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转头看着她，包厢里的大灯亮着，他毫不费力地就看清她此刻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不起波澜。
“我还好，你呢？”
他大概还想说些什么，她刚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立刻亮了起来，屏幕上“唐泽宸”三个大字又明显又刺眼。
现在看起来，反而是她上位成功，过河拆桥了……
秦暖阳这才想起来他下午说的晚点打回来……
虽然这些她不需要，可他却是真心的。
李翰显然也看见了，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秦暖阳那日给了他难堪，本也没指望他会再搭理她，此刻他轻轻柔柔地问了这么一句，她就想起以往和他合作时的种种。算起来，李翰对她其实也不薄。她刚出道，他就毫不吝啬地给自己博版面，一个节目她得到的镜头几乎和女主演平分秋色，偶尔和导演聚会也会叫上她，帮忙引荐。
秦暖阳对来得这么及时的电话无语了片刻，还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起身去外面接电话，“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下。”
“这几天，还好么？”
一开门，就看见迎面走进来的许雅淑，她已经接起电话了，便含糊地对他说了声“稍等下”，握着手机一直走到楼梯拐角的窗口处。
她心里尴尬的要死，面上却山水不显，斟了一杯酒敬了一圈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边玩手机。倒是几个演员走动之间经过时，偶然擦着她的膝盖。她又往里靠了靠，就听见李翰问她。
“刚刚在KTV里，现在好了。”她转身靠着窗口，微侧着身子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秦暖阳愣是觉得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就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下，一坐下才发现旁边挨着的是李翰。
唐泽宸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在B市？”
她去得稍微晚些，和米雅一起进的包厢，桌上已经零零总总地摆了好几个空瓶子，李傲旁边坐着许雅淑，见她来了竟然懒洋洋地给了她一个笑脸。
“恩，下午刚到。”她舔了舔唇角，先切入了主题，“其实我是有事要跟你解释……”
晚上没有拍摄任务，导演叫了几个演员一起去楼下KTV聚一聚。
他又“嗯”了一声，这一次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是颇有些感兴趣的样子，然后秦暖阳就更紧张了。
秦暖阳松了一口气，“好。”
“不知道那个微博有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她顿了顿，捏着眉心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我写的，我已经删了。”
他却突然笑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我现在在开会，晚点给你打回来。”
唐泽宸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即他才问道：“那下午这条微博是你发的？”
秦暖阳准备好的腹稿一下子全部忘光了，她握着手机好半晌也憋不出一个字。
他的音质低沉，此刻她听在耳里还听出了一点温润的质感来，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的应了一声，“是我。”
“恩。”
“一边想和我划清界限，一边又牵扯不清，我可以怀疑这是秦小姐的欲擒故纵吗？”他说完这句话才缓缓地笑了一声。
秦暖阳莫名其妙的脸红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道：“那个……是我。”
秦暖阳的脑袋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一样，闷闷得疼，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发现的确是如他所说的那样……
铃声响了一会才接起，是他特有的淡雅又清澈的声音，“喂？”
所以她成了过河拆桥的专业户了，是这样么？
等到了B市的酒店入住，她在房间里转悠了好几圈想着还是要解释一下，犹豫再犹豫终是颤着手拨出了那个电话。
她郁闷的不行，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说她的本意并不是如此？鬼才知道你怎么想的。说她真的是想和他划清界限？那就更贱了。
她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似乎是察觉了她这边的哑然无声，他率先挂了电话，秦暖阳顿觉自己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都凉了。
唐先生……先生……生……
娱乐圈这种复杂的圈子多得是为了炒作硬绑在一起的，这种新闻大概也没有多少人会当真。她认认真真地和他解释，反而是多此一举，就像他说的那样——欲擒故纵。
米雅凑过头来看了一眼，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唐先生啊。”
她自己想着都觉得好像她无意识地就这么做了……那的确是挺讨人厌的啊。
秦暖阳彻底石化了，她木然地转过头去，指着那个ID很虚弱地问米雅，“择城这个是谁？”
她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又站了片刻，就回了包厢。
一个名为“择城”并和她互相关注的微博用户评论道：“不要多想。”
许雅淑正在唱李傲成名作的主题曲，看她进来突然顿了一下，很快就又重新跟上了节奏。
就这么一会，她就觉得口干舌燥，好像做了不得了的坏事，心虚得不行。看了眼微博，她刚想退出客户端，一声清脆的“叮咚”响起，她划开一看。
秦暖阳这回学乖了，看清了人才坐下，很无耻的插足在她和李傲之间，一起玩起了摇色子比大小。
