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妇人变了脸色,焦急道:“我们车马上要开了……”
“大姐,你们身上都湿了,孩子会着凉……”老贺一把拽住女人的袖口,“我带你们去休息室,你给孩子把衣裳换了吧。”
老贺手上下劲儿,愣是不松手。
妇女皱眉,不愿纠缠,绕开老贺就大步往检票口走。
纠缠之际,沈寂和丁琦已大步流星,走到距离母子和刑警老贺几步远的地方。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中年男人赔笑脸。
突的,两道高高大大的身影进入沈寂视野。那是两个外国人,其貌不扬,身材全都非常高大结实的一身旅者背包客的运动打扮,但目光却犀利锋芒满是杀气。
话音刚落,一个站在母子身边的中年男人忽然手一抖,手里的杯子打翻,水瞬间倒了女人和孩子一身。
两人手上拿着车票,也大步往检票口的方向走。
“老贺。”易警官沉声喊了句。
其中一个边走边把手伸进了外套里……
低沉嗓音语速快而稳,随电流传输至所有刑警的通讯仪。大家霎时精神一振,迅速起身往检票口快步靠近。
沈寂和丁琦脸色同时微变,电光火石间已猜到什么,看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无数普通旅客,相视一眼,眼神交换。
沈寂低声,对衣领内侧道:“目标现身,拦住检票口那个抱孩子的女人。”
下一瞬,丁琦加快步子直接朝两个外国人撞上去,力道又狠又重。
12点33分的时候,那个农村妇女从候车区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抱着怀里的孩子径直就往检票口走。
“……”其中一个外国人被他撞得一个趔趄,站稳了,恶狠狠地瞪丁琦一眼,恶狠狠用英语骂了句脏话。
列车提前5分钟停止检票。
丁琦蛮不讲理,“哟,洋鬼子撞了老子还撒泼!赔钱!”
沈寂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下坐姿,高大身躯往椅背一靠,眯了眯眼睛。
“有杀手。”沈寂沉声对通讯器道,“周围旅客太多,不能直接抓捕。”
他盯着那对母子,抬头看一眼候车台标识:18号候车台。
“……”老易没忍住,拧紧了眉低骂一声。
哐当一声,沈寂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给弄得有些无措。
男孩儿非常乖巧,从两人进站到现在,那孩子始终安安静静地趴在母亲怀里,一点也没哭闹。
正是此时,检票口关闭。
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几岁的的孩子。大约是天气太冷,小孩儿的脸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颗后脑勺,头发短短的,一身土气的男童装,应该是个小男孩儿。
中年妇女脸色大变,紧接着便听见怀里响起一道稚嫩嗓音,语调冰冷道,“这是个条子,别和他纠缠。”
那是一个抱孩子的妇女,年纪在33岁左右,衣着朴素,挎着一个劣质大帆布包,脸上也没化妆,看起来就是个最普通的农村妇女,一点也起眼。
妇人闻声,下一瞬竟飞快从包里掏出一瓶喷雾,直朝老贺的眼睛喷。
沈寂单手端起桌上的白色杯子,低眸喝咖啡,与此同时,他余光里看见一个人影。
那喷雾不知是什么,老贺始料未及,挨了个满眼,双眼火烧火辣地疼,一下松手。
“……”丁琦把第六根烟戳熄在烟灰缸里,说,“都开始检票了,那侏儒女怎么还没来?操,老子们不会被耍了吧?”
见有人受伤,整个检票区霎时陷入混乱,大家伙纷纷围过来。
餐厅靠窗的吸烟区。
人头攒动,其余队员一下被冲散,赶紧拨开人群艰难地往老贺集中。
说话同时,他抬眸,目光扫过对面的一家高档西餐厅。
两个外国杀手和丁琦也被人挤得踉跄几步,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身。
坐在麦当劳里看报纸的易警官面上神色丝毫不变,“还有10分钟,再等等。”
趁这当口,妇人连忙转身往别处跑。
“易叔……”年轻女警压低嗓子,对衣领里侧的通讯器道,“目标还没出现。那封匿名信会不会是假的?”
