他一脚,“你还有脸笑。”
周褚目也跟过来附和:“关山这人啊,真不错。”
当然,最让沈泱苦恼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路秋杉以调养身体为名,每天一顿,需要连续吃上三个月的药膳。
“别。”沈泱第一个转身,“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
此后的无数个傍晚,都能看见沈泱端着一大碗药膳穿过两家之间只有几步的走廊,敲开周褚目家的门,贴心地给他摆在餐桌上。
关山气得将自己从校外带回来的卤串往桌上一摆:“那我也自己吃好了。”
说起来,这药膳也没那么难吃,除了闻着中药味重了点,还是挺好吃的,只是沈泱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喝有点吃亏。
沈泱下意识地将头埋下去,周褚目装作解题没听见,只有方离,记公式的节奏顿了一拍,犹豫着要不要解释。
“沈泱,我求你不要再来了。”
关山进来,往自己座位上一坐,抽着鼻子嗅了嗅,半眯着眼问道:“你们是不是吃炸鸡了?”
周褚目愁闷地看着门口的人,心想,他做错了什么,要陪她喝这种东西。
吃得差不多,大家各自散去,沈泱还有上午留下的练习题,周褚目最近喜欢上了解奥数,至于方离,她正准备记化学公式。
沈泱笑着将路秋杉的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他:“不行,高中三年很重要,不能大意,养好身体,对你没有坏处。”
“学痴”是沈泱偷偷给蒋北川贴的标签,学到痴狂。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周褚目伸手拉过沈泱,似笑非笑地直视她的眼睛,轻声说,“放心,我的身体很好。”
沈泱苦笑,这天是聊不下去了,跟学痴交流果然需要很强大的毅力啊。
沈泱僵在那儿,半晌才反应过来用力推开周褚目。
“解题。”
“知……知道了。”沈泱警惕地和他拉开距离,慌张地找理由解释,“我那不是觉得我们这么好的关系,当然得有福同享,我可不是吃独食的人,怎么会落下你,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那平时你除了看书还会干什么?”
她飞快地跑出去,顺势关上门,靠在墙边,捂着被周褚目弄得有些慌乱的心脏。
“没考过。”
为什么每次被周褚目那样看着,她就会不自觉地乱了阵脚呢?
沈泱说着,忽然将问题抛给蒋北川:“蒋北川,你知道第二是什么滋味吗?”
运动会结束之后,应学校要求出了一次板报,自从有了蒋北川和方离撑场,这事就再也没让沈泱操过心。
几人边吃边聊着,当然,大多都是沈泱和方离在说,偶尔周褚目插几句,至于蒋北川,稍微吃了几口就停手,难得留了下来,听他们聊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离的原因,蒋北川的劳动积极性大幅度地提高,沈泱对此十分满意。
沈泱得意地挑了挑眉:“是吧,我特意让周褚目陪我到隔壁六中买的。”说着,她也拿起最爱的炸香蕉,吃了一口,很是满足。
“蒋北川,你觉得小离的画怎么样?”
方离微笑着看两人斗嘴,动作轻柔地吃了口鸡翅,忍不住赞叹:“泱泱,这个很好吃。”
在两人出板报的午后,沈泱特意提前来校,趴在椅背上,喝着奶茶看着忙碌的两人。
“更刻意。”
本来在写字的蒋北川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看了一眼:“挺好。”
沈泱假笑着拿了块里脊递到周褚目手边:“那这样呢?”
语气依旧平淡,但谁都知道,这已经算是来自蒋北川的最高评价。
“太刻意了。”
有人好像也很在意这个评价。
周褚目早前就看不惯她对蒋北川的热情,这会儿更是郁闷。
“谢谢。”方离害羞地浅浅笑着,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平添了几分明媚。
蒋北川在关山的位置坐下,沈泱赶紧将桌上的鸡块全推到他面前:“来来来,你们两个功臣,多吃点。”
沈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默默转过身,从桌肚里翻出一套试卷认真做起来,决定两耳不闻窗外事。
见蒋北川起身,沈泱其实很意外。要知道,蒋北川一心只知道学习,除了偶尔会和周褚目打篮球,几乎没怎么融入过集体。沈泱打赌,他现在连班上同学的名字都还没记全。
因期中考的问题,期末考试复习刚开始,各科老师就一直在强调相关问题,做到从根本上杜绝作弊现象。
鬼使神差地,蒋北川想或许过去意思一下也不错。
由于对期末考的重视,整个年级基本上都在忙碌的复习中,一周一考,全身心来应对这次期末考,大有要把期中考丢的脸挣回来的意思。
蒋北川正想拒绝,又听见沈泱说:“鸡翅、鸡腿都有,还有里脊和炸香蕉,你下午写了那么多字,辛苦了。”
沈泱刷了一套试卷,转过身和他们抱怨:“你说学校是不是瞎操心,有蒋北川在,期中考丢的面子难道还不能挣回来?”
目光落在蒋北川身上时,她顿了顿,鼓起勇气发出邀请:“蒋北川,吃不吃炸鸡,特意给你买的。”
周褚目拿书砸了一下她的头:“就你聪明。”
沈泱将刚刚拉着周褚目去买的小吃摆好,招呼方离过来:“快来吃,我特意给你们买的。”
“泱泱,听说期末考试是全市排名,很重要的。”方离在一旁提醒她。
蒋北川听到那称呼,嘴角不自觉地一抽。
沈泱捏了捏方离的脸,满口附和:“知道知道,我一定努力考个好名次,拿奖学金请你吃炸鸡。”
她今天高兴,不与周褚目计较,对两位功臣说:“我们班的小天使们,果然一点不用人操心。”
方离笑着,似乎对这个答案挺满意。
周褚目白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头发:“讲什么鬼故事,还让不让人在这儿好好毕业。”
在一堆试卷和各种练习题中,结束了这匆忙又慌乱的一个学期。
沈泱下午提前去学校,一进教室,看见后头的黑板,十分满意:“这次的黑板报评比第一不是我们班,你们拿我祭旗。”
放假前,沈泱拉着周褚目去校外买了一堆小吃,带去门卫室拉着门卫叔叔一起,和大家完成了一次离别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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