这句其实只是她最近背到的一句台词，可她这么发上去了，似乎又有些暧昧不明的意思……
李傲也是世家出来，吃喝玩乐说不上精通也都略知一二，这种场合也是随性的。
“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里拐几个弯想到你。”
秦暖阳刚才在唐泽宸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现在也不爽着，被李傲硬灌了几杯也不说二话，跟米雅一人一句劝酒，不知道劝到第几杯的时候，话筒里突然一声尖锐的忙音响过。
删完她迟疑了一下，生怕媒体又来个大反弹，很凑合地发了一条微博充数。
众人抬眼看去的时候，许雅淑正站在桌几的前面，神色不善地看着她。
秦暖阳瞪着这四个字，恶狠狠地瞪了米雅一眼，这么恶俗煽情的文采，为什么不去写狗血小言！这么想着，她很利落地删了这条微博。
秦暖阳心下“咯噔”一声，就等着许雅淑发作呢，她却绕过桌几一屁股坐在了李傲的腿上，宣示意味浓重。
英雄救美！
这么一冷场，不知道是谁正好又切了一首歌，“哎呀”了一声，弱弱地说了声，“雅淑姐，你的歌……”
米雅写澄清长微博的时候为了真实性故意透露出了几桩事，S市那晚的饭局，在TC会馆共进晚餐，还有那天众人都有目共睹的英雄救美……
许雅淑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对着秦暖阳笑了笑，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怎么不找唐泽宸出来陪你啊，不是男朋友么？”
她说怎么上午做了措施，下午就能如常出入公司了，原来是借了唐泽宸的风，有些媒体报社不敢得罪他，自然偃旗息鼓了。
包厢里的气氛尴尬得简直都要凝固，众人四顾，皆把眼神看向了秦暖阳。
秦暖阳差点掐死她，面上的颜色变了几变，最后彻底沉了下来。
音乐已经换了一首，只有轻柔的伴奏和很低的原唱，她在这满室的寂静里很是从容地推了推米雅的手，“你的歌。”
米雅眯着眼睛扫了眼，笑着耸耸肩，“这是你的微博被发现了那也是你的事，再说了，你跟唐先生没一腿说出去谁信啊。”说罢，她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其实唐先生早就看见了，我那天下午还接到他助理的电话来着……”
米雅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接过话筒，跟着歌词念了几句，刚合上一个拍子。许雅淑借着自己离点歌台近，直接按了静音，颇有些咄咄逼人道：“暖阳你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啊，唐泽宸这样的人物怎么也不叫来陪我们喝上几杯？”
她把那条微博凑到她眼前，咬牙切齿，“万一让唐泽宸看见了怎么办！”
秦暖阳本就心情不好又堵得慌，当下就怒了，一双眸子里似是点了一簇火，亮得惊人。“让唐泽宸陪酒？你得先考虑考虑你有没有这个面子。就算你有这个面子，你有这个胆子吗？”
米雅正在看电影，被她一吼手一抖，莫明地看过来，“怎，怎么了……”
这还是秦暖阳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和许雅淑杠上，却还不是为了自己。
她越看脸色越沉，看到最后再也没把持住，暴走了。“米雅，你给我解释下！”
许雅淑也是没有料到她敢这么呛她，一时之间竟然没能回的上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至极。
这岂止只是说她有固定交往的男朋友，简直就差指名道姓了好吗！
米雅深怕事情再闹大，秦暖阳现在就已经浑身是话题了，这一波还没彻底平息实在经不起波澜，干脆拉着她告辞。
她看了一眼，差点没吐血。
都走到门边了，秦暖阳却回过头来，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对许雅淑说：“唐泽宸跟你我都不是一路人，以后别随意开他的玩笑，连名字都不要轻易提起。”
想着，她还是没忍住，想发博澄清一下，可手指往下一移就看见米雅上次代替她发的那条澄清的长微博。
说完这句，她连客套地说声“抱歉，我打扰你们的雅兴了”都懒得，带上墨镜跟着米雅回房间了。
哪怕她再淡定，看着这些脏水一桶桶得泼过来还是不能做到心无旁骛。
米雅送她回了房间，门一关上就开始训话，说了半天一看她，她却盯着桌上的玻璃杯出神，气得她差点没吐血。
此刻进入自己微博的页面，看着那些评论实在有些犯愁。
“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又是许正阳那小子？”
虽然隔壁家的花旦爆出小三的丑闻来，稍微缓解了一下她的燃眉之急，但她的形象毕竟还是受损了。虽然通常已经正常在赶，可她却知道这件事远没有过去。
秦暖阳摇摇头，抬手捏了捏眉心，“我没事，我想先休息了，有事我会叫你的。”
她披着外套缩在座椅上,指尖轻点屏幕，偶尔发出轻轻的按键声也并不影响别人的休息。
米雅原本到了嘴边的训斥立刻被堵了回来，看她的确是一副累极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她，关上门就离开了。
秦暖阳再有空刷微博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两天之后去B市的路上，春雨浇得整片天地如同一色，车窗上湿漉漉的，一眼看过去除了窗外亮着的车灯，再无其他能够看清的东西。
秦暖阳一整晚都没睡踏实，早上起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想着等会还要下去面对那如狼似虎的许雅淑，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米雅说李傲不太满意这里的环境，想换去B市的影视城。但跟她有无关系，这其中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最后还是米雅直接带着化妆师上了楼来，给她遮了遮脸色这才和她一起出门。
她原本只是不想暂时再跟唐泽宸有牵扯，才说最近要去B市拍戏，哪知今天的这场戏的确是在A市的最后一场。
保姆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口了，她刚下了电梯就看见李翰正在大厅里和粉丝合影，见她过来直接招了招手，“怎么才下来，等你好久了。”
她等了片刻也没收到回复，想着他应该是挺忙的，就不再打扰。
秦暖阳有些不明所以，“等我？”