跑到人流量相对较少的洗手间外,却迎面和一个高个儿人影撞上。
刑警们不由有些着急了。
沈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接伸手就去抢夺妇人怀里的男童,出身狠重,动作干净利落。
快12点30分时,车站内依旧不见于小蝶的人影。
妇人不敌,孩子被抢过去。沈寂抱着孩子大步就往火车站大门口走。
时间分秒流逝。
突的,一只戴戒指的小手抬起,比刀刃更锋利致命的戒指边沿紧贴住沈寂颈动脉,“小男童”轻声开口,稚嫩悦耳的小姑娘嗓,冷冷道,“放了我。”
警务人员们分布在火车站的各处,不动声色地织起天罗地网。
沈寂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语气寡淡冷漠没有一丝温度,“你的老板派了杀手来杀你。想活命就跟我走。”
中年人手上拿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神色警惕戒备,观察着周边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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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女警伪装成了旅客,手里拎着一个旅行包,坐在2楼20号候车台附近,正低头看手机,偶尔抬头,视线与旁边一个身着蓝色工作服打扫卫生的中年男人交流。
自从和沈寂结婚后,温舒唯平时除了上班跑新闻,偶尔抽空剪一些视频,其余时间就是被她家解放军同志关在家里的卧室,没日没夜地狠狠疼爱。
作为全中国出了名的经济发展核心区,云城外来人口非常多,市内四个火车大站,每天人流量都居高不下,虽已是晚上十点左右,整个火车南站的旅客依旧络绎不绝,背着大蛇皮口袋的农民工,抱小孩儿的朴实妇女,相互搀扶着找站台的老夫妻,形形色色,人间百态。
那天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周四。
十一月底的云城已快入冬,夜里风大,气温低至十三四度。
温舒唯已接连好几周尤其嗜睡,向杂志社请了个假,正蔫蔫地窝在家里看电视。恰逢程菲从南城出差归来,买了些特产,从机场顺路给温舒唯送过来。
晚上9点半左右,沈寂丁琦与易警官等人碰面。简单了解完参与人员和部署情况后,身着便装的几人便分头行动。
一见到好基友,温舒唯就忍不住大倒苦水,向程菲说了自己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没精神的事。
接到匿名信的第一时间,丛云区刑侦大队便紧急召开会议,部署抓捕工作的相关方案。参与此次抓捕行动的,除老易与小崔外,还有队里的其余5名精英刑警。
比起这个迟钝少根筋的姑娘,程菲心思明显剔透得多。一听这话,程菲脑子里瞬间便蹦出了一个猜测。
疑犯于小蝶多次以炸药故意伤人,危害公共安全,手段残忍,犯罪情节恶劣,且有涉/黑前科,云城警方对案件予以了高度重视。
在认认真真端详了温舒唯数秒钟后,程菲试探道:“唯唯,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点?”
“我的姑娘,”提起她,沈寂语气不自觉便柔下几分,“当然是最好的。”
闻言,温舒唯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自己肉嘟嘟的脸蛋,认真思索几秒钟,很深沉地点头,“好像是。”
丁琦抬手挠了挠头,说:“不过,嫂子今天的反应还是让我挺震惊的……一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头回遇上这种事,不哭哭啼啼都算好的了,她居然还能笑着把自个儿爷们儿送出门。佩服。”
程菲:“胃口怎么样呢,有没有变大?”
丁琦:“……”
温舒唯又认真想了想,道:“挺好的,好像是吃得比以前多些。”
沈寂嗤了声,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你真以为你嫂子傻。”
“这几个月大姨妈规律么?”
丁琦愣住。
“……”温舒唯突的一愣,一双大眼望着基友迷茫地眨了眨,好几秒才道:“好像没有……”一顿,“说起来,我上个月好像也没来大姨妈?”