“昨天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晚上临时有急事我就先走了，怕打扰到你就只贴了便签。”发送过去之后又觉得没有诚意，又补充了一句，“最近可能要去B市影视城拍戏，等我杀青回来再请你喝下午茶。”
话一出口，察觉他身边围着的那些小粉丝抬眼看过来，有些不自然地压低了帽檐，“有话上车说吧，我在车上等你。”
路上遇上堵车，她靠在窗口往外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沉了下来，外面卷起了风。她握着手机片刻，扭头一看，米雅正在旁边的座位上睡着了，她看着手机片刻，还是给唐泽宸发了一条信息。
李翰没过一会就跟了上来，秦暖阳正拿着保温杯喝刚热好的牛奶，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有事找我？”
秦暖阳：“……”
他“嗯”了一声，在隔了一条走道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一个朋友他签的艺人合约到期了没法续签，我想了想就你合适，看你有没有时间，帮一下忙。”
米雅这回笑得真真切切，“以后看见帅哥请保持安全距离。”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哦，是化妆品的广告。”
秦暖阳一个手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什么叫我好自为之……”
秦暖阳顿了顿，似乎是思忖了一下，示意米雅查一下她最近的通告，这才不疾不徐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米雅注意到她这个动作，轻哼了一声，“公关可是把这件事操作成了你是有固定男友在交往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啊。”
李翰勾着唇角笑了起来，“你怎么不先问问是哪家化妆品？”
秦暖阳勾着唇角笑了起来，想着都下午了怎么手机还没有动静，又摸出来看了一眼。
秦暖阳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光，拿纸巾擦了擦嘴，“依你的人脉怎么着都是大制作，所以不管哪家都很划算，说起来还算是你卖我人情。”
米雅过来接她去剧组，脸上还挂着黑眼圈憔悴得不行。“我以为起码要下午才能解决，不过你是真走狗屎运，正好隔壁家那花旦被爆出当了小三，这年头对小三多不待见啊，你就没那么重要了。”
李翰笑了笑，有些无奈，“女人太聪明了一点都不可爱，不过我的第一人选可不是你，联系了好几个都是签了长期约的，档次低的我朋友又看不上，就你最合适了。”
公关的效率很高，等到下午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如常地出入公司了。
“按远近亲疏，怎么也得先排许雅淑吧？”她本是随口一问，也没想他能回答。
秦暖阳站在办公室门口分外的无辜，好歹让她把咖啡喝完啊！
他思忖了片刻，很认真地告诉她，“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但不喜欢有心机的。而且我哥……”他顿了顿，“玩玩而已。”
秦昭阳被她气得笑了起来，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秦暖阳正翻折起袖口，闻言就是一顿，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但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了嘴里，拍了拍已经被喂圆了肚子，伸了个懒腰，“该怎么收尾怎么收尾，应付媒体是公司的事，跟我无关。”
米雅从李翰那里要来了联系方式，直接和对方公司联系。
现在的情况已经从她被包养，包养大学生，脚踏几条船，频频去医院妇科或者妇产科到卖淫被抓……已经油菜花到公关都应付得异常吃力。
这种事一直都是米雅出面谈的，她从来不关心。有通告她就去上，没有就回家睡大觉，但这次却格外留心，让米雅去查查是不是真的一时签不到人，又叮嘱说，“降酬劳。”
这是个问题……
米雅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干嘛要降酬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贱卖争取的。”
秦昭阳很敷衍的“恩”了一声，摩挲着杯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你打算怎么收尾？”
秦暖阳没好气地瞪着她，也懒得解释自己这是想跟李翰划清界限。
“恩，正阳出事了，我不看一眼不放心。”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竖起了大拇指，“手艺精进！”
下午的拍摄团队还是很强大的，除了剧组全员到齐，连带着编剧都来了。米雅看着化妆师给她补妆，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暖阳，你看看剧本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正好让编剧改改。”
“昨晚去警局了？”他挑了挑眉，给她磨了一杯咖啡，就在她边上坐下。
秦暖阳有些不在状况，“我这里挺好的啊。”
她昨晚没地方可以去，就回了公司里。公司有专门给她准备的休息室，她将就了一晚，等到秦昭阳上班的时间就去了他的办公室。
米雅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没看见许雅淑都把编剧叫过来加台词了吗！你的戏少不了删减，你就不能上点心？”
隔日果然又抖出了大料来，她盘膝坐在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蛋糕，神色安安静静的。
秦暖阳不以为然，拍了拍化妆师的手，“我这里暂时就这样，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她步子迈得又快又稳，连米雅的声音都甩在了脑后。走出警察局，她才凉凉地吐出一口气，觉得身心都异常疲惫。
米雅见她完全当成耳旁风，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了。
许正阳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她已经站起身来，“我本来担心你，现在看见人了也放心了。我先回去了，等会你跟着米雅走就行。”
她这才拿过手机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再改也是女二号，再洗白也是恶毒女配，许雅淑从来不是我对手。大不了你晚上打个电话给制片商闲聊一下……”
秦暖阳微微前倾了身子，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等会去道个歉赔个罪，以后做事之前想想清楚再动手。”说罢，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们今天是对你口出恶言你打架我绝对不会多说几句，但为了我就不值得。”
米雅终于笑了起来，看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不由问了一句，“你干嘛？”
她一连几个问题抛出来，问得他哑口无言。
干嘛？刷微博……
秦暖阳抬手覆住他的心口，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打架之前问过它了吗？万一出点意外你想好怎么办了吗？正新还在医院里，你要是一个错手伤了人，你让他怎么办？”
她盯着刚刚升起的微博上线提醒，一时恍惚。
许正阳看了她一眼，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垂头玩了片刻手指才轻声跟她道歉，“对不起。”
哎，唐先生这样的人也刷微博？
她从米雅的包里抽出纸巾递过去，就顺势靠在了桌角，“吃亏了就出去再打一架。”
她看着他主页上关注1，粉丝1的数据，默默地囧了——难道是来刷她的？
对比出来的结果还是让人很欣慰的，许正阳虽然也挂了彩，好歹脸上只是嘴唇肿了，微微渗着血迹。
正出神之间，导演叫她过去讲戏，下午那场戏是秦暖阳饰演的女主被误会，又遭逢女配落井下石落入孤立无援之境。
米雅指了指那边坐着的两个学生，“你对比下就知道了。”
她原本是听得很认真的，顺着李傲的描述看着眼前那宏伟的宅府似乎也察觉到剧中那个人物的哀戚。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分神想到昨晚唐泽宸的那通电话。
秦暖阳听米雅说完，皱了皱眉头，“谁赢了？”
她起先一直疑惑为什么女主会百口莫辩，因为她几乎有人证物证稍费一番功夫就能解释清楚，可现在好像突然就能品出里面的滋味了，只因为你想解释的人早已对你失去了信任。
许正阳是跟班里的同学打起来了，他今晚去图书馆上自习，恰好坐对面的几个是同班同学。等做完作业一群大老爷们也跟个小姑娘似的八卦起来，今天网上刷了一整天她的消息，里面有两个同学说话不好听了些他就跟人打了起来。
可她一回过神又有些莫名，她和唐泽宸——无关信任与否吧？连深交都未曾。
米雅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还不是为了你！”
米雅和微格化妆品公司已经达成了协定，没多久就回了一趟A市签订合同，合约一年，包括平面，TVC以及活动。
秦暖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轻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怎么回事不？”
微格化妆品公司在签完合同之后就用官方微博发表了申明，确切表示秦暖阳会代言该产品，正式合作。
米雅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被单独关在审讯室了，要不是老娘我来得及时，他得好好蹲个一星期才能出来。”
秦暖阳等这条微博进了热搜以及热门话题才从米雅那里知道，微格化妆品公司早先就透露这一系列会换人代言，而一个大制作有硬广的广告对于一个艺人而言，绝对是一种认可，提升身价。
秦暖阳见她神色轻松的样子，知道事情处理得也差不多了，往警局里一扫，“人呢？”
这个新系列的代言一开始就被炒的很热门，不过这一家要求的确也是高，所以才会出现李翰说的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米雅一直等在门口，见她过来来来回回地扫了她好几眼，这才迎了上来，“唐先生还是有准备的，我以为你现在穿着唐先生的衣服深夜造访警察局慰劳坚持在岗位上的警察同志呢。”
新系列的彩妆走的是青春明艳的形象，候选人的确不多。秦暖阳能那么顺利的拿下合约除了李翰推荐之外，估计跟她平日里的形象也脱不了干系，好在公关给她洗白的快，否则这代言也有些玄。
她身上还是唐泽宸买来的家居服，松松垮垮，随性又潇洒，倒是像唐泽宸给人的感觉。她不由笑了一下，快步走进警局。
谁家公司签艺人代言会签个浑身都是话题的？那将导致自己的产品会被明星本身的绯闻遮掩。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这才下了车。
合同既然已经签订，她势必还是要回一趟A市。幸好她近日的拍摄任务也不重，腾出时间来便跟米雅一起回去。
好在她的车就在地下停车场，大晚上的也不至于交通不便。等到了警局的门口，一眼就看见停在外面的米雅的私人车，白色的奥迪。
考虑到她的时间紧张，微格化妆品公司的广告策划总监直接来机场接她，包括拍摄场地以及拍摄时间，拍摄要求在保姆车上就敲定了。
几乎是她关上门的同时，主卧的房门就打开了，唐泽宸开了灯，看了眼门口贴着的便签，顺手撕下来夹在指间，眸色渐沉。
拍摄时间刚谈好了，保姆车也停在了酒店门口，秦暖阳却微微诧异，“这是？”
她坐在床边片刻，写了一张便签纸贴在房门上，轻手轻脚地关好门出去了。
总监微微笑了笑，看了眼时间，“还没谈好的等会继续谈，总不能让你空着肚子。我们老板和摄影师都在，先见一见，明天来了正好能开工。”
她挂断电话之后才发现房间里很安静，她记着床边就有壁灯的开光，伸手一按，她的身影就映着这壁灯落在了地板上。
秦暖阳想着也是，便跟米雅一起进去。
秦暖阳不爱听这些，但依然等她抱怨完了，才挂了电话。
酒店门口已经候着一位服务员了，见他们进来立刻引路，一直到了包厢门口。她先敲了敲门，听见里面说“进来”她才一旋门把，微微侧身，“请。”
米雅轻叹了一声，报出一个地址，“你来吧，你一来公关就要没日没夜的给你擦屁股了。”
秦暖阳却是浑身一怔，一把拉住正要往里走的总监问道：“你们老板是谁？”
“我不去才放心不下，米雅。”
那总监对她的反常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解释道：“我们老板姓娄。”
米雅愣了一下，突然安静了下来，好久才说了一句，“你别过来了，看着又要难受。你现在还被狗仔盯着。”