沈寂瞥他一眼,“不提,她就不知道?”
话音落地,程菲顿时换上副恍然大悟的了然表情,一拍手,“揭秘了。”
数秒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摸出一根给沈寂递过去,又摸出一根塞自己嘴里,点着抽了口,忽然想起什么,道:“说起来……今儿你也是的,有行动就有行动,干嘛非跟嫂子提一句‘有危险’。”
温舒唯:?
丁琦闻言静默,思索着不再说话。
“根据我在晋江上看小说将近十年的经验。”程菲神色严肃而认真,眯眯眼,道:“姐们儿,你应该是怀孕了。”
沈寂没有笑意地笑了下,“能瞒天过海骗过这么多人,可不会是个简单角色。”
温舒唯正在喝水,一听这话,顿时呛得噗出一声。
“万一之后交火误伤怎么办?”
好基友赶紧自告奋勇,主动外出去药店里给温舒唯买回一支验孕棒。
“不查。”
温舒唯接过那个五颜六色的长方形盒子,呼吸不稳,心跳如雷,脸蛋儿也红扑扑的,连手指都在发抖。走进洗手间,好一会儿才颤着手把包装拆开,低头,仔仔细细阅读上面的使用说明……
“那怎么着?”丁琦瞠目,“你的意思是不查那‘伙计’了?”
数分钟后,看着试纸上显示的结果,温舒唯眸光突的一跳,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有他的事要做。”沈寂沉声道,“好不容易戴上脸的面具,该脱的时候,他会主动找来。”
一阵敲门声从外头响起,随后是程菲的声音,急切道:“怎么样怎么样?几条线?”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说不定是自己人?”丁琦面露喜色,道,“我得赶紧想法子把这伙计找出来。”
下一瞬,洗手间的门被人里头唰一下拉开。
沈寂沉吟须臾,说:“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程菲抬起头,她家小姐们儿一脸错愕和茫然交织地站在门口,手里的验孕纸上是十分明显的两道红线。
丁琦死死盯着他,道:“除非,有人想帮警察抓到人。有人想让于小蝶活着,活着落网,活着把她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
温舒唯结结巴巴地说,“你帮我看看,我、我没看错吧?”
沈寂没吭声。
程菲嘴角咧开一个灿烂的笑颜,高兴得直接抱住了温舒唯,喜道:“没看错!唯唯!你怀了你家沈寂同志的宝宝,你要当妈妈了!”
丁琦压低嗓子,“你也想到了?”
“……”
丁琦被自己脑子里窜出来的猜测给惊一大跳,侧目看旁边,只见沈寂眉目之间严爽密布,微微眯了下眼睛,若有所思。
就这样,在某解放军同志身体力行的呵护与宠爱下,温舒唯小同志于婚后不久,光荣升级,当上了妈妈,怀上了一个她和大佬的小包子。
话音落地,整个车厢忽的一静。
彼时,同样升级的沈某人正在军区开会。
“……对哦。”丁琦听完想了想,一拍脑门子,“直接把她的行踪告诉他们的‘老板’,杀于小蝶灭口,神不知鬼不觉,惊动警察就是自寻死路,迟早被一锅端。想岔了想岔了……那就怪了。这好端端的,这个送匿名信的为什么要反水?除非……”
涉密单位的人员,平时工作时间都会把手机放在保密柜,直到下午下班,沈寂才看见手机上的七个未接来电,两个是沈建国打的,五个是他丈母娘打的。
“如果是跟于小蝶有仇,就不会把她的潜逃计划和路线告诉警局。应该告诉她的老板。”沈寂寒声说。
沈寂边走出办公楼,边把电话给丈母娘回了过去。
丁琦:“为什么不对?”
几分钟后,军区大门口的哨兵战士们便看见了如下一幕:他们平日里威严冷漠不苟言笑,如高岭之花般高不可攀的沈老大,连身上的军装都没来得及换,便开着黑色越野车,从大门口出去了。
沈寂顿都没多一下,“不对。”
他们朝老大行军礼时,老大还破天荒般弯了弯唇,朝他们笑了下。
丁琦思忖着,道,“我估摸着,是于小蝶平时得罪了她们组织里的谁,人家前脚知道了她行踪,后脚就给警局递条子了。”
黑色越野很快没了影儿。
沈寂说:“如果那封匿名信是真的,那就说明,这伙人里有人反水。”
背后,哨兵同志们脑门儿上冒起三个问号,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什么有意思?”丁琦不解地皱眉。
哨兵甲神色冷峻,用眼神说:妈耶,俺刚才没看错吧?寂哥居然冲俺笑了?
沈寂开着车,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低声道:“这事儿有点意思。”
哨兵乙面无表情,用眼神说:没看错没看错,寂哥真的对我们笑了!
丁琦回道:“我已经问过了。易警官说,门卫室的大爷去撒了泡尿,回来之后那封信就在门卫室桌上了,写着‘刑侦大队收’……至于目击者,应该也没有。”
哨兵甲身姿笔挺犹如劲松,用眼神说:啊!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那封匿名信是谁送去的警局门卫室,”沈寂直视前方,调子平静无波没有起伏,“有没有目击者。”
哨兵乙两手端枪宛如白杨,用眼神说:啊啊啊!上回寂哥这么笑,还是他跟嫂子结婚的时候,这回……难不成嫂子有了?
副驾驶座上的丁琦早已打开地图,语速飞快道:“从泉安路上二环高速是最快的,目前没有堵车,预计19分钟能到。”
不多时,家里大门咔擦一声被人从外头拿钥匙打开。
须臾,他面无表情道,“从这儿到火车南站,最近的路是哪条。”
程菲有事已经先走了,整个客厅没开灯,安安静静,只有卧室方向隐约传来一阵电视剧的声音。
暗色光影隐约照亮驾驶室。沈寂脸色沉冷如冰,发动引擎把车开出了小区。
沈寂掌心全是汗,指尖微抖,面色却冷静如常,边换鞋,边把手里的车钥匙放在鞋柜上。
丁琦的车停在大门口处。两人默契十足,径直便走到沈寂的黑色越野跟前,拉开车门坐进去。
他径直走到卧室门前,推开门。
两个男人视力却丝毫不受影响,健步如飞,眨眼功夫便从门洞里走出去。
天色已暗下来,窗帘半拉,依稀透入丝丝夕阳的光。床上的棉被拱起来,里头的小家伙似乎嫌冷,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藏在被窝里,连脑袋都捂得严严实实。放电视剧的声音便是从棉被底下传出来的。
老小区的楼道灯仍坏着,整栋楼的楼道黑漆漆,只有楼梯平台的侧墙上开了几个规则洞状小孔,透进来几丝暗沉沉的光,根本不足以照明。
听见外面的动静,那团拱起来的棉被动了动,须臾,钻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门“砰”的一声轻轻关上。
一眼便看见立在床头的那道高大身影。
沈寂盯着她,眸色微深,没说什么,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男人一身海蓝色军装常服,没戴军帽,露出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深邃立体的五官笼罩在夕阳的光线里,鼻翼一侧映出浅浅的阴翳,那双狭长微挑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眸色深不见底。
温舒唯嘴角微微朝上弯,扬起一个浅笑,口吻轻松如常,“注意安全啊,我等你回来。”
看见他,温舒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眨巴了两下,调整姿势,一只手撑住下巴,整个身子往床上一倒,趴在了床上,诧异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连军装都还没换。”
“沈寂!”突的,温软嗓音叫住他,沈寂脚下步子一顿,回头。
西沉的夕阳,整洁的房间,慵懒的姑娘。
沈寂最后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下,站起来转身往大门外头走。
这一幕落在沈寂眼底,那一瞬,他心中有某种东西被狠狠一动,眼眶微微发热。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一触即离。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俯身,张开双臂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将她整个人都拥入怀中。闭上眼,唇印在她露在睡衣外的雪白右肩。
温舒唯乖乖扬起脑袋,也嘟嘴,亲亲他。
像个虔诚膜拜的信徒。
沈寂盯着她看几秒,微低头,唇往她红嫩嫩的唇瓣儿贴过去。
被他吻住的地方有些扎又有些痒,温舒唯红了脸,笑着缩起脑子往后躲,小声说:“你胡茬扎到我了。”
丁琦侧头看向蹲在鞋柜旁边的两个人,诧异地微微张口,连眼睛都直了。
沈寂把脑袋深深埋进了温舒唯的颈窝,不语。
丁琦:“???”