姓娄？
秦暖阳愣了一下，有片刻反应不过来，后来也不知道米雅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声音很轻很淡，“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她微微皱了皱眉，难道是她听错了？她刚才分明听见了——唐泽宸的声音。
米雅在那端有些气急败坏：“许正阳跟人打架现在被警察押着呢。”
她的疑虑在下一刻，随着唐泽宸的出现立刻被证实。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手指划过屏幕接起电话，“米雅？”
他身旁跟着助理，面色淡淡的还有些不悦，看见她时，丝毫没有意外，眼神微微一扫就跟完全不认识她一样直接掠过。
这么想着，终于渐渐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手心里手机嗡鸣震动，她费力地睁开眼看了眼，立刻什么瞌睡都跑光了。
和他一起出来的是微格化妆品公司的老板，娄青城。
秦暖阳此刻才发现有多么不真实，这一整天过得都像是在梦境里一样，好像前一刻还在剧组里，下一秒就在他的隔壁。
两个人大概是因为意见相左有些谈不拢，脸色沉沉的，都有些不好看。
他应该是出来倒杯水，进卧室睡觉了。
秦暖阳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来，娄青城看见她略点了一下头，“秦小姐……”
她睡了一下午，此刻躺在床上也没有了睡意，抱着被子静静地躺着。看着窗外的夜色发了一会呆，听见门口传来他的脚步声，她侧耳听了一下。
话音未落，未料，已经就要擦肩而过的唐泽宸却蓦然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向她。
秦暖阳一句“岂敢”差点脱口而出，看了眼他的神色，还是溜之大吉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十分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唐先生。”
唐泽宸原本都要转身了，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和我不用生疏客气。”
他轻蹙了下眉心，脸色微缓，“回来了？”
秦暖阳见他微微退开，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给的台阶就下了。“打扰你已经很麻烦了。”
秦暖阳愣了愣，随即也毫无异状地回答：“回来了……”
唐泽宸见逗得差不多，再逗下去就该炸毛了见好就收，“我明天要上班，中午估计回不来，冰箱里有速冻的饺子，你先将就着垫下肚子。”
娄青城来回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原先还有些不解，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立刻生动了起来。“泽宸，你也别急着走了，坐下来吃了饭再说。”
秦暖阳目瞪口呆，她刚才难道不是说她并没有要勾引他的意思吗？
被挽留的唐先生很认真的想了想，随即视线落在秦暖阳的身上，点头同意了。
“你想勾引我？”他打断她。
娄青城的眼神立刻更有深意了……
秦暖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唐泽宸太放心了一点，一边又往后靠了靠。直到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玻璃，脑子这才清醒了一些，抬手抵在他的胸口阻止他再靠近，“如果我留在这里会让唐先生误会或觉得麻烦我现在立刻就可以走，但我真的不卖身，也绝对没有要勾引你的意思……”
她低头只做没看见，等他转身走回去了，这才慢吞吞的跟着米雅走进去，原本是要避嫌坐的远一些的，刚拉开椅子，唐泽宸就微微皱了一下眉。
唐泽宸紧跟着上前一步逼得她退无可退，被他拦截在书架与他之间，这才慢条斯理地问她，“你觉得我以为你是哪种人？”
别人还不觉得有什么，他的助理已经代替他出声了，“秦小姐，坐这边来吧。”
秦暖阳很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这才用一种很严肃的口吻申明道：“我想唐先生应该有些误会，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秦暖阳努力微笑，拉开椅子的手却紧了紧，“不了，我就坐这好了。”
唐泽宸抬起食指抵在她的唇上，指下的唇温润柔软，他的眸色一深，缓缓地靠近了些。直到和她呼吸相闻，看着她呆滞又僵硬的看着自己，不由好心情地笑起来，微微偏过头，问她：“都说秦小姐后起新秀名动A市，清透灵动，一眼便让人销魂蚀骨，你说我向你讨些什么来好呢？”
她这么说了，助理自然也不好再提，看了眼自己的老板，默默的退下去了。
她知道他是在逗她，可依然认真地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
她这么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全场也就只有唐泽宸身边的位置是空的，米雅强忍住让服务员再添一个座的想法落座，可没一会儿就后悔了。
“那是刚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语调柔和，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淡淡笑意。
唐泽宸就坐在一旁，喜怒不形于色，偶尔眼神往秦暖阳这边飘几下，虽然不动声色，可依旧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秦暖阳的脑子里突然跃过“以身相许”四个字，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看向他的眼神也惊惶了起来，“不是说管理费吗？”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她根本忽略不了，胆战心惊的。
唐泽宸难得放过了她，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我做事向来讲究公平，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