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温舒唯意识到什么,一怔,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是不是……知道了?”
丁琦:“……”
沈寂“嗯”了一声,带着一丝沙哑的鼻音,“妈给我打了电话。”
而是非常平静地点点头,“好,那你们路上小心。”
“……本来我想亲自告诉你的,早知道不告诉妈妈了。”温舒唯小声嘀咕,嘴角弯起来,忍不住噗嗤笑了声,小手拍拍他的肩,“呐,你当爸爸了,沈寂同志,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然而,出乎特工小丁的意料,在听完他家老沈的那番话后,他家小嫂子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地不让老沈走,也没有再闹着要跟他们一块儿去。
沈寂:“唯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丁琦暗暗琢磨着。
温舒唯:“……”
唉,不哄个半小时只怕是走不了了。
说完,他狠狠一口亲在她的嘴唇上,“老子高兴得都他妈快发疯了。”
丁琦站在门外的过道上,两手叉腰,来回踱了一圈儿步。心想:咱小嫂子这么娇,知道这次行动有危险,肯定担心得要死。
温舒唯:“…………”
片刻,他屈起一只膝盖矮身蹲下来,与她的目光在同一水平线上。勾勾嘴角,手指轻轻在她脸蛋上捏了捏,语调懒散又宠溺,说:“你乖乖的,洗漱完就早点上床睡觉,关好门窗。我办完事就回来,好不好?”
温舒唯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唇却被沈寂给堵住了。
沈寂站在原地,自上而下地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姑娘。
就这样被摁在床上亲亲啃啃了不知多久,直到她快要窒息脱力的前一秒,沈寂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温舒唯望着他,没有说话。
温舒唯眼睛湿湿的,靠在他肩头小声说话,嗓音软得能滴出水来,“明天还得去医院在做个检查确认一次,不出意外的话,我估计应该也就两三个月。”
他的世界,也从来不止一个温舒唯。
“嗯。”沈寂亲亲她的小脸儿,“我带你去。”
直到这一刻,温舒唯才头一回清楚真切地意识到,这个几分钟前和她热烈亲吻,无数个夜晚都和她耳鬓厮/磨,对她百依百顺宠爱有加、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并不仅仅属于她一个。
过了会儿,温舒唯呼吸调整得差不多了,抬起脑袋盯着他。忽的,她眼珠一转,突发奇想道:“我忽然想吃草莓酱。”
温舒唯抬起头,看向沈寂。
“好。”沈寂捏捏她的脸,嗓音低柔宠溺,“我家小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吃吃吃。”
危险与黑暗,对于军人沈寂而言,本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是家常便饭……
“你去给我买。”
事实也的确如此。
晚上,温舒唯看着一整箱的草莓酱无语望天,陷入了沉默。
不过。
沈寂指了指地上的草莓酱山,语气很淡,“够么?”
危险一词从他口中说出来,轻描淡写,无波无澜,仿佛一件再寻常普通不过的事。
温舒唯:“?”