秦暖阳倒是格外的淡定，由总监介绍了一遍之后差不多都能叫上名字了，剩下那点公事的尾巴谈完之后她今天下午倒是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秦暖阳不敢回答了，只是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很拙劣地转移话题，“我大概要麻烦你两天，等米雅来接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唐泽宸这个低气压的存在，总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低沉，她小口抿着果汁，微一侧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唐泽宸就站在她面前，很清晰地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迟疑，弯着唇似笑非笑，“你确定？”
秦暖阳想起刚到B市那晚的那通电话，微微愣了一下，立刻挪开视线。
想到这，秦暖阳微微愣了一下，这种情况很正常吗？
没过多久，唐泽宸的助理就附耳和他轻声说了些什么，他眉头一拧，面色倒一直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互相介绍过，甚至连名字也没有问起，相遇起就知道彼此是谁，在做什么。
等助理说完，他站起身，“我公司有事，先走了。”说罢，也不等娄青城的回应，迈步走了过来，到她身边的时候不轻不重地叮嘱了一句，“别老是喝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晚上我再找你。”
秦暖阳：“在机场认识的，你忘了吗？”
话落，也不再多停留，转身离开。
可其实真正见面，就是那一次的深夜机场，她头昏脑涨得上错了车……
秦暖阳坐在座位上，彻底石化……她觉得，这里包括她自己，都要误会了！
这是属于她的小秘密，至今没人知道。
米雅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始招呼在场都僵化的同志继续该吃吃该喝喝，一顿饭吃的格外尴尬。
想到这里，她莫名地就有些心虚。
她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娄青城那似有若无的探究眼神扫过来时，她终于放下了筷子，“娄总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她默默地又看了眼他捧在手里的那本书，总结出：大概是哪位芳心暗许的女孩子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就夹在了那本他经常借阅的书里。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看见，那张照片始终好好地夹在那里，直到——被她拿走了。
娄青城大概是没料到她会直截了当的问，思忖了一下才斟酌着问道，“恕我冒昧，秦小姐和唐先生是？”
她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在三年前就认识他了，在图书馆里的一本书里。
秦暖阳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淡然地抿了口果汁，“这个隶属私人问题，我不要回答。”
秦暖阳觉得今晚的唐泽宸简直奇怪得不行，那双眸子似乎是洞悉一切，看得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娄青城：“……”
唐泽宸抿了抿唇角，透过热茶飘起的热气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吃过饭，米雅送她回家休息，刚上车，她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想发火，可对着秦暖阳她万万不敢。一肚子的闷气发酵着发酵着，到最后就消融了。
秦暖阳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好像没有。”
缓了缓语气，她才说道：“秦小姐，你知不知道我们刚开始和人家老板合作啊？说话客气点会胖十斤吗？”
唐泽宸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事，抬眼看着她，“你就没有别的想跟我说？”
秦暖阳睨了她一眼，反问，“我哪里不客气了？”
她上下滑了会鼠标，点开她的微博看了眼评论，看了片刻之后才关上了网页，“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吗？”
米雅被她淡然的语气刺激成内伤三级，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
她抬起头去看他，眼光滑过那本崭新的书时微微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
哪怕这位大小姐把“我不要”改口成“我不想”都会好上很多，更别提那语气了，趾高气扬？理直气壮？
她更是一头雾水，被他扫了一眼这才猛然想起他指的是帮他管TC会馆的事。
当时，她可是看见娄青城的脸都黑了，越想越万念俱灰……
唐泽宸顺手把手里那本厚厚的原装书塞回书架，指尖在书脊上点了点，又顺手抽出一本来，这才不疾不徐道：“就当管理费。”
秦暖阳得了这意外的半天假很认真的给自己安排了一下，可到最后发现她的娱乐活动实在少的可怜，干脆回家补眠。
秦暖阳有些傻眼，“嗯”是什么意思？
一觉睡到太阳西沉，她这才揉着额角起来，又倦又饿。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却是“嗯”了一声。
等她吃过饭，唐泽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下，并思考了下自己不接电话的后果，最后还是迫于无奈按了通话键。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要帮我？”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的。
一个下午而已，他的声音却微微有些沙哑，虽然压得沉沉的，可依然好听，“在哪？”
她看着那几张的确引人遐想的照片，扶额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是她把唐泽宸牵扯进来了。