这“寻常”的种种,几乎让温舒唯忘记,他是一名军人。
“楼下的小超市只有这么多存货。”他语气很平静,“要不够,我再开车去大商场给你拖。”
他的性子冷淡随性又散漫,笑起来试眉眼会习惯性地微微挑起,会下厨,会生气,会吃醋,会黏人,待她温柔宠溺,时不时对她冒出几句骚话,开上几句玩笑,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大男孩一样。
温舒唯:“???”
他们和世界上所有的情侣一样,接吻,拥抱,腻腻歪歪,甜甜蜜蜜。
温舒唯:“……”
自在友人的婚礼上重逢后,沈寂便一直待在云城,待在她身边,每天正常从军区上下班,正常作息,也正常生活。
温舒唯终于忍无可忍地瞪大了眼睛,着实震惊了,“喂,这位大哥,请问你是以为自己在喂猪吗?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温舒唯动作突的顿住,眸光一瞬闪动。
沈寂说:“孕妇不都挺能吃的么。”
刚弯下腰准备换鞋,头顶却传来一道嗓音,“有危险,你就别去了。”
“……”温舒唯抬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只需要一罐,其它的你吃吧。”
“……那,那我们也赶紧出发吧。”温舒唯手指都有些发抖,说完,转身从鞋柜上拿起手机和钥匙。
沈寂闻言,撩起眼皮看她,片刻,挑了挑眉,竟破天荒般善解人意好说话,慢条斯理地道:“行啊。我吃。”
“我跟老沈想的一样。”丁琦很淡地冷笑了声,“于小蝶身上的秘密太多。如果我是她的老板,就一定会杀人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事实证明,解放军同志果然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当晚,沈寂就解决了整整两罐草莓酱。
温舒唯先还没反应过来,顿两秒,回过神,一股寒意霎时从脊梁骨窜上来,“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们,可能还有其他人要抓于小蝶?”
卧室里。
“于小蝶的身份已经暴露,成了全国通缉犯。”沈寂语气极低,“不排除她背后实力为了弃车保帅的可能性。”
姑娘带着哭腔的温软嗓音传出来,气呼呼地抗议:“我让你吃,不是让你这样吃!”
温舒唯:“什么?”
然后是男人低哑性|感的声音,轻声哄道:“宝贝乖。你好甜……”
沈寂面无表情,又道:“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呜呜呜……”
“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任何跟她有关的线索。”丁琦接话道。
次日凌晨,微博粉丝五百万的知名网红UP主,@唯唯的花花世界发送了一条深夜博文:
沈寂目光落回温舒唯脸上,神色非常冷静,“于小蝶是樊正天手下的职业杀手,受过专业训练,反侦查能力强,再加上她背后的未知势力。光靠易警官他们,想短时间内抓到她,难。”
友情提醒各位朋友,草莓酱涂在身上真的很难洗,并且一旦进入浴室,又是另一番水深火热【摊手】【微笑】【再见】珍爱生命,远离草莓酱【抱拳】
温舒唯眼看两个男人转身就要走,连忙道:“这封匿名信来得不明不白,怎么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万一是耍你们呢?”
配图:一颗硕大的饱满红色草莓。
闻言,沈寂点了下头,没有片刻耽搁,“走。”
粉丝A:???
丁琦沉声答:“事发突然,老易他们紧急制定了一套抓捕方案,这会儿应该已经去火车南站周边部署了。”
粉丝B:???
对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眉眼冷冽,似是在思考什么。半秒后,沈寂道:“易警官他们人在哪儿。”
粉丝C:这题我不会【思考】楼下来。
说着,她转头看向沈寂。
粉丝D:疑车无据【疑问】
“凌晨12点40……”温舒唯两道细眉紧拧,念叨着,掏出手机看时间,“现在是8点55分,距离匿名信上说的登车时间还有3个多小时。”
粉丝E:草、草莓……印?
“据老易那边说,这封信大约是在半个钟头前被送到警察局门卫室的。”丁琦答道。
……
丁琦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他一番话说完,屋子里的温舒唯登时一怔,随即皱眉问:“这封匿名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粉丝N:草、草莓酱play?:D