“在家。”她下意识回答。
至于那脚踏几条船，更是说她风流成性，视男人为玩物周旋于众多男人之前，这里面……又有唐泽宸。
“我过去接你还是你自己过来？”
那几张出入医院时的照片拍得有些模糊，那些娱记就看图说故事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去医院堕胎……更有甚者，直接猜测起是谁的，其中一个就是唐泽宸。
秦暖阳嘟囔了一句，“我能都不要吗？”
秦暖阳上网看了眼舆论，实在是比米雅说得要严重多了。她认认真真得往下浏览，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她说话含糊不清的，唐泽宸自然没听清，微皱了眉角问她：“你说什么？”
他点了一下头，“进来吧。”
秦暖阳立刻改口，“我自己过去吧，哪里见？”
唐泽宸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身看去就看见她探出一个脑袋来，“能不能借你的电脑上下网？”
“会馆。”
挂了电话，她在客厅里坐了片刻，对米雅保守性的“不乐观”持了怀疑的态度，想着还是要亲眼看一眼比较好。
挂断电话，她轻舒了一口气，一转头，就看见倚在门边的秦昭阳。他似乎是站了有一会，“又要出去？”
公关已经开始压制这种报道了，照片被高价买下来，但新闻却没能压住，现在一片流言蜚语，她的处境有些不乐观。
“恩。”
应该是那天许正阳来找过她之后，就被人盯上了，她自己无所察觉，几次出入医院的照片却被拍得清清楚楚，甚至近距离的连许正阳都出镜了。
“我听说你跟唐泽宸走得很近？”他挑了挑眉，语气虽是随意，表情却很严肃。
等叫了外卖吃过饭，米雅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大致跟她说了一些外面的情况，她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起来。
秦暖阳想了想，“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但实际情况却不是。”
她应了一声，进了浴室就看到他新准备的毛巾牙刷，还有一套居家的换洗衣服。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古装，懊悔得差点没把舌头给咬了。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因为米雅那条长微博不少人认为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可其实是……
唐泽宸端着杯子出来倒水，看见她醒了步子顿了一下，“先去洗把脸吧，干净的毛巾都准备好了。”
她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有些伤脑筋，说合作，他们暂时只是口头协定，她好像也没怎么出过力。说朋友，剑拔弩张的气氛和她退避三舍的态度，也太勉强了，一时倒还真的无法界定。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直到看见唐泽宸从书房里走出来这才缓缓的回忆起来。
而且他们似乎已经划分清了彼此的界线，没有关系了吧？
秦暖阳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天边只卷着一抹暗金色的残云，映得整片天空似火在烧。
想通这一点，秦暖阳突然醒悟过来，那她干嘛要赴约？
那时候他也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眉目如画，顾盼生辉。她站在那里，只用了六分钟的时间，就让他记住了她两年，甚至——更久。
似乎是察觉她有反悔之意，唐泽宸正巧这时发了个短信，“我已经到了，老地方。”
唐泽宸有瞬间的失神，隔着那么多的人，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不去……好像也不行了……
他站了片刻，正打算走，却听见她顿了顿，用一种很认真很坚定的语气说：“以上的观点，只为了致敬唐泽宸。他多年以前是这个学校里的传奇，那多年以后我来续写。”
十五分钟之后，秦暖阳就到了TC会馆的门口，门口除了泊车的小弟之外，还站着经理。
他怎么也想不到机缘巧合地回来一趟，却遇上了第二个他。他就站在偏门那里听她自信满满的演讲，她的论点和论题都不错，一口流利的英文，再配上那明艳动人的笑容，她只是站在那里，却足以吸引人趋之若鹜。
她正疑惑着谁的排场那么大，需要这个经理出面迎接时，经理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他抿着唇笑了笑，却不置可否。
左右都没有停车位，她干脆就停了车，降下车窗的同时，经理正好分毫不差地走到了她那侧的车窗前站定，“秦小姐。”
方子睿笑着告诉他，“第二个唐泽宸。”
秦暖阳颔首，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唐泽宸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怎么感兴趣。
“唐总怕您找不到车位特意让我下来看看。”
方子睿特意带他绕到了礼堂的侧门，指着台上那个正在演讲的女孩子说：“看见那个中国女孩了没有？你知道她的外号是什么吗？”
秦暖阳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不用，你告诉我哪里有位置，我可以自己停。”
唐泽宸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样子，那时候的秦暖阳大概只有20岁，头发还没有如今这么长，随手扎了一个马尾，又青春又明艳。
经理似乎是斟酌了片刻，略微有些迟疑，在她不解的眼神里这才慢慢说道：“唐总说……怕您技术不好，蹭了车。”
这一身水粉的古装，这一头如墨的长发，衬得她如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眉目如画，顾盼生辉。
秦暖阳：“……”他怎么知道她停车的技术糟糕的不行？
秦暖阳的五官很精致，扑着一层淡妆更是凸显了她的灵动俏丽。此刻安安静静得睡着了，那双如水一般灵透的双眸闭上了，整个人显得越发温婉。
这么想着，她索性放弃垂死挣扎，干脆的让泊车小弟帮忙停车。“唐先生还是在自己的包厢吗？”
唐泽宸的手掌轻轻地盖在她的眼睛上，见她的呼吸又安稳平和起来这才缓缓拿开。
经理等她走出来，微福了福身，替她带路，“唐总已经等候多时了。”
期间她还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眼皮抖了抖挣扎着想醒来，可眼皮上似乎是被一层温柔得像光一样的东西缓缓的覆住，耳边还有一个听不真切的声音轻轻地跟她说，“好好睡一会。”她就真的沉沉得睡过去了。
一路到上次来过的包厢门口，经理轻敲了敲门，“唐总，秦小姐来了。”
她此刻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听着电视里那轻轻柔柔的女声，靠在沙发上微微闭了眼。原本是想就眯一会的，可脑子越来越沉。
“进来。”里面的人声音有些慵懒，声音依然和刚才电话里那样，低沉沙哑。
唐泽宸给她泡了一壶茶，顺便又开了电视，交代了一下就又出去了。
推开门，一眼就能看见他。
秦暖阳点点头，换上那双拖鞋走进客厅里。
他正站在包厢正中央那副字画前，背影挺立，身姿修长。
他刚关上门，就在她的身边蹲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款拖鞋放在她的面前，“先将就一下，我现在就去超市。”
秦暖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副字画依然是上次她看见过的那副，可今日站得远了总觉得有叠影，淡淡的水墨渍。
他住在十二楼，开门之后侧过身让她先进去，鞋柜上放着的是清一色的男鞋，她打开柜子看了眼，转头问他，“有女式的拖鞋吗？”
唐泽宸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问道：“想喝点什么？”声音慵懒随意。
好在此刻路上都没有多少人，不然她这一身还来不及换的古装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秦暖阳愣了一下才轻声对一旁的服务员说道：“温茶就可以。”
小区是近年刚开发的，环境清幽，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过，顺着这条小溪往前过两栋楼就是他住的地方。
他显然是等了片刻，桌上已经开封了一杯红酒，杯中有红酒的浅影。头顶那一束光落下来，那红酒似镀上了一层光泽，看起来格外让人有食欲。
唐泽宸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场，特意带她走上面绕了过去。
她面上镇定，心里却是在打鼓，自打B市那一通电话之后，她觉得自己一点也看不透唐泽宸，更别说此刻猜测他的心思。
秦暖阳原本还愁怎么开口跟他说，现在看来他已经完全替她做了决定。
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唐泽宸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路况，打了转向灯，转进小区里，“这里环境还可以，你暂住一下应该也能习惯。”
温热的茶水被端上来，她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先开口说道：“唐先生……”
秦暖阳尴尬地笑了笑，“你不要听米雅瞎说。”
“有没有喝出些不一样的来？”他突然打断她。
车里很安静，唐泽宸的听力也不差劲，所以他基本上毫不费力地就听见了那几句话，此刻挑了挑眉，一脸兴味地看着她，“金屋藏娇？”
秦暖阳愣了下，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就这么直勾勾地回视他。那双眸子里清辉微凉，浮着一层很浅的亮光。
她瞪着手机，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胆儿越来越肥了啊，敢挂她电话……
对于她的出神，他显得格外有耐心，眼底更是弥漫上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到最后，秦暖阳先不好意思，低头又抿了一口。
秦暖阳还来不及说话，那边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秦暖阳不懂茶，也区分不了茶叶的特色，只不过她口味的确略挑，好坏一尝便知。
“重点？重点就是秦暖阳小姐，你在公关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之前都不准出门。”吼完这句，她这才解气，缓了语气轻声道：“就当放几天假。”
起先她倒是不识货，囫囵咽了几口，一点味道也没尝出来。他一提醒，她细细的一品，还真喝出了点什么。
秦暖阳一脸尴尬地对上唐泽宸看过来的眼神，心虚地抱着手机又往窗口挪了下，“米雅，说重点。”
“香郁，味醇。”
米雅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就爆发了，“我早跟你说了你有事最不能瞒的就是我，早上问你谈恋爱了没有你还打死不承认，现在你金屋藏娇的人曝光了，你考虑过我的处境吗？”
唐泽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不过是普通的茶叶罢了。”
秦暖阳顿时哑口无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唐泽宸，见他并没有留意这边，压低了声音问她，“有那么严重？”
秦暖阳看了眼杯子里碧绿的茶叶，怎么也不相信只是“普通的茶叶”，当然，普通也是有可能的，这个普通的衡量标准怕是要和西湖龙井，黄山毛峰，洞庭碧螺春，铁观音，君山银针这些排行前五的名茶相比较了。
米雅的声音有些哑，确认了她现在的处境很安全，顿了顿便说道：“你最近就住在唐先生那里吧，这几天你暂时都不要出门了。所有的通告我都会暂时帮你推后，你先避避风头。”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酒，这才低声说：“你经纪人之前跟我提过赞助的事。”
秦暖阳犹豫了一下，这时候米雅的电话正好打进来，她看了眼专心开车的唐泽宸，顺手接起，“米雅？”
“啊？”秦暖阳傻眼了。
唐泽宸看了她一眼，见她垂着头沉思，一双眸子闪了闪，说道：“去我那吧。”
她印象中，米雅是和她提过她有意向帮她去争取唐泽宸成为她的赞助商，可她不是……拒绝了吗？
事情闹成这样，暂时是不能回家了，公寓下面肯定也有人守着，秦暖阳发现自己竟然一时间无处可去了。
现在唱的是哪出？当面……回、绝、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